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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哥绿(生啃花岗岩)


这会大厅里全是人,原本驻唱的中年大叔换成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在唱英文歌。
顾政羽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前,用手机打字问里面的服务员:【请问有水吗?】
周围太吵了,耳蜗开始溢出杂音,顾政羽看见服务员的嘴一张一合,但他很难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勉强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又低下头,又用手机打字:【抱歉,我听不清,你给我一杯能喝的水就好了,谢谢。】
他打完这句话,再抬起头时,那名服务员已经忙着去服务其他客人了。
学校里都是同学,知道顾政羽不能说话,有耐心等他打字。
可到了外面就不同了,人家哪知道他是个哑巴?
看他低头打字还以为在和朋友聊天,旁边又来了几桌客人,生意这么忙,自然就顾不上他。
一旦踏出熟悉的舒适圈,连要杯水喝这么简单的事,对顾政羽来说都是一种阻碍。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吧台没要到水,顾政羽也不打算站在原地傻等,转身走出酒吧,在附近找到一家小超市。
他走进去,买完水又买了两块巧克力。
等结账完出来,就看见乔雀等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
顾政羽愣了下,然后装没看见,把他哥当空气忽略了,拿上水和巧克力往酒吧回。
乔雀也没叫他,就这么跟着往回走。
等他俩再回到包间,有两个男生正因为游戏输赢在吵架,争得面红耳赤,嗓门一个比一个洪亮。
其他人也没劝,都笑嘻嘻地看热闹。
顾政羽刚一回来,关扬就忙不迭地凑过来,问他:“你刚才去哪了?”
顾政羽懒得打字,把那瓶水拿起来晃了两下。
“哦,买水去啦。”关扬打了个嗝,“我一回头你人没了,吓我一跳。”
关扬刚才玩游戏输了,被罚喝了不少酒,一打嗝嘴里都能飘出股味。
顾政羽闻着有点恶心,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诶,你还买巧克力了?”关扬眼睛尖,边说边亲亲热热地搂住顾政羽的肩,“正好,我刚才喝酒喝太猛了,这会心里烧得慌,吃点甜的我压一压。”
那些酒都是果酒,一群刚把毛长齐的高中生,关扬表哥不敢给他们送纯酒,怕这群小孩喝多了出事儿。
偏偏关扬想在大伙面前显摆自己的酒量,一杯接一杯的喝,喝这么猛,就算不醉也肯定会难受。
顾政羽把巧克力递给他一块,顺便把关扬的手从自己肩上移开。
关扬也没在意,乐呵呵地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袋一口就吃了。
吃完他也没动,喝酒喝的头有点疼,就靠在顾政羽身边闭目养神。
过了大概十来秒,忽然睁开眼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是不是喷香水了?”
顾政羽摇头,他从来不用香水,估计是衣服上的洗衣液味。
“你别动,我再闻闻。”关扬说着就把鼻子往顾政羽脖子上凑。
顾政羽皱着眉往后躲,正要把人推开时,乔雀已经从另一边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拎起关扬的后衣领,把他给拽开了。
乔雀力气大,下手没留情,关扬整个人几乎是被扔出去的,后脑勺磕在沙发上都疼。
他反应过来想发火,但眼皮一掀,对上乔雀那张阴沉沉的脸,胆子就怂了。
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了句:“又没闻你老婆,至于这么使大劲儿吗?”
嘀咕完,黑着脸回去继续和其他人玩游戏了。
等关扬一走,乔雀站着没动。
过了几秒弯下腰,半蹲到顾政羽面前,伸手碰了碰他的膝盖,问:“疼不疼?”
顾政羽眼都不眨地盯着他哥看,一直看。
既不回话也不动,但眼神里的动容是藏不住的,他的难过委屈伤心愤怒这些情绪就像急速上涨的潮水,正失控的一点一点往外溢出。
“还生气?”乔雀又抬手捏顾政羽的耳垂,在那片薄薄的软肉上轻轻捻了两下,指腹的温度有点凉。
凭这一个动作,顾政羽就受不了。
他那张冷漠的面具在乔雀面前本来就脆弱到不堪一击.
