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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庄园系统去古代(米纸皮)


樊伉只觉长久以来困扰他的难题顿时有种迎刃而解的感觉。
反正还有二十年好活,他完全来得及学光源氏来玩个养成嘛!
虽然人家的养成是养老婆,他是养皇帝。
想通了的樊伉顿时一扫愁容,领着刘盈兴致勃勃地四处察看,争取早日将自己的第一个庄子规划好赚钱。
当初的宿舍区如今已发展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不少城中的商人在此驻扎,等着收购流民们从山中背出的煤石。
汉初开放山林河泽,允许黔首民夫上山打猎下水摸鱼,自然也允许人们进山背煤,这一点倒是比起后来动不动就封山禁河的皇帝好多了。
当然也跟这个年代实在太穷有关系再盘剥下去,人们没饭吃铁定要造反。
难怪刘邦穷的。
民间连钱都能铸造,除了赋税,国家就没有别的进项,连个赚钱的产业都没有。
汉初一共就一千多万人口,其中还要除掉不交税的流民和逃奴,想方设法逃税避税的豪门大阀,和各种免税的国中之国的异性诸侯王,摊到刘邦头上的人头就更少了。
人少,税就少。
要打仗要养兵要负责整个王朝的顺利运转,光想樊伉都能知道刘邦的口袋有多干净。
都怪不容易的。
樊伉感慨万千。
许是集市规模太小,不成气侯,栎阳内史的目光还未曾有空暇投注在这小片地上。
没有官府辖制,集市上的商人还挺活跃的,对待运煤工的态度也不错。
双方谈妥价格,或易钱或易粮,没有异议就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办法,身处这个年代,作为商人尤其是小商人,想要好好的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首先要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就是低调,像后世那样嚣张作死的暴发户行径是绝对行不通的。
比起宿舍区欣欣向荣的煤石交易,之前樊伉和刘盈费尽心力建起的铁匠坊和蜂窝煤场显得冷清许多,作坊里只有少少的两三个人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地在铁帖上敲打着。
煤炉子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有经验的匠人多买几个回去,研究一番就能仿造出来。
如今煤炉子的生意早已不是樊伉和刘盈的专利,栎阳城中八成的铁匠铺几乎都掌握了这种新型又好用的煤炉子的造法。
以冶铁闻名的齐鲁大阀孔氏和蜀中卓氏更是将自家打造的更漂亮更方便的煤炉子都卖到千里之遥的长沙国去了。
相比起来,樊伉和刘盈当初临时建起来的铁匠铺毫无竞争力,能维持到现在,还是靠着太子和吕后的名头在撑着。
铁匠坊里,审食其正在整理帐册,听闻声响,转过头来,见是太子刘盈,慌忙上前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小郎君。”
自刘邦起事,带兵离开沛县后,一直就是审食其帮着照料吕雉母子,及至后来楚汉之争,刘邦为西楚王所败,抛妻弃子只顾自己逃走,老父妻儿尽皆为楚军所俘。期间也多亏审食其多方奔走,从中斡旋,方能活命下来。
自刘盈记事起,审食其在他的生命中就担负起了重要的职责,相当于半个季父。
即便哪今贵为太子,面对昔日刘家的舍人,刘盈的态度依然十分尊敬,躬身回礼:“见过舍人。”
审食其连称不敢,见礼完毕,又领人入座,道:“早前得到皇后旨意,已连夜将帐册整理妥当,只待交于小郎君手中。”
铁匠铺算是樊伉和刘盈的私人资产,此前一直是吕雉托审食其打理,现在刘邦既然将这一片都赏给樊伉,吕雉索性将这间作坊也送给外甥。
樊伉充耳不闻,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审食其,内心的吐槽早已突破天际。
真人审食其啊!
传说中他那位姨母皇后的情人,敢给刘邦戴绿帽子的强人!
他以为以色侍人的多半是巧言令色,阿谀奉承之辈,没想到这个审食其虽然看着面容略清瘦苍老,但还挺有风度的,而且目光清正,不失为一名儒雅的美大叔。
果然凡事不能想当然。
“伉儿?”刘盈拿胳膊肘推了推他。
樊伉回过神来,假意咳了两声,道:“多谢。”
审食其微笑道:“某这便将帐册转交于小郎君罢!”
