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和人打架。”
“嗯?”秦未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尤许之修长挺立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尤许之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他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还是说:“还不是有人不长眼偏要惹到我头上,这次还是轻的,要是下次……”
秦未又打了个寒颤。
空调好像真的开太低了。
秦未伸出手想要去摸桌子上的遥控器。
不过他桌上乱七八糟地堆了很多东西,在没灯的情况下,他一时看不清,摸了半天,没找到遥控器,却摸到了一只微凉的手。
尤许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他顿了一下,却没把手移开,只是想着果然还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这么热的天,尤许之的手还这么冷。
“你看到遥控器了吗。”他摸着尤许之的手问。
“怎么。”尤许之站在他身边,像一个挡住了所有光的影子,语调平淡。
“空调好像太低了,我有点冷。”
被他摸着的那只手从他手心抽开,悉悉索索的动静中响起了“滴”的一声。
可能是心理作用,秦未确实觉得好多了。
一时间,周围又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秦未看不清尤许之的脸,也看不透他的表情。
他只是从站在他面前的尤许之身上感觉到了一点逼近的压迫感。
这让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他为什么要不自在和紧张。
“你现在要睡吗,你不睡的话我要去厕所洗澡了。”
他本以为他这么说了,那么他站起来的时候尤许之就应该让开。
可当他站直了身体,与尤许之近的呼吸相闻时,尤许之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瞬间,四周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感觉到尤许之扑面而来的气息,秦未猛地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椅子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一个坐一个站,秦未莫名就矮了一截。
而尤许之自始自终都站着没动。
“尤许之。”秦未低声叫出了尤许之的名字。
站在阴影中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短暂的沉默过后,一瓶药被放上了桌子。
然后对方就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原地。
秦未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才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药瓶。
是他白天赔给尤许之的药,旁边还放着没用完的棉签。
他愣愣的有些出神。
这对他腰上的伤好像没用。
哦,他嘴角也伤了。
“尤许之。”
他转头看向尤许之的床位,却见对方已经盖好了被子,一幅准备休息的样子。
怎么又拽起来了!
秦未转过头,对着拿在手里的药看了片刻,忍不住“啧”了一声,又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头。
好半晌之后,他站起来,路过尤许之的床位说:“我要洗澡了,吵到你可别怪我。”
门“嘭”的一声关上,尤许之睁开了眼睛,看向秦未的书桌。
上面很乱,却没有他刚放上去的那瓶药。
感觉到电流消失,3344揣着手手陷入了沉默。
它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宿主能让低频率的干预电流持续这么长时间。
情绪很稳定,也很有韧性。
尤许之的生物钟保持的很好,他会准时在六点钟起床,用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洗漱,在六点半之前坐进教室。
可今天他却被意外地吵醒了。
困乏只停留了一秒,尤许之就恢复了清醒。
他侧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秦未正对着镜子在脸上扑粉。
噗噗噗的力道非常重,粉尘都震在了空气中。
秦未对着镜子很认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他对着镜子嘀咕了一句,一回头却对上尤许之看着他的眼神,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艹,吓死我了!”
尤许之坐在床上,视线从秦未白的不正常的脸移到他明显又厚了一层的脖子,再到他原本肤色的胸口,三个地带,呈现出了三个完全不同的颜色。
“你是变态吗。”尤许之冷静地开口。
“你才是变.态呢!”