乔雀不来哄他还好,一旦主动踏出这步,哪怕只是稍微动动腿,说句软话,顾政羽的气就生不起来了。
从小到大都这样,表面伪装得再硬气,本质上还是一团柔软的小棉花。
“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乔雀声音很轻,这问题像是在问顾政羽,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顾政羽慢慢地眨下眼,比手语问:【你还怕我会生气吗?】
“怕。”乔雀没有一丝犹豫地承认了,“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我考试没考好,怕你失望,不让你来六班,怕我拖你后腿,你说你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就怕你以后再也不需要我了。”
这么长一串话,都不太像是乔雀能说出来的。
顾政羽听得想哭,但他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眼泪,吸吸鼻子,忍了又忍。
乔雀摸摸他的脸,然后牵起顾政羽的手,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
包厢里其他人都玩疯了,没空注意他们。
除了关扬多留了个心眼,看见顾政羽被他哥带出包厢,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不过人家兄弟俩的私事他也没必要跟着瞎掺和,有乔雀在,顾政羽总归出不了事,就没管。

乔雀把顾政羽带到酒吧厕所的隔间里,关上门,抱着他问:“是不是想哭?”
顾政羽摇头,不承认。
但他睫毛上挂着泪珠,眼尾和鼻头都被激得发红,克制而倔强地紧紧咬着下唇,吸气声明显有点发抖。
乔雀伸手把下唇肉从他牙齿里扯出来,说了声‘别咬’。
靠过去想往顾政羽嘴上亲,但没亲上,顾政羽偏头躲开了。
乔雀也没硬来,不勉强顾政羽立刻接受他的示好,循序渐进着,先小心翼翼的在顾政羽脸上亲了两下。
这次顾政羽没躲,但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地垂着眼皮。
乔雀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充满试探和疼惜的吻。
最后用鼻尖蹭顾政羽的耳朵,边蹭边叫他‘宝贝’,语气温柔得要命,连续不断地说了好几遍‘宝贝,不哭了,不哭了’。
乔雀哄人没什么技巧,一句话车轱辘来回说,但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
顾政羽哭多久他就能哄多久,一点不嫌烦,为数不多的耐心这辈子全用在顾政羽身上了。
顾政羽心里被哄得酸酸软软,但面上还是绷着。
缓了口气,和乔雀比:【你不用哄我,我下周一和学校申请,回二班上课。】
乔雀先顺着他‘嗯’了一声,抬手给他擦擦眼泪,才说:“你想换班就换班,学校能同意?”
那肯定不能,学校的换班制度都有规定。
顾政羽因为情况特殊才予以特殊对待,但也不是他随随便便说换就能换的,今天去六班,明天回二班,把规定当儿戏,学校不可能让他这么胡闹。
顾政羽自己也清楚,他没打算真的去申请,就是存心吓唬他哥。
【反正我不待在六班。】
“行。”乔雀说,“你爱待哪个班待哪个班,我现在不敢管你。”
顾政羽听见这话又不高兴了,【你不是不敢,你是不想管我。】
“我想管也管不了,你能听我的吗?”乔雀反驳道。
【我听你的,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
提起这个顾政羽就生气。
他不知道乔雀考砸的真正原因,所以事到如今仍然坚持认为这件事是乔雀做的不对,出尔反尔,背叛了他们事先说好的承诺。
而乔雀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提蓝莓过敏的事,对顾政羽抛来的罪名照单全收,沉默着不辩解。
顾政羽也没咄咄逼人,非要他哥认错道歉。
只是这些天他俩冷战,乔雀一直都没理过他。
下午又凑巧撞见医务室里那一幕,委屈远远大于难过,堵在心里那口气没法疏通,做不到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和乔雀和好如初。
乔雀先没说话,等了一会,估摸着顾政羽也该消气了,才出声:“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顾政羽还是没理他。
“还气?”乔雀逗他说,“你现在怎么变这么难哄了?”
