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兽嫌(路归途)

幼崽才两三个月大, 还没变成人形。
一鸣二黄两兄弟则是背着阿妈和一些东西。
今年去豹人部落, 族长说了，他们去拿盐泥，回部落自己做，豹人部落族长说这样不用带东西。不过虎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这是各人带的，想着跟豹人交换些别的。
像是俩兄弟的阿妈, 出发时还念叨：“……就算什么也换不上, 带上吧, 这些干果很好吃, 送给豹人尝尝咱们虎人的干果。”
因为豹人族长随他们自己去取盐泥，也不要东西, 这样一来, 虎人族族人对豹人更热情上心了，交换东西也随意随性了些。
以前去羽人集市那是沉甸甸的, 不管是负重还是心理, 老怕东西不够多不够好换不到盐, 拿的都是‘大家伙’, 而现在, 不怕没盐吃，族人们带的一些小零碎, 吃的用的编织的什么都有，哪怕是跟豹人换不到什么也没事。
有一种‘我来看看我的好朋友，半卖半送免费白给’都行的轻松。
反正这些虎人部落到处都是。
以前去羽人集市是盛夏酷暑，而现在去豹人部落更近了些，大家基本上初夏就到了，取完盐泥回去正好赶在天热晒盐，时间正正好，又经过了两三年，虎人现在晒盐也是熟门熟路。
一切都盘算好了，今年到豹人部落那就是跟旅行玩似得，因此又拖家带口上了。
快到时，虎人跟狼人碰到了，双方一瞅，都是一个打算，孩子亚兽人带的多，一边走一边聊。
“闹着要找卓岩讲故事。”
“什么海边的故事，我也不知道。”
“对，去年卓岩到我们族里待了三天，幼崽们很喜欢卓岩。”
“真羡慕，什么时候卓岩也来我们虎人族就好了。”
“卓岩喜欢红辣果，我们今年晒了一些拿过来，他去年带走的要是没长出来，正好我们带了半藤篓。”
虎人好奇红辣果，也乐呵呵说：“哈哈我们带了干果，去年树上摘的，剥了壳晒干，可以吃的。”
“还有一些草，吃了这个草根，身体暖暖的，不过不能多吃了，多吃会流鼻血，以前族里小崽子啃了半根，差点死了。”
“还有晒干的黑花子。”
两队一交流，发现吃得多，不由哈哈大乐，以前去交换哪里敢带这些——羽人轻视兽人，觉得兽人的吃的有什么好的，羽人也不缺吃的，只要皮子骨刀这些东西。
桑龙说：“前头好像是狮人族阿莱。”
“狮人路远，每年都到的早。”
“走吧快进去。”
三方碰头，狮人族阿莱和豹人族几个兽人刚打了几只角鹿回来，于是队伍又壮大了，轰轰烈烈的往豹人族进。
穿过森林，有豹人兽人在，狼人虎人打过招呼去休息区先安顿，只是今年好像不一样了，他们这边森林地面杂草没了，地夯实平整，路过一片时还有桌子、地上铺着石板。
“这是什么？”
“集市，我们族里今年办集市。”阿头脚步停下，一边指着集市桌子，说：“等大家都到了，就能开了。”
阿灰说：“今天大家都到了，那肯定明天就能开了，我还挺好奇的。”
“我们没拿皮子——”
“什么都可以换的。”阿灰说。
“干果吃的也可以吗？”
阿头：“可以啊。卓岩他们还准备了一些吃的呢。”
狼人虎人亚兽人一听，纷纷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阿头阿灰也不催两族，累的可以先过去还是去年老地方，好奇这边集市的留这儿看，他们俩给介绍，只是俩族亚兽人问详细具体了，阿头阿灰也挠头。
“我不知道。”
“我们族里亚兽人做的，肥皂陶器我知道，孔雀们卖什么花样，我不知道。”
几人正说话，阿银跑了进来，说：“我哥哥说再摆几张桌子。”
“烧好了吗？”、“那我拿家伙，一会盖起来。”
阿头阿灰也没问为什么多摆几张桌子，反正卓岩让干什么干就好了，最近地里收成了，天气又没那么炎热，吃的不缺，其他三族来部落，人好多好热闹，干活那就是跟玩似得。
虎人狼人便先去安顿，才发现他们各自休息区多了些桌子、水池，最主要是休息平台也修整过，地面杂草锄了，跟刚才集市一样，地上夯实，还点了草，草烟雾缭绕的。
