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拍开那烦人的手,试图把脸埋进枕头里,“困死了,不吃早饭。”
周尔琛顺着被子的缝隙,把他又从里面捞了出来,“不是叫你吃饭,快起来洗漱,等会儿我们要回我家一趟,我要拿点东西。”
温野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抱住他的腰试图把人摔在床上,“不要,再睡一会儿。”
周尔琛只好脱了鞋子,陪他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温野打了个哈欠,终于从困顿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他盯着那张和自己只隔二十厘米的脸,慢慢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揉揉眼睛,“你不是要回家拿东西的吗,快去啊。”
说着,脚在被子下踹了周尔琛一脚。
“……”周尔琛按住他的脚踝不让他乱动,“我在等你一起回家。”
“干什么?这么早就把我带回你家敬茶啊?”温野伸了个懒腰,说完扭头一看,周尔琛还躺在他身旁,大有一副他不起来就不走的架势。
“……行行行,回家敬茶、敬茶。”他无奈地坐起身,还不忘拍拍周尔琛的侧脸,“您可真是我的祖宗。”
周尔琛唇角这才弯了弯。
他们回来的这天正好是周六,周明成夫妻俩都在家里,只有周尔晴去外地出差没回来。入户门传来动静的时候,乔帆以为儿子回来了,刚要喊周明成,抬头一看周尔琛后面多了个小尾巴,不由得一怔。
温野站在换鞋凳边上,默默地从周尔琛背后探出一张脸来,乖乖地打招呼,“阿姨好。”
除了过年的时候,今年还是温野第一次到周家来。乔帆愣了几秒,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慌忙站了起来,“小野来了啊,快进来坐,阿姨给你倒喝的。”
又朝书房喊:“明成,快出来,小野来了。”
温野连连摆手,“没事阿姨,我就是陪尔琛回来拿点东西——”
然而他的这两句乔帆完全没听进去,大概是觉得温野会喜欢,她赶紧去厨房找出了上个星期周尔晴买的芬达,找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倒好之后放到茶几上。
周明成这会儿也从书房里出来了,还不知道乔帆这兴师动众地是为了什么事,“你们吃过早饭了么?”
“哎呀,还吃什么早饭呀,都几点了。”乔帆不满地瞅了一眼丈夫,挤了几个眼色,又道,“咱们看看中午让阿姨做个什么菜,小野喜欢吃辣对吧?对了明成,你给尔晴打个电话,中午回来吃饭。”
“……”目睹了这一切的周尔琛无奈地出声阻止,“妈,我姐还在外地出差,你让她这会儿回来干什么?公司那么忙,她走不开。我们这趟回来就是拿点东西走,不在家里吃饭,你们别忙活了。”
“啊?”乔帆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大失所望,“这马上就是饭点了,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呀。”
周尔琛看了眼手机,“这才九点,还早呢……”
他刚要拉温野上楼,就被反拽住了。
“没事,我们不着急。”温野拽了拽他的袖子,责备地瞥了一眼,收回目光跟乔帆说话时又是温声细语的,“阿姨我不挑,吃什么都行。”
跟在他面前的老虎模样判若两人。
周尔琛:“……”
“好好好。”乔帆听了这句话很是高兴,“你们忙你们的去吧,等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们下来吃。”
温野点点头,这才跟着周尔琛上楼。
推门进去后,周尔琛才说:“你不愿意留下来吃也没关系的,我来说就行,他们不会怪你。”
这次回来本来就有些仓促,也不够正式,他原先只是想带温野回来过过面,再拿些以前的东西。但他没想到他妈会错了意,非拉着他们留下来吃饭。
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确定关系后,温野第一次见他的家人,觉得难为情和尴尬都是正常的。
周尔琛不想让他难为自己。
“没事啊,我没有不愿意。”温野说着,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很隔音才继续道,“你别想太多了,咱们俩迟早要走这个流程,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再说我又不是头一回见你爸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倒是你,你不想我吃你家的饭啊?什么居心?”
