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风云传傅明]拔旗英雄传 (哨子_whistle)
- 类型:BL同人
- 作者:哨子_whistle
- 入库:04.09
“我哪有什么红颜知己……”东方未明头转向一边,嘴上倒是说得轻佻,“红衣知己倒是有一个。”
傅剑寒停下脚步,双目直直地瞧着他,看得东方未明面似火烧,脖子都快扭抽筋了。他一时失神,肩膀便被人撞了一下——一转身,却见撞他的竟是一位绝色佳丽:其人乌发如云,香腮似雪,螓首蛾眉,美目流盼;头上插着金钗步摇,流苏颤颤,美不胜收;不仅东方未明一个,但凡她身边五步之内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傻愣着,只怕连习习凉风都能凝止不动。
“……果然是一位出尘绝艳的佳人。”那女子道歉而去后许久,傅剑寒方才出声道。东方未明缓缓回神,自己也觉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傻笑两声。
“世间竟有这般神仙似的人物,只怕连江南第一名……只怕连香儿也……嘿嘿,杭州陆兄倘若知道我非但见过香儿,还见过这样一位美人,只怕连肠子都要气绿了,非跟我绝交不可。”
傅剑寒掏出酒葫芦饮了两口,“东方兄风流倜傥,自非一般人可比。”
“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傅兄还不是与天下三绝艳之一的夜叉有过一夜对饮之缘——”
傅剑寒差点把酒从鼻子里呛出来。东方未明伸手从他那里夺过酒葫芦,也灌上一大口。“……扯平啦?”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路过的白衣公子本想上前招呼,又被吓得退回来,自言自语道:“两人脑子都不好使?”
傅剑寒在江湖中混迹多时,也并非全然不知风月。回想当初,自己仿佛确实对那个在林中邂逅的神秘女子有过朦胧的好感;后来知晓了她的身份,受到她的取笑,心中也不过是淡淡的怅惘罢了,只要随未明兄在酒馆痛饮一番便可烟消云散。他当时以为这便是所谓的儿女情长了。虽有遗憾,但男儿志在四方,焉能困厄于此?
直到几个月前从南边的无名小镇仓皇离开,他几乎是硬生生地以双腿日夜狂奔回洛阳,才体会到那种全然陌生的、刀劈火燎般的煎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一面恨不得马上掉头去找人,一面又偏偏半步也迈不开。最后只好日日把自己浸在酒馆里。但想再见到挚友的焦躁之情,却是无论何种烈酒也冲不淡、浇不熄。
他心中不断问自己:未明兄待你这样好,你为什么不敢见他?
正因为他待我如此……才不敢。
他又想,若是去见未明兄,他因为之前的种种无礼之举怪我,我该如何劝他、求他,令他回心转意?
未明兄开朗大方,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何况先前他能为了我……又岂会真的与我割袍断义。
但是即便未明兄还愿与我为友,我便知足了么?
傅剑寒交友甚广,而东方未明其实只是最近几个月方才熟络起来的酒友之一。但人心总是偏生偏长的,即便是傅剑寒也不能免俗。虽然对不住许多旧交,但他就是偏爱东方兄这个入门晚、鬼主意多、江湖阅历还浅的少年。
为什么呢?因为他活泼、机灵、够义气,看着顺眼?好像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他们也曾无话不谈,也曾一较高低,也曾互相掩护、联手抗敌,以为烧过黄纸的拜把兄弟不过如此。但后来事情为何又起了变化?
他想到那一夜的东方未明……自己恍惚做了一场大梦,梦中人虽然咬牙含泪,却始终以那样关切的眼神注视自己;仿佛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伤痛、一切苦楚,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傅剑寒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明白了一件物事,转眼又弄丢了。
也不知哪一日,他正迷迷糊糊趴在酒桌上,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笑问:“下雪了。今夜可是除夕,少侠还不归家么?”
