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春风遥)

你差你有理喽？
周祁安微微一笑：“进社会后，大家都没什么时间学习，相信我不孤单。”
他有信心，绝对不是倒数第一。
白蝉衣犹豫了一下：“你可能要孤单一下了。”
“游戏筛选玩家是综合考虑你的财富，实力，学识等等，这些元素在副本中随时可能派上用场，所以大部分老玩家都会不断提升自己。”
“！！！”
周祁安顿时两眼一黑，他虽然也在上夜校，但主要目的是想避开一下亲妈。
结果遇上的夜校老师更加恐怖，颇有一种在魔窟无处遁逃的感觉，平时哪还有心思学习。
大学生：“题不是很难，周哥你及格肯定没问题。”
周祁安看他一眼：“住口。”
“……”
周祁安单手覆眼，仰头绝望一叹。
不知是哪个玩家，见状发出一声轻嘲的笑声。
其他人的嘲笑声中，白蝉衣忽然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说：“小心那个外国人，他一直在偷偷关注你。”
周祁安知道最坏的情况可能发生了，红斗篷提到过，有外服的人可以利用身份迷惑道具跨服登陆。
他面色霎时变得极冷。
玩家交流的话NPC听不真切。
他们更像是生活在另一个图层里的人，一个个规矩坐在位置上，仿佛被焊死在这里。偶尔眼珠子咕噜一转，盯着墙上的挂钟，呆滞等着晚自习的到来。
八点钟，窗外一片漆黑，瓢泼大雨注入大地，监考老师准时回来。
她重重一摔卷子，二话不说直接念起成绩，从最低分开始。
“满分一百分，居然有极个别人一半都没考到。”
海量题库，但是每题分值很小，好几张卷子加起来依旧实行满分制。
监考老师狠狠抽出一张试卷。
周祁安准备挨骂。
“沈知屹！”
斜侧，浅色系发色的男人先一步沉默站起来，被叫上台。
周祁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夜校老师，迈开长腿，上去取一张二十九分的试卷。
“周祁安——”
下一瞬间，监考老师像宣布死刑一样，细如针尖的瞳孔锁定他：“三十二分。”
周祁安一脸懵逼地上前。
路过沈知屹身边时，他恍若梦醒，突然疯狂摇晃着对方：“畜生啊！”
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一个堆满了获奖证书，有海归背景和博士学位的人，怎么可能创办一所收费极低的夜校。
其他学生都是有统一上课，只有他，说什么正好是第一千名学员，有半价活动和一对一辅导。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认识吗？”白蝉衣低声问。
晚自习管得要松很多，监考老师进来时，白蝉衣来不及回座位。原本都是单人单座，她顺势坐在大学生身边，老师也没说什么。
大学生想了想，说：“那位估计是周哥的夜校老师。”
周祁安曾说要摇人，为此专门打过电话。
白蝉衣目露同情。
倒数第二报了倒数第一开的辅导班，听上去是挺惨。
监考老师逐一宣读完成绩，现实中金榜题名的大学生竟不是第一。
获得第一名成绩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身材匀称修长，一双长眉入鬓，无框眼镜削弱了其眉眼本身蕴含的锐利。
路过周祁安和沈知屹这边时，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镜框下的眼珠似乎夹带一丝探究，很快又走回了座位。
教室上方白炽灯管的光芒让监考老师看着面容更加不善。
她直勾勾望着班上倒数的两名学生：“校规里，有提到要好好学习吧？”
至于为什么不针对倒三，主要周祁安他们太优秀了，直接和倒数第三拉开了近二十分的差距。
周祁安垂首拿着卷子，十分羞愧。
先前对着沈知屹的泄愤行为，至少表现出了他对自我考试成绩不佳感到癫狂的态度。
至于考不好会死，他不觉得会这样。
学识可以帮助玩家获得有利开局，但绝非纯粹考验学识。
周祁安掌心汗珠微湿。
前两个副本，自己靠着胆量和五星级鱼目，占据了完美开局。这次本身就顶着高压，又是这么个烂开头，难免心态有些不稳。
