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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疯又爱演(Morisawa)


“连上帝都打不过外神,你算什么?胆大包天,也不怕自己莫名其妙被怪物吞噬了,被污染成林刑那种神经病的疯狂样子?”
殷臣说话毫不客气,但很在理。宋葬定定深思片刻,顿时冒出些许冷汗。
他现在是拥有至高无上的珍贵知识,但他确实无法保证,自己同时也持有保护这份宝藏的绝对武力……如小儿持金过闹市,觊觎者必然会盯着不放。
而所谓的外神,强大归强大,可祂们是真不一定知道,究竟该如何创造一个可以自行运转迭代的完善世界。
否则,祂们来上帝的地盘折腾个什么劲儿?
更可怕的是,宋葬很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
在尝试创世的那一瞬间,他恐怕就彻底暴露在许多遥远、古老而邪恶的陌生注视之下。
幸好他抗性够高,不然或许会遭遇到……与林刑如出一辙的恐怖事件。
“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乱来了,我要当你的腰部挂件。”
宋葬乖乖认错,吸取教训,主动抱住了殷臣线条紧实的细腰,不着痕迹地偷摸两把。
每天晚上摸一摸,睡眠质量特别高。
昨晚没能和殷臣一起睡,他都睡得不够香,半夜三更还要被隔壁的怪老头凝视……习惯真是种无比可怕的东西。
而殷臣向来好哄,显然被这番话给取悦到了。
他小心地揉了揉宋葬的脑袋,动作格外温柔。
“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第二日清晨,连同护工与修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困得头晕眼花。
但规矩就是规矩,院里的作息非常严格,再困也必须按时起床。
当催命似的起床钟声响起,铁门反复推拉的动静与鞭子破风声不约而同响彻天际。
宋葬懒洋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还躺在原来的单人房间里。
也不知道,殷臣是什么时候把他给偷偷转移了过来,连睡衣也换回了自带束缚效果的病号服。
他抬手摸索床头柜,从小布包里拿出两片“药”,扔进嘴里。
下一瞬间,房间铁门被人用力拉开。
满脸结痂的陌生修女快步走进来,居高临下扫视一圈,左手拿着皮鞭,右手粗暴翻开了小布包。
她不耐烦地检查完药片数量,确认无误,才遗憾地冷哼一声,将鞭子向后收了收。
宋葬白着脸蜷缩在床头,看得分明——这个修女非常不喜欢他,甚至想找借口狠狠抽他一顿。
不,不仅是他。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走廊响起,被毁了容的修女们高高扬着鞭子,顶着满脸瘙痒愈合的烂肉,凶狠追逐在哭嚎的病患身后。
原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晨查标准,今早被执行得无比严苛。
可是昨儿半夜,宋葬分明还看见她们一脸虔诚地跪在雪地里,画十字祈祷念圣经,幸福得不得了呢……怎么一觉醒来,修女们都变成大坏蛋了?
徐蔚然抱着他坐上轮椅,没吭声,用眼神示意他先看群聊。
【林刑:卡莱尔区的主教大人李维斯,带领一众修女与修士,前来检视昨夜的天降神迹。】
【徐蔚然:?你说啥?】
【林刑:普渡修女说的。一旦确定神迹来自天主,疯人院的修女要被大换血了,全都换成李维斯主教阁下的亲信与学生。】
【林刑:我好想吃蛋炒饭。】
【徐蔚然:啊?】
【林刑:普渡修女的眼睛肿得像鸡蛋,看饿了。我的裤子破了两个洞。】
宋葬一头雾水地看完,茫然与徐蔚然对视。
徐蔚然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做出一个眼歪嘴斜的二货表情。
意思是——林刑脑子有问题,好像傻了。
宋葬抿唇忍笑,深以为然。
轮椅缓缓向前推进,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一双苍老干瘪的手攥住了宋葬的脚腕。