……他扔下钱袋,抱着酒坛便往逍遥谷走去。
哪怕未明兄骂我是无情无义之辈,在我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傅某也认了。
但他又讥诮一笑——傅剑寒啊傅剑寒,事到如今何必还要如此虚伪。你明知未明兄绝不会打你骂你,更不会用剑刺你。
未明兄只会说,那夜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望剑寒兄不要怪罪,今后我们还是朋友。
那之后的事情,傅剑寒只记得一幕幕无声的画面……有时是东方未明嘴巴一张一合地和他说着什么,有时是他躺在自己身下满面泪痕,有时是他马尾一跳一跳远去的背影……到底事情是怎么变成如今这般的,至今有如做梦一样。或许他就是运气太好;只怕上天嫉妒,今后还会让他遇上连串的麻烦。
积蓄了许久的雪终于似盐粒一般窸窸窣窣地降下。东方未明和傅剑寒再次执起手来,磨磨蹭蹭地往前面挪去。隔着珠帘般的细雪,遥看高台上美人如云,灯花似火,仿佛世间最美的景色,都已流落此间。
【完】
【第三卷 春水】
第一章 一、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傅剑寒远行而归时,杜康村刚刚酿好一窖新酒。他一路行来,但见洛阳近郊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未见村口,老远便嗅到一股淡而悠远的酒香,顿觉轻功大成,身轻如燕;脚下每窜出数丈才点一次地,三呼吸之后,人便站到了酒家门口。村里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杜鹃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一惊,一见是他,登时眉开眼笑。
“傅公子回来啦——”
“是我。店家,麻烦打十斤杜康。”
“好嘞——”
馋了好久,果然还是这里出产的酒最醇。傅剑寒一边大碗豪饮一边听村人闲聊,听说不久前洛阳城刚刚评出今年的牡丹花王,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后生,种出的火炼金丹嫣红纯正,品相俱佳,连白马寺的灵相禅师都赞不绝口。又有姑娘家羞哒哒地说着悄悄话,说这位新晋花王不但精通花艺,样貌也是极英俊的。另一名年纪较长的妇女却道,小哥儿俊归俊,却有些傻气,获奖之后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什么感谢父母,感谢师长也就罢了,居然连隔壁的恶霸和家养的花猫都谢,只怕脸长得虽好,人却是个不中用的。
傅剑寒把脸藏在酒碗之后,边饮边乐。
自从年初发现他被天意城的杀手盯上,傅剑寒曾应邀在逍遥谷借住过一段时日。他一向识大体,知进退,除了荆棘有时看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与谷中众人都处得融洽非常。然而东方未明在谷里时却分外谨小慎微,人前人后都不敢与他有半点亲昵的举止,连称呼都变回了“傅兄”“东方兄”,生怕叫师父或两个师兄瞧出端倪。他私下对傅剑寒道:“你我虽两心相投,光明磊落,但这事儿万一传扬出去……总归不太光彩。师父年事已高,谷拳荆剑在江湖中又极有名望,我这个做师弟的,总不好污了逍遥谷的名声,连累他们面上无光。”
傅剑寒苦笑道:“那你打算瞒他们一辈子?”
“这倒不必,我有一计。”东方未明贼兮兮地笑起来,“其实逍遥派的先人,一位天山灵鹫宫宫主、一位西夏王妃,为了同门师兄弟争风吃醋几十年,斗得昏天暗地,为何还未成为江湖中的笑柄?只因江湖人一提到这两位,想到的首先是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些个惊世骇俗的功夫,不说震古烁今,至少也能横行当时了。所以我只要不断修炼,再多干些扬名立万的大事,当一身修为足以傲视天下时,谁还敢说三道四?就算要说,那也得说,我的功夫好是逍遥谷教得好,个人举止不端是我自己不学好,这才不至于拖累同门遭人耻笑——”
傅剑寒听他说了一通歪理,哭笑不得。然而两人方才互通心意,也着实不忍令他在师门中为难。傅剑寒本性虽正直,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与意中人夜夜抵足而眠却不敢有半分逾越,时候一长,不免也觉憋屈得慌。何况本身也是定不下来的性情,因此只住了十来天,便以外出访友为名,向逍遥谷众人辞行。东方未明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只说:“走远一点好,就是要让那伙杀手摸不到你的踪迹。”
此一去便是一个多月。他一路见过雪融江涨,杨柳新发,蛰虫始震,北雁南归,虽不会吟诗作对,也觉胸襟涤荡,意气勃发,长剑随性使来,更觉得心应手。只是心中时时会想:“这一处景致,若能与未明兄对饮几盅,实在畅快。” “这一招若是未明兄见了,不知会起上个什么名儿?” 心中有此挂念,自然走不出太远,也就在嵩山附近兜了个圈子;一来一回间共创出了三四式见所未见的新招,自己也颇为满意,迫不及待地想在东方未明面前试演一番。
傅剑寒饮罢结了账,又拎了两坛新酒,本欲往逍遥谷而去,转念一想还是先回自己的茅屋看看,最好再洗洗一身风尘。不料还未走到家门,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蓝衣人影背靠一块大石睡在路边,石上生满了青苔。那人双腿盘曲,脸色酡红,衣襟大敞,怀里也抱着个酒坛。他赶紧放轻了脚步,不料蓝衣人耳朵却灵,蓦地惊醒抬头,乌溜溜的眸子转向这边,随即把空酒坛一扔,从地上蹦了起来。
“比一场?”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