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游戏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掉墙皮的老旧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点整。
窗外的雨天出现了几下爆闪,整片天空骤得恢复成白天的样貌,又突然地熄灭。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应祀将手掌覆盖在蔺寻枝的耳边,向他预告着:“要打雷了,小枝。”
“啊啊啊啊啊!”
青年被捂住了耳朵,可在打雷声出现之前,窗外传进来的这声惨叫直接冲进了青年的耳膜。
这是一串正在下坠的凄厉尖叫!
事发突然,蔺寻枝呆愣在椅子上。
后知后觉的认知让神经骤然紧绷,一阵凉意自后脊冒出,细密的不适感如公寓外的雨点一颗颗扎进他的心脏。
......有人,跳楼了?
蔺寻枝的大脑一片空白。
“轰隆!”一声前所未有的惊雷在青年的耳边猛地炸开,连窗户的玻璃都为此战栗。青年被连续的刺激惊到,条件反射地抓住应祀的手臂,头靠到了对方身前。
蔺寻枝的手环再次响起警报声,伴着迟缓的神经轰鸣声。
雷声短促尖厉。他听到了那令人绝望的尖叫过后,肉/体和地面的激烈碰撞声。
像是知道蔺寻枝眼盲一样,它们井然有序的让青年明白刚才发生过什么。
【‘租户603’在和扮演者的游戏中失败,宣布死亡。】系统电子音在公寓上方响起。这次不仅仅是在跟蔺寻枝对话,而是在向这栋楼里的所有人宣告。
【夜场狩猎仍在进行中。祥安公寓原有租户50名,现有租户32名。扮演者共十名,现被发现七名。】
【请玩家尽快找到所有扮演者,公开他们的身份。】
【长夜漫漫,游戏愉快。】
“小枝别怕。”应祀一副全然没听到系统声音的模样,他专注的安抚着怀里的青年,语气平静的像只怪物。
遮挡在青年耳边的不过是没有皮肉包裹的白骨,那些坠楼和打雷的声音一个不落地进了青年的耳朵里。
应祀确实是个怪物。
青年的身体正在无意识地颤抖着,应祀一下下地抚摸他的背脊,哄道:“这里暂时很安全,小枝不用怕。”
听到男人的话,低着头的青年抖得更加厉害。
蔺寻枝的肩膀沉了一下。他能够辨别应祀的双手,所以这突兀出现第三只手的出现也不知道是为了参与安抚,还是为了想看青年更害怕的样子。
这个世界已然扭曲。就像是一个另外的和现实相像却又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
“扑哧——”在短暂的沉默后,蔺寻枝再也无法抑制,让这丝愉快异常的笑意冲出了口腔。
“哈哈哈哈哈......”青年的眼前笼罩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双不可视物的漂亮瞳孔里,明显缠裹着浓厚的喜悦。
听到青年的笑声,应祀抚摸的动作顿住了。
什么死了两年的男友,什么跳楼的住户。那分明——是他美好的未来!
廉价公寓的隔音不太好,有了租户坠楼的惨叫作为开端,整栋楼都躁动了起来。
走廊陌生人的奔跑声,他们嘴里的饶命、恐慌和哭喊传进了青年所在的公寓。
蔺寻枝将吵闹的手环扯了下来,扔在一边。
他已经不需要它了。
出去吧。去看看他们。突如其来的念头占据青年的思绪。
是【病】的催促。
“应祀,你听到刚才有人跳楼了吗?”蔺寻枝停止了大笑,抬头亢奋地问着。
应祀轻嗯了一声。
他在观察青年。
“冰箱里没有吃的,我们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些东西吧......我还从来没见过那种现场呢。”他的语气轻松,完全没把公寓门外的声音当回事。
楼上的租户,是被推下去的。
蔺寻枝需要在12小时内补齐冰箱的材料,另外,他很想知道公寓外面是副什么模样。
现在是夜场游戏时间,门外那么热闹,直接说晚安......
太没意思了。
听到他想下楼,应祀显然有些诧异,“现在已经十点了,小枝。尸体不会跑,等明天——”
“不要。”蔺寻枝任性地说着,“应祀,带我出去吧。我想吃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了。”
“我帮你买回来......”
