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灯塔(主能指)

程望海一开始低头和李燃说话，现在又要昂着脖子说话。程望海又变成了李燃的小饼干，小蛋糕，或者说一块小红薯。
程望海抓了一把向日葵籽，李燃就伸手把程望海手里的瓜子仁拿走放到嘴里，他又伸手：“我还还想要。”
程望海盯着这颗小树苗飞速的长的比自己还壮，还不停地和他撒娇。他清清嗓子说：“你已经长大了。”
李燃瞪着冰蓝色的眼睛说：“我长再大，你也是我的守护者！”说着，李燃的大尾巴就又缠住了程望海的腰。
程望海抓住李燃的红尾巴说：“你长尾巴，是什么感觉？”
李燃笑着说：“你说，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被你抓着就挺爽的。你要玩我我尾巴，我会更爽！”
程望海把李燃的尾巴围在脖子上说：“砍下来做条围脖，挺好。”
李燃说：“砍下来，你就坐不了！我这尾巴比泰坦尼克号好多啦！永远不会漏洞，也永远不沉船。超长续航！”
程望海脸瞬间发烫，说：“谁要坐的红毛船！”
李燃凑过来，亲一下程望海的脸，说：“就当我逼你坐的，你就多坐几次。好不好？”说着，李燃的大尾巴就又钻进程望海的衣服里。
李燃说：“你就疼疼我，好不好，师父？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师父了，什么船你都能坐的。”
程望海瞪着眼睛，说：“我晕船！”
“你老公不就叫行舟，怎么不晕他！”李燃突然气鼓鼓的说，“程望海，你怎么总结婚！对象还不是我！这都第二次了！你把陆行舟甩了之后，我就成你的三夫了！你总让我成为你的偷情对象！你现在在这里不给我名分，天天来嫖我！”
“是啊。”程望海笑道，“我不来嫖你，你就生气了。”
李燃说：“你一天不来，我就生气！”
“知道了，小祖宗。每天，我都来。”
李燃攥住他的红尾巴，低声说：“你也只能在这里天天来看我。我这个样子，你和我在一起，出去别人都会笑话你。原来我不是人看不出来，现在能看出来了。”
“是不是人，不是看出来的。”程望海搂紧李燃说，“我感觉的到，你比我更像人。你是比我更好的人，你是长寿超人。”
“原来你叫我狗，叫我猴，现在我又变成超人了？”
“我觉得你可爱，所以这样叫小狗小猴子。李燃，你可爱！你有尾巴就更可爱了，不用切掉。你看你上树需要尾巴，游泳，有尾巴游的更快了。”
“你第一次说我可爱。”
“以后我多说。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你也要记住我最喜欢你，你很好很棒。我爱你。”
李燃眼睛瞪的大大的，说：“程望海，你怎么现在这么会说人话？”
“你上一世，活泼开朗非常自信。我不想你被我一养，就变得自卑了。我不想你变成我小时候那样，我小的时候过的很不好。我不想你也这样。
你既然是重生，我守护你，我就希望你能活的更好更开心。我夸你的都是真心话，上辈子没和你说，这辈子我都补给你。
上辈子你真心爱过我，我这辈子也会真心的爱你。我最不喜欢亏欠别人。你上辈子要给我太多爱，我还不起所以想要你离开。”
李燃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给不了你。”
程望海搂着李燃说：“你已经给了。给了好多好多。我想让你留点给自己，不要全给我。你不用给我任何东西。你活着，就很好。你属于你自己，保护好自己。过去我想和世界和所有人撇清关系，保持清净。现在我明白了，爱是常感亏欠。欠一分是欠，欠一世是欠。若是不欠了，也就没有情了。”
李燃的蓝眼睛亮晶晶的说：“嗯！我爱听！特别爱听！你多说！天天说！你以后可以对我进行夸夸教育吗？”
“夸夸教育？”

第241章 内心沼泽
“嗯，就像上一世我对你说的，你就说李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李燃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男孩。”
程望海笑着说：“你原来是对我进行夸夸教育？”
“你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夸夸你，你就有点笑模样了！”
程望海凝视着李燃说：
“你是世界上最真诚的小狗！”
你是世界上最顽皮的小猴子！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
李燃蓝眼睛冒着星星，说：“我是第一可爱，你就变成第二名了？”
“嗯。你是我的，永远的第一名。”
“零比一还要靠前，你靠前吧！”李燃说，“我要当船长！哈哈哈！我吃的也太好啦！”
程望海摸摸李燃的头，说：“我们再采集些食物，送到地下巢穴里。”
李燃点头说“好。”他顿了顿，继续问：“现在有多少人藏进了叛军的住处？”
“几百人。”
“他们会痊愈吗？”
程望海摇了摇头，说：“他们病的太重了，随时都会死掉。”
“还是会死掉？”
“嗯。”程望海说，“人类无法承受这么高剂量的辐射。我们给他们送些食物，可以帮他们减轻痛苦和恐惧。”
李燃有些忧虑的说：“你以后进去把食物放下就立刻出来，不要长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
程望海点点头说：“知道了。”
......
