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长叹一口气。
而后,他又目光晦暗地看向了自己的腿。
落在扶手上的手指用力抓紧,他眼神阴鸷,执拗又疯狂,撑在扶手上的力道也猛地收紧。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可那种和身体失去连接的感觉忽然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像冰冷黑暗的漩涡将他吞了进去,像他度过的每一个没有光的黑夜。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瞳孔震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个虚无的幻影,浑身的力气消失,天旋地转间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扑通”一声,褚仝猛地睁开眼睛。
他回头看向浴室,几个大步推开了门。
卫想容侧倒在地上,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他光.裸的脊背,又从他光滑的肩滑了下去,细长白净的腰挂满了不停往下滑落的水珠。
从褚仝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到他撑在地上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
褚仝眸色闪动地看着他这幅脆弱的模样,唇一抿,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同时拿起他换下的衣服盖住了他的身体。
卫想容抬起那张苍白的脸,眼神有些涣散。
他缓缓转动着视线看向了褚仝的脸,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也将他的每一个五官刻进了眼里。
“褚先生。”他张开嘴,应该说些什么,耳边却一下一下的传来褚仝稳重又充满力量的心跳声。
心里那些阴暗扭曲的念头瞬间就被冲散,变成蔓延而上的疲惫。
最后,他也只是靠在褚仝的胸口,轻轻地垂下了眼眸。
被他叫了一声却没有等来下文的褚仝低头看向了他,只能看到他被发丝掩住的半张脸。
这个样子的卫想容好像风一吹就能散开。
不是他刻意伪装的柔弱,而是一种真的由内至外的脆弱。
褚仝抿紧了唇,将他放在了床上,可看到他湿漉漉的下半身,他顿了一下,又伸手去脱他的裤子。
卫想容拉住了他的手,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
“会湿。”褚仝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继续脱他的裤子。
卫想容拉着他的手没松,病态苍白的手腕好像一用力就会断,褚仝不由得放轻了力道,低声说:“早在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就看过了。”
趁着卫想容顿住的这一瞬间,褚仝眼疾手快的将卫想容的裤子脱了下来,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没敢在上面多停留一秒。
等将人用被子盖好,褚仝因为紧绷而跳的无比剧烈的心脏才短暂的平复下来。
只是卫想容的长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卫想容继续拉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既然这样,那就帮我把头发一起擦了吧。”
褚仝抬眼看向他,卫想容那双幽深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夜中流转着潋滟的光。
他没有拒绝,用干毛巾盖上了卫想容的头发。
卫想容则是侧过身,半倚半靠地枕在他的大腿上。
褚仝的身体僵了一下,只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帮他擦着头发。
安静平和的氛围中,谁也没说话。
直到卫想容的长发擦了半干,褚仝才腾地站了起来,留给卫想容一个背影说:“我去洗漱。”
只是他刚走出去一步就被卫想容拽住了尾巴。
他回过头,卫想容半身赤.裸的半倚在床上,由他亲手擦干的头发从光滑的肩头倾泻而下,落在了粉色的胸口,苍白的皮肤在乌黑的发丝中交织出了一种极为暧昧的色差。
褚仝喉结滚动,无声地看着他。
卫想容的手指陷进了他蓬松的毛发,轻声说:“麻烦褚先生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
精细的腰线从胯部往下藏在了被子里,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平坦的小腹。
他是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充满危险的男人。
褚仝十分清楚,但他现在却突然觉得卫想容的危险之处并不单单在于他扭曲的内心,还有他美丽的外表。
“好。”
他收回目光,径直走向了浴室。
卫想容则注视着他的背影,一只手撩起了胸前的长发,明明暗暗的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卧室只有一张床,既然想要好好休息,褚仝自然不会欲盖弥彰的和卫想容避嫌。
所以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这只是一张十分普通的单人床,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难以避免的会四肢碰在一起。
只不过褚仝的睡姿很平整,也很规矩,甚至是一种非常方便起身而带有几分警惕的睡姿。
卫想容平躺在他的身边,被子里的手抓着他的尾巴。
两人都没有睡的很熟,或者说,都没有睡着。
所以在有人将门推开的时候,他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而卫想容还不紧不慢地揉了揉褚仝尾巴上的毛。
褚仝被揉的半个身体一麻,伸手攥住了卫想容的手。
卫想容却轻轻一笑,手指延着他的尾巴尖一路攀上他的尾巴根。
褚仝全身都有种过电般的酥麻,让他整个人都一激灵,难以忍受地坐了起来。
