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兽嫌(路归途)

“我给你打水。”阿曼去河边接满了水。
卓岩把草杆分两段，一段放在太阳下暴晒，一段扔到碗里，然后说：“我们族里的草杆是这么用的，摘下来整理整齐，先泡在水里，不要泡太久。”
狼人们安安静静坐在树荫下等。
虎人族看到豹人地盘赶路跑的飞快，在快到时正好遇到了外出打猎的豹人族长还有狼人族长，虎人族众人都愣了下，狼人族也来了？
不过想到豹人族的热心，也能想到。
三位族长汇合，说了会话，豹人族长亲自带着虎人族回到部落，将虎人安顿好。
“狼人一族就在不远处，跟你们同样住在森林。”豹族族长说，他发现虎人这次过来，没有带亚兽人和幼崽，全是兽人，背着东西。
他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虎人族哈瓦让族人拿出了皮子，热情爽朗的交给豹人族长，“全是送你们的，感谢你们去年雪季前给我们的盐，好兄弟。”
“谢谢。”豹人族长说：“先不急着收，我们部落在做盐，狼人族的亚兽人已经去学了。”
哈瓦一愣，“还可以学做盐？”
“是啊。”豹人族长肯定点头，“他们昨天来的，所以先去学，等你们来了后也一样。”
结果没想到虎人族没带亚兽人。族长又有些疑惑。
哈瓦怔愣完，很快明白过来，不禁笑了起来，只是笑着又有些眼眶泛红，说：“我没想到，这一次来豹人部落，我们想换完盐，一半兽人回部落送盐，剩下的还要去羽人集市。”
豹人族长眉头一跳，果然——
但是虎人族和鹰人族的恩怨，他们豹人族也插不上手。
那谁来学？
哈瓦这位虎虎生威的族长思考了几秒，做出了决定，大喊一声：“年轻的，在部落里跟着阿妈阿父生活看阿妈阿父干活的，年壮的也行，手要巧——”他自己说到一半都觉得有问题，说不下去了。
反正最后，虎人族带了五十五个兽人，硬生生的挑了三十个兽人去学习做盐。三十个兽人：啊？啊！啊？？？
“啊什么！去！”
于是这天午后，太阳很大很热，卓岩在河边树荫下跟着狼人族亚兽人们闲聊说话，等久了有点无聊，大家打开了话匣子，然后隐约有些震动——
就是什么气势铺天盖地的震过来一样。
卓岩循声看过去，河的远处，一群精光大胸肌大块头的年轻壮男只裹着个树叶、皮子，一群群胸肌，跑了过来。
“……？”
“阿曼，我觉得我是不是中暑了，出现了幻觉，好多柰子——啊不是，好多大胸肌。”
阿曼也张了张嘴吧，发出个啊的声。
卓岩半天没等到回答，一看，顿时：……“阿曼，你擦擦口水吧。”他忘了，阿曼审美‘健硕肌肉男’。
阿曼抬手抹嘴角，擦了擦口水，“好多兽人啊。”
这些虎人兽人，平均身高一米九五，一个个手长脚长，跟着狼人脸型偏窄眉弓立体眼睛深邃混血的长相不同，虎人长相其实和豹人有点像，豹人还更‘秀气’一些。
虎人很正的长相，下颌骨棱角分明，浓眉高鼻，看着很粗犷。这样一群腱子肉英俊帅哥扑着奔跑而来，这边都吓到了。
阿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哥哥身后，说：“哥哥，族长说，虎人族这次没带亚兽人来，所以让哥哥教虎人兽人做盐。”
“……”卓岩吓了一跳，阿银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哥哥你看虎人兽人的时候。”
卓岩：“……”他倒是没心虚，真的，“阿曼很喜欢，我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跑出来这么多兽人。”
阿曼听见了，但阿曼没否认，目光是兴奋开心，这些虎人兽人长得真好看，胳膊啊腿的，还有胸口。
“人太多了，阿曼一会你来帮我教一下虎人兽人。”
阿曼：！好伙伴！
“我知道了！”
阿银也开心了。卓岩：我真的就是看看大块头猛男，一点都没有心动好嘛。