说着,他还锤了周尔琛一拳头。
“哪有的事……”
他巴不得能把温野光明正大地介绍给每一个人。
两个人在门板后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还有正事要办。
周尔琛的房间大约二十平左右,很宽敞,一张双人床靠着窗摆放着,白色柔软的窗帘被风一吹,窗外的树影忽隐忽现。床尾对着书桌书架和一张椅子,抽屉和格子里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周尔琛的文件书本,桌角还有一盏白色台灯。
高中的周末,温野就趴在这张桌子上无聊地做计算题,隔一会儿乔阿姨就会给他送上自己做的冰沙,他最喜欢哈密瓜味,拌着刚切好的大块青芒,吹着空调度过了这一个夏天。
温野摸了摸书架,因为用得有些太久,之前的那架已经换掉了,现在这张是他们上大学时候换的,磨损的痕迹比较浅。
他的印象也没那么深刻。
“你要找什么?证件吗?”温野嘴上说着,却翻起了周尔琛放在书架上的相册和奖状。比较大张的他都放在文件夹里收藏着,每翻过一页,就好像看到了他们一起走过的痕迹。
“你看看,”温野点了点相册里的两个小萝卜头,“你那会儿才那么点高,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长的,变这么大只了。
“丑死了。”周尔琛越过他的肩膀刚看到那张照片,就皱起了眉。他想把文件夹合上,温野却从他胳膊下一躲,抱着照片闪开了。
“哪里丑,”温野深刻怀疑他的审美,“明明很可爱啊,现在才丑。”
周尔琛:“……”
他从温野手里把文件夹抽走,快速塞到两本书之间,“走吧,东西不放在这儿。”
不放在这儿你带我来干嘛?
然而温野还没来得及质疑,就被一把拉走了。
周尔琛拉着他的手腕,转过弯上了三楼。
他们家的三楼温野也去过,有一个放映厅,健身房,还有一个休闲娱乐的茶室,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温野高中时过来玩,要么就待在周尔琛的房间里,要么就是趁他爸妈不在,在客厅里窝着打电动,很少会上去。
自然,温野没发觉三楼的影厅室不知不觉间改造成了周尔琛的琴房。
钢琴、吉他、贝斯、萨克斯……
各式各样的乐器摆放在架子上、挂在墙上,这些温野其实都或多或少地见过、碰过,但是当这些常见的东西和身边的人关联在一起时,还是给了他莫大的新鲜感。
那是他之前没接触过的周尔琛。
周尔琛打开一旁的琴盒,从里面翻出一堆散乱的手稿。因为经常使用,再加上家里阿姨会帮忙打扫,上面并没有积攒多少灰。
温野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和弦和不成句的词汇,一脸嫌弃,“你这怎么整得比我考试时候的草稿纸还埋汰。”
周尔琛的草稿一向是整齐干净的,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潦草散乱的字迹。这种风格一般只会出现在他的试卷上。
“我也是写歌之后才发现,乱涂乱画反而更有灵感。”周尔琛说着,从中抽出一张递给他,“你看看这是哪首歌。”
“嗯?这些你都已经发表了?”
温野一脸疑惑地接过草稿,周尔琛虽然写得乱,但用荧光笔把主要的前奏和主歌部分都圈了起来,温野脑海里回想着那几个和弦的音调,哼了半句就停住了。
“《街道》?”温野问。
周尔琛点了点头。
街道是他的出道曲里的第二首歌,那时候周尔琛是自己做的专辑,也刚接触这些没多久,后期其实很粗糙,很多人也更喜欢这张专的主打,但街道却依旧是温野循环次数最多的歌。
哪怕后来周尔琛又出了一次重置,不管是层次还是质量都远远高出前一个版本,但依旧没能夺走它在温野心中的份量。
只是他没想到,这首歌竟然是在一张草稿纸上诞生的,上面还印着他们高中的名字。
他翻过下一页,最后半张纸整理出了完整的和弦谱和歌词,和发表的版本几乎没有区别,落款是高二那年的6月15号。
6月15号?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他努力回忆,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是什么大日子。”周尔琛知道他在想什么,“记得吗,那个周末你说要去打篮球,不补习。我很生气,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觉得你总是把我排在朋友之后,总是先放弃和我的约定,所以那天你话没说完我就挂了。”
“啊?”温野傻眼,“还有这种事?”
