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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刀剑,钓鱼执法(颜荀)


那是审神者居住的房间。
他有个办法可以直接确定答案。
之所以要趁夜晚没人的时候,是因为他的方法有点负面效果。
百鸟擅长阵法,他脚上的锁链禁锢就是他自己设计的。当然,他也擅长除了“禁”之外的小手段。
确定不会有人打扰自己之后,百鸟划破自己的指尖,看着血珠在伤口处凝结而成,而后仰头,将血液当成眼药水一样,挤了一滴到左眼之中——嗯,作为人类的时候他才不会这么随意,万一感染就不好了。但谁让他现在是刀剑付丧神?
刀剑的躯体哪怕会流血流泪,但终究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刀剑本身的任何一处都可以是武器,可以进行刻印,百鸟在进行任务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早早在这具灵体的眼中刻印了一个效果相当方便的阵法,开启契机就是血。
异物侵入眼球的感觉相当奇怪,他平时自带小道具,戴个眼镜都比直接对眼睛下手来得好。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在其他人的本丸就不太适合这么做了。
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血液在滴进眼睛之后,自主的形成一般人看不懂的复杂造型,就像是隔壁剧组的宇智波一样。
原本灿金色的左眼在血液的遮盖下,像是覆了一层红色的带着复杂形态的美瞳,下一瞬,百鸟的两只眼睛看到的视角就全然不同了。
右眼依旧是正常的本丸夜景,但是左眼却是完全的黑暗,唯独洁白的灵力像是热成像一般在眼前浮现。
——这就是这个刻印在眼睛的阵法的效果,百鸟的同事将其戏称为灵力版热成像隐形眼镜。
带过眼镜的近视眼都能懂得这种感觉,当一边的眼镜片被摘下,两只眼睛不同的清晰度和看到的不同画面都会让大脑变得晕眩。
百鸟不得不闭上正常视角的右眼,独留下自带“热成像”效果的左眼。
多余的血液从眼角滑落,在一片黑暗之中,人形的灵力躺在远处,他们属于这个本丸,灵力皆来源于审神者,花草树木都浅浅带着属于审神者的灵力,这让百鸟的视角变得诡异又唯美。
百鸟扫了眼本丸的情况,然后视野专注于落在了天守阁的位置——看着天守阁的方向,百鸟的唇角抿了起来。
和他预想的一样——本该居住着审神者的天守阁,此刻没有一点属于人类的灵力反应。
他今天白天在天守阁附近并非闲逛,他善于阵法,自然也了解阵法,天守阁是本丸之中防御最高的地方,自然也会因不同的审神者刻印着不同效果的防御阵。
但是百鸟白天的观察,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天守阁并未设计“遮掩屏蔽”的阵法。
至少在外圈,百鸟并未发现相应的痕迹。
可是此刻的天守阁却是一片黑暗,并未出现本该休息睡眠的审神者的“灵力热成像”。
审神者的的确确并未上报离开本丸的申请,从本丸之中消失了。
其实到此为止,确定本丸有问题之后,他可以直接联系执法者来一次相当突然的检查——执法队不完全受限于时政,时政受到的规则和执法队不完全相关,他们可以找个什么理由,比如检测到“暗堕气息”,又或者随便在百鸟身上按个逃犯、或者传染源的需要被捉拿归案的身份,就可以避开时政的麻烦和本丸的情况强行进入而不留后续麻烦。简单来说,就是过个手续。
也就是传说中的钓鱼执法。
毫无道理的检查和你的确“私藏了暗堕刀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情况。
但是这两天——根据百鸟亲身感受到的氛围,他平心而论,这个本丸的确有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可能和他最初设想的不太一致。
看着漆黑一片、唯独周围花草隐隐带着灵力的天守阁位置,百鸟随意擦了擦眼角刚才多余滑下的血液,闭上眼睛在心中进行了思考和判断。
他靠在樱花树的枝干上,在直接联系同事和继续调查的两个选项之中,思索片刻选择了后者。
他现在只能发现“审神者私自离开本丸”这个问题,但是如果只是这个情况,按照这个本丸审神者的特殊背景,无非是需要一些手续教育和警告外,并不会出现其他情况。只是这种情况,五虎退和乱藤四郎本就不该有那种反应。
其中必然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他得找到答案。
百鸟做出决定向来很快,想通后睁开眼,然后就被眼前视野不同导致的晕眩感打昏了头脑,再度闭上了眼睛。
——是的,直接将阵法刻印在眼睛里的副作用就是无法随开随关,等效果消失应该要六个小时。
在这六个小时里,他得当一下独眼龙。这也是他白天没有这么做的原因,一旦被人发觉这个阵法的效果,那就是把“我身上有问题”刻印在了身上。
虽然阵法是百鸟自己刻印绘制的、因着他个人习惯,其他人不一定能迅速意识到这个复杂图案的具体效果。但是人外有人,万一就是有比百鸟更加熟悉阵法的人存在呢?