“你进来干什么。”他抓着卫想容不安分的手腕,一边不耐地看着爬在床沿的青年。
对方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软下眼眸,柔声说:“先生,我只是有些害怕。”
卫想容侧趴在床上,被抓住了也依旧我行我素地揉着褚仝的尾巴,听到青年的话,他忍俊不禁,轻轻柔柔地开口,“你胃口倒是大,两个人也行。”
一瞬间就听明白的褚仝立马冷下了脸,目光沉沉地看着青年。
青年却不觉得有什么, 被拆穿之后,他反而更加放肆地露出了眼里的欲.望,深切而殷勤地看向褚仝。
对方结实的肌肉和挺拔的身形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人充满无限的安全感。
他喜欢这样的男人, 会得到更好的保护, 也能享受到那种肉.体上的心动。
“先生, 我只是太冷太饿了,我愿意用自己来换。”他看着褚仝, 舔了下唇,纤细赤.裸的身体在昏暗的夜下有种朦朦胧胧的诱惑感。
可褚仝脑子里能想起的只有侧倒在浴室里的卫想容。
他闭了闭眼睛, 清除了心里的杂念,却听到青年对卫想容说:“如果这位先生想来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先生,你行吗。”
这全然是对卫想容的冒犯。
褚仝立即转头看向了他,只见卫想容慵懒地侧趴在床上,被子半搭在他的腰部,他穿着一件全新的黑色真丝衬衫,微敞的领口露出了他雪白的锁骨。
当然,这样的卫想容也依旧是优雅矜贵的。
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褚仝的尾巴,眼也不抬地说:“这下好了,空气真的变脏了。”
卫想容的语调很轻,听起来像自言自语,但他传递出来的充满危险的气息还是瞬间让氛围变得阴冷压抑起来。
青年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褚仝却反应迅速地抓住青年将他丢出了房。
“小蓝。”
躺在沙发上睡的正熟的小蓝反射性地坐起来, 眼睛还没睁开, 嘴上就应道, “是。”
“把他带走。”
小蓝揉了揉眼睛,小绿也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怎……”看到青年连一件衣服都没穿, 小绿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给他件衣服,送到大棚区。”
褚仝将青年交给了小蓝他们,转身往房里走,可还没等他踏出一步,青年突然向他伸出了手。
雪白的尾巴一扫,青年顿时被他扫落在地上。
即便褚仝不太善用这条尾巴,但他也不喜欢有人碰它。
“先生,我什么都能做,我一定能伺候好你的,只要你愿意养我,我会当一个听话的宠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年眼神热切地看着他,里面全然是浑浊的欲.望,他没有生存的能力,也没有独立的想法。
他只想依附别人而活,做一个漂亮听话的菟丝花。
听到他的话,小绿和小蓝都沉默了。
起初他们以为对方是被那个改造者胁迫的,却不料对方心甘情愿,这还是他赖以生存的手段。
“我这就把他送走。”
小蓝披上衣服,又多拿了几件衣裤披在青年的身上,只是青年还眼神火热地看着褚仝,里面带着令人心惊的狂热。
“先生,我的身体很好,什么姿势都可以,如果先生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我也能接受,先生……”
青年话没说完就被小蓝堵住了嘴,他涨红着脸,实在听不下去,拉着青年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我现在就把他带走!”
小蓝半是劝说半是强硬的将青年带了出去,小绿去拿了些食物,走的时候看了褚仝一眼,见他没什么情绪,拿着那些食物追了出去。
其实这种情况在灾世并不少见。
只是每次见到这样的人总觉得他们很可怜。
比那些挣扎求生的人还要可怜,因为他们不仅失去了身体,也丧失了意志。
外面天还黑着,但褚仝并没有太担心,这里不像外面处处充满了危险,也不需要随时防备污染者的攻击,除非有大量的污染者集体暴动。
现在一切还都相安无事,但如果他不把那个青年弄走,那就不好说了。
卫想容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听到了青年说的话。
他的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晦涩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当然知道褚仝这么做的意图,无非就是担心他拿整个避难所的人命去泄愤。
而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褚仝就已经拦过他一次。
等褚仝进来之后,他掀开眼皮看向了他,眼中带着阴郁的色彩。
褚仝脚步一顿,随即走到了他面前,说:“睡吧。”
极其生硬,还有褚仝特有的冷静。
只不过他是不是真的冷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掀开被子躺上床,听到外面小蓝和小绿回来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可很快又睁开,带有一丝无力地看向旁边的卫想容。
他真的不想再发生蒲公镇里的事。
那株兰花比想象中还要可怕,这里的普通人也比蒲公镇多的多。
可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哄。
摸耳朵,还是摸尾巴。
蓬松的大尾巴试探性地扫过卫想容的胸口,对方一只手就抓住了。
见他对自己的尾巴还有兴趣,褚仝无声地松了口气,说:“卫想容,睡吧。”
“我睡不着,褚先生,你睡得着吗。”卫想容轻飘飘的开口,手指却威胁地捏着他的尾巴尖没松。
褚仝:“……”
他纠结地皱了下眉,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看向卫想容。
而捏着他尾巴的卫想容则是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没多久,褚仝忽然抬起手,轻轻地拍起了他的背。
卫想容猛地一愣,把玩尾巴的动作也有一瞬的停顿。