周尔琛认真地点点头,“你走了之后,我不想待在家里,就去图书馆看书了。等看到四五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
他这么一说,温野终于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那天温野原本是不想放他鸽子的,但是他兄弟说今天是和B附中决一死战的日子,这场球必须拿下,他推托不过,只能答应。
他原本想跟周尔琛说,最多打两个小时就回去,一定不耽误晚上写作业,等会儿再给他打包他喜欢吃的抹茶蛋糕回去赔罪。
但是话没说完,周尔琛就挂了。
那场球他打得心不在焉的,心想周尔琛这人本来就小气,心眼跟针差不多大,今天放了他鸽子,估计这会儿都已经气坏了。
打完上半场后,他擦了擦汗,就说要回去了。
他们比对方队伍多了七分,朋友正高兴呢,怎么都不肯放他走,最后温野还是硬生生拽着书包带子才脱身。
回去的路上当然也没忘记买蛋糕。
但是当他去敲门的时候,乔帆却告诉他周尔琛早走了,还惊讶他们两个人不在一起。温野问她周尔琛去了哪里,她也说不知道。
温野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估计这书呆子又跑图书馆里去了,毕竟周尔琛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其他的癖好。
唯一的问题在于,A市有两个图书馆,而且一南一北天差地别。温野不好意思麻烦他爸的司机陪他跑来跑去,就只能自己背了个包坐地铁去找人,他先去了比较近的市图书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四层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就改道去了另外一座,中间光地铁就坐了两个小时。
结果因为忘记带这家图书馆的借书卡,连大门都进不去,只能抱着个书包坐在台阶上等。
夏日的下午热得要命,周尔琛看完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就看到温野蹲在大门外的荫凉地上,百无聊赖地玩贪吃蛇。
简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看到他出来,温野打了个哈欠,朝他伸出了手,“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我等你好久了。”
“拉我一把,蹲得我脚都麻了。”他抱怨道。
周尔琛才回过神来,赶紧把他拉起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问。
“我来找你啊。”温野奇怪地说,“今天不是有补习吗?你忘记啦。”
周尔琛顿了顿,“……我知道,但你不是要去打篮球吗?”
“就打了半场,没劲儿。”温野扭了扭脖子,勾住他的肩膀道,“还是回去写作业吧,我给你买了蛋糕,还放在你家冰箱里呢。我不想走路,好累,你扫个自行车带我去地铁站吧。”
他三两句就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周尔琛找了半天,在路边找了一辆双座的共享自行车。
温野把书包挂到周尔琛身上,搂着他的腰,懒懒散散地靠着他的背,周尔琛慢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穿过漫长的街道和人群。
卖冰沙的小摊贩从他们身边推着车走过,周尔琛按响了车铃,拐弯时看到站在街角卖气球的中年女人,落日余晖和彩霞悄悄盖在他们背后,这一段两公里的路格外漫长。
“那天在路上,我就有了想法,回来后就写了主歌的一段歌词。”周尔琛抿着唇笑了笑,“其实这首歌原本是想作为专辑的主打歌先发的,但是当时因为一些原因……”
和温野大学分开的情绪上的压力,以及完美主义和强迫症,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还在通宵改鼓点,最后只能先发了《遥望》。
《遥望》在网络平台上爆红之后,很少人会注意到迟了半天才发出的《街道》,和《遥望》相比,后者在传唱度和播放量上都要差上一截,但并不妨碍仍旧是他最喜欢的一首。
“切,你还老说我上课开小差,你上学期间也没干什么正经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温野还是探头看了眼琴盒,翻了翻里面剩下的手稿,有一大半都是他熟悉的听过的歌。