“你要离开我?”蔺寻枝再次打断男人的发言。
应祀一时间无言以对。在这句话上,他无法辩驳青年。
他的小枝不管在哪里都是绝对焦点,即使冒着犯规的风险,他也想把小枝藏起来。
但是他无法拒绝青年。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请求,应祀用不着跟他较劲。
他的小枝很依赖他。应祀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小枝。我先帮你找好出门的衣服。”
说完,应祀还没迈出一步,就被蔺寻枝拽住了衣角,“一个宵夜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得到了男人的回答,他的大脑开始释放欢愉信号。青年一时间无法辨认这究竟是潜意识的想法,还是被【病】强迫做出的选择。
应祀感受到衣服的拉扯,回过头,视线稍微低下。他本意是想看青年的脸,可那件大号睡衣的领口下也在视线范围里一览无余。
青年的肤色很白,也就衬得被衣服盖住的,如同禁忌的那处所在愈发粉嫩。应祀崩了崩牙关,雨点持续地打在窗户玻璃上,青年听不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好香——
应祀眯着眼舔了舔嘴角。要忍不住想吃掉他了。
“应祀?”蔺寻枝道。对方的沉默给青年带来了一丝危机感,“我们直接下楼吧?”
听到下楼两个字,应祀猛地回过神。这是他答应了的事,不能反悔。
不过在恐惧状态下的小枝,会更加可口。
“乖小枝,春天的晚上凉,我去找衣服。”应祀揉了揉青年的发,也按捺下了心底叫嚣的狂热欲望。
让蔺寻枝就这样出去,简直是在给他们过节。
应祀打开衣柜,开始翻找。等把小枝喂饱了,就是“祂”的晚餐时间了。
一个年轻且鲜活的生命。这样光洁昳丽的极具吸引力的灵魂,才够格成为【祂】的祭品。
这是美食家独有的耐性。祂的生命冗长且枯燥,看着小羊长大,最后被屠宰的过程具有十足的趣味性。
只是祂的这具身体并不听话。祂抓取衣物的动作一顿一顿,像是被一个虚无的存在牵制着。
“外面很危险,你想害死小枝吗!”声音从祂单方面的意识束缚里逃了出来。
突兀怪异。
是真正死去的应祀。
这颗早已腐烂的大脑里装了两个无辜的灵魂。
祂为此感到意外。
可鸤鸠从来不需要向喜鹊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占用它的巢穴。祂将应祀的意识压制,转而无视了他的问题和愤怒。
“你不能让他出去!告诉他好好待在公寓里。”
“外面那些怪物会害死他的!”
祂牵拉着这具身体面部的皮肉,皱起眉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可就算压制了意识,抢夺了身体主导权,祂也无法拿走应祀言语的自由。
认识到这点,祂笑了起来,“小枝很乖,很可爱,他,很爱我。”
“我满足他,的请求,但如果,你想介入,我可以,现在就,吃掉他。”
说到吃的时候,祂面露陶醉,仿佛已然进入到了情境当中,“他的,血很香,一定会,很美味的。”
祂的语句并不连续。不再效仿应祀的语言习惯,这就是真正的祂。
一个口吃的神明。
应祀咬牙切齿:“变态,杀人狂,恶心的畜牲。”
“你的,冒犯,和失礼......不过是,弱者的歇斯底里。如果是我让你重新活过来了,你应该感谢我。”祂的字词缓缓连成句,一步步恢复成应祀,“为我生为我死,为我贡献你的一切。”
“这是你的荣幸。”
另一边,青年坐在桌子旁。搭在肩膀上的手从刚开始就没下来过.
