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只见坐在后排的五个玩家神色各异地盯着他，其中两个玩家坐在中间，更是满怀恶意。
“喂，你和那个红眼睛的疯子认识，你去让他把歌给关了。”
“快去，要不是他先让司机唱生日歌，犯了禁忌，肯定没这些事。”
这两个玩家长得都白白净净，很清秀，是那种娱乐圈常吃的奶油小生，但是，他们的双眼却毫不掩饰怨愤。
孟桥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回正身懒得理他们。
见状，两个玩家顿时阴沉下来，面色难看，可是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去关音乐的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一遍一遍循环，车转了个弯，路边驻立着一块警示牌，黄底黑字，写着：前方千米湖水、入夜禁止通行！
警示牌顶上吊着一个灯泡，滋滋滋闪烁。
吴莫起一下子坐正，目光蹭得亮了，前面鬼的味道非常浓郁，和上个副本的曲尚明一样带着香味，吴莫起深吸一口气，是带着柴火味的肉香。
“开进去。”吴莫起满脸期待地望着前面。
闻言，车主下意识侧头看了吴莫起一眼，犹豫挣扎了一会，一咬牙，将脖子上的护身符取出来，放到吴莫起手里。
吴莫起：？？？
车主右手按在心脏，微微低头，冲他露出憨厚讨好的笑。
吴莫起看到他的动作眼神闪了闪，神色莫名，过了几秒才露出一抹清浅的笑：“谢谢。”
说完，收回视线，发现护身符上亮眼的莹光一点点往他手心里渗，钻进他身体，速度很慢，要不是他下意识用力量去看，都发现不了。
倒是车主见吴莫起没有嫌弃，还道谢了！咧开嘴，兴奋地拍了下方向盘，他相信，今天这一趟有神侍在旁，没有护身符也不会出事。
他长呼一口气，一脚踩油门，加到最大码飙出去，警示牌直接甩到最后。
玩家下意识扭头，突然瞳孔紧缩，他们看见本该甩远的警示牌总是在车尾对着他们，“前方千米湖水、入夜禁止通行”十二个大黑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像鲜血一样往下滴。
玩家赶紧回过身：“师傅，开快点！再开快点！”
车主没有说话，两眼无神地望着前面，嘴巴高高翘起，发出少女悦耳的笑声，和生日歌一起在车内回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玩家脑子一懵，车主出事了！
他们猛然记起，在这条路上，在这辆车上，有七个人听着这首歌自焚。
“把它关了！！！”齐雨双再也忍不住大喊，蓬松的头发湿淋漓贴在脸颊两侧。
这时，高中生于飞超突然剧烈咳嗽，仿佛在把肺给咳出来，他断断续续地说：“有、有东西堵、堵住我鼻子和嘴巴了！我，我呼吸不了……救、快救我！”
“我以前是医生，我来看看。”一个从未说过话的青年和其它玩家调换位置，借着微弱的车灯，仔细检查，最后摇摇头，“没有异物。”
没有异物，那堵住他呼吸的是什么？
他们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摸出一手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好热……不是开了空调吗？”
后排的玩家顿时骚动起来。
“都怪他！”坐中间的两位奶油小生对视一眼，顾不上车主成鬼了，直接跨过其它玩家，扑到前面，一人按住车主的肩膀，一人拉起吴莫起的手，拿着他左手食指按下车载音乐关闭键。
少女的笑声和生日歌戛然而止。
所有人动作一停，保持不动，发现没有古怪的事发生，不由地松了口气。
“啊——”两位奶油小生突然惊声尖叫，两只修长的手按住他们的脑袋，像嗑鸡蛋一样，抓着他们的脑袋砰！得一下，一拳把他们砸飞车后座，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冒星星，耳朵嗡嗡嗡直响。
其它玩家睁大眼睛：……
季如渊下意识摸了摸之前被踹的肚子，偷偷呲了下牙。
吴莫起拍拍手，扭头看着他们，赤红如血的眼睛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对视。
只有两个奶油小生被打得头昏眼花，还在恶狠狠地放话。
“草！你坐最前面，也是你先让人犯禁忌，你就该主动关了它。”
