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道歉极为真诚。前天晚上差点死了......听到这句话蔺寻枝被吓得清醒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不用担心,美术馆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我跟他们说,你准备度一个很长很长的假。所以他们销掉了你所有的假,有二十多天呢,我们能在一起很久了。”
牧调说完,在蔺寻枝脚腕上套好了一个脚链。钥匙当着青年的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不定我到时候会舍不得放你回去,不过我们都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
“既然都没忘掉,你没什么想告诉我的吗?”蔺寻枝没理会他的那一套囚禁说法,直截了当道:“比如说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们为什么还能从游戏里全来到现实世界。”
在将蔺寻枝困在地下室后,牧调就安下心来。把喜欢的人放在这个不可能逃出去的地方,能给他很多安全感。
黑发神父的视线始终在青年身上,姿态很是放松,旁边甚至准备了蔺寻枝等会要吃的早餐。
“因为你。”牧调说道。
蔺寻枝破开一个笑容,为这三个字笑出了声,“因为我?我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我现在就不会被你关在这个地方了,牧调。”
“有些事你永远不会明白。”牧调沉着声音,暗哑又晦涩:“你就是一个骗子、扒手、不信守承诺的疯子。”
蔺寻枝被他骂得一头雾水。
“即使忏悔,也没有真实性可言。”牧调用来评价蔺寻枝的词句十分刻薄。
“我很清楚你会做什么,已经到了没有耐心的地步。其他几个总以为你最终会回到我们身边,可我不这么认为。”牧调一把拉过他的脚腕,将床上的蔺寻枝捞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扣进了怀里。
“过去整整半年,你想起了我们。枝枝,你把我们当成了无聊时候的消遣品。所以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白发青年的脚链跟着动作响起清脆几声,整个过程中牧调如同提拉一个玩偶一样轻松。
“如你所说,枝枝。这里是现实世界......我想说的是,你在这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牧调的语气偏执,他紧紧地抱着青年,道:“做个乖孩子,枝枝。照顾好自己。”
“我怕我控制不住动手杀了你。”
蔺寻枝抽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下一刻,牧调的椅子转动,连带着蔺寻枝一起,突然的晃动让青年不由自主地圈住神父的脖子,好让自己别摔了下来。
牧调对青年依附的举动很受用。他带蔺寻枝来到餐桌的早餐前。
吐司、培根、鸡蛋,一杯温好的牛奶,另外的盘子里盛着几个还带着水珠的李子。
鸡蛋只煎了一面,牧调拿着餐刀切开中间的溏心,半熟的蛋黄摊开,染到了蛋白上。蔺寻枝想要自己吃,但被神父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于是白发青年悻悻地缩回手,等着牧调把切好的食物喂进了自己嘴里。
张嘴、咀嚼、再吞咽。男人椅子的高度导致青年的双腿保持了悬空,此时蔺寻枝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真的饿了。
牧调的表情缓和下来,加快了喂食节奏。
这场无声的投喂持续到蔺寻枝喝完最后一口牛奶。
牧调接着把李子送到青年嘴边,“今天市场的水果很新鲜,你尝尝,喜欢我就再去买。”
蔺寻枝转而通过李子想起一个人,他盯着眼前人,不知道牧调是不是故意的。
果子很小,蔺寻枝抓住了牧调的手腕,直接把男人的手当作了辅助进食的餐具。这枚李子的皮硬,但心是软的且多汁,所以青年咬下第一口的时候汁水就溅在了两人的手上。
蔺寻枝唇边白皙的皮肤上也留下些绯红的果汁。
比起食物,仿佛他的唇瓣更适合品尝。
接着,蔺寻枝将整个果子都纳入口中,包括末端牧调的指尖。青年的口齿咬合,吮掉了神父指尖的汁水。
他的表情再平常不过,但做出的每个动作都若有若无带着情/色意味。
源自充分的认知,青年很擅长使用自己的美貌,这个用来放松人们警惕的方法最好不过了。
“再敢乱动,我就把枝枝的手一节一节砍断,放进防腐的透明容器里当作礼物送给你。”牧掉开口,语气平淡又残忍。
钥匙掉在木制的地板上,碰撞出明显的动静。
蔺寻枝的手坠在半空中,最后收了回来。他吐出果核,宣布计划告吹。
“我吃饱了。”尽管目的被撞破,蔺寻枝也完全没有心虚,就要从牧调身上下来。
“无论如何我都能找到你,逃脱的意义在哪?枝枝。”牧调没有阻止青年下地,但手上拽着他的锁链。
蔺寻枝背对着牧调,在神父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低垂,露出一丝笑意,“因为......好玩啊。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其实你们根本做不到。这不是,很有趣吗?”