百鸟可不会在这种小细节上让自己出现漏洞。
他得在这里待到天亮。
百鸟闭着眼睛,夜晚足够宁静,周围没有多余的呼吸和其他存在,此刻的高度和环境像极了他过去出外勤时候的情况。
在高处不容易被人攻击,周围出现敌人也能居高临下第一时间观察到,非常适合休息。
百鸟打了个哈欠,意识到自己总算是有机会在这个本丸正常作息的于夜晚进行休息了。
白天他的确短暂休息过一次,但是并不能完全补足之前两天近乎是通宵的熬夜后果。
也就多亏了他现在不是人类身体,感到疲倦的只是灵魂。否则身体会先一步支撑不下去的——人类总归是有极限的,但他又不至于不当人。
脚链终究限制动作,百鸟不能耍帅的一条腿屈起靠着手臂一条腿自然落下,要么两条腿都放下,要么就两条腿都屈起。
为了避免第二天早起有人会被两条像是吊死鬼在樱花树下垂落的脚吓到,百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树干,一只脚稍稍屈起保持住平衡,在脚铐长度的极限挣扎,然后借着身后树干的力歪过头,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时隔两天——三天?的睡眠不算多沉,但是没有人打扰,百鸟的确睡了个好觉。
可是这不代表他的警惕性会消失,当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时,百鸟还是本能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了来者的方向。
白色的人形灵力在黑暗中浮现,不平衡的另一边图像却是有点模糊的正常视野。
樱花花瓣在眼前落下,站在树下的三日月宗近和树上的百鸟对上视线,月亮还未完全失去踪迹,太阳却有了升起的迹象,清晨并不刺目的金色阳光洒在百鸟的身后,他垂着眼,模糊的视野与刚刚清醒的大脑直白地对他发送着警告的鸣笛。
“……”百鸟张了张嘴,视野却在下一刻重归正常,让他此刻的思维卡顿一瞬,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过于短暂的时间让他不确定树下的太刀付丧神是否看到什么,有着千年历史的那位此刻微笑着的表情也让百鸟无法看透他此刻在思考什么。
“哈哈哈。”站于树下的三日月宗近发出了爽朗而平和的笑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他的眼中倒映着明月和此刻樱花树上的白发付丧神,磁性特殊的声线开口说出了他们时隔几日的第一句对话,他说:“头发,沾到血了哦?”