秦未气地跳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脸上的粉又唰唰掉了一层。
秦未原本的肤色是非常健康有生命力的褐色,可现在他的脸和脖子却像涂了一层厚厚的油漆。
嗯,非常诡异。
尤许之下了床,面不改色的从他面前路过,“你这幅样子出去不到三秒就会被抓去办公室。”
擦肩而过的时候,尤许之又侧过头,面无表情地上下扫了他一眼。
“变态。”
“我说了我不是变态!”秦未快气死了。
还不是睡一觉起来他发现他脸上的伤更重了,五颜六色的像打翻了调色盘。
他倒不是怕被处罚,他怕的是秦司尺那张嘴。
就算他不愿意听,对方也要揪着他的耳朵强迫他听。
耳朵出血的感觉想想就很可怕。
秦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他别别扭扭地问,“看起来真的很过分吗。”
尤许之看了眼秦未撅着小鸡嘴,垂着眼皮,一双黑色的浓眉下是比油漆还要白的脸。
短暂的沉默了一秒之后,他淡声说:“嗯。”
他转过头,捧着水打上了自己的脸。
但洗手台上的镜子却映出了他微扬的唇。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片刻之后,秦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用他结实的身体把尤许之顶开,自己将脸埋进了水下,任由水哗哗地浇湿了他的头。
尤许之被撞到了一边,眼眸微沉,可看到洗手台聚起的那一滩白色水洼,他的嘴角又扬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秦未意志消沉的将自己埋进水里,陷入了深深的羞耻和自我怀疑中。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伸过来打开了洗手台的塞子,秦未在水下眨了下眼睛,侧过头,鼻尖抵上了那根微凉的手指。
他与手指的主人同时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那只手先收回,秦未也抬起了头,扯过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可等他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尤许之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滚动着喉结,无声的静默中,他看到自己脖子还没洗干净,又将头埋进了水里。
清凉的水冲刷着他的脸,也把他的脑子冲刷干净。
而站在门口的尤许之则回头看向了他那颗埋在水里也看起来毛刺刺的头。
秦未破天荒地戴了个鸭舌帽,把他得意又绚丽的粉色猕猴桃藏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衣领也竖的高高地挡住了脖子,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恨不得把下巴都埋进去。
秦司尺本来不想搭理他,但一看他这幅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就直直地盯向了他。
秦未这人,你说他聪明吧,确实聪明,学什么都快,属于别人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他只要付出百分五十就能达到别人百分百的效果。
可要说他傻,他也确实傻的可爱。
撒谎必心虚,做错事必心虚,连被人点破小心思也能立马跳脚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给你看。
小时候如果秦未做了什么亏心事,绝对一逮一个准。
“咳!”秦司尺站在讲台上重重地咳了一声。
秦未立马缩起了脖子,也不管前面站着谁就往后躲。
感受到他体温的尤许之眼眸一动,握着笔的手默默收紧了力道。
看到这一幕的秦司尺满头黑线。
也不知道秦未为什么长的人高马大,有时候却跟个小姑娘一样。
想想可能是他们家过于阳盛阴衰,把秦未这小子给养歪了。
“秦未。”
听到秦司尺的声音,秦未抬手抓住了前面人的衣服,头也低低地埋了下去,还附带一句威胁。
“别动。”
被他紧紧抓着的尤许之握着手里的笔,推开了他的手。
秦未“啧”了一声,前脚被推开,后脚他就去抓对方的腰,却被对方直接锁住了手腕,力道大的他挣脱不了。
他抬起头,才对上尤许之那双有几分冷意的眼眸。
“秦未!”
讲台上的秦司尺加重了语气。
秦未松了手,不耐烦地走上讲台。
烦死了。
“你跟做贼一样躲什么,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秦未双手插兜,懒散地说:“没什么。”
“那你一幅全副武装的样子是要去偷鸡吗!”
秦未放在裤兜里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眼神有些发飘。
没想到尤许之一个大男人的腰这么细。
也是,毕竟他那么瘦。
一看就没好好吃过饭。
“秦未!”秦司尺气的冒火,他很想给秦未面子,可秦未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回过神的秦未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口立马一跳,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烦,他干脆利落的帽子摘了,领口也拉了下来,不耐地说:“行了吧。”
整个教室都一片哗然,秦司尺也止住了所有的声音。
在整个意料之中的氛围中,秦未一脸别扭地偏过头,余光却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尤许之。
对方也在看着他。
看什么看。
秦未不自在地拉了下领子。
昨天晚上没有看清,今天早上秦未又像糊墙一样把脸糊的面目全非,尤许之也是第一次看到秦未脸上的伤原来这么重。
嘴角裂了个口子,晕开的红紫色淤痕从嘴角到脸上有一大片,鼻梁也青了一块,左眼角有点肿,包括他的下巴还有脖子明显的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乍一看,还以为秦未去参与了斗殴。
虽然昨天的场合确实和斗殴差不多。
但却是二对八。
“你跟我来!”秦司尺的表情迅速严肃下来,转头走出了教室。
秦未烦躁地抓了抓头皮,不情不愿地跟在了后面。
这次一定会把他爸叫过来。
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秦未从窗前路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瞥了尤许之一眼,却发现尤许之坐姿端正,目不斜视的连头也没回。
他心里更烦了。
“好吓人啊,秦未不会惹上了什么社会上的人吧。”
“可他家不是很有钱吗,应该不至于吧。”
“你懂什么,越有钱的人越容易学坏,谁知道他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我看也是,反正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有班主任给他兜底。”
