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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雄虫徒手碎钢甲(积雪下的黑猫)


但尽管如此, 厉扶青还是出去了。
他虽然经脉寸裂, 丹田也裂了, 存不住任何灵力,但在这种灵力浓郁得如同实质的地方,他还是能勉强驱使一下空中的灵力。也是如此他才能在众虫都不同意的情况下,仍旧从战舰里出来了。
三头身的他站在战舰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周围汹涌的黑雾, 他双手握着一把若隐若现由灵力组成的长刀,血液从腕间的刀口处不停地溢出,形成了充满神秘感的血红色文字符号后,蔓延向了战舰将其围绕住。
厉扶青为虫族设下了很多层保障,米勒和留在拉慈维多的反叛军是一层, 星渊里的阵法是一层,而他自身也是一层。
战舰的舱门突然打开, 一队队军雌快速冲出,诺恩、厄涅斯也纷纷落在了厉扶青所在的战舰。
厉扶青侧头看向他们, 眉头微微皱起,刚想叫他们都回去, 就被厄涅斯一把扯住了脸。
厄涅斯看了眼他划开的手腕,扯住他脸的力道又用力了几分,他看向翻腾着的黑雾,起身将他挡在身后,黑沉着脸道:“这事完了再和你算账。”
出乎意料的那些黑雾并没有任何杀伤力,或者说祂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杀伤力。
黑雾翻腾着将一串歪歪扭扭用萤白色小石子做成的石环戴在了厉扶青的头上,退去时还缠绕在他流血的手腕上将上面的伤口抹去。
厉扶青诧异地摸着头上的石环,望着逐渐平息下去的星渊,疑惑不解中又像是模糊地明白了什么。
虫族是星渊的造物,而雄虫是星渊最喜爱的造物,星渊不会伤害祂最喜爱的造物。
自雄虫被雌虫带离后,这还是星渊第一次见到这么小,这么病弱的小雄崽,于是在他们快要离开之前,祂送给了小造物一个礼物。
只是星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厉扶青想不明白,估摸着是和沧澜大陆的天道一样的存在罢,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天道或者是规则最初的雏形状态。
危机解除,厄涅斯转身一把拎起还在拧眉思索着什么的厉扶青,跳回战舰大步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嗅到危险的厉扶青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寻思着左右不过是挨一顿打,结果当他被按在腿上,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仰头去看兄长。
对上他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厄涅斯挑眉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怎么?”
厉扶青绷着小脸伸着手企图商量:“不打屁股,打手可以吗?”
其实厄涅斯的力道不大,打得也不疼,就是被打屁股这点让厉扶青有点接受不了。
厄涅斯冷漠无情地拒绝:“不行。”
厉扶青认命地收回视线趴着挨打。
没打几下厄涅斯就停了手,他看着厉扶青苍白的小脸,握着他的手腕看了又看。
夜晚,诺恩蹲在床边,也同样握着厉扶青的小手看了又看。
那日过后,虫族的军队加快速度在第二日全速冲出了星渊。
早在得到陛下他们启程回来的消息时,虫族的首都星就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
为了迎接凯旋归来的陛下他们,无数雌虫开始动身往首都星赶,这导致首都星星港的星舰在这段时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吞吐量。
虽说到时候会有虚拟直播,但是相比起隔着视频,雌虫们更乐意现场观看陛下和阿提卡斯阁下他们的英姿。
只是他们在首都星整整守了三个月也不见军队回来的迹象,在这期间还不断的有虫散播不实消息,导致他们一次一次地往星港奔去,结果又一次一次地失望而归。
激情也在反复的消耗中逐渐趋于平静,但平静归平静,大多数雌虫依旧死守在首都星,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如此终于在六月二十三日这天,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军队驶出了星渊。
只是驶出星渊后,战舰并没有向着首都星的方向来,而是向着墓星的方向驶去。