百鸟愣了愣,下意识触碰眼睛旁边的那一缕头发,在上面摸到了已经干涸凝结的血,血渍在手指尖化为沙一般的质感,百鸟确定只有那么几滴不小心溅了上去。
很好,这样的侦查(视力),三日月宗近没有看到的可能性是多少?百鸟冷静地想到。

第15章 红色不适合你。
鹤丸国永整个人的色调都是纯粹洁白的,就连在他身上点缀的另外的色彩,都是称得上神圣的金色。
此刻百鸟脚上脚链移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极了鹤丸国永这把刀出阵时身上装饰着的金色锁链。
华丽的服饰从不影响他的行动,只会让扬起的风带过袖口时,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展翅的白鹤。
限制行动的锁链和此刻的轻装服饰,实际上也不会影响百鸟太多。他可以成为那个戴着镣铐舞蹈的人——就像他此刻轻盈地从树枝上落下,全然看不出刚才被三日月宗近抓包时的沉默尴尬。
百鸟没有搭刚才三日月开启的对话,而是看向太阳升起的位置——这里是属于审神者的本丸,太阳当然是虚假的,这一切都是基于审神者的灵力展现而来的。只要审神者愿意,此刻的春季也可以转瞬变为冬季,审神者可以让时间停止在夜晚或者白昼,因为本丸本就是围绕着审神者而行动的。
“哟,起得真早啊?”百鸟一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摸样,打断刚才的节奏重新开了个头。
“因为是老人家了,哈哈。”三日月宗近也回复了不着调的答案。不过老人家少眠早起也不是不能理解。
“别和我说你是迷路了,我记得你们三条的部屋不在这条路?”百鸟说。
“嗯嗯,看来你已经非常了解本丸的方位了。”就和百鸟不踩着三日月宗近的节奏一样,这位千年阅历的老爷子也很自然地自说自话,似乎完全不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有什么问题。
两个色调可以说是完全相反,除了同样的华丽外根本没有共同点的付丧神这么安静的对视着,三日月宗近脸上不变的笑容让人头疼又麻烦,百鸟抓了下后脑,头发都被他自己弄得有些凌乱:“啊啊,果然和你这种人说话最麻烦了——”
说着这样的话语,百鸟干脆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将另一只手也撑在了脑后,双手撑在后脑,懒散的模样看起来只是早起出门散了个步,百鸟往前走了两步,侧过头看向没有动作的三日月宗近:“行了,跟上,我带你回房间。”
三日月宗近这才往前踏出一步。不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早起,百鸟都不会将责任归结到他人他物上。
面对三日月宗近,他是有点紧张的,他的紧张不在于刚才暴露的问题,而是……相较比对“鹤丸国永”天然带着滤镜的伊达组,又或者单纯好骗的短刀,三日月宗近是百鸟最不想碰上的刀。
不为别的,就为这把刀是最不好骗的那个。
百鸟的大脑转动着,眼睛的变色倒是很好解释,反正他本来就挂着一个暗堕的名号。轻微暗堕也是暗堕——他唯一需要确认的是,三日月宗近是否看清了他眼中刻印的阵法,是否知晓其作用。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能找到解释的方式就是了。
左眼还带着一点奇异的模糊感,阵法开启和结束,到底对眼睛有些影响,但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
不知道是否刻意,三日月宗近自然地站在了百鸟的左边,他的眼睛可能还有点泛红——别问,问就是阵法后遗症,正常人滴个眼药水都能让眼睛水汪汪得看着像是哭过,眼睛里进沙也能让人迎风丨流泪,更别提他昨晚上的行动了。
三日月宗近倒是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地注视着走在他旁边的百鸟。
人类扮演刀剑,或许可以轻而易举的模拟他们的性格,外表,和人说话的口吻与语气,但是人类大多不到百年的寿命,让他们难以模拟刀剑天然的历史感。
哪怕是百年的短刀,当他们垂下眼,不再显露出活泼可爱的表情时,都能让人察觉到他们身上那独属于时间流逝带来的气场。
那份属于历史的厚重,不是百鸟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人类可以轻而易举表现出来的。百鸟自己也知道这个,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背景设定,从一开始在太鼓钟贞宗面前表现出对乱藤四郎和五虎退的不熟悉。
他有意无意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就像是最初与本丸的出阵队伍相遇时,对三日月宗近带着不确定情绪的称呼。
当时的设计在此刻得到了成果的结果,所以当三日月宗近用着平和的口吻,像是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语气说出“记性真好呢,鹤丸”时,百鸟干脆翻了个白眼,将两只手放下,用着几乎称得上冷漠的语气回答道:“你是在嘲讽我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可是有在认真夸奖哦。”三日月宗近微笑着戳破了那层被太鼓钟贞宗模糊过去的隐瞒:“就像是最开始只能叫出我和太鼓钟他们的名字,但是现在已经能分清本丸大多数成员的身份了吧?”