“反正你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拖后腿，这是提前赎罪。”
闻言，吴莫起不怒，反而轻笑，十分赞赏地说：“恭喜你们，终于把它们引出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
车主突然扭过头，望着他们唱起生日歌。
紧接着，有好几个陌生的声音跟着唱：祝你生日快乐~，还夹杂着拍手声，嘻嘻哈哈少女天真的笑声。
玩家瞳孔紧缩，惊恐地盯着车主。
车主笑容咧到最大，一边拍手，一边用少女声唱着生日快乐，车却还在飞快前进。
“好热……我喘不过气来。”齐雨双突然倒在坐后背，和高中生于飞超一样大口呼吸。
“好热！”
“啊——有东西在烧我，好痛！”
“有火，有火！！”
“开车门，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
所有玩家瘫在车厢里，汗淋漓，全身像被烤得通红，他们一边仰着头，艰难地大口呼吸，一边疯狂抓身体，痛得直打滚。
与此同时，车里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鬼，它们漆黑一团，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正盯着玩家，面无表情地念：“蜡烛、蜡烛、生日蜡烛……”
“啊！——”
“我不是蜡烛，不要烧我！”
所有玩家都陷入了幻觉，只有吴莫起一个人清醒地坐着，他眨眨眼，数了数，十七只，双倍！把整辆车都堵满了。
吴莫起吞了吞口水，正要出手，那些鬼突然扭过头，口水直流地望着他：“好香，比他们香，吃掉他！”
吴莫起：……
他直接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所有的鬼纷纷不受控制朝他手心撞上去，吴莫起熟练地运用力量直接净他们压成黑鬼饼。
眨眼间，他就收获了十七张黑鬼饼，一块黑鬼饼直径只有手指大小！把十七张黑鬼饼合在一起压缩成一张，才有上个副本一只鬼的量大。
吴莫起沉着脸，侧头看着僵硬的车主，将融合成一张的黑鬼饼净化，当着它的面丢进嘴里，嚼了嚼，眉头皱起来，有种在吃黄瓜的感觉，脆脆的，清甜的口感很淡。
简直就是开胃菜，和近在鼻尖的肉香完全没法比。
吴莫起一口吞下，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血色，他认真地问车主：“你也要吃我吗？”
车主顶着张惨白的脸，两只又大又深的黑眼圈，惊恐地望着他，狂摇头：“我不吃你，你一点也不香，我不吃。”
“但你很香，肉香。”吴莫起用力一拽，一道黑色的影子被拽出车主的身体。
车主瞬间砸在方向盘上，车里也多出只女鬼，大概十四五岁，穿着一身JK制服，头上戴着买生日蛋糕送的纸冠，上面的“生日快乐”四字已经被鲜血染红。
它用力挣扎，被吴莫起一巴掌按在玻璃上，发现不仅挣脱不了，力量还使不出来，女鬼才终于安静下来。
吴莫起拿起它的生日纸冠，对着车窗兴致勃勃在自己头上比划：“不管放没放生日歌，你都会让进这条路的人自焚吧。”
“他们是生日蜡烛。”女鬼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卖惨，“我过生日那天，捧着生日蛋糕在马路中间拍特效照，因为没有蜡烛被车撞死了，所以车里的人都要成为我的蜡烛，我没有错，对吧。”
“你比我之前遇到的鬼聪明。”
女鬼巴巴地望着他：“那，放过我吧？”
吴莫起将生日纸冠戴回它头上，微微一笑：“生日快乐~~”
说完，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它脸上，同时将力量整个笼罩住整个只鬼，一边揍，一边压缩，二十分钟后一张新鲜出炉的黑饼鬼成型了，有手掌张开那么大，色泽非常饱满，那股肉香也更加浓郁。
吴莫起口齿生津，赶紧输入力量净化，半个小时，净化后的黑鬼饼变成半透明的浅灰色，饱满有弹性，里面游弋的黑丝比一般的鬼多的多。
按吴莫起吃鬼的经验，这只鬼很有营养。
吴莫起一口全塞进嘴里，眼前大亮，像是在嚼火腿，口感细嫩，咸香鲜美，吃了口齿生香。
吴莫起都舍不得一口吞下，只在嘴里嚼着，突然发现车不知何时停了，车尾处驻立着那块黄底黑字的警示牌，旁边缩着一团黑影。
很显然，这车才刚开进湖水路上就没动了。
吴莫起扭头看了眼车载时间，23：30，十二点前到湖心小区，⑨时光整理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