[寻枝,你很紧张。]
听到李的声音,青年没有回答。
蔺寻枝的表情镇定,可胸腔里的那颗脏器诚实无比,释放的每一个频率都在出卖他。
[放松。]
[既然能接受死人的亲吻,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触碰。]
这句话出现在蔺寻枝的耳边,与此同时他的小腿被蹭了一下。柔顺的皮毛刮过脚腕,留下了些酥痒的触感。
接着是一声猫叫。
蔺寻枝皮肤神经敏感的轻颤。原来真的有猫在他的公寓里,“如果生气,为什么不在应祀亲我的时候阻止他。”
李闻言,笑了一下。
[在这之前,你想逃出去。]
[应祀身上的不可抗因素太多,接受他是寻枝主动做出的选择。就算寻枝把自己玩死了,也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个屋子很安全。]
[但寻枝,你招惹了一个不听话的疯子。]
蔺寻枝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先生,我现在还活着。在我和【病】共存的期间,安全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要离开我太久,寻枝。]李难得用了恳求的语气。
青年眼前随即出现了一个倒计时,视觉的黑暗充当了白色数字的背景板,让它更加显眼起来。
00:59:57。
[时间超出一秒,我都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出乎意料的事,如果寻枝有充分的自信,认为他能保护你。]
他仍然温柔,但字里行间的绝对支配感分明把青年逼到了椅子边。
空气凝聚成一定的密度,也就有了触碰的实感。李如愿碰到了青年柔软的脸颊。
“小枝,我找到衣服了。”没过多久,应祀走到了蔺寻枝身后。过程中没有发出分毫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李意犹未尽地放开了青年的嘴唇,连同周遭的物品带上了不满的情绪。蔺寻枝迅速遮住凌乱的领口,掩饰着缺氧的喘息声。
实际上,寻枝和那堆臭尸烂肉没有进行口头上的分手。所以——
这大概算是一场偷情?
应祀歪着头看了看青年,接着将手轻轻搭在蔺寻枝的肩上。
“我们可以出门了。”
公寓门被拉开,撕扯出几声牙酸的喊叫。应祀握着蔺寻枝的手,走在前面帮他清理干净路障。
蔺寻枝的手腕被没有皮肤包裹的骨头反扣,在某些方面,倒是很像青年的盲杖。
“公寓里的坏人很多,跟紧我。”应祀开口,接着往楼梯口扫了一眼。
只是看到蔺寻枝出现,那些弱小又卑贱的存在就按捺不住了。如果没有祂,小枝会被他们怎么样?
失去安全屋的保护,整栋公寓的扮演者都会逾越楼层权限,疯了一样地冲上来,撕扯祂的小枝......
尽管应祀就是第一个无视【规则】的扮演者。
“好。”
蔺寻枝吐出一字。应祀差点因为这层自发的幻想抓狂,就要展开一场猎人间的屠杀。可在听到青年的声音后,祂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心,门口有垃圾,抬脚跨过它。”应祀平复情绪,将激动的眼球推进眼眶,细心地开口提醒。
虽然有疑问,但青年还是照做了。可在抬步的时候没把握好高度,蔺寻枝的脚尖勾到一块又硬又软的物体——
没有意外地被绊到了。
应祀早有预料,扶住青年道:“抱歉,小枝,我应该早点收拾掉的。受伤了吗?”
“没有。”虽然看不见,但蔺寻枝还是将视线条件反射地往地上投射过去,“应祀,那是什么?”
应祀立正青年的身子,瞥了一眼脚下的东西,搪塞道:“没什么。”
“......好。”蔺寻枝迟疑地应声。
话音刚落,还没等青年再走出一步,突如其来一只冰凉的手,它卡住了青年的脚踝,将他猛地往下一扯。
那只白皙的脚腕被手掌整个圈住,仿佛能轻易捏碎。
失去温度的指骨死死地扣着蔺寻枝,像是也想将他拉进这场属于玩家的地狱。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冲得蔺寻枝头晕。
刚才绊倒青年的不是垃圾,而是一个人。
此时,应祀察觉到了男友的异样。
在食物的味道出现在应祀鼻腔的时候,应祀嘴边的笑容猛地拉开,如同剧场帷幕一般露出了嘴里的尖牙。
他的眼眶跟着空洞,两颗眼球渐渐后退,像是早就被他消化掉了,皮肤在短时间内腐坏变烂,整颗头颅在最后变成了一颗干枯苍白的骷髅。
“别、别碰、他。你好、好脏。”
他的小枝盲了,看不见他的样子,不用担心会吓到他。
应祀的尖牙转变成平齿,皮肤再次回归,他转头看向阻碍青年前进的那只手。
吃掉小枝吧。只要吃掉小枝,就没有人会再看上他。小枝就可以永远属于祂了。
祂美丽的祭品。
应祀的五官因为压抑食欲呈现了扭曲的状态。
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类!该死!