其中有一小部分他还偷偷在私底下吐槽过觉得不好听,没想到都是给他写的,真是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
温野坐在地板上翻曲谱的时候,周尔琛去一旁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了自己要用的东西,一本文件夹,这是他半年前一直在写的一首歌,但是因为没有灵感,所以搁置在这儿。
他这些年发表的歌曲大部分都是少年时写的,感情充沛,但毕竟那会儿还年少,有些歌词现在看起来会觉得幼稚。也有一些音乐人曾经批评过他,说他近几年来匠气过重,反而没有头几年出道的时候写的歌,那么灵气了。
周尔琛当时还不清楚什么叫灵气,也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现在就变成了匠气。但现在看这些手稿,他恍然间觉得或许是因为当时情感正充沛,脑海里天马行空,顾忌的点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不必担心发出来别人会不会觉得好听,毕竟从始至终他的观众就只有一个人。
“找到了。”他合上抽屉,看温野不怎么讲究的坐在地板上,也没有说什么,“当时你说不好听的时候,我心里还怪难受的。”
温野抬头看了看一眼,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道:“这个是属于我个人的口味问题,你不是说我讨厌就代表你这首歌真的很难听了,你也要看看大众的喜爱度,而且你发出来不就是要给人评价的嘛。”
“不是给人评价,是只想给你评价。”周尔琛道。
其他人觉得好不好听,这些都不是他的初心。
他从始至终唯一能看到的听众就是温野。
热搜过去之后, 温野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他就拎着大包小包进组拍摄了,这次是一部电影的男四角色,虽然戏份不多, 而且题材也是文艺片,估计上映的时候也是叫好不叫座,但是温野也没嫌弃, 有组就进,就当是刷经验了。
圈内来来回回剧本也就那些, 哪些是平台主推的大制作,哪些是用来填剧库的无人在意的小成本网剧, 其实各家心里都有些数。
这个圈子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游戏规则, 温野在圈内没什么奖项,也没有真正的作品, 就只能脚踏实地地一点一点去磨练演技。
反正他也不靠这个吃饭, 能演到什么时候, 全看他的心情。
进组之后,周尔琛也就过来探了一两次班, 住了一晚就走了。
他不多留下的原因一个是他的戏份不重, 主演还没怎么被探班过, 全看他俩秀恩爱了, 传出去也会被外人说闲话。
另一方面, 周尔琛在国内还有好几场城市演唱会和音乐节要参加, 忙得连轴转,唱完一场下来, 晚上打视频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范姐怎么给你安排这么紧张的行程啊,”温野光听着声音都心疼, “这么下去,再好的嗓子也吃不消。”
周尔琛多珍惜嗓子他是知道的,除了逢年过节的,平时几乎不碰什么烟酒。就连饮食也格外注意,温野跟他住在一块儿,吃的都清淡了。
“这些是我年前早就定下来的,不好随便改。”周尔琛摇了摇头,喝了口水,“去年除了发歌,基本上没出来活动过,我之前答应了他们今年会多出来跑一跑演唱会,不好食言。”
“那也不能这么消耗。”
一场下来,周尔琛几乎是要连唱十几首,而且因为是他的个人演唱会,不是跟其他歌手拼盘的,能休息的机会也非常少。再加上周尔琛自己也不是个比较外放的爱攀谈的性格,休息的时间里,还要跟粉丝互动,属实是有些折磨他了。
有好几场,周尔琛回来之后累得倒头就睡,甚至忘记跟他打视频。温野打他电话不接,担心是有什么急事,问了范姐才知道人早就回酒店了,估计这会儿是困得睡着了。
毕竟除了演唱会之外,他还有其他行程、什么采访杂志封面,多的时候早上刚下飞机就要去摄影棚上工,下午有一个采访,晚上还要提前去场馆做第一次彩排,顺便调试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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