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蝙蝠家来到米花町(唐不鹤)

福井所表现出来的举动、神色、说出的话语，都让迪克感到违和。
“从哪来的？”福井重复了一遍迪克的话，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脸上扯开了一个笑容，“即使我不说，你们也会查到的吧？”
“果然，你们都一样……哈哈哈哈！”福井笑出了声，那双眼眸中却毫无笑意，“你也将我推入深渊，不，是你杀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嘴角开始有大股的鲜血溢出，在迪克迅速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观察的时候，福井便已然几近停止呼吸。
是剧毒，完全无法挽回的那种。迪克在心中迅速地得出了结论。
同时在外面也时刻注意着审讯室中的状况的其他警察们也在第一时间推门而入：“发生什么了，格雷森警视……！”
他们看着毫无呼吸，显然已经死亡的福井田光和站在他身边，神色严肃的迪克停在了原地，脸上神情都空白了一瞬。
[你到底做了什么，系统？]迪克后退一步，在其他人上来检查福井的状况的时候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惯常语调中玩笑般的温和却消失不见，只余冷厉，[以及——你真的没有智慧吗？]

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情况，刚刚将装备都放了回去，也走到了审讯室外的萩原和松田两人也快步走了进来。
然后他们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站着的迪克，以及他脸上少见的冷厉神色。
黑发的男人微微低头，半张脸都被拢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那双平时总是温和带着笑意的蓝色眼眸中的神情，只感觉像是冷冷地注视着那个此刻被众人围起来，已经死去的福井田光。
然后又收回视线，望向自己的指尖，动作轻缓地揉搓了一下，随即放下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再度望向被带走的福井的尸体的时候，神色已然又变回了原先惯常的较为温和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福井……”萩原顿了一下，开口朝着迪克问道。
“他死了。”迪克看向他们，然后在松田挑了下眉，一脸这还用说的表情下继续说道，“是毒，应该很快就可以确定，是藏在他的手表中的毒针。”
笃定的话语让萩原愣了一下，毕竟就刚刚所看到的情况，福井显然是刚刚死亡，藏在手表中的毒针这样的形式一听就十分隐蔽，迪克是已经检查过尸体了吗？
“我们也先走吧，后续的情况还要跟进，别傻站在这里了哦。”迪克朝外走去，离开房间的时候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姿态看起来颇为放松。
萩原和松田对视一眼，抬脚跟上了迪克。
福井田光自杀之后，这件炸弹寻仇案上便又多添了几分疑云，特别是在其炸弹来源本就不明的状态下。
福井在死亡前那段时间中唯一接触的人只有迪克，但审讯室一直处在被监视地状态中，录像也能随时调看，而且除了在福井死亡后的靠近观察之外，迪克先前也并未与福井有肢体接触。
于是在迪克提供了思路后，在尸检过程中，很顺利地就发现了那个经过改造的手表，以及福井手腕上的针孔痕迹，也打消了迪克身上的嫌疑。
之后便是根据福井田光先前的经历，人际关系，主要目标放在按他先前所说的，在被加野昌大拒绝后，到他带着定时炸弹前来炸加野的超市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炸弹，以及杀死了他的剧毒的。
也许这并不是自杀。
在变成几乎和流浪汉一样后，福井的行踪极其不定，具体的追寻麻烦极了，靠实地追查和走访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不是立即就能得出成果的。
曾经在哥谭用惯了蝙蝠洞系统中的监控系统的迪克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监控，不过可惜这里的监控并不发达，安装不多，且图像也不甚清晰。
但迪克还是结合了搜查到的福井可能的踪迹，对于那周边为数不多的监控进行查看，并最终根据一些不甚清晰的影像成功确定了福井在那一段时间的经常联络的人。
又经过与福井曾经人际关系的比对，迪克找到了那个人，中村直人。
但原本以为会向前跨越的调查进度却又遇到了阻碍——或者说是新的麻烦。
中村直人在不久前因为意外死亡。
天色渐晚，迪克他们也只能先停下，等明天中村直人当时的死亡报告调来，再顺着这条线进行追查。
迪克站起来后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点僵硬的身体，将椅子靠背上的大衣拿起重新穿在了身上，然后转头看向留下来帮忙搜查信息了一下午的松田和萩原。
“先下班吧，看来会是个耗时间的麻烦案件啊。”迪克带了点感叹地语气对他们说道。
“好喔。”萩原也站了起来，像迪克一样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是个麻烦的事啊，感觉后续也许会有什么大发现也不一定。”
迪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向外走去。
在先前，处于对案件的整个情况的了解，萩原和松田也从迪克的口中得知了当时的情况，即使在他的话语中轻描淡写地就解决的，但萩原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凶险以及迪克行动的厉害之处。
特别是说道反制福井的时候，能做到那种程度的身手绝对不一般，萩原明显能感觉到松田肯定是起了和迪克切磋的念头，好在那家伙还没到说出来的程度，不然他可不想小阵平因为和上司挑衅约架这种理由被穿小鞋啊，不过迪克看起来居然也像是会应下的那种人。
