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春风遥)

正当袁惗书要开口时，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一回身，用技能冰冻住了背后的残影……那是一个模糊的水雾人形轮廓。
冻住后，她面色凝重：“普通怨灵。”
看着没什么自我意识，只是本能性在攻击人。
陈素：“正常。”
以这家体育馆糟糕的风水和营业状态看，这样的怨灵应该还有很多。
面板上倒计时跑得很快，没有线索硬找的话，几乎不可能找到。陈素倒是有办法聚鬼，只是一块块区域聚起来，危险性相当大。
袁惗书：“会长，那里……”
她们刚好走到标准赛道的泳池周围，只见池子里面不知何时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它们像是在比赛，争先恐后从这端游到另外一端，一个来回后，第一个折返的人影居然上岸了。
人影看着岸上的两人，招了招手。
剩下的人影接着游，第二个来回后，又有一个人影上岸了，它们游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所有人影脚掌奇大，沿着瓷砖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全部笔直朝着岸上人走来。
霎那间，成人泳池附近的空间被水汽笼罩，上岸的水鬼一步竟能迈出三四米远的距离。
哒哒，怪物踩地板时发出巨响。
楼下，正在忙和的周祁安抬头，天花板上好像传来什么声音。
“只要不掉下来就成。”
他现在顾不得关注楼上的动静，继续专心撬锁，常年被腐蚀的安全门在经历轻轻一撬后，伴随“咔”的一下，门应声而开。
被锁起来的区域，是室内特色人造潜水池。
潜水池位于身前几丈处，周围找不到任何安全设备，目测这里已经停止运营很长时间。
在此之前，周祁安已经去过儿童泳池和教学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个结果他有心理准备。
前两个池子很浅，危险系数低，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顺路瞧了下。
手机响了。
周祁安想了下，还是决定在下水前接听：“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陈素的声音，她在喘气，目测是在逃命：“泳池有水鬼，尽量不要在地上留下脚印，不然它能迅速追到你。”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想要不留下脚印简直是天方夜谭。
才去冲了澡，泳池湿气又很重，还有天花板上坠落的水珠，断断续续滴往地面。
周祁安十分坦然：“小意思，跳进泳池就好。”
那边陈素刚想说什么，随着一声“I jump了”，电话就挂断了。
陈素：“……”
泳池里的水鬼更多。
水底光线很暗，周祁安正在泳往直前，他当然清楚水里的问题更大，不过在因地制宜罢了。
但凡室内潜水池，建得再粗糙，深度和宽度都有最低保障，可活动的空间相当大。
进化过的身体能抗住水的压力，唯一麻烦的就是氧气耗损。面板的倒计时滴滴答答地走，每一次前进都在提醒他离死神更近一步。
水底超乎想象的宽广，还有洞穴和人工造景，到处都黑黢黢的，很多时候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昏暗中，有一处光芒忽明忽暗。
周祁安稍稍靠近了些，身子被无形的玻璃屏障阻挡。
原来这是一处水底玻璃休息室，内里建有固定的桌椅，中心有一片闪光的区域……周祁安有些眼花，费劲眯着眼看去，原来是有人在摇晃着手里的求救灯。
求救灯电量不足，光芒才会一闪一闪。
周祁安才刚刚看清，这光芒陡然大增，直刺他的眼底。祸不单行，手腕不知道被水底的什么造景划破了，鲜血受水挤压不断往外钻。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一蹬腿朝侧面游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原先所处的位置，多出一个畸形的怪物。再一看，室内也有一个同样的畸形怪物。
腥臭的液体从袒露的牙龈中流出，周祁安心中暗骂一句草。
现在怪物都这么鸡贼了吗？
一个吸引注意力，另外一个打猎。
好在这怪物重量不重质，实力一般。
后退倒游的时候，白绫在水中随主人一起晃动，活绞着一只怪物的脖子。
周祁安快速扯下一截衣服布料包扎住伤口，不退反进，朝着玻璃休息室入口快速游去。用手杖对准里面的另一只怪物用力一击，一把抢走了对方的求救灯。
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
怪物：？
没有提示音，证明这一片区域水质没有问题。
周祁安坚持不了太久，借着求救灯观察周围，远处更多的怪物正在涌来，整个水底温度骤降。
“不应该啊。”以这地方的危险级别，怎么看都是最有可能的取样点。正当他迟疑要不要离开时，光芒在投射到某一处时，周祁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和其他的洞穴不同，那一处更像是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水流，而且看不到底。
