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兽嫌(路归途)

奥恩：“这次那些人的伤，不是被猎物抓的，是被人打的，反反复复的打，要是捕猎受伤哪怕是死了，猎物没脑子，只有本能，我也不会害怕。”
“你说得对，我没想过会有人这么折磨同类，虽然兽人和海人族不是同类，但卓岩哥说都是人，都能变成人形的。”
“说到底，那两个城琢磨出奴隶这个叫法，可真可恨。”卡萝愤愤道。
大家都点头，幸好村里不是这样。
都不敢想一下，要是村里也有奴隶，本来一起说话干活玩耍的村民兽人欺负折磨另一个兽人，就因为那个兽人是奴隶吗？可是大家都是兽人，大家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
“幸好咱们村没奴隶。”
“村长很讨厌奴隶制度的。”
“啥叫奴隶制度？”
“就是把人当奴隶吧。”
“那我也讨厌。”
卓岩把十七个兽人交给阿素和小咸卡萝奥恩照看，他去跟带队去小木屋海边的兽人们交代事情，“带些食物过去还有保暖的皮子，注意安全，把弓箭带上。”
“知道了村长。”
“那十七个兽人刚才说黑甲城要派黑甲兵来，很好，我早都想收拾什么黑甲兵了。”虎人兽人说。
兽人们心里带着火气，早看不惯这些黑甲兵。
“放心吧，很快就能碰到，到时候让他们有来无回。”卓岩声音也带着冷冽。
河道还没扩宽，通往几个矿点的路也可以修一修，这样以后要是有车子，兽人们拉着车跑，不用背着货物，负重能轻一些。
还有池塘没挖呢。
卓岩本来想跟着去，但是怕黑甲兵打来，便留在村里。这次去海边，阿银带的路，等他处理完这边，回到大厂房，阿素带着徒弟给兽人们已经清完创了。
“有的牙被打掉了，指甲被拔过好几次，爪子光秃秃的，还有耳朵被割掉……”阿素越说越是难受，“那些人太可恶了。”
卓岩嗯了声，看上去神色平常，但是村里人都知道村长生气了，因为平时村长哪怕不是笑眯眯，周身都是很温和的，现在有点冷。
“黑锋，你留几个族人来照看他们。”卓岩说。
“知道了村长。”黑锋眼眶都是红的，刚才背地里偷偷哭过，对于这个任务，他特别愿意。
猩元：“村长我——”
“你也一样。”卓岩说：“先让他们休息，没了毛，炉子炭火记得添，不过别中毒了，记得通风，吃饭上多煮一些素的玉米粥，逐次添加肉。”
“小咸，你去仓库取一些皮子给他们，一人一张吧。”
“知道了村长。”小咸忙去取了，奥恩跟上去帮忙。
半夜，窗外还是寒风，屋里炉子烧着火红的炭火，离大通炕最远的窗户开了小半扇，黑锋和猩元睡在炉子旁，俩人是打地铺，睡在竹席上，带了皮子，但是没用。
黑锋睡在硬邦邦的地上，敞开着，其实还很热，“那时候我在奴隶岛上，睡在沙石上，没有皮子盖，海上很少下雪，但会下雨，暴风雨很多，很快就晴了，太阳很大。”
“一场雨下过去，我们一窝兽人皮毛被打湿，晒干，再被打湿，很臭，我以前闻不到臭。”
他今天闻到了，味道很熟悉，让他想起奴隶岛的日子。
猩元没有说话，因为他没去过奴隶岛，但他想到族人兽人今天的样子，这么久了，他们找过，但是没有找到，猩河的伴侣死了，幼崽只剩一个了。
过了会，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炭火燃烧声。
“我想杀了蓝海城城主。”黑锋突然说。
猩元想了下，“问问村长，你别冲动。”
“我知道。”黑锋记得村长下午时的脸，他觉得村长也很讨厌那两个城主。
大通炕上，有兽人睁开了眼，是被热醒来的，有些口干，眼底还有些恍然，他是死了吗？这里好暖和啊，身上还盖了皮子，是回到了部落洞里吗？
但他看到了远处闪烁的火焰。
很好闻，像是食物的味道，这里很干净，没有潮湿咸咸的海风味，然后发出了沙哑的声，就看到有两个庞大的影子凑了过来。
炕上的兽人本能瑟缩了下。
“你醒了？！太好了。”
黑锋想起来了，“另一个炉子上还有粥，一直温热着，我去拿，你看着点。”
“行，我看着。”猩元很高兴。