在之后迪克查监控的时候也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惊。
他的速度太快了。甚至可以在多倍速的情况下同时看多个视频，并精准地将其中哪怕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筛选出来，虽然是一起查的，但萩原感觉他和小阵平两个人加起来可能都没迪克一个人看的多。
迪克甚至还有时间将他们筛选过的监控再看一遍。
这个人仿佛非常熟悉这些工作，注意力以及辨别能力都强的过分。
也不知道他之前在警备局是处理哪方面的，拆弹，体术，决策力，专注力和足够的敏锐，还有令人惊叹的信服和亲近能力，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是适用的精英吧，不愧看起来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警视。
走出警署的时候迪克偏头叫住了准备一同离开的萩原和松田：“要一起吃个饭吗？也算是你们今天来帮忙的报酬。”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餐馆，正好最近想去呢。”黑发的青年站在那里，姿态放松地超他们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一点上司的架子，就像是对待朋友一般。
这种自来熟的程度甚至让萩原走神的一瞬想到了他自己。
“哇，上司邀请可就却之不恭啦，我和小阵平会去的。”在松田思考着看起来还有点想拒绝的时候，萩原一伸手揽过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回答到。
见萩原先同意了，松田便也放弃了思考，但还是因为自家幼驯染的称呼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你们关系真的很好。”迪克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着说道。
“毕竟是幼驯染哦，小阵平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萩原拉长了声调回应到，然后被松田挣脱开了手臂，投去嫌弃的目光。
“正常点讲话，hagi。”松田双臂抱在胸前，大步向前走去，脸上的表情让他气势惊人，还是那种看起来让人感觉非常危险的方向。
迪克又有点想笑了。
真的是很有趣的两个人啊，抛开系统不谈，如果是正常的相遇的话，自己大抵是会和他们成为朋友吧。迪克在心中想到。
现在倒是参杂了点让人不爽的因素。
走了不远的一段路后，迪克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看起来装修很简约的店。
但走进去后，便能看出来简约下装修的精巧，以及不错的环境设计，很显然这确实是一家不错的店。
迪克进门候就先给旁边的一个服务员一张卡，随后便一副轻车熟路地模样带着萩原和松田去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坐下后没多久，一个服务员就匆匆进来，态度极好地将菜单放下，并将那张卡交还给迪克。
在他卖力的介绍下，迪克他们很快都点完了自己想吃的餐品。
“这家的服务真好呢，刚刚那个是会员卡之类的吗？”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后，萩原看向迪克问道。
其实不止是服务，加上低调的装修和刚刚那份未标价格的菜单，似乎都显示出这是一家和日常普通餐馆不一样的小差别。
“诶？”萩原突然的疑问让迪克顿了一下，手在口袋中摸了下刚刚习惯性快速收回的卡，笑着应道，“是的哦，大概是vip顾客那种会员卡吧，会有打折优惠的。”
“这样啊，那挺好的。”萩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坐在他身边的松田刚调整了下面前的餐具，在萩原回应后冷不丁也开口接了一句：“毕竟这个餐馆看上去可不便宜。”
“一顿饭还是请的起啦，会员卡折扣力度也很大的。”迪克笑了笑说道，也调整了下身前的餐具，伸手摩挲了下上面不起眼处熟悉的标志，“而且我保证味道真的很不错。”
从他们点餐到餐品被端上来耗时也很短，几乎是很快速地在他们面前放满了食物。
在这些一看就用料极好，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下，确实也已经饥肠辘辘地三人很便立即开始了晚餐。
而味道也确实如迪克所说的一样，绝对是非常美味的一餐。
开始他们还保持着些矜持态度慢慢品尝，中途闲聊几句，到后面变成了专心致志风卷残云一般的进食。
吃完后几人抬头，视线对上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许失笑，关系倒在不自觉间拉进了些，氛围更加放松了。
在餐馆前，迪克和萩原与松田分开，挥了挥手后看着他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并逐渐消失在路口。
迪克双手放松地插在大衣的口袋中，将那张有着和身后餐馆一样的标志的银行卡在手心转了一圈，随后触及到了那个微凉的金属u盘。
迪克将其扣在手中又松手任其掉落到口袋深处，随即转身跟上了恭谨地走出来餐馆，引他走向不远处停着的车的店长，坐上了送自己回公寓的车。
还好当初布鲁斯给他的卡以及他自己的卡和一些证件都被他随身携带，看来这些随着他一同穿越的物品也合理融入到这个世界了。
不过——韦恩集团旗下的产业已经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了啊，在事先就已经调查过相关情况的迪克又想到了之前未曾有人接听的那通电话。
他闭上眼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脑海中思绪升腾又随机被压下，最终变成一道平静的问句。
[现在该好好谈谈了吧，系统？]

自白天在迪克质问般的话语之后，沉默了一瞬的系统在松田和萩原也出现在审讯室后，那阵向来毫无波动的电子音终于带上了一点急切。
迪克都感觉听到了些许祈求地意味。