语毕,便有力士搬来三箩筐竹简放于樊伉面前。
樊伉十分无语。
一个铁匠作坊不到三个月的帐册,居然足足有三箩筐!
看来他的纸坊要早点建起来才是,要不然这帐本根本没法看。

第35章 火药
审食其交割了帐册,还要进宫向吕雉复命,没有久留,挥一挥衣袖,很快就带着人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樊伉猜测审食其估计早就不耐烦守在这里,恰逢这个好机会,巴不得早早将帐册交还于他,趁机脱身。
捞起一本帐册,尼玛又是优美得看不懂的小篆,写个隶书会死啊!
没有什么比上了将近二十年学,最后发现自己依然是个文盲更悲摧的事实了。
将帐册往箩筐里一扔,樊伉招呼刘盈道:“表兄,看看别的地儿去。”
反正等他接手以后,这里肯定通通要重新规则的,他才没时间折腾一个铁匠铺的帐册。
再说铁匠铺外头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也实在不是个看帐册的好地方。
从居室里出来,刘盈也犯狗脾气了,非得进作坊里头去看。
樊伉拗不过他,于是几人刚从铁匠铺的后宅院里出来,就转去作坊。
自从铁炉子的生意被孔家抢了之后,铁匠铺里的生意便江河日下,没有生意,匠人们四散离去,留下的俱都是些无处可处的奴隶或者孤儿。
他们进了作坊,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仿佛身处炎炎夏日一般。
刘盈刚进门就热得受不住,将披的大麾解了下来,随侍在一旁的小黄门连忙接了过来,搭在一边的木架上。
一个身材高大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光头男人正挥舞着铁锤,在铁帖上敲打着一坨烧红的铁块。
熔炉里熊燃烧的火舌往外喷溅,隔着老远的距离,樊伉都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樊伉见那人一头短茬,十分少见,脖子还戴着铁环,乍一见还以为是个还俗的和尚。
那男人力气颇大,每次举起铁锤,胳膊上的肌肉都会高高贲起,十分勇武。
几人下意识地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瘦细的胳膊肘,面上皆露出羡慕之色。
无名看着那人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刘盈好奇地跑到壮男身边,抻着脖子问:“你打的什么呀?”
壮男头也没抬,依旧一下一下敲着铁帖,粗声粗气地道:“犁铧。”
“哦。”刘盈兴致勃勃地道,“我观阁□□格雄武,为何不去战场搏个功名,封妻荫子,要留在这里打铁?”
这回连回答都省了。
边上陪着刘盈的小黄门小声提醒他道:“殿下,此人乃是个奴隶。”
彼时佛法尚未东来,民间并不知有和尚,凡犯罪之人,没收为奴者,都要剃去头发,脖颈带上铁环,以示区分。
刘盈心下甚是惋惜,好不容易起了惜才之心,结果却是个奴隶。
樊伉初来乍到,对于人靠出身就划分为三六九等的制度还不太那么适应,闻言不以为然地道:“奴隶怕什么?只要有本事,时机得当一样能出人头地。武阜早前也是阿翁的家奴,现在不也成了一名裨将军了。”
虽然裨将军只是最低一级的将军名号,但好歹由一个家仆晋为官身,脱了奴籍。
再大逆不道一点,刘邦做皇帝之前不也只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连他的两个嫂嫂都嫌弃得要死,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整个中原大地的九五之尊,何其威风!
他老爹做大将军之前也不过是个狗屠之辈呢!