褚仝的动作非常僵硬,也非常不自在,他试探的把卫想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见他没有拒绝,又撩开他颊边散落的长发,轻拍着他的背,然后把自己的尾巴放在了中间供卫想容抚摸。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想了想,又低头说:“卫想容,明天我给你做阳春面怎么样。”
这一套行为看起来有些熟练,又有些生硬。
不过他确确实实是在哄卫想容。
卫想容的鼻尖就抵在褚仝的颈侧,大而蓬松的尾巴乖顺的任由他抱在胸前,即便被捏着尾巴尖也没有甩开他。
听到属于褚仝特有的放轻语调就会显得温柔的声音,他的心尖尖被轻微地勾了一下。
一种别样又充沛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口。
他抿了下唇,睫羽上下颤动个不停,好半晌,他轻抬下巴说:“只给我一个人做。”
“对,只给你一个人做。”
褚仝的喉结轻轻震动,嗓音低沉又有几分磁性。
卫想容这才故作矜持地揉揉怀里的尾巴毛,轻哼一声说:“睡吧。”
褚仝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向卫想容,见他垂着眼眸,怀里抱着他的尾巴一副勉为其难合作的模样,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又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虽然卫想容很危险,但也挺好哄的。
褚仝在这个晚上又多了解了卫想容一些。
第二天褚仝果然为他单独做了碗阳春面。
四小只自觉的想要承担养家的任务,早早的出去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工作,所以当卫想容起床的时候除了阳春面的香味,四周安静的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他坐在床头,侧头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
这个晚上他睡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在瘫痪的那十年时间里,他的整个世界就只有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时间成了没有尽头的沙漏,他像被水泥封在了床上,连睡觉也变成了折磨。
于是他整天整夜地睁着眼睛,唯一清醒的脑子钻进了一头又一头丑陋而诡异的怪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喜欢每一个角落都能被照亮的白天,而是享受于黑暗寂静的夜晚。
仿佛唯一睁着眼睛的他能够看透这个世界,也能主宰这个世界,还可以放出脑子里的怪物跑出来摧毁这个世界。
在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里,他早就已经忘记了正常人该怎么睡觉。
明亮的光下,他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褚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画面,卫想容闭着眼睛,侧面向窗,脸白的好像要发光,那种苍白也变成一种被阳光穿透的圣洁,使他看起来高贵又漂亮。
但也有一种随时都能飘散的虚无感。
“卫想容。”
卫想容颤抖着睫羽,睁开眼看向了他。
褚仝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起来吃早饭。”
卫想容眼眸微抬,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他缓下一口气,轻声道,“卫想容,阳春面已经做好了,你要现在起来吃吗。”
卫想容这才不紧不慢的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纡尊降贵的发出一句,“嗯。”
褚仝手上一用力,将他抱了起来。
感受到怀里的实感,随时都能飘散的云这才穿破了虚无缥缈的屏障。
他搂紧卫想容的腰将他放在了轮椅上。
卫想容轻轻地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眼尾微挑地看向他,他也收回放在卫想容腰上的手,迎上了他的目光。
两人近的呼吸相闻,唇与唇的距离不过毫厘之分。
他们都看着对方没说话,流动的空气变成了涓涓细流,像漩涡一样吸进了彼此的眼里。
褚仝率先移开目光,他直起身,张了张嘴,“我推你出去。”
卫想容摩挲着指尖,轻轻应了句,“嗯。”
那位管理者直到白天也没有出现。
这让卫想容确定对方确实是个习惯性目中无人的人,或许还有点玩弄人心的意思。
说不定对方现在就在等着他们去找他,见到面之后,对方或许还会在心里对他们评估一番,在决定以如何的态度对待他们。
对于这类人,卫想容很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卫想容却万万没想到,在见到对方之后会是这个局面。
他坐在轮椅上,手指轻捻着佛珠,感受到褚仝压抑的郁气,还有对面充满玩味的姿态,在心里无声地笑了一声。
“褚仝,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在研究院了。”
“兰哥。”褚仝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对方。
宇兰手上夹着一根烟,不知道从哪来的,想来他身为一个来自避难所内部的天选者,也不会缺这些东西。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褚仝,一身长风衣,身量修长,英俊风流,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哪怕是在灾世中,他也依旧不损一丝气度。
但谁知道他曾执掌整个地下赌场,手上沾的血能够染红一条河。
而褚仝作为他手下最得意的“清道夫”,整个人都卖给了他,他比谁都清楚对方是个怎样的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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