虎人兽人到了，三十人齐刷刷的，大多半都是年轻的——十八九，二十出头模样，最年长的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往这儿站一排，太阳都遮挡了一大半，狼人族亚兽人本来是围着卓岩坐下来的，此刻头顶全是阴影。
卓岩安抚过狼人亚兽人，让别害怕是虎人兽人来学习做盐。他给阿曼打眼色，阿曼根本没有看他，卓岩：……
“阿曼，你带着大家去看看过滤情况，还有找回来的盐泥状态。”卓岩大声说。
阿曼恍然大悟答应上，说：“我叫阿曼，豹人部落的亚兽人，你们跟我过来吧。”又说：“对了，他是卓岩，我们部落学会制盐就是他教的。”
虎人族兽人可能受过族长的‘调教’了，现在齐声说：“你们好。”、“我们会好好学的。”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卓岩还是跟了过去，临走前跟狼人亚兽人说：“等我一会回来，我教你们怎么做过滤网。”正好一块教了！
大家又哗啦啦一群人。
“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问我和阿曼，我们部落里正干活的族人你们也可以问。”卓岩说。
虎人兽人一张口齐刷刷的好。卓岩差点被震过去，声音太大了，但他面上淡定笑眯眯，大家也是想努力学做盐的。
阿曼很开心，带大家来到第一遍过滤这儿，开始慢慢教。
不过不同于狼人亚兽人们经常干这些活，兽人们平时只打猎，看得出来，这些年轻兽人对编织一窍不通，这会七嘴八舌的问，本来很开心的阿曼，没一会脑子就嗡嗡作响，求救找卓岩。
卓岩：笑死。
后来阿曼说，兽人太多了也很烦的，他都没记住虎人兽人长什么样，全都是为什么、怎么做、草是什么草、泥又是什么。
“大家安静一下，我来说，我先带着大家过一遍，你们的问题我也听到了，会一一回答的。”卓岩开始带队了。
阿曼松了口气，他脑壳都还在响。
卓岩又带着过了一遍，声音都有点劈叉，等第三遍过滤过完，看了树筒，他一看，兽人们正嘀嘀咕咕喃喃自语记着东西，有的忘了还要再问问别人。
“要过、过滤，对过滤三遍。”、“第一遍是一个草编席子。”、“第二遍是几个？”、“三个还是四个？”、“第三遍是什么来着？”、“诶呀草席怎么遍，我还是不知道。”
这不是什么降维打击，兽人们捕猎很厉害，但是这时候有些兽人对简单的数数记忆会很模糊，颠三倒四，记不住的。
卓岩说：“你们之后在我们部落还会留几天，现在乍一听记不住没关系，等之后我们族人，教你们、狼人族人上手学，重复几遍你们会记住的。”
“大家放心吧。”正好，抓了壮丁，都是免费实习生。
卓岩带着大队又到了树下，虎人兽人围在最外边，狼人亚兽人坐在一起。卓岩在中间，阿银端着水杯来了，“哥哥晾凉的，你快喝吧。”
“谢谢。”卓岩嗓子确实快冒烟了，他就说刚才没看到阿银，跑去给他端水了。
真是什么大柰子胸肌兽人，都比不上他家阿银！
卓岩喝完水，将泡着的草杆拿出来，甩了甩水分，说：“短短的泡一下水，让它变得柔软一些，现在要晾干，不要放在太阳下暴晒。”
他拿过暴晒的草杆，日头太猛烈了，这会刚上手就有些脆，更别提端着水碗滴滴答答浇在上面，很快那草段就被冲烂了。
“虎人兽人也听一下，我明天会教怎么编织过滤网，现在是教大家怎么选草，草前期怎么准备，需要一些柔软有韧性的草，将草摘下来泡一下清水，不用泡太久，我刚带虎人兽人学习一遍的时间差不多……”
狼人亚兽人听得很认真仔细，时不时点头，俨然一副优等生，而站在后排的虎人兽人抓耳挠腮，他们、都、听、不、懂！
这可怎么办呀！

这天晚上, 狼人族休息地。
白天兽人们打了很多猎物，狼人和虎人都分到了，此时两族的兽人都在河边收拾, 顺道烤了起来。狼人族的亚兽人拿到了一些肉回到森林，族中的阿嬷看到了那个灶台，还有一口大陶锅。
今天她看到豹人怎么用这个了。
“阿嬷, 怎么了？”年轻亚兽人过来询问。阿嬷看着灶台还有陶锅, 年轻亚兽人很快明白过来, 兴奋说：“我们要用吗？今天我看豹人用了。”
“可以用它烧水煮一些肉汤给幼崽们喝。”阿嬷说。
“我来捡柴火。”