顾政羽的情绪刚平复,眼角的泪痕都没干透,听乔雀说完这句话,眼泪又涌上来,啪嗒一下,说掉就掉。
乔雀这会都顾不上心疼他了,都有点想笑,捏着顾政羽的脸说:“你怎么又难哄又爱哭?”
顾政羽气得一把拍掉乔雀的手,自己抬手胡乱抹了把眼睛。
他下手特别重,使劲儿蹭了几下,眼角那块全被磨红了。
乔雀看着心疼,刚要张嘴说话,就看见顾政羽比:【我就是难哄,你的同桌好哄,你去找他。】
乔雀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关他什么事?”
顾政羽没回,转身想开门出去,被乔雀搂住腰不让走。
“你又瞎想什么了?”乔雀一手撑住门,眉头拧得更紧。
不明白这事和齐可鸣能扯上什么关系?
顾政羽偏过头,没答话。
乔雀也不松手,他俩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地僵持了半分多钟。
直到隔间外有人进来洗手,在水龙头哗哗响地水流声中,乔雀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用手掐下顾政羽的腰,试探着发问:“是因为我帮齐可鸣上药?”
顾政羽小幅度地抿了下唇,眼珠也在动。
虽然并不是太明显的反应,但从这种细枝末节的小动作里,乔雀也能找到答案。
还真是。
“我帮他上药是因为...”乔雀顿了顿,等外面的人走了,才继续解释说:“是因为体育课我们跑步,我把齐可鸣给撞了,他脸上的伤算是我弄的,去医务室的时候校医正好有事,我帮着处理了一下。”
这事解释起来也不复杂,就是乔雀心情不好,正好体育课老师让他们跑步。
他借着这个机会发泄情绪,结果跑太急,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把齐可鸣给撞倒了。
齐可鸣当时整个人直接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导致脸部被操场的碎石块擦伤,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流了点血。
之后乔雀把他送去医务室,碰巧其他班有个患哮喘的学生发病,孰轻孰重都不用选,校医肯定先顾那头,来不及帮齐可鸣处理脸上的伤。
临走之前把棉签酒精纱布这些药品都给他们找出来,让他们自己先简单清理一下。
但医务室没镜子,齐可鸣摸不准伤势位置,不敢下手,坐在病床上一个劲嚷嚷疼,吵得乔雀都想把他嘴给缝上。
但作为导致齐可鸣受伤的罪魁祸首,他总不能真的冷眼旁观。
“我就帮他上了个药,没哄他,他疼不疼跟我没关系。”
乔雀三言两语解释完,看见顾政羽慢吞吞地转过头,表情还是不好看。
【可是我听见他叫你哥哥。】
“他见谁都叫哥哥。”
乔雀也烦齐可鸣这点,但嘴长在他身上,乔雀确实管不了,之前也警告过两三次,都没用。
顾政羽:【我不喜欢他叫你哥哥。】
“嗯,那我以后不和他说话了。”
乔雀偷袭似的,忽然凑过去顾政羽嘴上亲了一口,接着说:“你不喜欢,我就不理他。”
其实齐可鸣也没做错什么,让乔雀就这样彻底斩断和他之间的来往是有些过分。
但没办法,那声‘哥哥’太扎顾政羽的心了,导致他现在想起来都很不舒服。
顾政羽眨下眼,情绪显然已经开始软化了。
乔雀见终于把人哄好,趁热打铁地贴上去小声问了句:“现在能亲了吗?”
顾政羽摇头,乔雀也没嫌他事儿多,柔声问:“那怎么才能亲?”
结果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发完,就直接被顾政羽用嘴唇堵回去了。
俩人冷战这么久肯定都不好受,想要拥抱对方的冲动无时无刻不在叫嚣,忍得都很辛苦,所以顾政羽刚吻上去,便急不可耐地勾着乔雀的舌头纠缠。
顾政羽在接吻时喜欢掌握主动权,充分享受在他哥嘴里攻城略地的那种疯狂。
他的独占欲和进攻性在和乔雀亲热时会爆发到极致,平时看不太出来,一亲上嘴就暴露无遗了。
乔雀则恰好相反,他对接吻很生疏,难以掌握要领,情感上会更为克制一点,做不到像顾政羽那样肆无忌惮,所以基本上只能被动的配合顾政羽的节奏。
狭窄的隔间里,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心脏正以相同的速度撞击着对方的胸膛。
这些细微的声响在这一秒都显得格外惊人,一呼一吸仿佛都有种震天动地的气势。
陈烟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俩还在亲。
“雀儿,你和小羽怎么还没回家?”那头陈烟的声音显得有点疲惫,估计是刚下班。
乔雀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压着声回:“在外面和同学吃饭,马上回去了。”
“我看待会好像要下雨,你们带伞了吗?”