一个月过去了，异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动静，程望海隐约知道伊一可能没有成功，但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程望海回到教堂探望杨雪。当他走进教堂负一层时，巨大的警示牌立起来：禁止靠近。
程望海从带刺的铁栏缝隙望进去，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
一个个透明房子里被打破，那些怪物们像是一团团巨大的黑红色海胆，它们的身体布满了无数尖锐的刺和细长的触手，不断地在四周游荡。这些怪物的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而更可怕的是，它们彼此之间还会互相吞噬、融合，使得它们的体积越来越大。
程望海试图寻找杨雪的身影，但由于怪物的数量太多，他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她。巨大的海胆，似乎繁殖出许多更小的海胆。
程望海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似乎在意识到杨雪永远离开他的同时，一股巨大的愤怒贯穿了他的身体，紧接着他手脚开始发麻，呼吸似乎变得刺痛起来，心脏被无数巨石碾压。他的眼皮狂跳，喉咙像是被无数的针来回的扎，他攥紧的拳头似乎都变得无力。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孤单无力的小男孩在黑夜里独自默默哭泣。
他好像再次、瞬间、骤然的落入了古老的内心沼泽。
他脑海里翻涌起无数人的身影，被人兽吃到的程康康...不知怎么消亡的顾野...自杀身亡的许晓晴......还有，那个他无力救回的梁若安...
他救不了他们...
他们一个个的死去，一个个的离他而去...
就在这时，程望海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胸痛，他忍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紧紧捂住胸口，虚弱的蹲下身子，大口喘息着似乎并不存在的空气。
他摸着手心粘稠发黑的血液，他病了。
他的身体和心，已然到达崩溃的边缘。
程望海强忍着疼痛，一路狂奔来到了G区的医疗室。经过一番检查后，化验结果终于出来了。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程望海，他被核辐射严重污染，目前已经患上了重型的白血病，生命垂危。
程望海耳鸣的厉害，他盯着报告单，脸上一点神色都没有，颤抖的身体如释重负般平静下来。死亡是个句号。无论多么痛苦，都能画上句号。这么多年，他来来回回的描画，都没有画出来，现在句号出现，程望海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拉起，像是投入老朋友的怀抱。
他抬起胳膊，盯着那些童年白色的划痕，他很早之前就想过结束。如今真的要结束了，他无比坦然，更想这一刻来的再快些。
韩蔚风从实验室出来，紧紧地盯着屏幕上显示出的检查结果，脸色十分严肃，他转头看向程望海，语气沉重地问道：“程望海，你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过？”
“嗯。”
韩蔚风气声音低沉而愤怒地质问：“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穿上防护服吗？为什么你没有听我的话？”
程望海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你觉得我穿上防护服，他们会信任我？直接告诉我，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韩蔚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用一种无奈的口吻告诉他：“如果不出意外，大概还有三到四个月。”
程望海听到这个答案后，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自语道：“三四个月……也就是说，只有大约一百天的时间了。”
韩蔚风拉着程望海的胳膊问：“你就打算这么死了？”
“我是人类，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就这样？李燃呢？”
程望海的心沉了一下，他沉浸在悲伤中似乎在那些瞬间忘记了李燃。他攥紧拳头，说：“李燃马上完全长大，我守护者的使命便到了结束的时刻。李燃会开启他新的人生，我就像曾经的顾千秋一样，只是陪他长大，以后他会有人陪他远行。”
“程望海，我们有方法能延续你的生命。陆行舟都能换腿，我可以给你更换身体。太空城的机械非常高端，之前好几个富豪换躯体都成功了。你恢复会很快，根本不要顾千秋的十年。也许半年，也许九个月你就...”