床上兽人懵了，而后黑暗中眼睛越来越亮，“你们、你们是百兽村的——”
“村民。”黑锋说的很响亮，说完又压低嗓子，“你快喝一碗，还有很多，谁醒来都要喝一碗，别害怕了，你们到我们村里了。”
“黑甲兵——”
“村长知道了，让你们好好养伤。”
之后两天，十七个兽人陆陆续续醒来，他们茫然、错愕、欣喜、哭泣之后，没想过有这么两天，可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都有干净的食物。
他们也见到了村长。
村长看上去很瘦小和年轻，不是最健壮的亚兽人，但很温和，说话他们有时候听不懂，但知道饭不能吃太饱了，他们饿了太多天，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兽人猩河：啊？但他觉得食物已经很多很干净，比在奴隶岛上吃的还要多，每天早上可以吃，中午可以吃，晚上还可以吃。
一天要吃这么多饭。
还有香甜的玉米，汤是玉米汤，没有石子没有发臭。他已经好久没吃到玉米了。
卓岩也从十七个兽人嘴里知道了始末，小木屋海边那儿还有二百六十三个海人族，以及一个蓝海城城主的‘坐骑’大鲸，大鲸不是海人族，就是普通的海洋动物，因为体型很大，被蓝海城甲兵抓了折磨训练，成为了蓝海城主出门的工具。
珊瑚龟‘花钱’买到了消息，黑甲城派甲兵五百人，金鹏人一百人，蓝海城出甲兵三百人——
卓岩听到这儿，心里冷笑，还真是大手笔。
珊瑚龟本来只想背一两个兽人来报信，但是工人散岛和奴隶岛一听完，双方合计，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分头行动，散岛工人全都跑回各族，带着族人投奔，商量在哪里汇合，结果有的来了，有的还没见到，珊瑚龟背着兽人，怕被甲兵抓到，于是先跑……
结果在第二天傍晚时，看到有个海人族坐着大鲸带着所有族人，还有奴隶岛奴隶来了。双方汇合成功，都上了大鲸背上，大鲸速度极快，游到了羽人海。
之后就是陆地，虽然还有河流，但是大鲸没办法在河流游——河流太浅太小了。然后就是十七个身体强壮的兽人先去，剩下的兽人和海人族留在那儿等候。
一共二百八十个人。兽人一共五十六人，以前奴隶岛最多的时候有五百个兽人，但死了很多，蓝海城宫殿、房子盖得差不多了，现在奴隶越来越少，蓝海城城主多次问黑甲城买兽人奴隶，都被打乱了计划不了了之。
因为力气大的大猩人被百兽村的兽人全带走了。
因为黑锋熊甜还带走了剩余的族人。
黑甲城都缺兽人干活，他们需要源源不断挖掘黑石头的熊人族，然后做黑武器，怎么可能再给蓝海城兽人？
卓岩在想事情。
他想，村里的布局可以再扩大一下，从河边下去走水路，六七天时间就到了大海，也许可以在海边建立百兽村分部——海人族队。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怕大鲸被报复的话，直接杀了蓝海城城主，收拾了那边‘贵族’也不错。
小木屋海边。
二百六十三人都缩在森林之中，其中二百二十四人都是海人族，明明那么喜欢大海，而现在，他们却宁愿待在陆地上，也不愿意留在大海中。
大鲸已经离开了，它在浅海区停留了两天，还是八爪鱼挥手大喊：“你快走吧，跑去大海深处，别让他们再抓到你了，我们没事的，走吧走吧。”
八爪鱼解下了它的枷锁。
因此，大鲸听闻后，这里水很浅没什么食物，它需要找个地方补充养一下身体，于是大鲸悠长的叫了一声，离开了。
之后大家都在森林里等待，不敢在小木屋中，因为离大海太近了。
“不知道他们到了没。”
“百兽村真的愿意接纳我们吗？”海人族的担忧。
珊瑚龟抱着自己族人幼崽，一遍遍讲着百兽村的事情，能给大家带来一些些希望，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这里好冷，食物也很少，有的人快扛不住了。
“再等等。”
“百兽村肯定回来的。”