牧调捏紧手里的锁链,他还是会为蔺寻枝的心理素质感到意外。
白发青年脚边的木板隐有松动,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下面,是什么东西?”他盯视着地板的缝隙,却看不出一点异常。
牧调丢过来一柄撬棍,表情意味深长:“枝枝可以自己看看。”
教堂的钟声在此时响起,提醒牧调现在是教堂开门做礼拜的时候了。可还待在自家地下室的黑发神父确是一副慢悠悠的模样,没被钟声的催促影响半点。
蔺寻枝就是那个禁果效应的最佳实践者。他捡起撬棍,毫不犹豫地亲手掀开了地板。
牧调只是一手撑着脸颊,靠在椅子上看着青年忙碌的背影。
蔺寻枝的手法并不好,地板的边缘被他的撬棍掰出了许多碎屑,牧调完全没有心疼的样子。直到木制的地板终于被整块搬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牧调的嘴角抬起,笑了。
青年手里的木板应声倒地,地下室的地板下面,埋葬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蔺寻枝......蔺寻枝的脸长在尸体上面。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他。
放进防腐的透明容器里。牧调不是随口说出来的。
他真的做过。
这是循环吗?每死一个,就会再出现一个新的蔺寻枝。不可控的感觉回到青年身上。
牧调将锁链猛地一拉,蔺寻枝手里的撬棍骤然松开,男人来到他跟前,抽走了青年想用来充当求生武器的撬棍。
“现在你知道了,枝枝。在你之前,我见过很多个你。”他的身影压了上来,明明是神父,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救赎,他再次将蔺寻枝拥入怀中,“这是我们,第五次相识。”
“我、李、蒲默青、应祀、林沈佚、TK、Li......”牧调一个个念出祂们的名字,“每个都是游戏里的角色,也叫做【扮演者】。”
“而枝枝,蔺寻枝,你。是创造游戏的人。我们的伟大造物主,我们的......神明。”牧调说出最终的真相。
“我们是你虔诚的信徒,永远忠诚的爱人。这条初始设定刻在我们的骨子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动摇。所以我爱你,蔺寻枝。我疯狂地爱着你。”
“你曾经说过永远陪伴,不会离开。可是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你就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来回几次后,我们才发现,你是我们无法触碰的现实世界的玩家。”
“你离开了游戏。这个由你一手创造的游戏被你抛弃了,你抛弃了我们。这就是你需要知道的......事实真相。”
“你怎么敢啊,枝枝,你怎么敢什么都不在意的忘掉我们。你是罪人,主无法原谅的罪人。你应该被报复,死去,灭亡;在坟墓里反复默数忏悔你的罪过,就算这样你的灵魂也永不得生。”
以上帝名义怜悯众生的神父,此刻对着他罪孽深重的爱人赌咒。
“我那么恨你,但还是该死的爱你。枝枝,我的主......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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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寻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一直是院里最好看的那个孩子,但性格古怪,总在房间角落里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其他孩子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在以此拓展课程上,院长发现了小寻枝惊为天人的艺术天赋,他的画作在慈善展览上被一位艺术家高价拍下,接着,小寻枝就被艺术家收养了。
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蔺寻枝就又被艺术家送了回来。院长在问到具体原因时,艺术家把院长带到角落,悄悄说蔺寻枝有无法治愈的精神疾病。
医院查出的结果表示蔺寻枝完全没有精神疾病,但艺术家就是不愿意再把蔺寻枝带回家了。
在这之后,蔺寻枝先后被几户人家领养,不过每次没超过一周,领养家庭都会有各种理由将他重新退回来。最终院长放弃了给小寻枝找领养,让他在孤儿院待到成年,可以工作的时候。
蔺寻枝达到了目的。
他从来不希望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里,跟走法律程序领养了他的“父母”交往接触。
【爱】。
对于蔺寻枝来说,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亲生父母将他放在孤儿院的门口,院长妈妈对他的关心只是出于责任。
那么,【爱】是什么呢?他需要爱吗?
