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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下来嘴顶着(葵与狼川)


枭遥还是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听着课,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旁边在课桌下偷偷叠千纸鹤的秦淮,而后抬头看向讲台上的老师,再提笔在课本上标注下易混的知识点,打算回去整理好之后誊抄到笔记本上。
有时老师走下来了,他就轻轻咳一声,提醒秦淮道:“老师来了。”
秦淮就迅速把桌兜里的那一堆千纸鹤往里推,接着跟个没事人一样翻开课本,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听课。等老师走了,秦淮就重新低下头,捣鼓桌兜里的那些折纸。
有一回下课之后枭遥翻开自己桌兜里的笔记本,发现里面夹了一只折得非常丑的鸟。
非常、非常、非常丑的鸟。
/////
两个星期过去,秦淮的脚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跑去食堂抢个饭吃不是问题。重拾干饭乐趣的他这两日心情都好了不少,傍晚去接秦漾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儿去的。
虽然这美妙的小曲儿从他的嘴里出来有点跑调。
然而骑车到了北山中学的公交站台,秦漾却并没有在那里等他。秦淮瞬间紧张起来,喊了两声秦漾的名字,片刻后,终于看见秦漾从公交站台后的文具店里走出来,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他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果不其然,待秦漾走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浓得难以忽略的费洛蒙味道。
是Alpha的信息素。
见秦漾状态不对,秦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秦漾闻言,摇了摇头,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示意他先骑车走。秦淮了然,等秦漾坐稳以后,踩着脚蹬往回家的方向骑去。
转弯通过十字路口后,秦淮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漾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她道:“学校门口的几个小混混,这段时间总是盯着我看。今天我放学过马路的时候,他们其中有一个骑着电摩从我面前擦了过去。”
听这意思,大概是盯上秦漾了。
秦淮推测道:“那个从你面前过去的现眼包,是个Alpha?”
闻言,秦漾点了点头,又很快意识到秦淮看不见她点头,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嗯。”
她说:“他应该是故意在我面前放出信息素的,我觉得不对劲,就跑进文具店里等你了。文具店里有监控,我没那么害怕。”
秦淮“嗯”了一声。秦漾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话里是什么情绪。
将秦漾送到家之后,秦淮让她先洗个澡,把换下来的沾染了Alpha信息素的衣服统统丢进了洗衣机,又再三嘱咐家中门要反锁,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秦漾的长相虽说没有多引人注目,但在同龄人之间还算比较出众。那些小混混应该是早早辍学等成年了就出去打工的,平常没事干就蹲在自己曾就读过的学校门口,成群结队地混吃等死,顺便看看能不能把正在上学的无知少女骗成自己的小女朋友。
越想,秦淮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件事情像一根扎在他肉里的刺,搅得他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铃响,秦淮拎起包就往门外跑,只想快点回家。
“哎!哎哎哎!”吕一哲刚一出门就差些与他迎面撞上,他忙拉住秦淮的胳膊,道,“秦淮,人这么多你跑这么急,你别又摔了!”
秦淮扭头就要走,说道:“秦漾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要快点回去。”
吕一哲拉着他的胳膊还反被对方拖出一段距离,他道:“咱小妹儿多懂事啊,再说今年都上初二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哎小心台阶!”
“谁跟你是‘咱’!再不松手我就把你拽倒了啊!”
“你走慢点!你走慢点我就松手!这人多容易摔跤啊……”
“啰里八嗦!”
秦淮虽然嘴不饶人,但脚上步子却还是稍微慢了一些。
确实像吕一哲说的那样,秦漾从小就很安静懂事,拎得清事情,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不对,摸爬滚打着长大,也明白如何自保。
而且,如果有什么状况,秦漾肯定是第一时间会给秦淮打电话的。
“你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什么?出什么事情了?”待两人走到宽敞些的地方后,吕一哲开口问道。
想到刚刚那些,秦淮的情绪总算稍微稳定了一点。他说:“今天我接秦漾放学回家的时候,她校门口有几个脏东西骚扰她。我……我怕他们会偷偷跟着。”
吕一哲道:“不是你亲自送咱小妹儿回去的吗?”