宋葬吓得颤了颤,无措地低头看去,对上了隔壁疯老头那双浑浊带笑的深灰眼睛。
无机质的灰色眼珠缓慢转动,意味深长打量着宋葬惊恐的表情。滑腻视线充斥着毫无来由的疯狂与狰狞恶意。
他分明被修女抽得连声惨叫,可胸腔里仍断断续续挤出了数声“嘿嘿”的嘶哑笑声。诡异极了。
宋葬颤栗着扭头,眸中含泪,却被束缚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直到徐蔚然一脚将那老头的手用力踹开,凶神恶煞骂了一句脏话,推着轮椅快步往楼下走。
“呜呜。”
宋葬有些敷衍地假哭两声,佯装被吓破了胆子,蜷缩着低头不语。
有徐蔚然在,莫名暴躁的修女们都没再来找宋葬的麻烦。
两人赶在早餐时间来到一楼,发现除了通往餐厅的路以外,各处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由持枪守卫把持,禁止随意通行。
有许多衣着光鲜的陌生面孔,高高在上巡视着、点评着疯人院里的设施环境。
而李维斯主教,是一名面容斯文的中年男人,棕发碧眼,气质斐然。他穿着一身体面的黑色长款制服,腰封绣了金紫丝线,半披肩上挂着金光璀璨的十字架项链,手戴宝石权戒。
看似低调,其实细节处处彰显着不同于众人的华贵身份。
在卡莱尔主教区,他的地位和国王毫无区别。
李维斯被周围人团团簇拥着,第一次认真检视起利普顿疯人院——这个被社会彻底忽视的疯狂宫殿,这个在市井传闻中,或有恶灵环绕的失落之地。
毕竟现在,这里或许将成为“天主再降世”的圣地。
被烧毁小半的图书馆,可供患者们自由活动的后花园,被雪覆盖的农田……李维斯一路走过,点出了许多早该翻新修葺的陈旧建筑。
随行的年轻神官在认真做笔记,而负责引路的修女,是黎明。
因为她现在是修女中唯一生龙活虎,而且没有丝毫面容受损的人。
黎明低垂着脑袋,态度拘谨而恭敬,说话依旧细声细气,口音带着股乡里人的气息。她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同时也毫无威胁。
“听说,本该诞下圣子的人是你?”李维斯也渐渐放松心神,随口问了一句。
黎明苦涩地笑笑,卑微道:“这一切才是最合理的安排,是主的安排……我不敢痴心妄想。”
“这样想就对了,保持谦卑,诚心侍奉天主。属于你的好运,自会在未来降临。”
李维斯温和安慰,画饼功力非常深厚。
“您说得是。”黎明将头压得更低,没有人能看见她眼底的期待。
她领着主教一行人,毫无悬念地踏入教堂之中。
宁神香薰的气息浓郁,雕花华丽的圣水池里仍有富余。
清澈圣水随风泛起涟漪,折射着从彩绘玻璃透入的炫目阳光。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而和平。
“说起来,莱利神父呢?我有许久没见过他。”
李维斯提到他时的语气是上扬的,就像在真心怀念一位多年老友:“他对待病患的真诚与善意,堪比天使般神圣而庄严,令人敬佩。哦,我迫不及待与他讨论更多圣经里隐藏的预示了。”
黎明闻言,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神父好几天没有出门了,他一直在忏悔室里,许是有事在忙。您随我来这边。”
说着她上前一步,亲手推开了通往忏悔室的木门。
香薰味陡然浓郁了数倍,小房间里油灯昏暗。
“朱利安,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坏事呢?”李维斯露出浅淡笑意,高声唤道。
“噢……这是我心灵的家园。”
苍老如枯树的腐朽声音,从狭窄黑暗的忏悔室里蜿蜒而出。
李维斯愣了一下:“噢上帝啊,朱利安,你的声音……”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开门,被扑鼻而来的溃烂恶臭瞬间击垮,双腿瘫软着瘫坐在地。
“噢,小羊羔,别被我的样子吓到。”
无波无澜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李维斯两眼一翻,衣袍下瞬间浸染出一片腥膻水渍,直接吓昏了过去。
“啊,李维斯阁下!”
“我的上帝啊!医生在哪?”年轻神官猛地推了一把瑟缩的黎明修女,“没用的东西,快滚去把医生叫来!”