结果一行人等到了甲兵，好在甲兵只有十多人，兽人珊瑚龟站在最前面，他们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很虚弱，难道要死了吗？
可是他们还没去过百兽村。
悠长迷惑的歌声响起。艾希和诺言带着鲛人先从河流游下来，速度极快，去年村长掏了河道，虽然村长说不能过船，他们听不懂船是什么，但是鲛人已经能游下来了。
以前的艾希很善良也有些怯懦，而现在鲛人们也变得勇敢起来。
他们看到了手持武器的甲兵，并没有退后，而是打配合，诺言带着雄性鲛人手持短刀，在这些甲兵呆滞时，一刀扎向心脏。
村里兽人训练时，都是这么干的，心脏、脑袋。
眼前的一幕，变故太快，所有人都惊住了，兽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用尽了力气扑上去，而后是蓝目鱼、珊瑚龟……
十多个甲兵全都死了。
沙滩上满地的大螃蟹、大虾，尽管兽人和海人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但此时，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只有痛快解气还有愤恨。
将尸体狠狠丢进了大海之中。
“阿银他们马上就到了。”
“阿银是村长的伴侣吗？”戈海问。
诺言：“你怎么知道的？”
戈海很高兴，忙把他们知道的都说了，还问艾希几人见没见过十七个兽人。
“见了，就是他们通知我们你们在这儿，他们已经在村里了，放心吧。”
“黑甲城派兵我们也知道了，别担心。”
“我们从河游下来的很快，你们再等等，我去海里给你们抓鱼吃。”
“村里今年收了很多食物，等我们回去就能吃了，对了村长让阿银他们都带了食物来的，你们再等等。”
有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并不难熬，大家七嘴八舌好奇问鲛人们百兽村的事情，艾希几人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暂时不说——像是黑武器这种，其实她们也没去过兵器厂，不懂。
不过这里大家也不是探究黑武器，而是怕黑甲兵打过来，百兽村村民应付不来，艾希几人明白的，安抚大家肯定没问题，要相信村长，还有村民，他们练了好久呢。
大家问的最多的是干活问题。
“有珍珠吗？”
蓝贝气呼呼看过去，“你要珍珠干什么！”
珍珠拉着姐妹的胳膊，意思别气嘛。散岛的海人族忙解释，珊瑚龟也说了，艾希几人一听，蓝贝垮着脸说：“他们可真是可恶，让你们一直干活不给你们珍珠，不让你们去城里。”
“不过我还是很讨厌珍珠，我们百兽村没有珍珠的。”
珍珠被姐妹逗笑了，她一笑，气氛好一些。
艾希在旁解释：“蓝海城要珍珠才能买食物换东西，百兽村不用的，大家也不是很喜欢珍珠，觉得珍珠能买兽人，只是漂亮一些，不能吃不能穿，是个不好的东西。”
珊瑚龟这些人被蓝海城制定的‘规矩’潜移默化两三年了，一时脑子转不过弯，等听到艾希解释，大家便跟着想，而后陷入了沉思。
好像是，在很久以前，他们还在领域里生活时，是不用珍珠换东西的。
“……我们村里什么都有的，我们住在河边的房子，这样方便去泡泡水，还有村里的路也修好了，每天我们都有干活，但也有休息假期，假期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河里抓小鱼，可以去学盖房子或者烧陶器。”
蓝贝喜欢烧东西，她还会在陶碗上画画，画了她们三姐妹的碗，可喜欢了。
“农忙的时候比较忙，大家要一起收成，不过分到了很多食物，可以储藏起来，村长说，以后可以挖个池塘养一些鱼苗，到时候让我们鲛人管，就能多吃鱼了，可以不用去种菜。”
“所以珍珠真的没用。”艾希说到这，看了眼姐妹珍珠，俩人都逗乐了。
海族人听着内容，眼底出神藏不住的向往。
