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百鸟这边,他是一直认为,刀剑付丧神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亲友伙伴。但事实上,这个论点从不能否认审神者对刀剑付丧神的天然重要性。刀剑的本质就是忠诚,让他们背叛审神者,就像是背叛自我一般痛苦折磨。
哪怕他们武力强大,但是真正作为“人类”的年龄也短短几载——更何况百鸟清楚自家刀剑是如何而来的。他们真正存在的时间其实和“刚诞生”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让本就责任心强大的百鸟,多少有点在看孩子的状态。
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实际上是丢下那群所谓的“小朋友”这么多天,再加上灵力的影响……
他现在可以重新把已经死了的敌人从地狱拽出来再杀一次吗?
“当然是不可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C在一边勾着笑,配合他那张脸自带的气质,看起来阴阳怪气又不怀好意的。
“我怎么感觉你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不提醒我?”百鸟怀疑的目光落在了C的身上。
C大惊:“我是这种人吗?”
百鸟迟疑了一下。
C气极:“你竟然还犹豫了?这一看就是我故意——无意的啊!”
百鸟:“……”
百鸟转头就走了。
百鸟的情商不低,多多少少也能察觉本丸之中的刀剑付丧神对于自己的执念。尤其是在鹤丸国永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之后……似乎因为小时候的形象关系,对他又多了一层保护欲。
所以在回本丸前,百鸟给自己做了不少的预期。不过等他回去之后,本丸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抱着本体刀的鹤丸国永和往常一样,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微笑,笑着说道:“您回来啦?”
就好像百鸟原本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灵力的情况并没有透过契约传递到本丸之中?因为本丸是时空缝隙之中的存在?
正因为百鸟向来对自己的能力格外自信,所以此刻上涌的矛盾感格外鲜明。
“这次的任务很麻烦吗?您离开了一段时间了。”鹤丸国永走在他旁边,笑着问道。
百鸟警惕地回答:“其实还好。”
“这样啊。”
两人的对话太过正常了,于是百鸟更警惕了。
或许是初始刀的关系,又或许是这段时间的了解加深,看着自家审神者表面平静温和,实际上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防备,鹤丸国永眼中带起了细微的笑意。
“您好像在害怕什么?”白发的付丧神轻笑着说道。
“……不,并没有。”
“嗯——真的吗?”鹤丸国永拉开了天守阁的拉门,语调自然道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真好:“我还以为您会担心该如何和我们解释您受伤的事情呢。不过毕竟是主人嘛,就算发生什么也不和我解释,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百鸟:“……”
百鸟:“…………”
百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蓝色的眼睛落在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鹤丸国永身上。比起他说话的重点,百鸟更在意一件事:“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关注点竟然是这个?”鹤丸国永眼睛微微睁大,不由地低笑了几声:“毕竟你没有阻止我们联网嘛,怎么说呢……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哦?”
百鸟在劝阻和无视之中选择了后者,他总觉得这是个危险的话题,不能多问。
他们的交谈太过正常了——就好像,百鸟没有受伤过,本丸之中也没有过任何变动。除了那句有些反讽的话语外,好像他们都不在乎自己的审神者受伤这件事。
但这是不可能的,百鸟并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这么冷淡,也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说不上来的失落。
鹤丸国永动作极为自然地给百鸟倒了一杯水,一期一振敲敲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份——相当眼熟的营养餐。
百鸟眼睛眨了眨,流露出一些疑惑和惊愕。一期一振将食物放置在一侧,轻声回答道:“这是萤丸殿下搜索的最适合修养的食谱。”
到底是你们刚好巧合地搜索到了同一个食谱,还是你们的食谱就是D偷偷做了什么小动作?百鸟不知道,百鸟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食物,看不住到底在想什么。
一期一振温声说道:“若是您觉得我们越俎代庖……”
“不,非常感谢。”百鸟回答。
目送一期一振做完这个就离开,鹤丸国永才在一旁撑着下巴,嘴角勾勾:“感到意外,还是被吓到了?”