他们听早来的狮人说了，这种草可以驱赶蚊虫，烧过后晚上能睡好，还淡淡的香味。
“咱们这儿休息区还是老样子，但怎么感觉变化很大。”
“是啊。”
“不知道明天集市换什么？”
“好像更热闹了。”
最初休息区都是急忙整的，就像卓岩说的务实，先捡紧要的办，而现在物质条件抓上去了，自然而然注意到了一些小细节，像是驱虫、亚兽人们用水做饭等问题，更舒适便捷了。
“我想去那边看看。”
兽人看过去，“那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是说明天才有集市。”
“我就是去看看，那个桌子真好看。”
“我也想去！”
三族亚兽人都有点好奇，更有小狼崽们拉着阿父阿妈的手要去找卓岩玩的，被家里长辈摁住了，让不许乱跑，小狼崽们便撒娇，最后先去跑集市看看。
离他们很近，而且卓岩说要多砌几张桌子，也许卓岩也会过去的。
集市那儿围了不少三族人，兽人亚兽人都有。
阿头阿灰在挖地基，手里拿着锄头、锨，三两下把地面修平整地基打了浅浅一层，有兽人好奇问这个是什么。两人误会了，还以为问他们这是干什么，一人说：“挖个浅地基，我们这儿冬天下雪大，卓岩说盖东西最好打个底，不过桌子腿不用挖太深……”
俩人说了一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不是问这个。
阿头看向大家，把手里的锄头递了递，“你们是问这个吧？”
“对。”
“我看很好用，三两下地面草连根都挖出来了。”
“是锄头。”阿头笑说，也没客气，把锄头递给最好奇的兽人，让试试，一边说：“其实这个透明石头还是你们狼人部落附近找的。”
“啊？”狼人们都懵了。
阿头：“雪鹿山——”
也有亚兽人很快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震惊说：“臭鸟山的石头？！”
“……”阿头：那雪鹿是挺臭的但它怎么看也不是鸟。
其他俩族看狼族，原来这是狼人族有的，那狼人族为什么这么好奇？跟没见过似得。
“不是，这个石头雪天的时候才是透明的，而且它也不是石头它要轻很多，雪一化开天气热了，石头就变成灰色的了……”狼人忙解释，不是他们笨。
大家再看过去，那两件工具还是透明的。
这、这怎么回事？
“是，不过卓岩琢磨出来了，而且能烧成工具，像是锄头、锨、镰刀，我们收成用起来很趁手，很快就收好了。”阿头说。
别说狼人好奇，其他俩族也是，大家七嘴八舌的问怎么琢磨，阿灰阿头听了不知道回应哪个，不知道谁喊了句：“卓岩来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阿灰阿头松了口气。
“你们问卓岩吧。”
不用俩人说，其他人已经看卓岩了。卓岩打头笑眯眯的跟他们打招呼，背后是阿银还有几个兽人抱着透明石头板——就跟其他的桌子一样，还有些灰色的大泥块头。
“你们先砌。”卓岩跟阿银交代，一边看向众人，说：“我多增加三个位置，狮人族、狼人族、虎人族三族带来的东西，明天也可以摆上去，大家一起交换。”
三族亚兽人一愣，明白卓岩话里意思，紧跟着欣喜。
“可以吗？”、“太好了。”、“我们族也有位置了？”、“那是不是谁都可以来换？”、“太棒了！”
以前都是他们背着藤篓到羽人摊子前换东西，没想到到了豹人集市，他们也有摊子了。
卓岩点头，再看其他人，“你们刚才问这个透明石头？很好做的，我们窑还在烧，你们跟我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做。”
大家哗啦啦跟着卓岩。
豹人族内收成已经结束，田埂上还堆着农作物梗，黑色的土壤翻松，田垄整整齐齐的划分着，大云带着弟弟妹妹在田里捡花生，谁捡到了开心的拿着跑，他们要去河边烤花生吃。
倒不是缺小孩吃的，对大云几个来说这就是在玩！