“什么‘咱小妹儿’!那是我妹!”秦淮反驳了一句,又接着说,“是我接回去的,但我还是不放心。”
闻言,吕一哲拍拍秦淮的肩膀,说:“你这颗心就放回肚子里去吧!我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校门口也有这种小混混,还对我吹口哨儿呢。他们骑的那小电摩轰轰的,要是那时候真跟在你们后面,你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再说了,他们连读书都读不下去,根本没那个毅力去追人,通常谁上钩就是谁,不上钩就算了的。”
秦淮大概是听进去了,虽然依旧不太放心,但好在终于没有把吕一哲在地上拖着走了。
于是吕一哲趁机转了个身钻到他身后,伸手抓住秦淮的肩膀,一边推他向前走,一边道:“走吧……”
秦淮下意识拍开了他,吕一哲便装模作样地抱着自己的两只手,哭他冷酷无情,哭他忘恩负义。秦淮发笑,抬起脚在他腿边踢了一下,骂道:“有病!”
【作者有话说】
秦淮跟只刺猬似的。

秦淮的自行车在半路掉了链子,吕一哲便也停下来,推着车同他一起走。
晚风闷闷热热的,洒水车唱着歌开过去,水雾漫在空中,把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遮得模模糊糊。
吕一哲抬起手在脑袋顶上挥了挥,自说自话道:“你说今天卖臭豆腐的阿姨在吗?”
秦淮被糊了一脑袋的水,总感觉头发和衣服都变得潮哒哒的,他的心情也变得更加郁闷,面对吕一哲的搭话,他只是很敷衍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好在吕一哲向来是个神经非常大条的人,并没有因为秦淮的烦躁而扫兴。他拨了拨自行车车铃,目光投向即将要去的下个路口的方向,说道:“我要加两份甜酱……哎?哎哎!”
他说着,突然伸手过来拍秦淮的胳膊,问道“是不是就他?那个让我白嫖了你饭卡大半个月的Alpha?”
秦淮脚还伤着的时候,午饭都托吕一哲去食堂帮他带回来,而作为回报,吕一哲那段时间的饭钱也都从秦淮的饭卡里扣。明明是你来我往的事情,怎么这事儿从他嘴里讲出来,秦淮就跟那恩泽天地的活菩萨似的?
不过秦淮还没来得及吐槽,一抬眼,视线便落在了正在过马路的那人身上。
正是枭遥。
虽然他还是那副乍一看规规矩矩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又好像有些不大一样。秦淮眯眼一瞧,发现这变化来源于枭遥脱下来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斑马线的绿灯还剩十秒,枭遥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趴在他的自行车上,用腿划拉着前进。
吕一哲还在扒拉秦淮,试图向他求证,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鸟……什么鸟?”
“枭遥。”秦淮顺口回答。
“肖?还是萧?哪个字啊?”
秦淮啧了啧嘴,说:“头上有鸟的那个。”
“头、头上有鸟?”吕一哲还在思考,片刻过后才恍然大悟,道:“噢!那个……枭!枭雄的枭是吧!枭遥!”