“你指什么?”
“比如大家的反应。”鹤丸国永回答道,他看起来很好奇百鸟对此的反应,但又实在是憋不住,担心百鸟感到失落,还是当即直白地点了出来:“其实在感受到契约对面的情况,他们差点要发疯。”
甚至这个形容都是收敛了——一群脑子有问题的刀剑意识到主君出事,除了一期一振,甚至包括鹤丸国永自己,一时间都想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不过我拦住了哦?”他就像是在自卖自夸,金色的眼睛亮亮的。
但说起后面的理由时,他看起来反而有些沮丧,眼睛垂下,像是被雨打湿的小鸟,“毕竟我们是您的刀剑,我知道您的任务总会遇到危险——我认为,作为刀剑,我们应该信任您的能力。”
“您一定有着自己的预期和计划,而且万一您打算回来修养,若是还要提起心力安抚我们的情况,不免本末倒置了吧?”
“但是……您真的吓了我一跳。”鹤丸国永低声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死了哦。一成不变的话不就和死了一样嘛?*”
“但是那份因担忧而加快的心跳却又在告诉我,我还活在这个还有你存在的世界。”
鹤丸国永越说,百鸟就越是心虚——如果这群刀剑可以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慌乱,百鸟已经做好了一堆心理预期和安抚打算。
但是如鹤丸国永这样认真却又显得压抑安静的情况,并不在百鸟的计划之内。
本就心虚的温柔的半吊子审神者,自然没有注意到鹤丸国永垂下眼时,流露出的狡黠和偏执。
和其他一期一振相比,不仅是对于主从关系、对于同僚关系也显得格外冷淡的一期一振抬头看了眼天守阁的位置,然后对上坐在走廊上安逸泡茶的三日月宗近和髭切:“不担心吗?”
“嗯?”髭切顺着声线的位置侧了侧头,嘴角勾着软绵绵的笑容。
“哎呀,不要小看我们的初始刀哦?”他轻笑着说道。
三日月宗近看似漫不经心地将一杯茶推到了髭切的旁边,脸上同样是温和淡然的笑容,“人、刀和本丸都在这儿,这就很好。*”
那双含着新月的眼睛透着冷淡的笑意,但其中蕴含着更深的执念和自我,却让一期一振都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萤丸拖着明石国行走了过来,鼓鼓脸:“鹤丸真狡猾——不过不能给主公带去麻烦呢。”
明石国行打了个哈欠,双色的眼瞳扫过这个本丸的几个成员,含糊嘀咕道:“真可怜啊。”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萤丸眼睛弯弯:“我们的主公,可是超级心软的哦?所以我们千万、千万不能给他惹麻烦呀。”
哪怕再想离开本丸赶到主公身边也不可以,哪怕再担心也不可以——如果惹了麻烦,主公可能会感到烦恼呢。
哪怕是温顺的、善意的烦恼也不可以。他们的主人温柔又心软,但是心中自有一道稳定的天平,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的脚步,将他困于身边。
所以他们需要放手,需要将自己的执念掩藏起来,在适当的时候示弱。只有这样,自由的鸟雀才会因自身的愧疚歉意短暂停留下脚步。
天守阁之中的鹤丸国永重新抬起头,金色的眼瞳倒映着自家审神者心虚又显露出抱歉的蓝色眼睛,白发的付丧神扬起笑容:“不过这段时间,请让我们好好照顾您吧。没有办法在工作上辅助您的话,至少让我们在这一件事上帮上忙——可以吗?”
对于这样的请求,百鸟如何拒绝呢?
于是鹤丸国永站起身,在睁眼闭眼之间,金色眼中的红线一闪而过,嘴角的笑容和往常没有一点儿区别。
——这个本丸,谁都别说谁,大家都是暗堕刀了,有点心理问题也很正常吧?