很快亚兽人们烧起了灶头，他们第一次烧，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但很快就烧了起来，火很旺盛, 亚兽人打了一锅冷水放上面, 干净的陶锅, 肉和土豆丢进去, 放入一些些盐。
几人都围在灶炉边，新奇的看着灶头上的陶锅。
“豹人族的东西看着奇怪但是还挺好用的。”
“柴火放在圆圆的洞里, 柴灰不会到处都是。”
“掉下来也很好打扫。”
“这个陶锅比石锅轻好多好多, 我打水的时候很轻，怕碰坏了, 但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坏。”
几人聊了会灶头, 不由想到今天白天和豹人族亚兽人一起干活聊天, 纷纷说道：“卓岩真的很聪明。”、“他一个亚兽人, 一点都不怕兽人。”、“他身后站着的是他的伴侣吗？”
有个亚兽人小声说：“卓岩的伴侣, 就是阿美以前在豹人族留下的幼崽。”
“啊？！”
阿美这次没有来，他们以为阿美会来的——同他们聊了很多豹人族的事情, 还一起准备换盐的东西，但出发时阿美说她不去了，大家都懵了。
“之前不是说，他一直不能化形。”
“是啊，去年去羽人集市换盐，族长也听到了豹人族长说的，那个幼崽一直不能化形但是运气很好被亚兽人捡到了，原来就是卓岩捡到了他。”
“他现在化形了，很好看，一头银色头发也不像阿美啊，豹族有银色毛发的兽人吗？”
一直听着的阿嬷此刻陷入回忆，说：“我没记错的话，阿美的阿妈是一位银狼，只是银狼在森林里不好捕猎，很早就没有了。”
难怪啊。
大家想，回去还是告诉阿美，她的豹族幼崽变成人形了，现在生活很好，豹人族里最聪明的亚兽人和他结成了伴侣，真好啊。
“那么多人都听卓岩的话。”
“我看豹人族都很喜欢卓岩。”
“这些草席还有陶锅都是卓岩做出来的。”
“他可真棒。”
大家对豹人族对卓岩是聊不完的话，毕竟今天一整天都是卓岩带他们干活，教他们怎么过滤盐，还有找编织滤网的草杆。
“明天可以学做滤网了。”
“哈哈，你们看到了吗？虎人族的兽人都懵了。”
“看到了看到了，笑死我了。”
狼人的兽人也听到了亚兽人说话内容，几个人扎堆烤着肉，烤好了，叫了狼崽子过来，递过去一大串，让狼崽子拿去森林给亚兽人分一分。
“虎人真的是兽人去学做盐吗？”
“是啊，因为虎人这次没有带亚兽人来。”
几个狼人兽人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有些笑意，他们想去打听打听，但是贸然前去虎人休息地盘也不太好，不由商量了，明天他们也过去看看。
虎人兽人要学编织？哈哈哈哈哈。
虎人休息地方。
这次带出来的兽人，是虎人族最为勇猛精壮的兽人，虎人族族长哈瓦来的路上还雄心壮志打算在豹人族换完盐，去羽人集市干一票大的。
带亚兽人幼崽有些不安全。
现在哈瓦：……
不是多少有点后悔，是十分的后悔。
三十个兽人站在河边，哈瓦问今天学的怎么样。三十个兽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吾没人说话。哈瓦沉默了一会，说：“什么都没学到吗？”
“也、也学到了族长。”年轻的兽人说。
哈瓦鼓励的眼神。年轻兽人：“要滤四遍。”另一人说：“不对是三遍，四遍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第三次还要四遍吗？”、“什么四遍？不是两遍吗？”
三十个兽人吵起来了，争论具体多少遍。
哈瓦：……头疼。
其他二十多兽人听不懂到底说什么，只是有点庆幸，幸好白天他们跑得快去狩猎，而不是去学习——
“明天卓岩说要教我们编，编什么？”
“滤、对了，是滤网。”
“用草杆编的。”
“怎么泡来着？”
大胸肌猛男们又忘了，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学是真的认真学，但是真的——有些为难了。而去狩猎的兽人们，一听明天还要学编织，顿时：再次庆幸，天神啊，幸好我没去。