全院唯一的医生,正在吃早餐呢。
猪排搭配肉汁土豆泥,是一顿格外豪华的超级大餐。
与此同时,普渡修女戴着半只白色眼罩,淡然地出现在餐厅之内。
餐厅里的细碎交谈声,随之倏然一停,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她的“新装扮”,又不敢妄加评价。
但普渡修女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端着自己的全素早餐,径直在殷臣对面坐下。
她表情看似平静,嗓音中隐约的迫切却暴露了她的焦虑。
“我的孩子在哪?”
殷臣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喝了一口牛奶,才好整以暇地回答:“在我的肚子里。”
“荒谬。”她顿时脸色铁青,握紧拳头低低斥道。
“不,请相信自己身为母亲的直觉,修女。”
殷臣似笑非笑,拿起银质刀叉,慢条斯理切割着盘中肉排。
猪排脂肪丰富,顺着纹理割开,沿刀尖溢出油光与汁水,泛起些许若有似无的血丝。
他抬起叉子,微微启唇吃下一块,没有咀嚼便直接吞了进去,漂亮喉结滚动着,像个变态又优雅的食人魔。
“你很清楚,他此时就在我的腹中,需要很多营养。”殷臣眸光餍足,悠然补充。
“……你想要什么?卡佩阁下,我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
普渡修女闭了闭眼,视死如归地妥协回答。
“别说得那么委屈,修女,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究竟何时招惹过你?”普渡修女声音隐忍而不忿,“自从你来利普顿入职,我一直以礼相待,由着你折腾那些异端恶魔疗法,甚至容忍了你手下那一对袭击护工、肆意通奸的狂……”
殷臣倏然抬眸,冷冷打断:“在百年之前,卡佩家族世代都是弗兰公国的附庸。而你在我面前做了什么?你想毒死弗兰大领主的长子,国王陛下血脉相连的亲外孙,我誓死效忠的未来领主。
“你与领主的恶毒情妇同流合污,配合权贵打压原配妻子,疯狂敛财数十年,将无法掌控的病人扔进地牢,用人肉饲养出大量老鼠……还要我继续列举吗?
“修女,你所招惹的不仅是我,还有千千万万无辜的虔诚信徒。你对不起天主寄予你的喜爱与厚望,更对不起你曾经拼死生下的孩子。”
普渡修女听得满面苍白,沉默良久才苦涩地闭上眼睛:“你所列举的罪状,我都可以认下,但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我怀孕时,还不到三十岁。我的父母不爱我,我的家族更不爱我,他们将我当作巩固权势的物品,像一头待价而沽的牲口。上帝对我悲惨的命运,也从未有所眷顾。
“我曾经唯一的寄托与庇护所便是这份信仰,我在修道院里、在教堂里没日没夜祈祷自己能够被爱……于是,我的孩子就这样降临了,犹如最最圣洁的天使。
“他爱我。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着我的人,他爱着我的每一面,你不会懂这种感觉!我丑陋无耻,贪婪自厌,虚伪至极,可他就是爱我,我又怎能不拼了命地爱他?!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如此凄惨地死在水盆里,从那一刻起,我的信仰一分为二,再也不可能归于纯粹。为了我无辜的孩子得以复活,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做出所有恶行……
“卡佩阁下,您尽管鄙夷我的低劣吧,我就是问心无愧。我可以忍受一切报复,我可以死在老鼠窝里,我只求你,将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还给我。”
殷臣沉默听完她的血泪经历,表情毫无变化,不着痕迹按紧腹部,强势压制住鬼婴轻微的躁动。
心疼你妈了?想跑出来安慰她?想都别想——他在心中默默威胁着。
倒是坐在远处偷听的宋葬,忍不住小声感慨:“母爱……是最真诚也最疯狂的情感,可惜我没有妈妈。”
他甚至有些理解普渡修女的渴望,毕竟,有谁会不想被另一个人毫无条件地偏爱着呢?
“我妈就不爱我,别同情她,我还挺羡慕你没有妈妈呢。”徐蔚然喂饭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开口。
“为什么会羡慕?”宋葬惊讶地抬眸看他。
“我妈控制欲很强,她为了报复我的青春期叛逆,为了让我追悔莫及,趁我在上学时偷偷砍死我爸,然后自己吊死在了我房间的电风扇上。”
宋葬大惊:“啊?怎么会这样?!”
