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迷惑纣王多年,靠的自然不仅仅是“个人魅力”,她也用狐族特长蛊惑纣王,同时吸取天子之气为己所用,以镇压身上的妖气:“没用,我能感觉到纣王身上有另一股非常精纯的力量。”
申公豹陷入了沉思:“既然你的力量没用,闻仲的呢?”
这确实也是一条思路,甚至可以借此斩了那姓闻的老东西,她可不是圣人门下,帮申公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有道理,只是纣王而今觉得毛病出在我身上,恐怕……姓闻的不愿意。”
申公豹看穿妲己的心思,却并未点穿:“那就要看娘娘的本事了。”
妲己自然还是很有本事的,至少白莲绿茶那点儿手段玩得非常溜,她可以残忍地屠杀婴儿,却也可以装得了柔弱无助的小可怜,但……那得是能见到纣王的情况下。
不得不说,谭某人这招有点毒。
纣王这人吧,本身就喜好美色,就算喜欢妲己,但并不妨碍他拥有大片后宫美人啊,虽然后宫的美人近些年被妲己整得没脾气,但王宫,到底还是纣王说了算的。
既然不能亲香贵妃,纣王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他也不会委屈自己,一边替美人招揽名医,一边就另外找美人快乐一下。
妲己听此简直想捏碎纣王的狗头,但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不仅忍住了,她又装起了病。
只不过因为没了心,所以没办法再次心绞痛,她原本想装头风,但想了想,她有了一个更加绝妙的主意。
大半夜的,纣王已经同嫔妃玩够睡下了,外头的宫人却敲响了大殿的门。
纣王刚要发脾气,就听得宫人贺他的喜。
纣王一听,大喜过望:“可是美人的病大好了?”
宫人害怕啊,但还是要说:“大王,贵妃娘娘怀孕了!”
“什么?美人竟有喜了?”
纣王就像头回做孩子爹一样,开心得简直要跳起来了,他立刻招呼人穿上衣服,往摘星楼而去。
只是走到摘星楼门口,他的鼻尖又开始萦绕起了那若有似无的骚味。
纣王瞬间捂住了鼻子,神色难忍:“怎的回事!贵妃的异臭竟愈发浓重了,还不快去叫太医!”
于是大晚上的,整个王宫都被迫动了起来。
第二天晌午,谭昭就听到了来自王宫里的各路小道消息,听着贼下饭,他可以多吃一碗半。
“这纣王,也未免太过肤浅了吧?”
孔宣本以为这点儿臭味没什么,谁知道事情越发酵越大,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一样,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你不用出手,宫里的人自己就能闹起来。”孔宣调侃道,“说起来,妲己这狐妖胆子可真够大的,死人的身体都能吹有了身孕,啧,够狠。”
“怀孕了又不是立时立刻要生下来,这里面能搞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比如流产啊,比如陷害啊,比如作事,都有可能。
或许,狐妖会选择都要。
“……这戏,怕不是要唱个一整年?”他看都要看累了。
谭昭摸了摸下巴:“我听说殷夫人怀哪吒时,足足花了三年时间呢。”
“……”可怕。
宫里的戏,那可真是一出又一出,妲己都祭出怀孕宝典了,纣王却被更大的恶臭挡在了摘星楼外,即便他人仍旧心忧美人,却止步于门前。
大概对着贵妃有独特的惭愧技巧,于是纣王难得开了早朝,表示他又要立后啦。
姜皇后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门儿清,也有大臣反对,但最后还是被纣王一力摁了下去,表示这是寡人的皇后,寡人自己能说了算。
即便闻太师劝,也没用,这惭愧心理起来,纣王铁了心要封妲己做皇后,毕竟他和美人的孩子,怎么能不是太子呢!
他必须要给他和爱妃的孩子最好的,至于殷郊和殷洪,纣王早就忘了,就当自己曾经只生了两个球。
于是,朝歌人民迎来了第二位“美丽”的皇后。
大家看上文就知道了,纣王是个非常喜欢办宴会的大王,于是册封大典还未举行,他就又又又办起了宴会,来贺的各方刚出了城门,就又被召了回去。
这事儿就跟儿戏似的,一波波来,一波波走,像赴宴的工具人一样。
谭昭觉得自己是这件事的大功臣,这杯水酒怎么的也要喝一盏,于是厚着脸皮就跟着去掉了副字头衔的孔总兵去了王宫,可以说有大腿抱,有恃无恐了。
只可惜,这酒喝了足足三杯,谭某人也没见到纣王与妲己“同台竞技”的场面,那神情可谓是要多可惜就有多可惜了。
“你还想怎样?这册封前的宴会,皇后都不出场,你觉得底下人会怎么想?”