阿银带着队伍赶到了，当天先在海边点火做了食物，而后安排，走不动、泳不动的兽人背着，能泳的鲛人带路，从河里走。
出发回村。
另一边，雪天结束了，九百个甲兵从黑甲城出发，往百兽村方向快速前进。
城主说了，只要杀死百兽村村民，活捉兽人，百兽村的黑武器就归他们了，还有那些食物，兽人的伴侣亚兽人幼崽，都是他们的了。

第134章
天还未暖, 地面没解冻，全村人已经忙起来了。先是安置投奔而来的二百八十个人，其中有二百二十四人都是海人族, 人太多了，幸好村长去年的时候让到西面建房子。
珊瑚龟戈海做梦也没想到，他梦寐以求的房子, 过去干了好几年想要的房子, 竟然到了百兽村就有了, 而且房子很大很漂亮，有亮晶晶的窗户玻璃。
“现在房子不够，你们按照族群先居住在一起。”卓岩说。
海人族当然高兴了，他们可以和族人住在一个院子，兄弟姐妹亲人睡在一个屋, 都有床的, 还有竹席。
村里东西做多了就往仓库搬, 现在派上用场。
等海人族安顿下来后, 有什么技能，到时候也能回馈村里。卓岩普查问的时候, 这些工人问什么说什么, 后来说畅快了——感觉到村长和睦，跟以前那些队长城主不一样, 于是胆子都大了, 还会倒肚子里的苦水。
卓岩才知道, 这些工人以前干活时, 还偷偷藏了一手。
比如珊瑚龟的一种雕石技法, 因为太费精力，还很费手, 就藏着。比如蓝目鱼对色彩很了如指掌，海底、散岛上的树木花草都能让他调制出颜料，不过藏了一种黑色颜料，白天太阳好了，到了晚上黑色颜料则会发出幽幽的亮光。
“……那个颜料要加入我们蓝目鱼族的尿。”
卓岩心想，你藏着一手不说，肯定是说了要被蓝海城嫌弃的。
“我们那段时间要天天吃一种草还有小鱼，尿才能有作用。”
蓝目鱼还挺聪明的。
然后卓岩就听到蓝目鱼族有个老工人，‘攒齐了’三十颗珍珠，然后被打死丢进海里喂鱼。
“后来我们剩下的族人都心冷了，根本不可能去蓝海城的……”蓝目鱼低落说完，又说：“其实最初和族人上散岛干活，我们藏着不说，也不是因为怕城主嫌弃我们，而是蓝鲛人会织纱，他们族人都被找出来关在蓝海城里，我们也害怕。”
刚开始时，大家对建设蓝海城还是很热忱的。
不过也有各种顾虑，后来每族都藏着绝活。
比如八爪鱼身手灵活矫健，爬上爬下不在话下，身体还很柔软，可以进到狭小的地方干一些很细小的活。藏了会开锁，能掰弯、拆掉黑武器做的铁链。
卓岩听完，只能说要是他们村里兽人亚兽人那是基础建设，盖房修路等等，那这些海人族则是在此基础上加了艺术。
像是那个黑颜料，可以做路灯。石雕木雕什么的，房屋房梁可以搞一搞，至于拆锁，他们这儿还没锁，家家户户门不上锁，不过可以将黑铁器掰成弯钩？
这得需要黑铁器够软吧？他们这儿比较硬。
不过这些都不急，因为蓝目鱼要做出黑颜料得去海底找颜料，还要吃小金鱼和海草，这样尿出的尿才行。而现在，大海深处风浪起，海人族都怕回去。
“你们先安顿下来，在这里适应下生活，有什么事找艾希她们，至于干活，可以去菜园子、编织活都行，你们在村里各地转转。”卓岩说。
没想到海人族们先急了，“村长，我们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让我们干的吗？我可以雕石头的。”
“我我可以找黑色的漆，防水的，晚上很漂亮的。”
卓岩笑了下，说：“你们族人会的技能我都知道了……”他解释了一通，“等等吧，再过一年，撑死两年，有你们发挥特长的时候，而且你们干了这么久活，现在村里干点别的，休息休息。”
等他走了。
海人族工人们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村长真的没有逼他们干活。
“其实看艾希和诺言她们留在村里很自由自在就知道了。”
“村里不喜欢珍珠，也不觉得织纱有什么好的。”
“其实我们身上现在穿的麻衣和棉衣就很舒服。”
“你们说，村长说的再过一年或者两年，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