“是吧,太神经了,她就是故意的。我学校是住宿制,等我回到家,三伏天,家里一扇窗都没开,臭得像粪坑,满地都是雪白雪白的苍蝇幼虫。在餐桌上看见我爸光秃秃的脑袋,我差点跟着晕死过去……”
说到这里,徐蔚然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真诚了几分,告诫道:“所以,没有父母的你,其实也很幸运。千万别在游戏副本中对父母角色抱有幻想,百分之九十都是变态神经病,超级大深坑。”
宋葬同样真诚地点了点头,光是幻想那样恐怖的场面,他就不由心底发寒。他忍不住问:“徐蔚然,你真的还好吗?”
徐蔚然嘿嘿一笑,露出白牙:“当然啦,我有老婆了,现在是阳光明媚开朗大男孩~”
“那就好……天啊太可怕了,你好可怜。”
“有老婆就不可怜了,建议你也找一个~”
宋葬愣了一下,压低嗓音:“我找老婆,可能会被殷臣砍死的。”
“那就让殷臣当你老婆,不是皆大欢喜吗?”徐蔚然挑眉。
“啊、啊??”
与此同时,餐厅另一边。
殷臣的沉默持续许久,吊足了普渡修女的焦虑情绪。
等到她惨白着脸,颓然垂下眼眸,殷臣终于悠然开口:“是谁告诉你,做下这些恶行就可以复活孩子的?你也不觉得荒谬?”
普渡修女掐紧掌心,蓦地抬头:“是神父,是莱利神父!他是圣罗兰十字会的撒旦教徒,在我面前死而复生过无数次,你信不信?”
哎,线索这不就来了?
这一连串名字的组合,真是引人遐思。殷臣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我当然信,但有一点,你恐怕想错了。莱利神父早已死去。”
“不可能,他昨天还聆听过我的忏悔……”
“砰——!”
餐厅后门被粗暴踹开,两名凶神恶煞的黑袍修士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黎明喘着气匆忙跟上,脸色苍白,悄悄与玩家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搞定。
“普渡修女和卡佩医生在哪里?!主教阁下身体不适,赶紧跟我们过来!”其中一名修士左顾右盼地大声喊道。
一众病人探头探脑看热闹,悉悉索索地发出几声怪笑。
这幅土匪作派,很难想象他们竟然是跟在主教身边的神职人员。疯人院里的修女再怎么暴躁,以往也没有如此嚣张跋扈过,至少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好。
“在这里,”殷臣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割下一块肉排,“餐厅禁止喧哗,到底出了什么事?”
“屁股黏在椅子上了?还不赶紧过来!主教阁下意外撞见了莱利神父的尸体,若他有什么精神损失,你们疯人院上上下下全都担待不起!!”
普渡修女瞪大眼睛,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嘴唇颤抖:“这、这不可能!”
“呵,不可能?你们就是一群玩忽职守的废物!莱利神父不知死了多久,大冬天的尸体都腐烂成泥了!”
“……好,我要亲自检查尸体,”修女一起去吧,卡佩阁下。如果真的是我被恶魔蒙蔽了双眼,接下来我愿意配合你做任何事。”
“没问题,等我吃完早餐。修女,细嚼慢咽是一种保持健康的好习惯。”
殷臣眉眼慵懒,银质刀叉缓慢划过餐盘,拉扯出几声尖锐的刺响。
修士被他傲慢的态度气得满脸涨红,抢走一旁护工的鞭子,大步冲了过来,高举起右手,作势就要冲着殷臣的后背狠狠抽打。
“扑哧——”
下一刻,做工华丽的银叉脱手而出,精准无误捅入了修士鼓胀的右眼之中。
鲜血飞溅,凄厉惨叫声延绵不绝。
“好!”林刑猛地一锤桌子,起身拍手叫好,“你们怎么不鼓掌!啊?”
一众病患看得呆滞,懵懵懂懂站起身来,跟着高大威猛的林刑“老大”一起使劲鼓掌,掀桌砸盘,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另一名吓破胆的修士后退两步,哆嗦着威胁:“不,你这个魔鬼……主教大人一定会亲手烧死你……”
“你同伴的血,污染了我的猪排。”
殷臣眸底泛起冷笑,面无表情地倒打一耙:“赔钱,三枚金币。不给钱我就砍死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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