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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雄虫徒手碎钢甲(积雪下的黑猫)


“好。”厉扶青说着往他兜里塞了糖。
“我又不是虫崽,总拿糖敷衍我。”雷坦嘀咕着,却也没阻拦厉扶青的动作。
糖塞完了,雷坦提着食盒转身离开,厉扶青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又走到阳台去继续目送着他。
他原本是打算送雷坦离开的,但是雷坦拒绝了。
哥哥送弟弟离开是件很正常的事,为什么要拒绝?
厉扶青不明白,只是觉得房间又再度安静下来。
从指挥系离开的雷坦跑步前往作战系,路上瞥了眼兜里的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阿提卡斯很孤寂,好像只有在厄涅斯、赫斯安泽、诺恩和自己面前时他看上去才会鲜活一点外,其他时候他总像一片死寂的海。
所以他才总是下意识找借口往他身边靠,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但是他莫名的就是看不得他独身一虫的样子。
深夜刺耳的哨声响起,厉扶青瞬间睁开眼睛,缓了一会明白过来这声音是什么后,就起身迅速穿上作战服下楼。
总教官费比安穿戴整齐地站在楼下,挑着眉眼对着匆忙赶来集合的新生们一阵挑刺。
“帽子没带”他散漫地敲了敲身前雌虫的头:“十圈。”
走了两步后又用脚踢了下某个雌虫的脚:“只穿了一只靴子,十圈。”
“腰带没系好,八圈。”
走到萨尔诃斯面前后,上下打量了一眼:“笑得太丑,八圈。”
闻言,萨尔诃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笑意满满地眼睛像是毒蛇般黏稠地落在费比安身上。
费比安毫不在乎地无视他的眼神继续往前走:“啧,裤子没穿太辣眼,十八圈。”
“靴子绑带没系,八圈。”
等走到厉扶青面前时他站定脚步,用种极让虫火大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会后,目光落在他还没恢复过来的苍白脸色上道:“身体不好就尽早退学,军校可不是什么虫都能待得下去的。”
“而且战场上并不适合你们这些高贵娇气的雄虫。”
“若真想做点贡献,倒不如回去乖乖待着多娶几个雌侍为虫族多生点雄虫崽。”
说了些刻薄难听的话,发现眼前的雄虫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看到的愤懑一类的情绪后,费比安就没再白费力气,只是道:“不听劝那就跑个七圈吧,给你这脸色上上血色。”
他话音刚落,厉扶青就干脆利落地转身跑了起来。
费比安看着他的背影不言,过了会才继续挑其他雌虫的刺。
一晚上哨声反复响了六次,第二天每个虫的脸色都带着几分萎靡。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各种体能强训和数百种枪械的拆卸组装,学习辨认各种能源类型,在虚拟舱里进行各种复杂环境与地形的负重障碍越野,驾驶小型歼灭战舰穿越宇宙风暴外圈与陨石地带等等。
特训一天比一天过分,第四天时更是把各种体力训练都移到重力室去。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顶着数倍的重压,还必须要在规定时间里完成训练任务。
在总教官特殊的照顾下,厉扶青和萨尔诃斯是一天比一天狼狈,其他雌虫和亚雌也看出总教官在针对两位雄虫阁下,多次试图帮忙说话,然后通通被加了三倍训练量,几次下来后除了法布这个雄虫脑外,通通败下阵来。
不是他们不想帮雄虫阁下,而是这条烂命真的不允许。
上午的阳光从窗外落进,蹲坐在地上的萨尔诃斯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汗水顺着脖颈滴落,黑色的作战背心变得黏稠,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腹都代表着他已经到了极限。
他低着头,胸腔炸裂般的疼,每口呼吸都带着疼痛,暗红色的眼眸里却全然是兴奋,这样的感觉倒是少有。
余光瞥到和他同样姿势的厉扶青,不知怎的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引来其他虫诧异的视线。
费比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什么?”