意识到什么的雌虫们激动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
西奥多萨尔诃斯阁下。
在抵达离墓星最近的一颗星球后,战舰群停了下来,半个小时后,除了一艘载着雄虫阁下和帕尔冥国那些罪人的主舰向着墓星驶去外,其余的战舰一动不动地停在了这颗星球。
登上墓星这天,天空如同那天一样飘起了绵绵细雨。
零散的脚步声再次响在这片死寂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墓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对于雄虫的死,同样身为雄虫的厄涅斯他们早已能平静地接受,但萨尔诃斯不一样,他死得太过痛苦,也不该在这样的年岁就这般死去。
一道又一道形容枯槁的身影跪在了有些许旧了的墓碑前,血腥的味道第一次飘在了墓星,穿过雨幕向着远处延伸而去,连带着凄厉的惨叫。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塞勒涅斯踏过满地的血液,垂着眼眸将带血的手认认真真地在衣服上擦干净,才轻柔地拍上墓碑:“萨尔诃斯…好好睡吧。”
沉默了会后,他才转身看着被染红的地面,发愁地说了句:“脏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被一把火烧在了墓星,赫斯安泽打算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捏成一个个跪着的小人后,再给带来放在萨尔诃斯的墓前。
他这个提议得到雄虫的全票通过,于是他们开始收集起了骨灰。
离开时天空中飘着的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层中浮现,雄虫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墓碑前陆续走过,随手拍了下墓碑,或散漫,或认真地丢下一句:“以后见。”
墓星再一次变得死寂。
战舰回到首都星时已经是七天后,打头的法利斯恩塞萨刚踏下战舰,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他温和地颔了下首,就大步往前走去。
挤在虫群中的雷坦竭力挡着身后往前挤的虫,目光快速从战舰上下来的雄虫中扫过一圈,看到厄涅斯后他稍稍停顿,然后继续寻找他想看到的身影,结果几圈扫视下来也没看见阿提卡斯身影的他眉头微微皱起。
“小雄崽!”
“诺恩怀里那个是小雄崽吧?”
“什么?!有小雄崽?在哪里?”
“那边那边。”
“挡得太严实了,看不清。”
一听有小雄崽,本就激动的虫群更加激动了,攀爬上周围一切能攀爬的高处,为的就是看一眼小雄崽。
雄虫的影像在虫族是不被允许传播的,偶尔能看见的都是一些出现在赛事或者战场上的雄虫阁下。小雄崽的影像是万万没有的,也就是如此大多数雌虫从来没有见过小雄崽的模样,眼下听见有小雄崽后,场面一时变得有点难以控制。
比起小雄崽雷坦更在乎的是阿提卡斯的身影,只是直到走在前面的雄虫通通走入了特殊通道,他依旧没在虫群中找到阿提卡斯的身影,这让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阿提卡斯不会出事了吧?
在去往西瑟尔庄园的路上,厉扶青垂眸打量着手上用不知名的石子穿成的石串思索着什么。
悬浮车驶入庄园,熟悉的草木香被风裹挟着穿透窗户传入鼻腔,他扭头看去,目光落在道路两边格外高大的巨木上。
高大的树木直插天际,微风一吹,那较于寻常树木要小上许多的树叶便摇曳着像是在欢呼着他们的到来。
星辰树啊。
悬浮车停在主宅外,迎上来的管家赫伯特目光落在厄涅斯怀里抱着的厉扶青身上时微微一怔。
一脸疑惑的他,目光在厄涅斯脸上、厉扶青脸上、以利亚和诺恩等虫脸上来回转,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个和阿提卡斯阁下长得如此像的小虫崽。
两个小时后,在星港处没看见阿提卡斯身影的雷坦回来后想了想,转身走上楼敲响了阿提卡斯房间的门。
门打开后他心里一松,看样子阿提卡斯应该是回来了。
他走进去,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犀牛奶侧头看过来的三头身的小虫崽。
雷坦愣在原地。
窗外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冠跌落在小虫崽的眼眸,金色的近似阳光的眼眸让雷坦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一个小虫崽, 还是一个和阿提卡斯长得很像的小虫崽?
