死对头柔弱不能自理(小狐狸菌)

后来001的状态实在太差，差得几乎要死掉了，对大部分的外界刺激都不再产生反应，研究员不得不又将两人放进了治疗室。
秦闻州蜷缩在角落里，昏昏沉沉一动不动。
久违的薄荷味重新出现，随着脚步声来到面前，蹲下来观察片刻，释放出一缕信息素，在他鼻尖扑扇了一下。
他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去。
没看清，但应该是很精神的。
“没死啊。”只听对方冷淡地开口，“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的繁育计划被取消了？”
“……”
“我的身体有问题。”
“…… ……”
“他们是不是给你配了其他omega？”薄荷味难得话多，靠着他并排坐下，抱住膝盖，“那以后就不会见面了。”
不是的。他动了一下眼珠，很想开口告诉027，没有其他omega，也不会再有后续的繁育计划，我们以后还会常常见面，这样肩挨着肩说话。
“我会被销毁吗？”薄荷味继续自言自语，“不能繁育，我就没有用了。”
不，不会的。只要有001在，027就不可能被销毁。
“你也这么觉得？都不和我说话了。”
“……”秦闻州想抬起手碰一碰027，却只微微地蜷曲了一下食指，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
长久的沉默后。
薄荷味说：“算了。反正你也跟研究员一样讨厌，怎么想都没关系。”
秦闻州一声不吭地看着镜子里的裴灼，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抬手按住omega的肩膀，往怀里拨了拨。
直到omega的后背抵在自己胸口，又稍稍歪了歪头，对着镜子将那只新颈圈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好了。”他松开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又低头看向几乎完全靠在自己怀里的omega，小心翼翼地继续说，“其实没有孩子也可以。”
裴灼：“？”
见他似乎有所动容，秦闻州一鼓作气：“我不介意的。如果你想要宝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裴灼：“？？？”
他终于想起来昨晚睡觉前自己说了什么。
生不出孩子。
虽然这个世上大多数omega都会想要一个宝宝，但这和他027有什么关系？那种只会爬来爬去哭哭啼啼的柔弱生物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他对于幼儿的印象只有泡在培养罐里的大脑袋，和一张张被映得发绿的脸，生不出丝毫的向往。
裴灼根本想不到昨晚那句胡扯的话对alpha杀伤力有多大，如果早知道后面会变得这么麻烦，他一定换个理由。
和慈善家约定的时间是九点。
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被缠住，随意“嗯”了一声，拨开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东西，带上稳定剂出门了。
秦闻州站在阳台上目送他远去。
Omega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出小区大门向左拐，彻底消失不见。
他返回卧室，拿出黑镯子，说出重启口令：“027今天会想见001吗？”
只听“嗡”一声轻鸣，黑镯子上的纹路亮起幽蓝光泽。一分钟后，数据载入完毕，发出欢快的机械音：“欢迎回来，秦闻州。”
“接入陆谦私人频道。”
“正在接入中……请稍后……频道对接成功，请说。”
秦闻州还没琢磨好要怎么开口，黑镯子上的幽蓝光芒随着音量瞬间暴涨——
“秦闻州？？你的黑镯子还能用？居然还能用？？那为什么不联络我！？整整半个月！你知道这半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上面认定你已经落到了N的手里，要追责楚老大，祝哥打算亲自出马把你找回来，我拦都拦不住，财务部长和后勤部长恨不得把咱们执行部给生吞活剥了，每天都变着法阴阳怪气我！！”
急促的语调，不带喘息的狂轰滥炸，对面显然是气得不轻，最后一句更是饱含委屈，“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前天也没睡，还没有加班费！！”
秦闻州咳嗽一声，把镯子拿远了一点，小声地解释道：“我失忆了，刚刚恢复。”