“但这次看起来挺严重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处分。”
听着那些小声的议论,尤许之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书。
前桌几个同学纷纷转头看向他,小声问,“尤许之,你们初中不是一个班的吗,那时他就这样了吗。”
尤许之眼也没抬,“不知道。”
“什么啊,听说那个时候的秦未成绩很好,他还是中考第二名考上的一中,要不然你们以为这里真是有钱就能进的吗。”
“谁知道呢,看他那幅不学好的样子,说不定他以前的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呢,毕竟他有钱又能打,威胁别人帮他做作业,发答案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
众人看向尤许之,却见尤许之抬起眼说:“他没有作弊。”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有些无言的尴尬。
“尤许之,你别生气,我们没有说秦未作弊。”佳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平常的尤许之从不会和人生气,不管是对谁说话都礼貌又温和,脸上也常常带笑。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到脸上没有表情的他。
几个女孩子总是想要照顾尤许之,对他很好,班上几个男孩便总有些看不惯尤许之。
当然也看不惯秦未。
男生间的较量和自尊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哪怕只是同年龄层中身高相差一公分也会产生众多的不服气。
更何况尤许之还这么优秀。
之前说秦未作弊的那个男生,立马冷哼一声说:“你和秦未的关系不是不好吗,怎么突然帮他说话,难道他给你钱了,还是他用拳头威胁你了。”
“小邱!”佳佳转过头,生气地瞪着他。
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小邱梗着脖子,样子很冲。
尤许之和秦未虽然从未爆发过很大的冲突,但大家都能知道他们有些不对付。
因为尤许之从不会主动和秦未说话,秦未也总是时不时的对尤许之发出冷哼。
据说他们初中的时候就是对头,秦未总想超越尤许之,却每次都被尤许之压一头,学校也总是拿他们两个做比较,渐渐的,两人就算是面对面的碰上也不会说一句话。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高一之后,秦未就彻底堕落了。
“他没给我钱,也没威胁我,但我知道他没作弊,他只要想学,随时都能超过你。”
尤许之的语调很冷静,语气也不算重。
可正是因为他淡淡的陈述,反而让对方的心里聚起了一团火。
“他一个只会惹事生非的二世祖,有什么本事超过我!”
对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突然放大的音量把教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小邱的家庭情况也不算好,但比尤许之梢好一点的是他有父母,有家。
可也仅仅如此,他的父母都是社会底层的职工,勉强能供的起他上学,让他吃饱穿暖,可要像其他同学那样穿名牌,买当下最新款的鞋和表,完全不可能。
他也想拿奖学金,站在台前让人注意到。
但尤许之每次都能压他一头,不仅揽获所有奖金,连老师和同学也格外关照他。
偏偏尤许之还总是什么都不接受。
这让小邱既觉得嫉妒又觉得愤怒,听说放假不能住校的时候,尤许之只能去睡地下室,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乞丐”有什么资格装清高。
“小邱,你不要太过分了!”
佳佳和几个女孩子怒目而视地瞪着他。
处在漩涡中心的尤许之却好似旁观者一样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佳佳不经意间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 猛地怔了一下。
“我一个二世祖怎么了。”
外面忽然传来秦未的声音。
压抑凝固的氛围像有了个缺口,全都向秦未涌了过去。
佳佳眨了下眼睛,却只能看到尤许之的半张侧脸, 好似刚刚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薄凉只是一个错觉。
就像, 那天的雨。
佳佳有些恍神, 被同桌推了推才反应过来。
她是班上的班长,有必要缓和班上的矛盾。
“小邱胡说的, 秦未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怕待会儿秦未直接上去给小邱一拳。
那冒着青筋的修长手臂,两个小邱都不够他揍的。
小邱也是有些欺软怕硬, 不敢招惹秦未,铁青着脸憋了好一会儿, 连一句冷哼都不敢发出来就扭过了头,一声都没敢吭。
秦未懒得跟这些小角色见识,他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大张着腿,没一会儿,他又摸着头,叹着气趴在了桌子上。
虽然秦司尺什么都没说,只是带他去医务室上了药,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的时候,秦司尺还让他把帽子带好, 并友情赠送了他一个口罩, 让他不要把任课老师吓到。
秦未趴在桌子上, 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尤许之。
他没想到尤许之会帮他说话。
不过尤许之这人是不是太好欺负了一点。
怎么谁都能上去踩一脚。
哦, 他除外。
在面对他的时候,尤许之的气势可强了, 态度也可差了。
秦未定定地看着尤许之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推门进来时尤许之看向他的眼神。
就和现在……
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秦未猛地一顿,立马转过了头,却压到了嘴角的伤,疼的他差点跳起来。
“秦未,你要不想听就出去!”
讲台上的老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秦未扣下脑袋上的帽子,一句话都没说,双手插兜地走了出去。
切,不听就不听。
尤许之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又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看向了前方的黑板。
整整一节课都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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