萨尔诃斯头也没抬地道:“你猜。”
“我猜你还想来两圈负重跑。”
萨尔诃斯歪头看向他,暗红色的竖瞳里带着说不出的危险:“猜错了,没有奖励。”
费比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猜错了没奖励,但你这两圈负重跑可没错,十分钟之内完成它。”
萨尔诃斯:“……”
一旁的厉扶青又再度听到了他那清晰地磨牙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特训结束后萨尔诃斯的牙会不会被磨平。
打发完萨尔诃斯的费比安走到厉扶青身前停下脚步:“那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认同你哥哥说的那句话吗?”
脱力的厉扶青抬眼看向他,潮湿的发丝下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过了会后吐出两个字:“你猜。”
一分钟后,重力场里又多了一道奔跑的身影。
上午训练完成后,一肚子火气的萨尔诃斯风风火火地就冲向了一食堂,怒吃四个馒头。
他倒是也想像阿提卡斯那样让其他年级的虫给他送饭,但是赫斯安泽那个牲口放话不允许任何虫给他帮助,虫生地不熟的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厉扶青坐在训练场外的座椅上等着弟弟的午饭,然后就看到费比安提着一个十分眼熟的食盒走到他面前。
发现他盯着这个食盒,费比安同意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慢条斯理地打开后评价了一声:“菜色不错。”
认出这个食盒是雷坦给他准备的后,厉扶青的目光下移落在费比安的双腿上,面上看着没什么表现,嘴角的弧度却在不知不觉中拉平了。
精神力从意识海里溢出,悄无声息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监控设备。
监控室里的教官发现视频一个接一个黑了,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极快的速度解决食盒里的饭菜,吃得很满意的费比安擦了擦嘴,一边收拾食盒,一边极欠揍地道:“这饭菜味道不错,叫那个给你送饭的雌虫以后就专门给我送吧。一食堂里简陋的饭菜是特意安排来磨炼你们的意志的,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下的话,阿提卡斯阁下可以趁早考虑退学,回家享…”
话还没说完眼睛就是一黑,费比安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用外套罩住他头的瞬间,厉扶青就已经迅速闪到了费比安身前,抬脚向着脸就狠狠踹去
等食盒被截的雷坦转回宿舍拿着自己下午训练准备吃的能量棒来给厉扶青填肚子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互相都惨不忍睹的两虫。
雷坦手里的能量棒啪嗒一声掉地上。
殴打教官这个习俗,作战系历来就有。
要知道作战系的教官可和指挥系的不一样,哪是个个心黑手狠嘴还贱,而且训起新生们来,那是只要虐不死就往死里虐。这就算了,一点身体上的苦作战系的雌虫们还是能熬下来的,主要是他们嘴还贱,集尽各种嘲讽贬低的话来刺激作战系的新生。
虫族本身就好战,更何况年轻气盛的军校生,那脾气更是软不了一点,在被压抑到一定程度后直接就爆发了。
只是教官之所以是教官,就代表着有一定厉害之处,去围堵教官的雌虫无一例外躺着回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抑制不住每届新生想殴打教官的欲望,久而久之殴打教官这项习俗就这样在作战系传了下来。
只是指挥系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习俗,因为指挥系的特训一直比作战系来得温和,而且指挥系的新生大多是理智型的,脾气没那么暴。
治疗舱里的厉扶青吃着雷坦带来的能量棒,那如同嚼蜡的口感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不好了。
其实若是要杀了那个雌虫的话,有了些许灵力的他是可以在十招内拼着手上办到,但是不能杀,只能打断腿。
这就导致了这场战斗很是惨烈,厉扶青和费比安都受了不轻的伤。
费比安右腿骨折,鼻梁骨被打断,掉了一颗牙,脖子上更是有一道鲜红的痕迹。
厉扶青右手与左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脸上更是不忍目睹,眉骨,鼻梁骨断裂,下颌骨骨裂。
相比较起来厉扶青要更惨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费比安是一个成年多年并且在战场上拼杀了一身军功的雌虫,远不是海特招生试时那些未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雌虫能比。
要不是厉扶青是剑修,这段时间身体又健康了不少,在加上精神力和些许灵力的加持,还真可能在他身上留不下伤。
坐在治疗舱旁的雷坦脸色很难看,他深吸了口气想说些什么,看着厉扶青的可怜样又什么都说不出。
听闻消息的萨尔诃斯赶来,一脸兴奋地趴在舱门上,满眼深情地道:“宝贝,你居然揍了那个教官,真是太棒了,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一旁黑着脸的雷坦闻言直接伸手,将萨尔诃斯拎起来丢出门去。
门外的萨尔诃斯沉默了会后气笑了。
现在是随便一个虫就敢这样对他了吗?