那头静了片刻，响起陆谦将信将疑的声音：“真的？这么巧？”
“真的。实验体不骗实验体，回去后我请你吃小龙虾。”
“……哦。”陆谦很好说话，这就消了气，蹲在某处草丛里接着抱怨道，“你怎么不早一点想起来啊，我昨天刚刚熬夜排查完最后一个小区。”
“那真不凑巧。”秦闻州对此表示了一下遗憾，“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组织那边除了需要明确我的行踪以外，还有别的事吗？”
陆谦：“？”
陆谦难以置信地看着黑镯子：“你竟然连任务的内容都忘了？？”
“任务？”秦闻州仔细回忆片刻，迟疑道，“好像是要抢什么东西？我的印象里是失败了。目标损坏……不对，应该是假货？反正就是失败了，拿回来也没什么用。”
“失败了？”陆谦的声音变得干涩起来，“确定吗？你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目标是什么东西吗？”
秦闻州从他的语气里嗅到一丝不对劲。
“……是什么？”
陆谦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缓缓道：“是基因稳定剂配方的钥匙。N内部出了大问题，有研究员携带重要资料叛变，但中途被杀死，只留下了一只无法开启的密钥盒。根据锁孔形状判断，钥匙应该是一个表面刻有纹路的八面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任务确定失败了？”
秦闻州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点模糊的记忆，沉默须臾，开口道：“确定失败了。交易现场的那枚八面体的纹路是阳刻的，钥匙应该是阴刻的。但我还是将那枚东西带了回来，就在……”
他突然卡壳了。
脑海里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戴着粉色兔子口罩的薄荷味蹲下来，从自己的手心里抠走了钥匙。
……那枚八面体被裴灼抢走了。
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放在了衣橱的保险柜里。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打开衣橱，输入保险柜密码：02700A。
“嘟——”
密码错误。
上回吵架说要改密码，男朋友果然很不客气地改了密码。
秦闻州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想着反正要让陆谦帮忙的，索性一块儿说了，拿起黑镯子道：“给你说个事。”
“嗯？”
“东西在，但被我老婆锁起来了，想拿回来可能有点困难。”
“嗯……嗯？？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陆谦“唰”地站起来，活了十九年从未有过如此极端的失态，差点把黑镯子摔成八瓣，脑门冷汗直冒，惹得附近楼上起码六七户人家打开窗户往外瞧，绝望得尾音都拉破了，“老婆？？你哪来的老婆？！姓秦的！你他妈知不知道背着组织有老婆犯法啊！！！！！”
--------------------
今天有点晚，但还是更了！

陆谦真的要疯了。
楚夭还没走的时候，龙鳞曾收容过不少实验体，专门有人负责对实验体进行社会化培训，还规定了《放归社会实验体适用法》。
其中一条就是禁止和普通人类通婚。
实验体自带的基因缺陷和异变无法控制，也不能预防治疗，会给后代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因此私自通婚被算作危害人类的重罪之一。
更要命的是秦闻州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上面脆弱的神经。
五年前要不是楚夭力排众议保下的他，根本活不到现在。换句话说，如果秦闻州惹出什么事来，楚夭也逃不脱干系。
这家伙不过失踪半个月，就给龙鳞捅出这么大个娄子，还败坏他们收容实验体的名声！陆谦眼前一黑，当场就要打电话给祝风停告状。
“你等等！先听我说。”秦闻州怕他狗急跳墙，赶紧解释，“我们还没登记结婚！也没有孩子！”
“半个月你还想搞出孩子？？你……”陆谦顿了一下，稍稍冷静，“等等，没有登记也没有孩子，你凭什么说人家是你老婆？”
这下换秦闻州不冷静了：“你凭什么说他不是我老婆！他昨天还把自己的睡裤借给我穿，今天早上戴了我送的粉色颈圈，下午还……”
“粉色颈圈？”陆谦突然打断道，“是不是那种嫩嫩的玫瑰粉？”