可见出身这个东西,有的时候也是当不得真的。
听他这么说,小黄门脸扭曲了一下,碍于樊伉身份特殊,又不敢得罪,只得躬身连声称是。
一直在铁帖前专心打铁的壮汉,倒是抬起眼皮扫了樊伉两眼,忽尔又低下头去继续敲打铁皮。
刘盈虽然觉得樊伉的话哪里有点不对,但见樊伉附和自己的态度,心下不由十分高兴,觉得自己被肯定了,道:“伉儿说的都是有道理的。”
无名:“……”
真是好蠢的一对兄弟。
大约是在宫中压抑久了,刘盈出宫以后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什么都要碰一碰摸一摸,十足一个好奇宝宝。
他甚至心血来潮地还想尝试去打铁,被樊伉和一直随侍在侧的小黄门同时劝阻了。
“殿下,作坊里温度高,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小黄门苦着脸劝着。
“啰嗦!”刘盈不耐烦地喝斥一声。
小黄门于是讪讪地退下去了。
樊伉蹲在地上,捡起壮汉打好的犁铧,看得很仔细。
刘盈也跟着蹲了下来,道:“伉儿想到什么了没有?”
樊伉将犁铧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有点想法,不过还要再琢磨琢磨。”
“哦,伉儿不用着急,慢慢想。”
一个瘦高的少年背着一筐煤石进来,不用人吩咐,非常熟练地将筐里的煤石倒入熔炉里。
霎时一股浓郁的臭鸡蛋味儿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樊伉扭头,正好看到几块灰白和淡黄色的石块扔进熔炉里,青色的火苗腾地窜了出来。
樊伉脸色微变,大声道:“都快出去!”
话音未落,无名早已经一手一个抄起他和刘盈就往外冲,下一秒,樊伉只听见身后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大地仿佛都被震塌了一般,巨大的热浪冲击过来,将他掀翻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樊伉咳出嘴里的灰土,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身后那个小黄门声嘶力竭的叫声。
“殿下——”
不是吧?
刘盈没跑出来?
樊伉的心顿时都凉了。
无名也有点懵,往边上一看,只见一个脸上敷粉涂脂的内臣笼着袖子看着他。
“方才无名公子情急之下拉错了人,错把籍孺当成太子殿下了。”
无名皱起眉头,方才他明明是去拉太子刘盈的,中途这个贱奴硬往前挤,撞开了刘盈,要不然他怎么会救错人?
樊伉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狠狠地瞪了这个贪生怕死的阉奴一眼,跟着喊了起来。
“表兄——”
要是今天刘盈真的被炸死了,他肯定会被吕雉活烹了!
后边不远处一个土包动了动,“哗啦”一声,一块木板子被掀开,从底下伸出一只半大的手。
“表兄!”
樊伉心中一喜,顾不得近距离遭遇爆炸的造成的不适之感,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疯狂地扒木板。
籍孺和无名也过来帮忙。
在一队听到声响跑过来查探的卫士的帮助下,樊伉很快就挖出了刘盈,与铁匠铺的光头壮男和背煤的少年一起。
“表兄?”
樊伉简直不敢相信,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呼吸和心跳都有。
感谢上苍感谢菩萨感谢耶稣感谢玉皇大帝,刘盈还活着。
这一刻樊真是打从心底里感谢诸天神佛,没有让刘盈死去。
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的刘盈突然咳了两声,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
光头壮汉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刘盈倒是没有什么大伤,只是耳膜突然受到巨大声响的刺激,头有点晕,耳鸣得厉害。
“伉儿,刚才那是什么?我头好晕,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刘盈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有点懵。
“爆炸。”樊伉提起的心这才回落原处,扭头看到被轰成一片废墟的铁匠铺,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后怕。
要是今天不是有无名和那个光头大汉,他和刘盈肯定被炸死了。
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真是太可怕了。
背个煤也能把硫磺和硝石一起背出来,扔进熔炉里一起烧,好死不死地还真的爆炸了。
樊伉抹了把脸,正要去检查那个壮汉的情况,只见帮忙挖人的那一队卫士,哗啦啦执起武器,指着他们:“大胆,胆敢行刺太子,拿下!”
樊伉:“?!!”
好好的他怎么就行刺刘盈了?
刘盈是他表兄,他还指望以后刘盈当了皇帝好让他多活几年,他有病才会行刺他啊!
两个甲士上前,欲要拿下樊伉,“唰”地一声,无名拔剑出鞘,挡在他身前,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上前者死!”