厉扶青出手之前用精神力模糊了费比安的感知,又用灵力将外套死死地套在他头上。这导致费比安根本察觉不出跟自己打的是阿提卡斯这个雄虫,遭到袭击的那刻他甚至还下意识扭身以一种保护意味的姿态挡在阿提卡斯的面前。
后来回过味来的他以为是哪个雌虫新生学作战系那边殴打教官,下起手来那更是不留情。
要是让他知道对手是雄虫,他还真不一定下得去手,哪怕他很讨厌雄虫,特训起来更是毫不留情,但这与他亲自下手去揍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从他得知与自己打的是阿提卡斯后,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躺在治疗舱里的费比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拉文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从治疗舱里暴起,然后冲出去拎起那个不知死活的雄虫的衣领,暴怒地骂出他此生能骂出的所有最难听的话。
夜晚,费比安一身血腥味一瘸一拐地来到厉扶青门前敲响了门。
刚从治疗舱里爬出来不久的厉扶青听到声音后打开门,发现走进来的是他后有点诧异。
费比安走进来坐下,厉扶青发现他整个后背都被血给洇湿,想了会后道:“你是来借治疗舱的?”
费比安摇头,嗓音沙哑:“不是。”
他刚在刑罚室里受完罚回来,虽说身为教官,他确实可以对雄虫进行严苛的训练,但出手导致雄虫受伤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看着厉扶青,沉默了好一会后道:“我是来向你要那句话的答案的。”
厉扶青很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答案?”
费比安不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执着于想得到一个没有意义的回答,或许他已经不正常了吧。
早在五年前暗中加入反叛军时,就已经不正常了。
不过如果真要追究的话,那应该是在七年前受伤落入荒星被反叛军恶意告知那个真相时就不正常了。
在被反叛军恶意告知那些事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就是当初还是第二军团总指挥的希瑟尔厄涅斯长官踩着他的头告诉他这句话的画面。
那般高高在上又傲慢到极点:‘过刚易折,很多时候服软才能活下来,才能活得更好。’
‘该舍弃的时候得舍弃,执着没有意义的事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那时脑海里闪过这些画面的他,心里涌上的就只有荒谬和可笑,若说还有其他的话,就是更浓烈的厌恶和讨厌。
那天过后,本就讨厌雄虫的他,越发地厌恶和讨厌起雄虫来。
甚至时常控制不住地在想,他们怎么不在同一时刻全都死了呢?
“这个问题你不想答的话,那我换一个问题问你。”
“我事先了解过你,你的精神力与大多雄虫不同,很厉害,具有很大的杀伤力。”费比安看着窗外夜空中高悬的双月:“但因为有基因病的原因,你的身体强度低于其他雄虫,那天在重力场,你比在场的任何一个虫都有资格有理由躺下。”
费比安回头瞅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不明:“那种程度的重力,大多数雌虫都坚持不住,既然难受痛苦,那为什么不躺下呢?”
既然扭曲,不甘,那为什么不放弃呢?
“所以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所以你们雄虫到底在坚持什么?