透过天守阁的窗户,鹤丸国永和抬起头的一期一振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不过,好像少了谁?
“兄长——您又去了哪里啊——”被忽视的膝丸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鹤丸和三日月的台词
续接本丸番外,百鸟变小。
C:“出于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小B不小心遭遇了特殊的法阵效果。”
C:“略过其中几千字的学术论文和理论知识——总之,结论就是。”
C:“B变小了!!!”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抬着头看着一群比自己高好多好多的大人,还有一看就很凶和一看就是坏人的A和C,嘴巴一瘪,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哭的样子。
他甚至还在很有条理地进行谈判:“你们是绑架犯先生吗?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联系管家叔叔给你打钱的。”
看着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C欲言又止,忍不住回头问自己的同僚:“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是绑架犯吗?”
E:“不是像。”
F:“看起来就是吧。”
G:“而且还是那种一顿一个小朋友的绑架犯。”
A:“那已经不是绑架犯,是心理变丨态了。”
D:【赞同。】
C:“等等?EFG也就算了,怎么小D你也来??”
E:“结果C直接就忽视了队长诶!”
F:“不愧是青梅竹马,轻易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G:“这种时候应该用‘幼驯染’。”
小朋友歪了下头,蓝眼睛眨眨,似乎是在评估着什么,然后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们不是坏人吗?”
和乖巧的小朋友说话,似乎总是会不由地夹起声音,于是C夹着嗓子对百鸟开口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因为你看起来是笨蛋,不像是可以拐走我的犯人。”小朋友乖巧又开朗地回答道。
C:“……”
C:“我就说B是那种看到杯子在桌角都会忍不住推到地上搞破坏然后装无辜的小混蛋!你们还不信我!”
生气的C不想管他们家小B了,所以直接丢给了把炸丨弹丢给了他自己的本丸。
当然,接下去一整个执法队跑去报复敌人并且研究恢复的法阵的事情,就不必要多说了。
略过前情不谈,总之就是现在这么一个情况。
鹤丸国永:“……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和平日一样收本丸快递的鹤丸国永,没想到今天会接收到一只小时候的主君。
百鸟——或许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羽白遥翼。
黑发蓝眼的小朋友看起来只到鹤丸国永的腰部,脸颊柔软的像是他们昨天刚吃过的名为雪媚娘的点心,湛蓝色的眼睛透着犹如天空一般的色彩。
被一群陌生大人围观,小朋友也一点也不怕的样子,而是在一开始,就牢牢盯着鹤丸国永——在鹤丸国永开口说话之后,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变亮,然后露出了灿烂又开朗的笑容:“你是那天那个妖怪哥哥!”
“你是来找遥——”小朋友总是有这个习惯,用自己的名字作为自称。所以当意识到百鸟要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鹤丸国永速度极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在听到那个音节的时候,他的羽毛都差点炸起来了。
他很清楚,自家审神者不在意被他知道姓名,不过是对此有着自信而已。但是成年人的自信和小朋友的能力,是两个概念啊!他真的不是很信任自己身后那群眼睛发绿的同僚。
——尤其是萤丸,这家伙眼睛本来就是绿的。
鹤丸国永当即说道:“你忘记了你父亲说过什么了吗?”
“……呜呜呜!”小朋友眨眨眼睛,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确定他听懂了,而不是胡乱点头之后,鹤丸国永才放心地松开手。
然后就听到小朋友自然地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不能告诉妖怪自己的名字!”
还没等鹤丸国永松口气,就看见他歪了下头:“可是我之前明明已经和哥哥说过了呀?”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像是确认了某个事实,原本就已经有些情绪波动的其他几振刀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危险了。
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
然后在这种时候,小朋友还不嫌事大,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拉着鹤丸国永的衣服,好奇地看着其他人:“这些人是谁呀,感觉和——”他吞下了自己名字的音节,“我有契约?”