监考老师突然变得轻声细语起来：“别回座位了，来，你们两个过来。让大家欣赏一下，是谁拖垮了我们全班的平均分。”
两人只能上台像动物一样地展示。
沈知屹轻声说：“祁安，你听我说……”
他有好好备课，每次都提前一天背参考答案和例题。
周祁安狠狠剜了他一眼。
闭嘴吧，狗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考试失利会触发什么特别惩罚，周祁安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精神微有些萎靡，还伴随着头晕。身体不良的状况，让他比平时更加容易冷汗直冒。
讲台上，监考老师欣赏着他额头冒汗的场景，露出一个残忍邪异的笑容：“叫你们家长来。”
“……”
周祁安瞬间清醒了很多。
不是，你们这些人什么毛病，有事都喜欢冲别人家里人来？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讲个地狱笑话，我有妈。
沈知屹：讲个地狱笑话，我没妈。

周祁安表情已经够一言难尽了。
但当他一脸无语地习惯性观察周围时，发现班级里的几名学生脸色更加不对劲，其中一人就是先前那名吊儿郎当的青年。
能来四星级半副本的玩家, 大多经验老道，不至于因为其他人遭殃面露怪异。
考虑到死人多能减少竞争，不开心都算好的了。
周祁安还未来得及细想，看他跑神, 监考老师戒尺挥了过来。
戒尺带动一股风劲，却在半空中因为用力过度，脱离手腕摔在了地上。
监考老师的表情和水泥地一般冰冷，今天已经诡异地第二次打歪了。
她很快迁怒：“都是被你们气的！”
沈知屹依旧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聆听教诲, 每次眨眼闭目时, 都要比常人慢半拍。
周祁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记忆中，穆天白也有这个习惯, 阖目时间略久, 如同陷入了沉睡。
“明天晚自习前，叫你们家长来见我！还有其他人，”监考老师冷冷警告：“考不好的, 都得叫家里人。”
下完通牒, 两个单独被拉出来参观的差生，终于可以回到座位。
监考老师清清嗓子开始讲卷子, 整间教室内，尖锐的嗓音在不断攀升。
周祁安还没坐下, 系统提示音先一步到来：
【注意, 班主任对你的好感度降至40。】
【好感度清零时, 你将被从班级中清除。】
原来监考老师就是班主任。
一道凌厉的视线扫来。
“……这道简直是送分题，很难想象还有的同学会做错。”
【注意, 班主任对你的好感度降至30。】
【好感度清零时，你将被从班级中清除。】
她几乎是站在周祁安身边不动了，透过教室前门的窗户，隐约能看到保安凶神恶煞的身影在门外徘徊。两只过分大的眼珠几乎锁定周祁安，仿佛迫不及待要把他带走。
周祁安脊柱发凉，强行不去关注。
但充满恶意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最后高大保安直接俯下身脸贴近玻璃，一张五官几乎挤得变形。
叮铃铃。
宛如赦免般的铃声终于响起！
周祁安长松了口气。
班主任：“同学们，我再占用一下你们五分钟。”
这一占用，好感度又降了一点。
嘴唇动了动，周祁安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或许因为特殊进化方式，他的进化覆盖面远超其他人，相应的，在每个副本更容易和怪物撞上。比如现在占着倒数第二的身份，却明显更讨npc厌。
【注意，班主任对你的好感度降至10。】
周祁安神情微冷，已经控制不住拿出圣器蠢蠢欲动的心。
他屈了屈手指，不可能开场直接以分数定生死。
班主任耷拉着眼皮，欣赏周祁安不安又强作镇定的表情，数落着做错题的同学。
周祁安被三度点名。
好感度开始以一的速度下降，最后剩下降到三的时候，班主任忽然收声。
“好了，今天的自习先上到这里。”
见周祁安没事，其他人还有些失望，原本是个不错的机会，临近晚自习结束，他们正好可以研究一下玩家被带走后会发生什么。