程望海想着H区的蓝色营养液中的身体，打断韩蔚风的话，说：“这些是贪心的奢望。顺其自然吧。我的生命已经给了我很多，那些仿制品也有自己的生命，我剥夺他者的命来续自己的命本身就是件残忍的事，我不想那样做。”
韩蔚风沉默良久，他从盒子里掏出几片药，说：“这些是止疼药，你吃下去会好一些。”
程望海盯着手里的药丸——忘川三代。这是他来这里的原因，他缓缓的摇摇头，又把药丸放到韩蔚风的手里，说：“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韩蔚风说：“你半个月来做一次体检，到时候，我给你找些其他治疗药，看看能否延长你的时间。”
程望海点点头，又重新挂上笑脸，他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是4号。他踩下油门，飞快的回到太阳谷，他看到李燃夹着尾巴，躲在茧房角落背着身子。
程望海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他还像以前一样轻声温柔的问：“怎么了，小猴子？”
李燃嘟嘟囔囔的说：“你...别...过来。”
程望海靠近李燃，发现李燃的脸肿起来像是一个大煎饼，李燃的脸突然又变回了郝耀的样子。程望海说：“你怎么了？”
“我被蜘蛛咬了。”
“你和他们不是朋友吗？”
“新生的小蜘蛛和我不熟，就咬我了。我现在太肿了。”
程望海看到李燃的样子，心里一紧，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没事的，小猴子，我来帮你看看。”说着，他伸手去摸李燃的头。李燃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一丝迷茫。
“看来我的画家回来了。”程望海轻轻抚摸着李燃的头发，“我和我的画家在4号有个约定，没想到今天正巧就是4号。”
李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开心地说：“你继续当我的缪斯吧！来，缪斯！穿上最新款的国王的新衣！”
李燃装模作样地提着空气，郑重其事地将其交到程望海手中，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宝贝，你穿上这款衣服，一定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程望海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你没有笔，怎么画？”
李燃调皮地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他的尾巴立起来，自信的说：“画家最近得到一个大毛笔！画缪斯会画的更好！”
李燃的尾巴一下子卷起程望海扛在肩头，李燃又开始在金色的大树之间快速跳跃着。程望海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惊胆战。
李燃一边在树木间快速穿梭，一边大喊：“爽不爽？”
程望海一会儿被抛上天，一会儿又被猴尾巴接住，失重，被接住。
失重，再次被接住。
李燃玩的不亦乐乎...
程望海倒数着他们在一起的天数，后来他也不数了。
他只是活在当下的时刻。
他喜欢和李燃玩游戏，任何游戏都可以，用他最后的身体，最后的生命，最后的属于他们的时光。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第242章 潜离别
程望海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每一次见到李燃的时候，他总是会穿上那件拥有最多口袋的衣服。他会偷偷地把一个小小的礼物藏进其中一个口袋里。
礼物是一颗甜蜜的糖果、一片轻盈的羽毛，甚至只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珠......这些礼物并不昂贵，都是些零碎的小玩意。然而，对于李燃来说，这些小小的礼物却是无比珍贵的宝藏。
每当李燃在程望海的口袋里翻找出那些小礼物时，他总会像发现了所罗门群岛的财宝一般兴奋得跳起来，并高举着小礼物欢快地说道：“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你居然给我带了礼物！”
程望海会笑着说：“日日是好日，每天和你在一起都是特殊的。”
李燃拿着枯草把程望海送他的东西编织到一起，挂在脖子上，更像是某个原始部落的酋长。
他们躺在绿色的草丛里，程望海侧过头来凝视李燃，眼神中带着温柔的笑意。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享受着彼此的陪伴。金树的光透过五颜六色的植被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程望海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李燃，我生病了。我...”他的话被一阵微风打断，风吹过草地，掀起一片涟漪。
“什么？”李燃猛地坐起来说，转过头来看着程望海，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什么病？严重吗？”
程望海说：“严重。”
“你骗我的，对不对？”李燃紧握住程望海的双手，他夹紧尾巴，眼眸慢慢发白。
程望海安抚捏捏他的手，说：“没有骗你。人类就是会生病。”
李燃瞪大眼睛，喉头滚动，他有些颤抖的问：“是因为我和你亲近太多，我让你生病了？”
“不是。是我接触太多核辐射的患者，和你无关。”程望海沉默很久，轻声说，“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不要！！！”李燃眼睛瞬间变红，“你没有病！”他紧紧地握住程望海的手，“你不会生病的，你不能生病……”
程望海感受到李燃的恐惧和不安，他轻轻地拍了拍李燃的手，试图安慰他。
李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不，你不能生病！这不可能！”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程望海的手上。
程望海心疼地看着李燃，轻声说：“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李燃摇头，泪水不断涌出：“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健康，我要你好好的……”他的尾巴紧紧的围住程望海的腰，似乎要牢牢的抓住他，不让他去任何地方。
程望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燃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他轻声说：“你现在长大了。李燃，看看，你都比我高出这么多，身体也非常健壮。你可以独立生活了。”
李燃胸口的剧烈的起伏，他一直吞咽口水，似乎努力在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你说你要每天进步一点点，你刚刚学会爱人，就要撒手了？”
程望海无奈地笑了笑，叹息道：“生死有命，李燃。我的时间已经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值得爱的人。或许下一次，你就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守护者来陪伴你度过难关，到时候你有了新的身体，自然就不会再受追踪器的控制。
你尽全力爱过我，我非常感激。”
“我不要听这些！”李燃激动地打断程望海得的话，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程望海，你死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人爱我了！我只有你！”
“瞎说！你这么可爱，未来一定会遇到爱你的人，也许有更好的守护者。李燃，为我活下去，只要你活着，你就永远忘不掉我，我便活在你心中，我也可以一直陪伴你。让我做你无尽永生的一点点光，虽然只能陪你一段路。但是光存在你心中，光就不会熄灭。存有可能，抱有希望，往前走。”
程望海心疼地看着他，继续说：“我曾经向你承诺过，绝对不会不辞而别。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跟你告别。”
李燃瞪大了眼睛，他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在和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