他沉吟了几秒，打下车窗，冲那团黑影说：“过来。”
第18章 出租屋
听到吴莫起叫它，黑影惊得蹦起来，悄悄后退，身影如烛光飘忽，眼见就要马上消散，突然不受控制撞到吴莫起手里。
它抬起烂了半边的脸，血滴哒滴哒，青白的瞳孔惊恐地望着吴莫起。
吴莫起提起它的头：“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鬼看着他嘴巴嚼个不停，瑟瑟发抖，它可是看着这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人类把大鬼一口吞了！
“会开车吗？去湖心小区，十二点前到。”吴莫起和善地说，“做到了，我就不吃你。”
鬼张开嘴，发出阴气森森的声音：“活车不开，鬼车开，要到湖水得坐鬼车。”
“鬼车！”吴莫起眼睛一亮，鬼开的车，一定有鬼。
他拍拍鬼的脑袋，笑道：“快去把鬼车弄过来，要听话。”
鬼疯狂点头，五分钟后，一辆无人驾驶的破旧大巴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车外面的漆已经全部掉光了，车窗蒙着厚重的灰尘，透出车内一点点暗淡的微光，以及一道道静坐的影子。
吴莫起立马闻到了鬼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味，并没有独特的香味。
口味和营养肯定比不上嘴里的大餐，吴莫起顿时兴致缺缺，扫了眼车后像死鱼一样瘫成一堆的玩家，他们已经恢复平静，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之前堵满全身的灰烬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在鬼被吃那一刻他们就没了生命危险。
吴莫起一巴掌拍在孟桥头上。
孟桥猛得睁大眼，脱口而出：“莫起哥，有鬼啊！救命啊！！！”
吴莫起：……
吴莫起直接拉开车门，把孟桥丢了出去：“换车。”
“换车？”孟桥懵逼地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一辆大巴，瞬间瞪大眼睛，手脚并用蹭蹭蹭爬回SUV前，“哥，那车有问题！”
吴莫起敲了敲车载屏幕，上面显示23：38，眼中藏着笑意：“只有坐鬼车才能到湖心小区，所以，你要换车吗？”
孟桥下意识回头去看那辆大巴车，车里的人影慢慢朝他扭过头。
孟桥浑身僵硬：“莫起哥，你没骗我吧？”
吴莫起没有回答，扭头去推趴在方向盘上的车主。
车主歪过头，没醒，呼吸稳健，脸色却依旧惨白惨白，两只硕大的黑眼圈特别显眼，像重病不愈的人。
吴莫起手一顿，取出之前车主送的护身符，正要还给他，突然发现护身符上亮白的莹光没有了。
他想起拿到它的时候，那些光正一点点往身体里渗，可是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
吴莫起张开手心，想着那光渗入皮肉的场景，突然心神一动，一束莹光冒出，在它指尖跳动，原本只是亮白色的莹光此时多了点点碎金，像阳光洒入河泊。
他凑近细看，看到莹光中出现一副模模糊糊的画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右手按着心脏，顶着张老树皮似的脸，伏跪在地上，嘴开开合合，满是愧疚惶恐。
“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您忠诚的信徒受了邪神蛊惑，攻击了您选定的容器，信徒有罪，祈求您垂怜，祈求您宽恕……”
校长？吴莫起蹙眉，正要细看，画面和声音如烟雾般消失。
吴莫起看着莹光怔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按直觉将莹光输入护身符。
护身符像渡了一层光，玉质更加细腻，中间的那抹红蹭得扩大一圈，似熊熊燃烧的火焰。
现在护身符上的力量与吴莫起身上的同出一源，吴莫起感觉很亲近，他将护身符挂回车主脖子上，几乎眨眼间，车主的脸上就透出一层血色。
吴莫起抿了下唇，下车，看见孟桥哼哧哼哧拖着个人在爬大巴车。
吴莫起：……
孟桥发现吴莫起在看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心虚：“我相信你，所以想让他们也不要错过了……”绝对不是为了搬个主角增加底气！