蔺寻枝只知道不想要父母的爱了。
在一次外出踏青的时候,蔺寻枝看到了两个人接吻。那年他十六岁。在观察到那两个人凝视对方的眼神时,蔺寻枝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
拥有对方是很愉快的感觉。
蔺寻枝想要一个爱他的人。
他学习能力很强,加上艺术天赋和优越的长相,想做成什么都毫不费力,蔺寻枝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喜欢男生,但他不喜欢周围的人。他们看他的眼神很脏很恶心。
蔺寻枝讨厌他们,就像人讨厌虫子。
所以蔺寻枝决定自己动手,捏造出一个爱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蔺寻枝都待在房间里,用私房钱买了一台电脑。
蔺寻枝开始为他们构思姓名,画出一幅幅肖像,给予生活痕迹。
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李。李是他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人物。一个永远能猜透他心思,无微不至的爱人。
接下来是应祀,温和明理未婚夫;蒲默青,对他过度关心的心理医生;喻吞,性格怪异的另一个应祀人格;林沈佚,沉默寡言的房东;牧调,钟情吃醋的神父。
注视他,凝视他,追随他,永远忠诚的爱人们。
这条规则被蔺寻枝写进了祂们的底层设定里,不管做什么,也不管脱离多远,最终也会回归于这条规则中。
蔺寻枝将他们设置成了神明的存在,祂们无所不能。
祂们的出现,满足了蔺寻枝强烈的虚荣心。在游戏里,他是祂们的一切。
不过很快,蔺寻枝就玩腻了这场自编自导的游戏,屏幕里无法再产生更多的实感,只觉得疲乏无味。他打算离开孤儿院了。
蔺寻枝舍弃了包括游戏在内的所有东西,院长妈妈翻遍整个孤儿院也没找得到他,最后警方将他判定为失踪人口。
脱离孤儿院后,蔺寻枝并没有想好去哪,只是穿着掩人耳目的衣服,在大街小巷到处乱窜。他对人生没有特别的期许和展望,对于普通人想要的功成名就也毫无欲望。
过了几个月,他又回到了孤儿院。在城市里游荡的时间都比任何一户领养的人家都要长。至于游戏,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这次,蔺寻枝乖乖地请求院长帮他找领养家庭,于是作为亚裔的蔺寻枝,收到了本国的领养申请,彻底离开了这个从小待到大的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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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集体回笼,蔺寻枝被大片的记忆冲撞得有些神志不清。
因为李的出现,才导致他的记忆和游戏里的情节混合在了一起。TK和牧调,Li和李,两人互为AB面,总体性格相像,但都放大了某一个特质,所以面对选择会有不同的反应。
游戏里的祂们,通过某种方式来到了现实。让背信弃义的爱人想起之前对祂们做过的事。
在祂们看来,蔺寻枝的离开毫无征兆。每次祂们都使尽浑身解数,想让蔺寻枝留下。他总是回来的随心,离开的随意,是祂们无法抓住的人。
直到蔺寻枝删除了游戏,数据一点点消失,最后凭借一串简易代码活下来的只有李一个人。祂是蔺寻枝的第一个爱人。
也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神明】。
神明无所不能,所以李强制关闭其他角色,汲取所有力量留下了自己。
李是第一个意识到蔺寻枝离开的人。
祂曾被蔺寻枝爱过。被爱意滋养过的事物会疯狂的长出血肉,祂做到了。设定里说祂永远能猜透蔺寻枝的心思,无微不至。
祂知道寻枝很贪心。寻枝希望祂们真实存在,可以触摸、亲吻,是一个真实的人。