哈瓦：绝望。
豹人族是真的没有隐藏，教他们做盐，甚至豹人族族长说后天带他们去取盐泥地，盐泥怎么变成盐——豹人部落教了，只是他们亚兽人没来。
是他没让来的。哈瓦：只能怪自己了。
不对，这一切都要怪鹰人，要不是为了报仇，他怎么会不带亚兽人来？全都怪鹰人。
哈瓦目光阴鸷，讨论声小了些，哈瓦丢了句：“好好学，多学几天，回去还要教族里亚兽人。”
等族长一走。
全部年轻英俊的兽人都痛苦哀嚎，他们还学不明白，回去路上起码要二十多天，等回去就全忘了！真的、全、忘、了！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的。
其他兽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笑容，说：“来，多吃点。”
“吃饱了烤肉，明天才好学习。”
“对。”
还有人故意问：“你们今天学习做盐，到底是几遍？想明白了吗？”
烤肉都不香了。达恩麻木的嚼着烤肉，他本来一身的怒火和仇恨，现在脑子里全成了浆糊，到底是什么来着？
他记得过滤三遍，第一遍是两层？第三遍有石子他记得，但是忘了几层了。
“达恩别想了，快吃吧，明天还要去学习。”
达恩：……
这一晚，两族睡在豹人族的地盘，虎人族一部分没睡好，倒不是环境问题——兽人还没那么细致，他们跑哪里睡哪里的，过的很糙，而是这部分兽人就跟明天要考试，结果学的全忘了一样，第一次感受到了焦虑和害怕。
明天可怎么办。
而隔壁狼人族亚兽人则是兴奋地睡不着，他们是优等生，就等着明天学习更多知识。
于是两族截然不同状态，度过了在豹人族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没亮，狼人亚兽人和虎人兽人都到齐了——还有看热闹的其他兽人。卓岩：太高兴了！真是两眼冒光。
昨天兽人太多了，抓了太多，两只大河马——两三吨，十多只驯鹿，还有一只大鹿——像长颈鹿那样的鹿。
果然人多力气大，对于生产方式落后的部落来说，兽人多确实是能吃饱饭。他们部落昨天分了很多肉，虎人族和狼人族只留了他们吃的，因为天气热肉不能放，因此全都给了他们部落。
家家户户每个人分到了一百多斤肉。卓岩他家二百多斤，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幸好分肉的时候都半夜了，洞里凉快能放，当晚回来前，卓岩就跟族人商量好，明天顺便做咸肉。
“那过滤盐怎么办？”
卓岩爽快说：“没事，狼人和兽人肯定很愿意帮我们的。”
免费劳动力。
此时，亚兽人们背着藤篓装满了肉，全都在河边，豹人兽人把去年雪季前熏肉的杆也搬出来了。
大家都看卓岩，卓岩摩拳擦掌，开始分配任务：“虎人兄弟们，今天暂时先不学编织，麻烦你们帮个忙。”
咦？虎人兽人可开心了，都不问什么忙纷纷答应。
这就好比学渣什么都没记，结果到学校突然听到第一节变成体育课，不考试，之后再说之后的事，第一节体育课先开心了再说。
卓岩看虎人兽人这么高兴，心里不由感叹：虽然学习慢了点，但是瞧瞧这肱二头肌、八块腹肌、胸肌、人鱼线、公狗腰……真是爱干活的好兄弟！
“石头阿曼你俩教大家搭架子。”
“狼人阿嬷姐姐兄弟们，昨天部落分的肉太多了，天气热怕肉放坏，我们先短暂占用一小上午把肉腌制好。”
狼人亚兽人以为卓岩也是让他们帮忙腌肉，当然是表示没什么问题了。谁知道，卓岩紧跟着说：“过滤的事情就先交给大家了，我让乔和小咸带你们，昨天我看到有很多阿嬷姐姐兄弟都看会了，这个很简单不难上手的。”
“啊？我们可以吗？”、“行吗？”、“不然还是去腌肉吧？”
卓岩：“行的，都上手试试，我们族人也在。”
“乔姐、小咸，还有阿白、林榕、丛绿，你们帮忙看这些，我们来腌肉，现在天气热，不用放三天，直接摸上料，等架子搭好了，我们串上绳直接挂上去，时不时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