“玫瑰粉……嫩嫩？”秦闻州一头雾水，“反正就是粉色，他戴着特别漂亮。”
“我看到你老婆了，”陆谦说，“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一分钟前刚刚从这个小区东门经过。我跟上去看看。”
“你会被发现的。”秦闻州顿时紧张起来，“我老婆特别厉害。”
陆谦已经进入除了祝哥的话谁也不听的工作状态，打开电子地图，迅速在目标的行动路径上找到一个视野不错的观察点，爬上旁边的停车雨棚，打算抄近路过去。
“喂？喂喂，陆谦？”
陆谦摁了摁耳机，小声道：“你说。今天的一切我会如实汇报给祝哥，包括你有老婆这件事。”
“……”秦闻州屈服了，“其实他是我男朋友。”
“哦。”
“我请你吃十斤小龙虾，你别告诉祝哥行不行？”
“不行。”
“和你说实话吧，我在任务中受了重伤，腺体受损，昏迷了好几天，是裴灼路过奋不顾身地救了我。”秦闻州一边偷偷开启同频队友位置查询，一边声泪俱下地讲述，“我不想把他牵扯进龙鳞的事情里面，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他分手的。”
捕捉到某个关键词，陆谦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脚步一缓，瞳孔微微紧缩：“腺体受损？那你……”
“这个没事。蝉蜕生效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秦闻州倒也没打算让同伴过于担心，简单解释了两句，同时在心里默默读秒。
三、二、一……定位自动开启，地图上冒出一个正在移动的小光点。
他结束表演，打开阳台落地窗，朝下望了望，粗略估计了一下距离，顺手把通话音量关了，一跃而下。
黑色外套扬起，掠过栏杆，耳畔有风声尖锐地呼啸而过，电光在半空猛地爆闪了一下，周围的防盗窗和阳台栏杆齐齐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
他对“万钧”的掌握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远远不是那天临时复制的裴灼能比的，除了用来提速和麻痹敌人，还能做很多事。
落地几乎没引起什么动静，唯一的坏处就是头发竖起来了，有点破坏形象。
秦闻州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把头发捋顺，微微伏身，电弧涌动，脚掌猛地发力，朝着光点的方向开始狂奔，速度是陆谦的两倍。
重新开启通话音量后，呼吸却平稳得像在散步：“刚才信号不好，你说什么了？”
“你偷偷查看我的位置？？”陆谦看了一眼地图上极速逼近的光点，大惊失色，“你不要过来！”
“这不是怕你觊觎我老婆嘛。”秦闻州的声音很模糊，因为配套耳机丢失，收音效果差了点，但还是能听出隐约的笑意，“别跑了，你直接停下来等我吧。”
“……”陆谦感觉自己被小小地羞辱了一下，停了下来，恼怒地威胁道，“我要发动安魂曲了。”
“龙鳞成员之间禁止使用天赋互相攻击。”
“哦。现在和我讲规章条款，找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别瞎说，我们还没领证。”秦闻州顿了顿，又觉得有一点快乐，丝毫不顾及同事的心情，眉飞色舞地继续道，“不过，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呸！”
说话间，他已经撵上了陆谦。
“你在这。裴灼呢？”
“喏。”陆谦抬手一指，“在那里。这个位置看不太清，得去那栋楼顶。”
“我带你上去。”
“你的腺体真受损了？”陆谦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狐疑道，“为什么还能使用天赋？”
“限时的，五分钟。抓紧了。”
秦闻州轻而易举地带他上了对面楼顶，两人靠着水泥台子坐下。
“我会想办法拿回那个仿品。裴灼的事，你别告诉祝哥，问起来就说我还在执行任务。”他重提话题，“至于受伤和失忆，照实汇报就行，记得帮我申请一下工伤补贴。”
陆谦趴在栏杆上张望片刻，缩回身子，问道：“那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秦闻州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陆谦，眼底闪出晶莹的泪花，“他也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每天都很仔细地照顾我。自己过得紧巴巴的，还给我买药买营养剂买衣服穿，是个特别好特别温柔的omega。”