小朋友说着说着,看起来更加兴高采烈了,他拉着鹤丸的衣袖摆了摆,仰着头的动作又让他显得更加稚气,“是哥哥的伙伴吗?和哥哥一样,要住在我家吗?”
于是,鹤丸国永感受大了身后更加冰凉又可怖的气氛。
而刀剑们都不是笨蛋,他们一个比一个敏锐,尤其是他们很清楚自家审神者原本就对鹤丸国永这振刀有着格外的偏爱——很好,原来答案就在这里啊?
他们只以为鹤丸国永是作为初始刀抢跑……结果你从审神者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抢跑了啊?!
萤丸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带着可爱又显得可靠成熟的大哥哥(对小朋友来说)笑容,微笑着拉住了小朋友的手,“要一起来玩吗?”
小时候的审神者显然并不怕生,他兴致勃勃地点点头,回应道:“好呀!”
于是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就离开了,鹤丸国永面对着几个同僚的表情,正到了这种时候,他反倒是一点不慌了。
“没办法啊,毕竟我和主君的联系,就是从这么早开始的嘛。”他歪头笑笑,炫耀的意味浓郁到哪怕是冷淡如一期一振,都有些手痒了,“吓到你们了吗?”
而说完这句狠话,鹤丸国永立刻就窜了出去——这种时候还不跑就是笨蛋了!
另一边,变小的百鸟和萤丸凑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小朋友坐在树干上摆摆腿,好奇地说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萤丸回答道:“您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吗。”
“你是说契约吗?”黑发蓝眼的男孩歪了下头,鼓起脸:“所以我才奇怪我们是什么关系啦。”
“父亲和我说过,不能轻易和人缔结契约,因为契约相当于束缚,会将我的翅膀捆绑住——而契约总有被人钻漏洞的情况,再如何稳妥,总会有失误的可能性。哪怕有契约联系,也不能完全信任契约对面的人。”
“父亲大人是这么说的。”小朋友停下了摇摆的小腿,双手撑在旁边,“我在来到这里就感受到啦,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他思考了一下:“就像是风筝线,连接着我和你们,还有这个本丸,看起来轻飘飘的,但是风筝线就和鱼线一样,轻易就会割伤人,而不容易扯断。”
“层层环绕,就像是蜘蛛一样,不知不觉就抓住猎物,将其困在蛛网中心?”那双透彻的蓝色眼睛并不因为年幼而改变,甚至比长大后更加纯粹直白。
“你们想要把我绑在蛛网中间,‘我’竟然同意了?”小朋友嘟起嘴,忍不住嘟囔道:“太奇怪了吧。”
“……”萤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位年幼的审神者:“您不担心吗?”
“我在担心什么?”小朋友带着自信的笑容:“契约总有取消的办法嘛,如果我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去解析解除的办法嘛。”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另一个人,因这句话而微微变化的脸色,以及握紧的拳头。
对于他们熟悉法阵的审神者来说,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实在是太过简单的事情了。
萤丸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鹤丸国永知晓审神者的名字,而现在的变小的审神者,显然不像是那种口风特别紧的孩子,否则鹤丸也不会那么紧张。
那他——
“你是想做什么坏事吗?不可以哦。”蓝眼睛的小朋友格外警惕地贴近萤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喜欢做坏事的人!妖怪先生也一样——”
或许是此刻的小朋友太过直率,所以萤丸忍不住开口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您就像是飘忽的羽毛,又像是飞翔的鸟儿……如果不将您捕捉落入鸟笼,又如何让您为我们留下呢?”
“咦?你是在问我怎么对付我吗?”小朋友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冒犯,反而兴致满满,似乎觉得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他足够敏锐,早已经从执法队和这些刀剑的身上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问题。他此时的年龄并不可能认识这些人,或者缔结什么契约。如果不是他们一起在骗自己,那么就是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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