于是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的迪克暂时放过了系统，继续正常的顺着在系统的运作下，本该发展的方向度过了这一天，当然，晚上的那顿晚餐是迪克自己的临时计划。
不过从那时起，直到现在，系统都再未出过声。
迪克心中现在倒是十分平静，不紧不慢地等着系统的回应。
他原本以为这些天来所表现出的被设定好的僵硬程序一般模样便是这个系统的本质，但从后面的仔细观察与推测中，迪克还是看出了被伪装的表面之下一些潜藏的东西。
【你是怎么发现的？】沉默了良久的系统最终出声，与之前相同的合成电子音中带上了点人性化的疑惑。
[这个说起来就稍微有点复杂了。]迪克在心中轻笑一声，没有回答系统的疑问，而是冷不丁地向它抛出了另一个疑问，[福井田光……他是你在操纵并杀死的吧？]
这突然且意外的疑问显然让脑海中的系统也猛地一愣，迪克甚至能够听到似乎传来了一声隐约的“滋啦”声。
黑发的青年放松地靠在车座上，睁开眼睛看着车窗之外飞速驶过的街道人流，此时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惯常的温和已然褪去，露出潜藏的锋锐与冷静，在阴影笼罩下颇具威慑感。
只是除了系统之外，无人看到了已经切换到了夜翼状态的迪克。
当然，系统也并不清楚他的夜翼身份。
[很惊讶？]迪克继续不紧不慢地问道，却让即使拥有着智慧，对于情感也不甚理解与敏锐的系统感到了一种被逐步靠近的危机感。
其实当迪克最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时，是很愤怒的，毕竟这已经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但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假如系统真的能够做到这种操控人生死程度，还要他这个不好掌控的不确定因素来完成目标干什么，自己上岂不是快速而便捷？
基于此，迪克有了另一种猜想，也让他能平复了心情，此刻还算友好地和系统进行交涉。
【我确实操纵了福井田光，但他并不是我杀死的。】沉默了良久的系统在这一询问之下终于是开口了，但还是先纠正了一下迪克的问话，给出了更加准确的回复。
“我们到了，先生。”前方的司机从后视镜中观察了一下后方坐着的一路上都没有出声的青年，才小心地开口说道，并随即在路边将车停了下来。
[嗯？]迪克一边在心中朝着系统催问到，一边抬头恢复了一贯亲和力十足的状态，保持着笑容平和地应了一声，侧身开门走下了车，“辛苦了。”
等他离开之后，司机才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在刚刚的几秒中手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汗。
他晃了晃头，将面对这个青年时的紧张消去，驾驶汽车调转了个头，驶离了这里。
推开公寓门后，迪克将自己身上沾染了些许夜间冷气的大衣脱下挂回了衣帽架上，抬手将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迈步朝着客厅走去。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无法操控处于存活状态下的人类，福井田光在原本的走向中，应与中村直人一样意外死亡，我接手了他的身体，并操控他完成计划中的走向。】
系统提到的先前他们查到的与福井有关系的中村直人倒是让迪克感到了一点意外，他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伸手将脱下大衣后便扣在手心的u盘丢在了身前的茶几上，残留着些许体温的金属物件与茶几相碰，发出了不容忽视的清脆响声。
［计划中的走向？就是为了将这枚u盘送到我的手中吗？］垂眸注视着这个待在自己口袋中一天的u盘，迪克继续问道。
【是。】系统给予了肯定地答复，并随之让一个半透明的介绍屏幕出现在了迪克的视线之中，并再度复述了福井死亡时曾说过的话，【以能量推动宿主更好的融入名柯世界，加快任务进度。】
系统比迪克预想的更加好说话，也许是因为害怕他在任务上的不合作，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毫无保留，不等他继续催问，便更加详细地讲述了起来。
【我需要完成任务所带来的能量，需要尽快地获取能量——】带着些许电子质感的合成声音滋啦了一声，带上了些许急迫的意味，【一旦开启便无法后退，我必须往前推进任务进度。】
迪克修长的手指正搭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敲动，在系统这些话说完后才在心中开口道：[你在很焦急地寻求任务进度的推进，不满于目前我和萩原松田他们接触所带来的微小的进度，所以转向了另一条推进任务的方向，所谓的对抗黑暗势力，对吧？]
他看着那个出现在u盘旁的屏幕上的介绍，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是的。】似乎察觉了迪克此时的情绪，系统声音罕见的带上了些许迟疑，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经过观测，所筛选出的最优选择。】
系统比迪克预想的要坦诚，或者说更加单纯，但目前的走向，这个u盘真正的作用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u盘中都有什么呢，你又给我加上了怎样的剧本？]他伸手将茶几上的u盘拿起，在极为灵活的手指间转动，随后在心中询问系统，声音中还带着点笑意。
但系统感觉更加迟疑了，从迪克的这阵笑意中它似乎分析出了宿主对它的行动不赞成的意味，在回复上更加谨慎了些：【我所能控制的都是很有限的，操控福井已经将大多数能量耗尽，我不能过多的直接干涉现实，我的能力更多的是影响。】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最后一句话也说了出口，彻底放弃了隐瞒宿主的想法：【这种影响是宿主为主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