第40章 二十四颗糖~
同样的话在这几年来费比安反复问过了三届雄虫, 但是他都没得到一个答案。
他们或讽或笑或散漫,那些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敷衍和戏弄。
“不知道。”厉扶青仔细想了会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那时就只是单纯地不想倒下而已,若是问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那样想了,便那样做了而已。
虽然那样看起来很蠢, 但那是自己难得的小性子, 他当然得包容一下。
听到他答案的费比安怔了一下,这样的答案他从来没想过。
不知道为什么坚持, 就只是单纯的想吗?
他盯着厉扶青的脸, 张嘴想说什么,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 于是顿下了后试探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吧?”
厉扶青眉头微蹙:“你话里藏有其他意思?”
不然他打架又没伤着脑子,这点话他还是听得懂的。
“……”费比安沉默地看着他,只觉得背上的伤一时疼得有点厉害。
说来也是他的错,觉得前几届雄虫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就以为眼前这个雄虫也能听懂。
究竟是谁说的雄虫智商都很高来着?
“是我没说明白。”费比安调整心态, 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后,睁开眼睛看着厉扶青道:“我是想问,你们雄虫既然为此扭曲,不甘,痛苦, 那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还在坚持?”
说完他对上厉扶青那平静中带点疑惑的眼神,沉默了会后不知道以什么心态问出了那四个字:“你不知道?”
厉扶青眼里带上了探究:“知道什么?”
兄长他在为什么东西, 痛苦、扭曲、不甘吗?
发现他真的不知道,费比安沉默了好一会后, 脸颊上的肉突然抽动了两下,坚毅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抹荒谬乖戾的嘲讽, 琥珀色眼眸里的情绪在一瞬间复杂到了极点,似悲、似喜、似恨。
“蠢货!”他咬牙吐出两个字,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
“厄涅斯那个蠢货!他原来知道这不是好事,他原来知道这是一种悲哀,我还以为他把这视为荣耀。蠢货,自大傲慢有病的……”
还没等费比安再骂下去,听到兄长被骂的厉扶青眸光已是一暗,伸手薅住正在发泄情绪的费比安的衣领,一用劲将他甩在地面,扑上去摁着就是一顿打。
月色穿过窗户倾泻在地上,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处厉扶青甩了甩拳头上的血,情绪平复下来的他拖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费比安走到一旁,将他抱进治疗舱后,摁动了启动按钮。
轻微的嗡响声后,治疗舱运转了起来。
厉扶青靠在一旁,等费比安好上一些后问道:“你知道什么?”
费比安撑着肿胀的眼皮看他:“你哥哥厄涅斯没告诉你吗?”
闻言,厉扶青突然想起海特军校积分混战结束的那天夜晚,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吃着兄长给买的蛋糕,问面色疲倦的兄长去做了什么。
当时的兄长说不告诉他,后来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他身上,用手漫不经心地在他眼睛下方点了点,然后扯出个痞气十足的笑道:‘等你再长一长,再长上几岁,长得胖一点,长得高一点,我在告诉你。’
“你哥哥都没告诉你,我肯定不敢告诉你,不然说不定我会死得很惨。”
厉扶青疑惑:“你怕死?”
怕死还一个劲得罪雄虫。
“当然怕。”费比安说完就闭上了眼,显然再问什么他都不打算回答。
厉扶青目光落在他身上,沧澜大陆倒是有很多像是搜魂一样的法术,可惜他不会,他一生除了杀戮外什么都不会。
他抿了下唇,突然有点生气地将费比安从治疗舱里拖出来,然后一路给推出了门外。
门外的费比安静静站了许久,这才拖着骨折的右腿扶着墙缓慢往前挪动着。
将费比安赶出去后,厉扶青看了眼屋里的血渍,去了卫生间拿了块毛巾不怎么熟练地擦拭起来,并在脑海里给费比安的脸打上大大的麻烦两字。
清理完血渍后厉扶青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眸想着些什么。
雄虫有秘密,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的,只是他虽好奇但也没有窥探别虫秘密的爱好。
不过若这个秘密对兄长造成了困扰,那就得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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