所以李活在爱人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按照蔺寻枝之前的游戏框架,颠覆出一个全新的版本。
爱意在等待中变质,和杀意对等。李的设定里从来没有宽容、原谅的元素,尽管蔺寻枝是游戏的创造者,但神明的傲慢粘连在血肉里。
再次见到蔺寻枝的时候,蔺寻枝身边的情人不断,一拨又一拨。好像他没人陪着就活不了一样。这和当初抛弃祂们的蔺寻枝不一样。
祂们不能允许自己被耍了。
这是一场持久的报复,报复蔺寻枝欺骗神明,在得到神明的爱后又马上抛弃。
青年可以有无数的情人,但每一个都应该是祂们。
李蓄谋已久,终于将蔺寻枝送进了准备好的游戏里。
祂们会亲吻你,触碰你,把你砍成碎片。除非你真的动心,蔺寻枝,如果你真的有心——
就说爱祂吧。
蔺寻枝出了一身冷汗,蜷缩在牧调的怀抱中。他的身体发着抖,脚上的锁链因此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所以,青年真的曾经伤害过祂们。那句不上心说出来的话才让蒲默青那么重视,如同利剑一般穿过了伪装刺进了盛装爱意的心脏里。
“我知道了。”
蔺寻枝伏在牧调的肩膀上,于他耳边轻呼,“我很抱歉。”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神父错过了他将主持的礼拜,可他得到了更想要的东西。
“你是我的,蔺寻枝。”牧调紧拥着青年,试图将他变成火烧的烙印镌刻在皮肤上、最亲密的骨肉里,“你没有再次离开的选项,这是你欠我们的。”
蔺寻枝回抱他。
在回忆起所有的过往之后,青年的人格像是才完整起来。年岁渐长让他多了些柔和的气质,他终于承担起了六年前薄情的后果。
祂们做到了,穿过屏幕来到他的身边,变成了真实的可以触碰到的存在。
只是漫长的等待,和重复的抛弃,已经让祂们不敢再相信蔺寻枝了。
祂们为蔺寻枝的回归演练过无数次,牧调地下室里就有四具尸体,藏在地板下、墙壁里,祥安公寓林沈佚割喉的那一个“蔺寻枝”,是青年见到的第一个。
估计还有更多。
祂们用这种方式仿照青年的性格,预想出了无数个“蔺寻枝会怎么做”。可当真正的蔺寻枝出现在游戏里,祂们还是慌乱了阵脚。
不过是数据编写出来的产物,却有了完整的情感体系。
不被爱就会死掉,穿过屏幕相见是为了报复。
在蔺寻枝看来祂们只是委屈到了极点,所以创造出一个游戏来吸引他的注意,而【病】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蔺寻枝主动需要祂们。
这已经足够让蔺寻枝心软了。
又怎么会再离开祂们。
“不会的,牧调。”蔺寻枝双手搭在神父的肩膀上,直视对方的眼睛,道:“我不会再离开了。”
牧调盯着他蛊惑人心的眼眸,慢慢地笑着,没有一点信任:“骗子。”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蔺寻枝开口。
到嘴边的拒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见状,青年靠近牧调,在他的唇角处亲了一下,“你爱我,但是不敢承认了。所以现在想逃避的人到底是谁?”
“李,你还要在一边看多久才肯跟我说话?”蔺寻枝盯着牧调,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更深处的影子。
听到蔺寻枝的话,牧调叹了一口气,“枝枝已经知道所有事了,不管你想不想,我都要带他去见你了,李。”
“他在这里吗?”
“枝枝,我们都是祂。你爱的只有一个人,不是吗?”牧调看向蔺寻枝,那双桃花眼里含情。因为青年问他要不要在一起,牧调就又开始沦陷了。
蔺寻枝是祂们无法抗拒的人。
就算被当成伏在身边的狗,趁手使用的工具,随叫随到的情人,也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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