他的恍然大悟动静可不小,直接把正在往这边过马路的枭遥的注意力给喊过来了。吕一哲却全然没有察觉,还在手心里写字,喃喃自语:“枭的头上是鸟吗……不对啊……”
秦淮已经把脸别开了。
“你刚刚是在叫我吗?”枭遥走到两人近前,默默将视线从装作鸵鸟的秦淮身上移开,看向吕一哲,问。
吕一哲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伸手一指旁边的秦淮,说道:“噢!我看你眼熟,他认识你,是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
闻言,枭遥像是不好意思了似的,笑了笑,极快地瞥了一眼秦淮,转而又问吕一哲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一哲,”吕一哲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回答道,“一二三四的一,哲学的哲。”
枭遥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绿灯了。”
秦淮在旁沉默许久,此时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他没有转头去看身旁两人,只是一副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推着车往前走去。
吕一哲应了一声,继而转头去问枭遥顺不顺路,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就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和人家聊起来。
学校后街的路边摊生意很好,据吕一哲的描述,这些都是不吃后悔一辈子的好东西。秦淮对吃不大感兴趣,任凭他把手抓饼和臭豆腐吹得天花乱坠,秦淮也依旧无动于衷。
“阿姨!大份的臭豆腐!甜酱多浇一点!”
最会聊天的吕一哲去摊子前买臭豆腐了,剩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枭遥低头专心致志地、一下一下地、机械地捏着自行车的车闸,而秦淮则撑着自己那掉了链子的自行车,一张脸臭得仿佛与这世界都有什么深仇大怨——但实际上他只是面无表情而已。
俩人这微妙的沉默如同厚厚的玻璃罩子一般,把周遭的嘈杂都隐去了,只觉得怎么这么安静,时间怎么这么漫长,怎么还没人说话……
秦淮的手机正好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从书包的侧兜里摸出手机,在看清来电人是秦漾的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猛地跳动起来。
枭遥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秦淮摁下了接通,焦急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秦漾!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身体不舒服?”
枭遥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只是观察着秦淮的脸色——焦急、恐慌,而后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
秦淮匆匆挂断电话,转身坐上车踩下脚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自行车掉了链子,骑不了了。
“你骑我的车去吧。”
枭遥的声音从旁响起,秦淮一扭头,就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扶着车站在他身侧了。此时顾不上那么多,秦淮道了声谢,便转身跨上枭遥的车,慌忙离开。
他从来没把自行车骑得这么快过,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着急,还是枭遥的这辆车比较好。秦淮在心里回忆着最近的药店在什么地方,脚下一刻不敢松懈。
转过两个路口,药店到了。
“你好,”他推门冲进店里,连呼吸都没来得及稳下来,便对着店员说道,“要Omega的抑制剂。”
店员听见他的话,照常介绍起不同抑制剂的价格和功效,秦淮根本没心思听,直接抬手打断他,说:“要最好的。”
从药店出来之后,秦淮心里的石头算是稍微落下来了些,虽然骑车的速度还是很快,但至少看起来没那么慌乱了。
他的家在这片城区的最边缘,挨着榄江,再往北一段距离,就是榄江入海的地方。这里没有高档小区,全是老旧的平房,这其中有的屋子已经没有人住了,门口的杂草都长得很高。
秦淮连车都来不及停好,便一手提着装着抑制剂的塑料袋,一手往口袋里掏钥匙,三步并作一步往里走。
门一打开,浓郁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秦淮神经一紧,接着后颈腺体处便传来难以忽略的滚烫感觉,几乎是在一瞬间,这滚烫感像是将他灼伤,变成了刺痛。他咬了咬牙,一步两阶地上了楼,敲响了秦漾的房门。
“秦漾!”