这下所有的甲士们都亮出武器,指着无名和樊伉,只要长官一声令下,就要擒下两人。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刘盈也被这个神发展给惊呆了,好半天才站出来,呐呐地解释道:“这位将军误会了,伉儿才不会行刺。”
为首的甲士不卑不亢,态度坚决:“殿下身份尊贵,本来就不该在此等乱民流窜之地流连,来人,护送殿下回宫!”
便有两名卫士上前,请刘盈离开。
刘盈顿时怒了,小脸一板,斥道:“大胆!吾乃大汉太子,这位是临武侯世子,此地已被陛下赏赐给世子,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冲到别人的地盘污蔑世子,是何居心?”
樊伉不禁为之侧目。
刘盈平时看着笑嘻嘻的,像个面团子一样,真板着脸摆出太子的款,还是挺能唬人的。
甲士们面面相觑,显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临武侯是高后后的妹婿,只要临武侯不是脑袋有坑想谋逆自己做皇帝,临武侯世子就不可能行刺太子。
但为首的甲士显然是个棒槌,哪怕手下的人劝阻,依然不留情面地将在场的所有人连同因为爆炸的冲击力昏迷不醒的光头壮汉一起带走。
刚穿过来半年的樊伉很悲摧地发现,自己居然蹲大狱了!
栎阳大牢里,隔着简陋潮湿的牢房,一名小将看着樊伉小小的一只蹲在地上,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一样,不禁有些于心不忍,更担心樊哙和吕媭夫妇秋后算帐。
“申屠队率,这样真的好么?那位可是临武侯府的小郎君,听说深得皇后喜爱。而且临武侯夫妇好像也挺护短的,尤其是临武侯夫人,更是彪悍,将小郎君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万一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
申屠嘉板着脸孔,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偌大的铁匠铺一息之间夷为平地,这事瞒不过去,陛下和皇后肯定会过问,我们的职责只要把人交给栎阳内史,至于小郎君是杀是放,全看陛下和皇后的意思。”
樊伉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看在老爹的面子上放自己出去。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申屠嘉吩咐牢卒好好照顾他之后,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牢门。
遇上这么个棒槌,樊伉简直要绝望了。
大牢里突然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刚刚升任栎阳内史的杜恬丝毫不敢怠慢,苦着脸上前小心伺侯。
“小郎君,城要点什么么?饿吗?渴吗?要不要着人将牢房再打扫一遍?”
樊伉郁闷极了,哪里有心思搭理他,挥了挥手,道:“你找个人去寻我阿母,让她来救我出去啊!”
“小郎君勿要心急,某早已经派了人去府上报信,相信不久就有回音。”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骂申屠嘉不是个东西,招了这么一尊大神,他自己倒是潇洒,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他来收拾善后。
不一会儿,有狱卒送了热的饭食过来。
牢饭当然不好吃,哪怕是杜恬特地吩咐开小灶做的牢饭,也不好吃。
樊伉没心思吃东西,扫了眼隔壁牢房还没醒的光头壮汉,道:“他怎么样了?今天太子殿下多亏了有他在,不然太子殿下肯定会受伤。”
严重点说不定连人都没了。
杜恬愣了一下,连忙道:“某这就去请侍医。”
杜恬走后,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估计猜到樊伉很有可能只是短时间到此一游,杜恬本来特地单独给樊伉弄了个套间,他和无名一间,光头壮汉和孺籍再加另个两个小黄门一间。
不过孺籍自打进了牢房就吵个不停,叫嚣着让杜恬放他出去,要不然刘邦一定不会放过他。
态度极其嚣张,语气极其无礼,让杜恬给扔水牢了,连同另两个小黄门一起。
所以现在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还半死不活的,进气多出气少。
樊伉扒着牢房的想去瞧光头壮汉的情形,奈何他脑袋再小,也钻不过去,挤得脸都要变形了。
“郎君很担心他么?”无名问他。
“他救了表兄啊!”樊伉道。
要不是他救了刘盈一命,只怕今天棚户区所有的人都要给刘盈陪葬。
此人大功,要好好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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