班主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二次模拟开始。”
还要考试？
不少人下意识朝时钟看去，有一种要考到死的错觉。
撂下一句话后，班主任大步朝门外面走去，细如火柴的双腿仿佛会被高跟鞋的震动砸断。
周祁安：“老师。”
班主任回头，满脸被叫住的不悦。
最后几点好感度摇摇欲坠。
周祁安：“您忘记布置作业了。”
【请注意，班主任对你的好感度提升到15，再接再厉。】
“差点忘了大事。”班主任咕哝着去而复返，在黑板上哗啦啦地写下一串密集的字体。
一道道怨念的视线顿时像刀子一样射向周祁安。后者淡定坐在原地，再不争取点好感度，自己下半场极有可能迎来开场杀。
沈知屹灰白的眼珠闪烁一瞬，似乎想凑过来说什么。
周祁安淡淡道：“倒一不配和我说话。”
“……”
周祁安转头和迎面走来的好学生说话。
白蝉衣主动发出邀约：“组队吗？”
说着拿出一张几乎透明的磁卡悄悄塞进周祁安掌心。
【改头换面卡：可混乱玩家身份。
使用指南：道具持续时间有限，迷惑对象实力远超个人时，时效将在三到五分钟内波动
品质：三星级半】
利用这个道具，周祁安就有机会摆脱叫家长的麻烦。
他想了想，问：“恕我直言，白同学有能力有资源，为什么还喜欢组队？”
白蝉衣诚恳：“团结就是力量。”
周祁安当场语塞。
大学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休息时间相当短暂，没过多久，夺命铃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白蝉衣提前回到了座位。
班主任回来了，一张张试卷如雪花般降临在玩家的书桌。
周祁安看到题目后，握笔的手一顿。
一模一样。
居然是一模一样的题！
晚自习时全程被门外保安盯梢，好感度又不断下降，后半部分他几乎没怎么听。真正的恐怖故事来了，每一道题都是似曾相识燕归来，唯独不记得答案。
周祁安稍一抬眼，就看到班主任正噙着森冷的笑容注视这边：“考试开始。”
错开视线，周祁安看到不远处沈知屹的肩膀，突然觉得特别可靠。
他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也没听。
相同的试卷考第二遍，没有行云流水地落笔声，相反，所有人更加谨慎。
考试结束早已过了零点。
夜色黑得可怕，休息时周祁安走去窗边透口气，星空中似乎有藏着一缕血光。
教室里基本没什么人说话了，连续两场大考身体都有些吃不消。
半个小时后，晚自习再度开启。
班主任宣读考试成绩。
沈知屹没有辜负周祁安的厚望，稳居倒数第一。
班主任却罕见地没有发飙，动作反而优雅了很多。
“梅姯，六十二分。”
“俞天，六十五分。”
先前有几位名列前茅的几名学生，如今不知何故，直接掉到了倒数几名。
周祁安飙升到了倒数六名的好成绩！
同样的题，班主任不会讲第二遍，她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学子们，心情颇为不错：“明天上午要发新书，大家都提前点来。”
话锋一转，对成绩一落千丈的几名玩家说：“懈怠成这样，我要好好和你们家里人谈谈。”
第二场考试名次好了点，周祁安身体上的不适有所缓解。
班主任走后，教室里的学生陆续背着书包散去。留下的人不多，约十来人，都是不在乎直接暴露玩家身份的。
吊儿郎当的青年主动打破沉默，自我介绍说：“相逢即是有缘，各位，我姓郝，叫我郝同学就行。”
之前收考卷的女生校服洗得很白，一看就穿过很多次，标准npc。她称呼每个人都是X同学，跟着npc学说话，准没错。
外国人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周祁安，倒没那么讲究。
他微笑说：“维卡斯。”
在看到正在到处走动忙活的某道身影时，维卡斯笑容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周祁安跟着望去，维卡斯在看的是连续两次的全班第一，发卷子的时候班主任难得慈眉善目叫了次名字，他记得此人好像名叫应禹。
众人陆续介绍了一下自己。