“喀哒”一声,反锁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Omeg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将秦淮淹没,那股茉莉花香几乎快要把他侵蚀,连同他身上的疼痛都变得难以忍受。
秦淮没有推门而入,只是伸手将抑制剂从门缝里递了进去。他对房间里的人说:“要是还不舒服就给我发消息,我就在楼下。”
说完,他便反手将房门关上,转身下了楼。
才一会儿功夫,秦淮的额头和鼻尖便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Omega的信息素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扎在他腺体上的刀子,从皮肉扎到深处,痛得钻心。
为防止信息素扩散引起别人注意,他关紧了家里的门窗,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检查了一遍,这才推门出去,打算到外边吹吹风。
秦淮捏着手机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双手无力地向前垂下。这个时间点,天已经黑透了,阴沉沉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抬头望了一会儿,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便干脆将额头也靠在了膝盖上。
没有月亮,也没有风,只能听到江边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在那里“咕咕咕”地叫。

他听见有人喊他,便强撑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江边的小路上,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往他这里来,一个骑着荧光色的山地车,一个坐在破烂的老式自行车上,伸着腿咕蛹着向前挪动。因为身上剧烈的疼痛感还未散去,秦淮看不清楚,便眯起眼睛,伸长脖子往前凑了凑。
还是看不清,秦淮放弃了,重新把脸埋进了双臂之间,打算等那两人走近了再说。
不过他猜,来人应该是吕一哲和……那个鸟。
“秦淮!”其中一人又喊了一声,这回秦淮听出来了,这嗓音是吕一哲的。
片刻,吕一哲的声音近了一点儿:“秦淮!”
秦淮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秦淮?”
“诶……”
“秦淮!”
秦淮已经不太想搭理他了。
他叹了一口气,顺势抬起头来,便看见吕一哲顶着他那一头比鸡窝还要鸡窝的发型,张开双臂冲了过来。见状,秦淮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侧身向旁躲去。
他的动作幅度不小,眼看就要失去平衡。原先站得远远的枭遥在这时向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拽了秦淮一把,待对方能站稳了,又迅速抽回手,退回到远处去。
秦淮没明白他是在躲什么,此时此刻,他也没那精力忖度明白。
“你没事吧?”吕一哲凑上来,抓着秦淮的肩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把秦淮盯得浑身不自在了,这才作罢,问道,“后街那里我一回头你人都没了,就剩辆车,我还以为你被绑了!”
秦淮推开他,说:“接着演。”
闻言,吕一哲挠了挠后脑勺,接着问:“小妹儿怎么了?”
想到这里还有个Alpha外人,秦淮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含糊道:“发热。”
吕一哲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地“噢”了一声,念叨道:“这天气忽冷忽热的,确实容易生病……我饿了。”
话音落下,秦淮一抬头,就见吕一哲正眨巴着眼看着他。他扶额,摆了摆手说:“客厅电视柜第二个抽屉,自己找去。”
“谢谢哥!”吕一哲得了令,颠颠儿地推门进了屋,找吃的去了。
秦淮侧过身伸出手,将门掩上。
方才着急忙慌赶回家的时候,秦淮的衣领已经被他蹭汗蹭得乱七八糟,刚又一番折腾,实在算不上好看。原本应该规规矩矩遮住半截脖子的折领,此时已全部散开,露了他后颈处大半的皮肤。
那里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可怖的伤疤。
枭遥微微一怔。
秦淮关好门一转身,便看见他正用他那呆呆的眼神盯着自己。
“看什么呢你。”秦淮挠了挠脖子,重新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对枭遥说道。
枭遥的表情还是那副想不明白事儿的样子。他皱了皱鼻子,小声问:“你闻不到吗?”
“什么?”
“信息素,”枭遥说,“你的身上。”
闻言,秦淮才突然反应过来,先前枭遥为什么要离他那么远,原来是因为他身上秦漾的信息素还没散干净。
秦淮吸了一口气,还未组织好说辞,就见枭遥一脸正经地开了口,问他道:“你是Omega?”
话刚从嘴里出来,枭遥想了想,又立刻自己反驳了自己,喃喃道:“不对……应该不是……”
就在这时,秦淮身后的门被人从里拉开。吕一哲嘴里叼着一片饼干,怀里揣着一袋面包,插嘴道:“什么Omega?”
秦淮抬手拍落吕一哲掉在他袖子上的饼干渣,怼他道:“吃你的!”
吕一哲“噢”了一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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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眼就到了九月下旬,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学校打算在国庆放假之前把运动会办了,办完再月考,考完再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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