吴莫起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想法很好，那你把他们全部搬上来吧，注意时间。”
“不是……”孟桥看着吴莫起直接踏上大巴，只觉秋风瑟瑟，将人丢一边，苦着脸，继续搬。
大巴里面阴凉如在地下冰窖，一股霉烂味，坐椅破破烂烂布满了霉菌，有一半座位上都有坐着只脸色青白的鬼，见吴莫起上来，立马扭过头贪婪地盯着他，嘴里哈喇子直流。
之前那只烂了半边脸的鬼瑟瑟发抖缩在驾驶位上，不敢抬头看他。
吴莫起往里走，车内所有视线随着他移动。
“好香！好香！好香！”一只坐在后排的鬼再也忍不住，火急火撩的张大嘴扑了过来。
吴莫起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往地上一贯，一拳砸它身上，车里的鬼很弱，只揍两拳就瘫成了一小块黑鬼饼，吴莫起随意输了点力量，它就净化完了。
吴莫起当着全车鬼的面，把小块黑鬼饼捏成个花生米，直接丢进嘴里，赤红如血的眼睛一一扫过车内众多鬼。
众鬼：……突然就不香了，害怕QAQ
它们低下头，和之前那只鬼一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偶尔发出呜呜呜瘆人哭声。
刚拖完人还没喘过气来的孟桥，差点被这一声声的哭给搞岔气。
他看吴莫起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周边的鬼蹭得一下窜出那片区域，吴莫起周边瞬间成了真空地带。
孟桥：？？？
这是什么情况？他都还来不急害怕就被整懵了，原著书里没有一个角色会让鬼怪避如蛇蝎，吴莫起这炮灰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桥感觉自己记忆里的剧情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心里发慌，就在这时，趴在车厢里的玩家陆续醒来。
看见自己出现在一辆破旧腐烂的大巴里，周边全是鬼，脸色刷得一下变白，疯狂尖叫：“啊——！”
大巴车响起马达嗒嗒嗒嗒声，开始慢慢向前行驶。
“车开了！怎么回事？”
“放我们下去！”
“大家冷静一点，我们只有坐鬼车才能到湖心小区，现在时间已经快要12点了。”孟桥赶紧解释。
“你开什么玩笑？我看你就是伪装成玩家的NPC！”
“那辆SUV还在外面，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两位奶油小生说完，直接拉开破破烂烂的大巴门，跳下车，转身才发现，车里除了他们俩，一个都没下。
两人不可置信：“喂！你们干什么？快下来，车里可是有鬼啊！！”
车门在他们眼前哐拉一声关上，一个车窗拉下，露出吴莫起俊秀非凡的脸，那双赤瞳与衣服上的红宝石是昏暗车窗唯一的色彩。
他们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朝他们挥挥手：“回去吧。”
“回去？”两人正要质问，身后突然传来兴奋的声音：“先生，谢谢您！”
他们回过头，看见SUV的车主右手按着心脏，精神奕奕冲吴莫起咧开大大的笑容，完全没有初见时的丧气。
大巴的马达声在这时骤停，两人转身，眼睁睁地看着破破烂烂如同废铁的大巴车原地消失不见。
等他们回过神，又发现SUV车已经掉转车头要离开。
“现在几点了？”一人问。
两人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拦住SUV：“送我们去湖心小区，你收过钱的！”
车主打下车窗冷笑：“对先生不敬的人，没献祭你们已经是恩赐。”
说完，一踩油门，飞奔出去，眨眼就消失不见，只留两人站在马路中央，前方正是黄底黑字的警示牌——前方千米湖水，入夜禁止通行！
大巴车里玩家沉默安静，偶尔响起鬼呜呜瘆人的哭声，听得人心慌，也没人敢有意见。
吴莫起坐在车窗旁，孟桥机智地坐到他旁边，季如渊站在孟桥边上，其余三个选择留下的玩家有意识地围在他们身边，通通自以为很自然地愉愉打量他们两个。
孟桥被这群人看得全身发毛，下意识侧头，看见吴莫起盯着过道另一边的鬼群，嘴巴不停地嚼动，一脸享受，吃得有滋有味，光看他吃就很有食欲，但是……孟桥看看吓得瑟瑟发抖的鬼，再看看吴莫起嚼巴嚼巴的嘴，突然冒出个荒谬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