雷坦眉头微皱,眼里的疑惑渐深,难道他除了有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哥哥外, 还有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弟弟?
不对,年龄对不上, 雄父早就死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是厄涅斯或者阿提卡斯的小虫崽?
也有可能是雷勒和撒利亚的崽,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不过无论是厄涅斯、雷勒还是撒利亚生出这么像阿提卡斯的小虫崽的可能性都不大,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阿提卡斯。
阿提卡斯从荒星找回来到现在不过一年半的时间, 年龄对不上, 所以这个小虫崽应该是他没被找回来时在荒星生的。
厉扶青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眼里的神色逐渐从疑惑到恍然,连忙咽下嘴里的犀兽奶,赶在他说出离谱的猜测前开了口:“我是阿提卡斯。”
雷坦刚动了一下的嘴瞬间闭上,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见此,厉扶青再一次很是认真地道:“我是你哥, 阿提卡斯。”
看着面前这个三头身,捧着一杯犀兽牛,绷着长小脸很是认真地说我是你哥的小虫崽,雷坦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戳住他的脸:“不知道自己多大,也得知道自己多高吧?你看我们两这身高, 谁是谁哥才比较合理?”
厉扶青:“……”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最后厉扶青还是把这事解释清楚了。
雷坦看看厉扶青, 又看看虚拟视频中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法利斯恩赛萨陛下,最后转头看向懒撒地靠着沙发被厉扶青找来作证的厄涅斯, 表情逐渐龟裂:“这…这不科学?”
厉扶青捧着手里的犀兽牛浅抿了一口,赞同地点头:“嗯, 不科学。”
但无论科不科学事情确实就这样发生了。
只是雷坦好像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厉扶青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扭头看向一旁坐在沙发上正皱着眉在光脑上查看着什么的雷坦,想了想,他上沙发上下来,往他那边走去,抬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时,就看见了他浏览的网页。
‘两岁大小的崽要喝奶吗?喝什么奶?喝犀兽奶有没有问题?’
‘两岁大小的崽能吃糖吗?’
‘两岁大小的崽穿多大的衣服和鞋?’
“……”
厉扶青沉默了会后,转身去到窗边盘腿坐下,继续研究阵法。
夜晚,餐桌上的雷勒和撒利亚,平均每隔上两秒就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小身影,每看一眼,脑海里就有千百个念头在转。
他真的是阿提卡斯吗?
怎么会这么小?
他能吃辣吗?
他手这么短,够到桌上的菜吗?
好像够不到。
这个念头刚起,还没等管家动作,雷勒已经起身将厉扶青够不到的菜挪到他面前。
厉扶青仰头看向他:“谢谢二哥。”
“嗯。”雷勒低低的应了声,坐回原位继续吃饭。
厄涅斯瞥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雷勒,将伸到一半的手给收了回去。
同样起身伸手去挪菜的雷坦和撒利亚也纷纷收回手。
厉扶青坐的是管家赫伯特在仓库找出来擦洗干净的宝宝椅,由于坐得高,一双小短腿荡空,好在他没有摇晃腿的习惯,小小的身影坐得板直。
以往不太看得出来,或者说不怎么明显,变小了后才发现阿提卡斯的形体很好,行、走、坐、卧,无论做什么事,无论何种姿态,背总是挺直的,不是那种刻意挺直了背的样子,而是从容的,像是融入了骨子里的良好姿态,一点也不像荒星养出来的体态,也不像一年内速成的体态。
撒利亚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不过那丝探究并没有存在太久。
阿提卡斯身上违和的地方太多,他能想到的、所察觉的,与阿提卡斯关系亲近的厄涅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么既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就代表阿提卡斯的过往没有问题。
而且相比起他可能存在问题的过往来说,他的存在对于虫族的价值,就已经足以让任何虫都忽略掉他的过往是否存有问题这一点。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侧头看来,撒利亚对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检测一下你体内的变化,看看是否能找到帮助你尽快恢复的办法。”
这也就是阿提卡斯了,若是面对的是厄涅斯的话,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话说出口的。
厉扶青身体的变化是来自于神魂和身体强行融合造成的,撒利亚不可能检测出异样,也找不到能帮助他恢复的办法。
明知这一点,但厉扶青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知道,在面对未知的变化和存在时,科研者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远高于常虫的,这也是科研者本身不能缺失的一点,他并不介意满足自己三哥的这一点好奇和探索欲。
吃完晚饭消了会食,厄涅斯就因为有事离开,厉扶青也转身准备回房间。
雷勒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厉扶青的小短腿,想了想开口道:“需要我抱你上去吗?”