没看有一只小花豹在田里滚成了泥球，前面俩爪子来回刨，跟小狗似得这边挖一挖，没有，转头去那边挖一挖，还是没有，一听大云说找到了，小花豹更着急了，一个飞扑跃过田埂砸到了银色小狼崽身上。
然后银色小狼抱着花豹啃了起来。
卓岩：“……”
没错花豹是他闺女，小狼崽是他家老三。
捡吧捡吧，捡着捡着就‘打起来’了。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那个狼崽？”
“我家老三，今年开春才生的。”卓岩面上极为淡定，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花豹也是我家的，狼崽叫不黑，花豹叫乐乐。”
有虎人族看到了，指着远处跑来的，“那个小老虎幼崽——”
“叫泰格，是达恩和阿曼的崽。”
虎人族高兴了，“原来达恩有了幼崽真好。”、“得跟二黄一鸣说了，达恩都有幼崽了。”、“虎头虎脑的跟达恩真像。”
大人们聊天，三族幼崽已经憋不住了，也想去玩。
“可以吗？”大人们问卓岩。
卓岩点点头说可以，“不过幼崽们要注意安全，别掉水里了，离河边远一些。”
“放心吧这个他们知道。”、“掉进去了也没事，会泳上来的。”
尽管是这么说，大人们还是跟人形幼崽叮嘱过好好看着弟弟妹妹，回头给你换好玩的，又去拧毛茸茸幼崽耳朵，“不许贪玩，不许去危险地方，还有跟着哥哥姐姐，要是不听话，下次就不带你来了。”
“……”卓岩：看来哪个年代家长都一样。
威逼利诱外加吓唬。
三族幼崽们人形的或者兽形都跑去地里玩了，幼崽们很快混熟了，顿时田里泥土里都是脏兮兮打滚玩的毛茸茸，大孩子们捡花生，因为豹人族的大云说这个没人要了，可以捡了，他们自己烤。
“我们自己做饭，我还带了肉。”
“你们来，我带你们去我们玩的地方。”
“乐宝，花生捡完了，你要不要去爬爬架玩？”大云喊。
小花豹卓乐根本没听见，这会用脑袋创泰格和风铃，把两只创倒在泥地里，跑的飞快，因为泰格和风铃来追她也要创她，她一边跑一边嗷呜叫。
小狗腿卓不黑跟着，呜呜叫。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目睹一切的卓岩：……闺女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发起‘战斗’。
这么打下去，他和阿银就会收获一只肌肉梆硬的闺女，挺好的，这个世界就要能打。想到这儿，卓岩远望了一圈，落在河边幼儿园玩具区，果然暴雪抱着康康。
他两条眉毛不由拧了起来。
要说能打，老二老三他都不用太操心，唯有老大——算了，老大健健康康能平安长大就好，哪怕不能去狩猎，现在靠种植也能吃饱肚子，要是老大是兽人——
看来畜牧业发展是很必要的。
卓岩一边想事情一边带大家到了窑厂，这里三族都熟悉了，棚子底下堆着一对灰色石头，卓岩说：“就是它。”
虎人狮人还想说这个是灰色的，狼人先一步对对，两族人才想起来，狼人说过，天气一热就变成灰色。
“先把这个石头磨成粉。”卓岩说完，他们部落最近没什么要烧的，但是为了给大家演示，可以烧点水瓢、勺子这些小东西，现场好捏模型，到时候摆在摊上能换。
阿曼乔小咸都在，说干就干。
“透明石头比较脆，很好磨成粉。”卓岩拿了块石头，丢在大块石头上，用石头捶打，一会就散了，“这个要磨成粉，细一些。”他磨了会，阿曼说换他来。
三族就说：“我们也可以帮忙的。”、“对，我力气大。”
“可以啊。”卓岩交给大家磨粉。
乔小咸捏模型，卓岩在旁解释：“这个石头粉一会要兑黄泥粉和水，最后形状是糊糊液体状，要什么形状就得做模具，而且这个石头跟陶器不一样，陶器可以一直加热做饭，这个不行，会裂开，除了不能当锅外，烧出来跟石头一样结实……”
“卓岩，可以烧阿灰他们用的锄头吗？我带了东西可以换的。”
“我也想要锄头。”
看来大家都很实用主义。卓岩说行，这个也很好烧。