沈知屹和周祁安这种不用，他们的大名第一场考试后，玩家们已经如雷贯耳。
维卡斯英俊的脸上充满了真诚，主动发出邀约：“各位，我是通灵之体，有要一起活动的吗？”
是不是通灵之体可以通过影子的颜色判断。
拥有这类体质的玩家影子颜色都要淡一些，无法说谎，尽管此前有人有所怀疑，此刻听他亲口承认，依旧面露喜色。
不管之后如何竞争，前期通灵之体能发挥的作用很大，是个不错的合作选择。
可惜周祁安丝毫没有给维卡斯面子，直接背上书包，和白蝉衣，大学生以及沈知屹结伴出门。
维卡斯眯了眯眼，在他之后也带着玩家行动。
往教学楼外走得时候，维卡斯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周祁安后面。不过他是通灵之体，其他人完全不会往尾随这上面想，只当他这是一路在慢慢感知。
出了教学楼，外面天色更黑。
整个校园面积很小，可谓是一目了然的构造。
放学后学生几乎都往南面走，说明宿舍楼在那边，而从这里再往前看是食堂。离教学楼最近的是综合楼，仅仅在不到二百米远的地方。
粗略看去，综合楼至少有二十层高，整体呈半个椭圆形，顶端有点凹陷设计，和教学楼用的玻璃质地明显有别，借着朦胧的月色，中央综合楼三个字若隐若现。
周祁安：“好超前的设计。”
宛如一座仰望星空的死鱼头。
“还挺聪明的。”维卡斯看到了周祁安在打量综合楼，说明要往那个方向去。
选择去哪里，可以实测一个人的智商。
真名应试，意味着档案里记录的可能也是真实资料，无论是想了解自己或是了解别人的信息，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渠道。运气好的话，甚至能通过篡改档案可能摆脱叫家长的要求。
比如：孤儿身份。
大概是同类间的直觉，维卡斯已经感觉到周祁安对自己的疑窦和敌意，以及这也是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人。所以后者才这么急着去看档案，想要进一步确认猜测，做到知己知彼。
不过……
维卡斯缓缓勾起嘴角，
他很好奇，周祁安要怎么找借口摆脱其他人，先一步抵达档案室。根据情报，对方没下过几次游戏，拥有的道具和积分有限。
“聪明，但很可怜。”
维卡斯给出了和穆天白以前差不多的评价，身怀至宝，不但不能用，还要藏着掖着。
此刻，周祁安脚步还停在教学楼门口，也仿佛陷入了迟疑。
如果之前只有三分怀疑，在维卡斯跟着自己时，差不多可以涨到七分。
“来者不善啊。”
他摇了摇头，这次不加掩饰地望向前方紧锁的综合楼大门。
下一秒，周祁安直接跑过去，掏出【小锤锤】，下手相当暴力，啪嗒一下直接砸开了锁头。
这种莽撞的行为，成功让后面的其他人愣了愣。
门口就是导视牌，周祁安精准锁定要去的地方：档案室，十三层。
然而他没有立刻行动，反而冷不丁掉头，来到维卡斯身边，轻声说：“我要去偷看你档案了哦。”
话音彻底落下的瞬间，使用【旗鱼药水】疯狂加速。
疾风中，周祁安旋风般地舞上楼。
别说维卡斯，无论是同行队友还是其他玩家，都呆住了，综合楼建筑风格诡异，一看就是蕴含隐藏危险的地方。虽说头一个晚上往往危险程度最低，但也经不起这么莽啊！
就在他们发怔的间隙，上方似有金光倾泻。
这光芒非同凡响，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
“什么东西？手电筒？”
“不是手电筒，这光芒好生怪异。”
站在原地，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沈知屹忽然笑了。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同，沉沉夜幕下，维卡斯猜到了那光芒的来源是什么，英俊的面孔当场扭曲了一瞬。
他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这是维卡斯的第一念头。他几乎可以笃定，那散发耀眼金光的是圣器，通灵体质很敏感，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