百鸟这次没开口了。
没有什么比他们自己猜测推理后得到的答案更加让他们相信。太鼓钟贞宗因“鹤丸国永”的这个身份凭借这份感情选择了相信他的谎言但是三日月宗近可不会轻而易举的被忽悠。
那份防备那份不信任无法述说的陌生和疏离不合理的战斗实力以及——那份缺少了过往经历打磨而成的气场。
今剑是三日月宗近的兄弟他是那个和百鸟战斗的人他是无法对兄弟隐瞒活泼的小天狗他会将自己和百鸟的战斗巨细无比地和自己的兄弟述说。
于是违和与欺骗他试探着本丸的审神者同样也做出了试探刀剑付丧神的举动但是他又极其善于去掩盖这些。
如果他(百鸟)真的如他和太鼓钟贞宗解释的那样是因为刚刚被锻造出来所以不认识其他刀剑——那么这就无法解释他那甚至可以超过极化刀剑的战斗实力。
对上眼前白色的刀剑付丧神极其少见显露出来的属于刀剑付丧神的冷意只是那只灿金色的左眼甚至还带着不明显的泛红的湿润反倒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了。
三日月宗近很突然地开口说道:“果然红色不适合你呢。”
百鸟脸上的冷意消退侧过脸显露出了错愕:“什么?”
看着他此刻的表情三日月宗近哈哈笑了起来。

第16章 白鹤的自由。
虽然太刀大太刀的侦查总是会被嘲讽,但是这其实和审神者的能力和刀剑的等级有着很大的关系。
会影响到刀剑实力的因素有很多,但是在并非黑夜的情况下,三日月宗近表示就算是老人家,也还不至于到看不清路的程度。
甚至与之相反,他看得非常清楚。
繁复华丽的图案刻印在那只异色的红色眼瞳之中,但是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眼睛并未对上焦,在那一刻——树上的白发付丧神,那只红色的眼睛并未对上他。
三日月宗近算是第一批、除却太鼓钟贞宗外,第一个接触、也和百鸟对过话的刀剑。
不得不说,在初见的时候,那个白色的付丧神,表现得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刚刚被锻造出来的新人,虽然锁链缠身,但是笑容温和。
至于那双眼睛之中深层的防备?哈哈,那可是“鹤丸国永”啊。
虽然刀剑付丧神被召唤出来时,极其容易因灵力的影响对审神者感到亲近。但是相较比更容易受到影响的心智偏向于稚嫩的短刀,有着漫长历史、以千年为基数计算的那些刀剑,心防一个比一个重。
就如三日月宗近,就如鹤丸国永。不论外表表现得如何亲近友好——但这从不代表他们会立刻地付出信任。
他们表现出来的温和,让他人发自内心感受到的温柔,往往只是他们千年的资历自上而下的兼容,千年的刀剑可以理解更年轻的后辈的心情,会以他们的经验去包容照顾。
更别说日本的背景总是让人和人的相处更加具有距离感,在过往古代之中,这份距离和礼节自然更加明显。
所以第一眼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就意识到了,那个不属于他们本丸的“鹤丸国永”,温和是真,爽朗也是真,但是不信任、防备和警惕也无法从他身上剥夺。
但是这没有什么,三日月宗近是这么想的。那些黑暗的经历并未对通透的“鹤”带来什么影响。他们作为珍贵的刀剑,被争夺、被抢占觊觎、作为陪葬亦或者纯粹作为观赏,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刀剑无法选择自己的主人,主人如何使用刀剑,都是一件顺其自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日月宗近不觉得“鹤丸国永”无法承受那些,也不同于那些更年轻的刀剑,通透的鹤不需要属于外人的理解或劝解,他自己就可以调节好一切。
那份属于刚刚被召唤出来的付丧神的迟疑与好奇也体现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从太鼓钟贞宗那里得到了信息之后,三日月宗近并未想太多。
只要之后联系时之政府,那么为这位意外相遇的“鹤丸”找到新的归属,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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