“磨成这个状态的粉，还有黄泥粉，需要过筛，用草编筛子过一遍，之后就是一碗石头粉一碗黄泥粉，两碗水，要是你们烧的东西多，或者大，那就两碗石头粉两碗黄泥粉，四碗水。”
“不用特意要我这个碗，你们部落里用什么挖，只要一样就行……”
“只烧小半天，比如太阳升起开始烧，到了中午天热之前熄火。”
“去模的时候等冷透了，用水淋湿，扒开，对泥模具不需要了，只要里面的。”
什么比例怎么烧大家都看懂了，但是捏模具，大家脑子还懵懵的，三族脑子活跃的亚兽人在思考，还有想要上手学的，乔和阿曼就教大家。
这一下午烧了锄头三个，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勺子、六把镰刀。
傍晚时，部落里响起梆梆梆声，四族兽人猎到了些河马，大家到广场分肉吃肉，热热闹闹，小孩子多，幼崽们玩累了，趴在长辈怀里打瞌睡，也有精神奕奕说不完的话。
“阿妈，跷跷板很好玩！”
“我没见过那个滑滑梯，好好玩啊。”
“花生我吃过，不过我们烤的花生更好吃。”
“豹人族怎么有这么多好玩的，阿父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在豹人族玩好不好？”
“还有、还有，阿父，为什么豹人部落有我们狼崽崽啊。”
“那还有小老虎呢。”
“那是豹人族卓岩和阿银生的崽崽。”
桑龙敲自家幼崽脑壳，“什么小老虎，那是达恩叔叔和他伴侣生的幼崽。”说着，抱起自家幼崽，围着人群绕了一圈，果然看到达恩和一鸣二黄正聊天。
他一加入，“你家的小老虎叫什么？”
“泰格！”桑龙家幼崽先喊，他和泰格玩了一下午了。
达恩哈哈笑，说是，“我看看，泰格刚去叼烤肉了。”
桑龙把幼崽放下，让幼崽去找泰格玩。小幼崽穿梭在人群中，很快找到篝火旁的几只幼崽，大家老爱说的卓岩也在这里，他知道卓岩，是个亚兽人，大家都夸卓岩很聪明。
跷跷板、滑滑梯、爬爬架都是卓岩做的。
那卓岩确实很聪明。
卓岩一手的烤串，先给怀里康康喂一小口，这边给乐乐喂一口，那边老三不黑呜呜叫，他顺手撕一块肉塞到不黑嘴里，不黑一下哑巴了，嗷呜吞进肉，然后乐乐吃完了拿头撞他的腿。
“不许撞爸爸。”阿银先一巴掌盖在乐乐脑袋上，很认真跟闺女说。
乐乐嗷呜嗷呜叫，阿银变成兽形也嗷呜叫。小兽乐乐本能有点害怕大兽形，但紧接着，阿父伸着大爪子，轻轻地捧着她在掌心，缓缓嗷呜了声。
不要撞爸爸，他会痛的。
乐乐似懂非懂点了小脑袋。
卓岩笑了，其实闺女撞人不疼的，不过阿银教的也对，要给阿银留当阿父的权威——他是爸爸。因为都是阿父，这么叫，有时候情况着急了，三个崽子分不清，卓岩干脆让孩子叫他爸爸，叫阿银阿父。
一看，旁边多了只小老虎，这可不是泰格。
“你谁家的？”阿曼也发现了问，看了圈，“原来是桑龙家的。”
阿曼给桑龙家幼崽也喂了一口烤肉，小老虎吃了，开心的扑泰格，泰格没防备被扑倒在地，然后起来也扑小老虎，俩只老虎扑来扑去玩。
还挺萌。
当天晚上，族长说明天开集市。人群都在欢呼，说好。其实今天三族已经聊了一天了，尤其是问来得早的狮人族，不过狮人族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豹人说等大家到齐了，再说透明石头怎么做。”狮人亚兽人说。
虎人、狼人：原来这样啊。那他们也没错过什么。
“你看到了吗？卓岩身上穿的。”
“我知道，这个是苎麻夏布做的。”
“看起来比皮子要轻盈，卓岩走路的时候，裙子都在飘。”
“那不是裙子，是裤子。”
狮人来得早，这个还是知道的，说：“是孔雀一族做的，那个苎麻也是从羽人附近摘回来的种子。”
这个虎人知道。
“明天可以换到吗？”
“孔雀族也有摊子，听说摆夏布，不过夏布很少，听说孔雀族开春的时候拿夏布跟豹人交换，只做了一些，只有十个洞才有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