厉扶青摇头拒绝,向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互道了晚安后,走到一旁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见此,很久没回家,偶尔回来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的雷勒才突然记起,家里原来是有电梯的。
雷勒一时有点怔然,对于家,或者说对于西瑟尔庄园的一切他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家里有两个雄虫,一个是厄涅斯,一个是雄父,可能是因为血缘,也有可能是雌虫天生热爱追逐雄虫的本能,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不顾一切地想靠近他们。
不过无论自己再怎么试图靠近,再怎么一次又一次的走上前,迎来的都是冷淡和敷衍。
雄父是温和的,在他靠近时也会笑着揉揉他的头,不过他的视线总是放在厄涅斯和他自己的事业上,在面对家里其他虫时,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隔膜。
而大他七岁的厄涅斯看他的目光总是冷淡的,也许在他更小的时候,也曾待他亲近过,只是那记忆太过模糊。
雷勒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十二岁的厄涅斯总是站在高处,用一种在评估着什么的眼神看着他,就好似是在评价着什么东西值不值得某种价格的感觉。
那种眼神让年幼的雷勒停下了脚步,不再企图去靠近,尽管本能依旧想靠近,但理智让他停下了脚步。
身在西瑟尔家族,让他能见到雄虫的几率远远大于其他雌虫,他目睹过很多次雄虫对雌虫的暴行和发泄,只是他以为不同的,他和厄涅斯是兄弟,所以厄涅斯是不同的。
但那个评估着什么的眼神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什么不同,他是雌虫,厄涅斯是雄虫,血缘上他们是兄弟,但并不代表着在感情上厄涅斯会视他们为兄弟。
而在九岁那年,目睹的某一件事让雷勒深刻的明白,雌虫、雄虫这两种不同的性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雄虫的性格并不是统一的,他们有的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的恶劣,有的暴虐,有的肆意,有的疯狂,表现出来的性格各种不同,但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是一群不被束缚的存在。
疯狂肆意喜怒不定,法律束缚不了他们,道德束缚不了他们,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且不需要付出代价。
不被法律束缚的他们比星兽还要来得危险且致命。
在明白这一点后雷勒就强行抑制着本能远离他们,他尽量避免想起雄虫这两个字,也避免和雄虫有任何接触。
雷勒有时候很不懂,他们明明拥有了一切,身份,地位,钱财,自由,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很多时候还会给他一种违和的急迫感。
就像是有什么在追逐着他们,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将自己所以想做的,所有还不曾做到的全部完成。
明明就拥有很长的生命,明明就拥有足够的时间,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候呈现出一种急迫,急迫到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急迫且肆意挥霍享受着生命最后时间时的疯狂。
雷勒目光一凝,他抬头看向楼上的位置,慢慢咀嚼着刚刚浮现在心里的那句话,急迫肆意…挥霍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间…的疯狂。
当一个虫即将死亡,或者说当一个虫突然得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能活时,他们的行为,思维往往就会脱离常理。
可是这也套不到雄虫头上,要知道虫族的平均寿命可是有五百……
雷坦瞳孔轻颤,他突然意识到,在他的记忆中,他所有认识的拥有雄虫的家族里,包括西瑟尔家族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百岁以上的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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