“没有,我们打车回来。”
“行,路上注意安全,要是下雨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们。”
乔雀应声‘好’。
挂断电话之后,问顾政羽:“想现在回家还是再待一会儿?”
顾政羽对酒吧兴趣不大,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躲乔雀。
现在俩人都和好了,他肯定更愿意回家待着,走之前给关扬发个微信打了声招呼。
外面风刮得很猛,一出来都被吹得打哆嗦,他俩在路边等了快十分钟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快到家的时候窗外开始落雨,但不算太大,乔雀就没给陈烟打电话,和顾政羽手牵手一路跑回来了。
到了家门口,他俩才把手松开,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听见外边传来两声沉闷的轰隆雷鸣。
没过两分钟,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陈烟从卧室出来,被雷声惊了一跳,“下这么大雨,你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刚才雨不大。”
乔雀说完,进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帮顾政羽擦头发。
“头发都湿了。”陈烟去关窗,又催他们:“赶紧都去冲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晚上顾政羽没回自己房间,和他哥一块睡。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顾政羽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没摘耳蜗。
在大雨滂沱的声音中,他就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幼崽那样贴着乔雀,一下一下去亲哥哥的脸。
乔雀让他把耳蜗摘了睡觉,顾政羽就摘了。
他摘完也不闭眼,静静地盯着乔雀看了一会,然后又靠上去和他哥接吻。
在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情况下,顾政羽对吻的感知会更强烈。
唇舌之间的触碰会加倍刺激到他的感官神经,他开始发热,亲吻的力道逐渐加重,但怎么亲好像都不够,反而越来越难受,燥热感迅速传遍全身,所有的感官在这一秒都在朝着同一个位置集中。
乔雀抱着他,一边纵容着顾政羽疾风骤雨般的吻,一边把手探进他的裤子里。
碰到的那一瞬间,顾政羽大脑都短路了,浑身不可抑制地发起颤。
也不亲他哥了,脑袋没力气地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乔雀肩窝里。
乔雀亲了亲顾政羽的脸,手上逐渐加快速度,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他自己不断增重的呼吸声。
顾政羽在他哥手里体会到了距离天堂一线之隔的那种磨人的快感,濒临爆发的欲望在临界点反复跳跃,但始终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紧紧抓着乔雀的手臂,眼角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一种汹涌而陌生的冲动快要破土而出。
周围的一切都无声无息,乔雀睡衣上的气味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浓郁。
顾政羽埋肩深深地嗅了嗅,然后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乔雀因燥热而微张的嘴唇和泛起潮红的脸,那缺乏的一点点在这一刻终于被完美填补上。
完事后,乔雀去洗手,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顾政羽把耳蜗又重新戴上了。
“还不睡?”乔雀掀开被子上床,“想再来一回?”
顾政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我也想帮你。】
乔雀把被子给他裹紧,说了句“不用,睡你的。”
俩人都这样了,乔雀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但他没想过要让顾政羽帮忙。
自己刚才去浴室洗手前匆匆解决了一次,到最后,他的手上都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东西了。
顾政羽也不勉强,蹭过去亲亲乔雀的下巴。
【晚安。】
雨又变大了,但是不再打雷。
乔雀帮顾政羽把耳蜗摘了,然后把人揽进怀里,亲他的发旋和额头。
即使知道顾政羽听不见,还是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晚安,宝贝。”

第45章
周一上学,顾政羽去办公室向班主任申请换座,得到许可之后,回来就和齐可鸣换了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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