陆谦很单纯，顿时被感动了：“他人真好。”
“龙鳞接触到的阴暗面太多了，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秦闻州垂下眸子，“等我拿回仿品，再找个借口和他分手，会断干净的。我有分寸，这点小事就不要惊动祝哥了。”
“……”某人明显被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说辞打动，开始犹豫起来，“但是……这不符合规定……”
“你被救出来的时候只有十岁，所以感触不深。”秦闻州打出最后一张感情牌，痛心疾首地道，“不知道不掺杂一点世俗眼光的感情，对于实验体来说是多么珍贵。”
“嗯嗯，哦、哦。”陆谦听着听着，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秦闻州。”
“所以说……”
“可是，我好像看见你男朋友背着你偷偷见别的男人……还是被拦下来搭讪了？”陆谦眯了眯眼睛，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是个穿着冲锋衣的帅哥也。他们往旁边的咖啡厅去了，这算出轨吗？”
“放屁！”秦闻州当场心碎，一把夺过望远镜看出去，还不忘教训道，“不许污蔑裴灼！什么出轨，那叫我没本事留住老婆……”
等看清那个男人的模样，他微微皱眉，神色骤然冷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人，是当年负责给自己注射Ⅲ型药剂的研究员之一。
基地的外出许可申请非常困难，他来找裴灼做什么？
--------------------
下章入v，感谢支持！
喜欢的话请收藏作者专栏吧~收藏一下菌子，来年会收获很多可爱的甜饼。

他不能在陆谦面前表现出太多异样，否则会暴露裴灼实验体的身份。
如果能因此被收容倒是好事，但问题在于，龙鳞愿意收容的实验体范围并不包括长期需要稳定剂的那一批缺陷实验体。
一来稳定剂配方尚未破解，名下的实验室无法提供；二来黑市流通的稀释版价格高昂，没有灰色收入很难做到自给自足，但实验体在黑市接私活是严重违反《放归社会实验体适用法》的行为。
所以裴灼被带回龙鳞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销毁。
“没事啦。”见他神色不对，陆谦好心安慰道，“那个omega看起来很普通，你可以再找一个。”
秦闻州心不在焉地答道：“但他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
……薄荷味？
陆谦眼皮狠狠一跳，回想起了当年被薄荷味支配的恐惧。
谁不知道秦闻州对薄荷味执着到了变态的地步，连家里的马桶洗涤剂都是特制的超浓混合型薄荷味。
五年前这家伙刚刚从昏迷状态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薄荷味在哪里”。
当时楚夭有事不在，祝风停来病房确认情况，很倒霉地撞上了正在四处找薄荷味的弱智版001，以及瑟瑟发抖的陆谦。
“蝉蜕”天赋十分强大，不仅完全修复了001的身体，连同弱智状态也一起完美复原了。
病房的环境和治疗室很像，001以为自己还在基地里，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见什么拆什么，连茶杯盖子都要掀开来问一下：“薄荷味？在？”
还把惊恐的陆谦从床底下拖出来，气势汹汹地质问：“薄、薄荷味呢？你把他藏……哪里了？还给、我……”
“我不知道！”陆谦涕泪横流，“我真的不知道！看在同为实验体的份上放过我吧，我才十四岁我还不想死呜呜呜呜呜……祝哥！祝哥救命啊！！”
幸运的陆谦是一个beta，不幸的祝风停是一个alpha。
Alpha的出现彻底刺激了找不到薄荷味的001，祝风停只来得及把陆谦扔出去关上门。
紧接着一声嗡鸣，刹那病房里爆出刺目的强光，特制玻璃发出“咔咔”的爆裂声，接连不断响起的碰撞闷响令人毛骨悚然，就连特殊病房厚重的门都变了形。
逃出生天的陆谦抹了把眼泪，连滚带爬地去联系楚夭。
频道一秒接入。
“老大！老大不好了！”陆谦抱着黑镯子抽噎得撕心裂肺，仿佛随时都会厥过去，“那个实验体疯了！一个劲问我薄荷味在哪里，差一点掐死我……嗯，嗯嗯……祝哥在病房，他们打起来了，我怕祝哥出事……你快点回来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