“救......救救我。”玩家向蔺寻枝发出求救,他的头上带着一顶沾血的棒球帽。大量失血让他在清醒和混沌中挣扎,将握在手里的温度视作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人还活着!棒球帽玩家看到蔺寻枝头上的玩家标识,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503号房是特殊安全屋,【扮演者】不会伤害里面的人。
这是他躲在衣柜里,亲耳从扮演者嘴里听到的消息!
只是他前脚刚得知有安全屋的存在,后脚就被发现。好不容易逃到503,谁知扮演者就在角落等着他!
敲了多少下门,他也就被捅了几刀。最后,他倒在了蔺寻枝的公寓门口。
最开始敲门的,是他。蔺寻枝将因果串了起来。
走廊的血腥味,也是他。
青年的脚踝,被应祀找出来的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玩家没有碰到他的皮肤。
可“垃圾”没有安静死去本身就是错误。现在甚至生出了想要触碰祂的祭品的心思。
应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样饱含玩弄和僭越的肮脏举动,祂无法忍受。
这栋楼的防水措施不到位。雨在外面下,水就透过天花板缝隙一点点拍打在地板上。在这条安静的走廊里,任何一样声音都无比清晰。
此时又亮起了一道闪电。
两条骨化的双臂和那张血肉残破的诡异面容被闪电照明,当即唤起了玩家的恐惧。
“啊啊啊——!”
他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突然多了许多力气来为自己的恐惧发声。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丑东西别碰他】
【你往后看啊,安全屋的门不是已经打开了吗】
【扮演者的杀意值已经超过八十了】
【你完蛋了】
在雷声之后,各式各样的言语参差出现,在玩家耳边洗脑般的低语。
棒球帽玩家在听到这些声音之后猛地放开了蔺寻枝的脚腕,往安全屋的方向连滚带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进安全屋能活,我也可以!”
“安全屋、安全屋......我进去之后你就不可以杀我了!我进去之后就安全了!动不了我的。求你妈,老子才不求你。你......哈哈,扮演者不能杀我了,我要进去了......哈哈哈哈,门开着,见鬼去吧傻逼扮演者......哈哈哈哈。”
眼盲之后,青年的听觉就被放大了不少。对方的语序混乱,状态癫狂,疯了一样想进他的房子。
蔺寻枝同样也听见了那些声音。
是他们让这个玩家进公寓的。
应祀见他朝房子里走,慢慢停下了拿刀的动作。
门并没有关上,男人口口声声说着安全屋,可里面装着的——
男人半个身子探进了安全屋。就在这时雷声打响,公寓门借此猛地关了起来。
“小枝,要打雷了。”
蔺寻枝被应祀护在了怀里,泥土的腐烂味在他的鼻腔肆虐。青年无法听到应祀的心跳,也无法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可这样可怖诡异的感觉却叫他十分安心。
“砰——”
蔺寻枝的听觉敏感到极致,伴随着关门的巨响,对方的身体被拦腰截断,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
公寓的隔音不好。这位陌生租户的惨叫声满溢整条走廊。青年反握住应祀的手掌,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随后公寓大门再次打开,伴随着黏腻的血和碎肉被一同扫出了门外。
棒球帽男人凄厉的叫喊持续着,仿佛永远无法休止。
他被【安全屋】拒绝了。
应祀一下下地轻拍着青年的背脊,从柔软的头发摸到清瘦的腰脊,手法很像在抚摸一只猫咪。
蔺寻枝的脑袋挨在应祀的胸膛前,他能感受到衣物覆盖之下的空洞,曾经和泥土相拥腐蚀的肋骨,就隔着一层单薄布料和青年贴着。
男人冰冷的指骨时不时蹭到青年的脖颈,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毫无预兆的捏断他的颈椎。
无声无息的死在祂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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