谭昭托着腮,今天他用了易容,难得用了非常朴素的脸,丢人堆里都认不出来那种:“底下人怎么看,是没用的。”
孔宣一楞,放下酒盏:“这酒,没有你酿的好喝。”
“那必须的!”不过谭昭觉得妲己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宫人匆匆而来,纣王一听,就是形容大变,显然是摘星楼那边派来的。
其实大家伙儿也非常好奇,这妲己娘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让大王非要说其身上有异臭,这宫里的宫人可都说没有,难不成纣王被雷劈了一道后,有了什么天赋异禀不成?!
反正是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不过碍于天威,大家都没放在台面上说。
纣王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丢下几个美人匆匆离去了。
此时此刻,宴会上最大的官儿,就是闻太师了。
谭昭看时机差不多,便与孔宣对了一个眼神,他这才从容地搁下酒盏,从大殿退了出去,待走到僻静处,这才卸掉易容,一转头,便看到了闻太师严肃的脸。
比干与闻仲,一文一武,乃是多年的挚友,很多时候,简直比亲人还要重要。
谭昭明白,这一面是必须要见的,故而他今日才来赴宴。
“那封信,是你让人送与老夫的。”
谭昭果断就承认了:“是。”
“比干呢?”
“太师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谭昭也应对从容。
闻仲也不再追问:“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你要替比干报仇?”
“报仇?太师所言的报仇,是以命抵命吗?”谭昭道,“如果是,那我尚且还未。”
“那便是了。”闻仲生就一双厉眼,眼前的人过分的年轻,是老友曾经年轻时的模样,但却又不一样,这人的眼睛和比干,完全不同。
但他同样也有些明白,老友为何会对此人托孤了。
此人绝不是申公豹口中那等小人,排开各种立场,此人当真生了一双亮堂的眼睛。
“太师既是这么认为,那便是吧。”
闻仲的声音也没有方才的冷厉了:“收手吧,比干他即便失望,也不会想看到……”
“太师觉得我做得过分了?”黑夜里,谭昭眼眸流转,“我却觉得,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第270章 无心算有心(十二)
封神之战,天地量劫, 不同于前两次的两族大战, 这一次的量劫由圣人开局, 以人间为棋盘,两教弟子为棋子, 明面上是殷商和西岐,实则是截教与阐教的相争。
至于人族,谭昭不知道有没有入过圣人的眼, 也无意去猜度圣人的心思, 他只要明白他是个人, 就足够了。
很多事情,只有明白了自己位置, 才能更好地去解决问题。
“你以为, 老夫不敢杀你吗?”
谭昭摇了摇头, 十分笃定道:“不会, 至少现在,还不会。”
闻太师的眸子锐利得仿佛一把刀, 活似要剐了谭昭一样, 但到底他没有动手, 因为他足够自信, 也因为老友的孩子尚且年幼:“有时候人太聪明, 反而不好。”
说罢,当即拂袖而去,那边纣王不知兴起又搞了什么, 谭昭站在阴影里,看着不远处灯火相映,如同白日一般热闹。
天上却没有什么星子,黯淡得很,连月亮都隐在云层之中,不想见人间大地之景。
“你在看什么?”
“看看天看看地,人嘛,唏嘘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点儿事做。”谭昭抬头看向孔宣,“你怎么也出来了?”
“无趣得很,一群人来来往往地奉承,敬酒,吹捧,却各个都有小心思,有的图名,有的图利,有的图美色,没意思透了。”孔宣显然非常厌恶这些表面功夫,他生而骄傲,不入他眼的,连看一眼都懒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宴会了。
“嗯。”谭昭难得给了一个非常矜持的回答,而非回一连串的话。
“既然你也认同,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将纣王与狐妖分开?若你心中明白,就会知道没有狐妖妲己,也会有兔妖妲己、鹿妖妲己,人的心思不灭,光治标是没有用的。”
孔宣看着事事不过心,但显然是只明白鸟。
“你说的,我明白。”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简而言之。
“那你还在试探什么?”
谭昭摸了摸下巴,看了看突然探出来的月色:“大概,是脑子抽了吧,就像你心中明白殷商气候已倒,却仍旧留在朝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