在怪物形成包围圈之前，周祁安收回白绫，咬牙朝那里游动。
快到近处时，由于惯性险些没刹住车。憋气已经开始让他有些头晕，下一刻，当看清这玩意的真面目时，周祁安最后一口气也险些散掉。
这玩意根本不是山洞，是一只怪物的巨口！冗长的身体像是几十倍粗的盲鳗，没有五官，满嘴的牙齿。从它齿缝里流出的水流途径周祁安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大郎，你快被药死了。】
污浊的液体在巨物呼吸间疯狂浸染着池底。
就是它了！病毒污染的源头。
周祁安硬生生坚持着，取出采样瓶，巨型盲鳗先一步张开血盆大口，一吸，周围所有的沉淀物全部朝它嘴中钻去。
幸好周祁安在瞧见怪物的瞬间，先操控白绫一端缠绕在旁边的假山上，另一端固定在腰际，不然这会儿已经成了巨型盲鳗的下午茶。
怪物毒素异常的厉害，周祁安尝试抬起胳膊时，整个手臂酸疼无比。
顾不了那么多，快速装瓶后，他转身直接朝上方游去。
巨型盲鳗一通乱吸，闭上嘴后，发现没有吃到心仪的猎物，顿时怒了。一个翻身蠕动间掀起一圈圈浪潮，开始追逐逃跑的猎物。
缺氧到极致，周祁安几乎是凭借本能在行动，强悍的下肢力量支撑他朝上方逃窜，但强大的吸附力很快再次从身后出现。千钧一发的时刻，周祁安握住了一截冰凉的金属杆，是泳池边的梯子！
他死死抓住，一鼓作气借力朝上，十分狼狈地从水底爬上来。
之后几秒钟，周祁安几乎像脱水的鱼一般蜷缩在地上喘气。
大口呼吸了几次，他才去看自己的胳膊，半条胳膊几乎都是紫红色的。周祁安只能轻轻揉搓缓解僵硬，祈祷身体能够稀释毒素。
没有时间休息，水面不断有气泡冒出，预计很快会有陈素所说的那种怪物，会顺着湿脚印追上来。
周祁安勉力站起来，看了下任务面板。
【提示，你已成功完成取样】
【倒计时00:08:45】
冲洗外加连续先去两个水池探底，到再从特色潜水池出来，近乎一半的时间已经过去。
捡起放在岸边的手机，没有未读消息，沈知屹那边肯定还没完成任务，不然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周祁安发了条消息给陈素：【找到骸骨了吗？】
过了大约十秒钟，陈素回：【已经有线索了。】
拧了下发梢上的水，在水底怪物探出头的时候，周祁安快步离开，这次他直接打电话过去：“有没有看到广播室之类的地方？”
“二楼拐角第一个房间，你……”
周祁安没有和陈素多聊，直接挂断，提起酸软的腿重新开始奔跑。
背后，突然多出很多怪异的人影在沿着他脚下的水珠进行追逐。
周祁安最不缺的就是速度，他纵身一跃也能跨个好几米，经过一个拐角时，他刻意踢翻一个水桶，模糊的脚印的位置。遂即借助白绫荡出了一段距离，才继续开始奔跑，最后冲进楼梯间。
阴暗的楼梯间有着不少冰冻怪物的残骸，陈素他们应该才从这条路走过。
这倒是方便了周祁安，一路狂奔到二楼，才一转弯，就看到了一间小房子。
他尝试推了下，门没锁，日常这里只用于找人和播放安全提示。
“呼~”
打开电源，确定麦克风能用，周祁安深吸口气，下一秒，一道微微沙哑还带着喘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游泳馆：
“33号游泳馆负责人，在吗？”
“在吗——”
“是这样，不久前，我受邀杀了他人体验馆的馆主。”边说着，边还拿出体验馆钥匙对着麦轻轻一拨拉。
金属的响动中，周祁安继续开口：“现在我是新馆主了。”
广播的声音在空荡的游泳馆内无限回荡，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回音。
正在一边寻找尸体一边躲避怪物追杀的陈素脚步一顿，后方奔跑的袁惗书更是惊愕无比。
“他，他在说什么？”
陈素脑子转的很快，首先想到了当晚汇合离开体验馆前，周祁安特意锁门的一幕。
“难道这就是报社老板反水的原因？”
当她隐隐心惊的是，为什么要主动泄露这一点，换做是自己，得了这种好处，肯定是要往死里捂的。
另一边，三层，沈知屹和老者同样听到了广播。
还在研究能不能从天花板爬去负责人办公室的六爷差点栽下来。
沈知屹望着头顶的扩音器，广播室那道充满蛊惑的语调还在继续：
“行了，我说完了。”
“负责人，再见……不，再也不见，bye~”
广播室。
一个小颤音结束，周祁安转身就朝游泳馆外跑去，顺便给上司发了条消息：【烦您接应】。
游泳馆现在室温至少比一开始进来低五六度，天护板上水珠的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液体偏淡蓝色，带着一定的腐蚀性。
周祁安头也不回地奔跑着，这个任务的难度在于根本不可能二十分钟完成。
负责人很大可能性就在办公室，取鉴定报告要等他离开，在此之前硬闯，很可能会触发死亡规则。
找尸体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鬼都是贪婪的。”
经营权在一个人类手上，负责人不可能抵抗得住诱惑。他现在要离开游泳馆，摆出一副再也不回来的做派，不信对方能忍住。
忍不住的话……
负责人就会提前离开办公室，然后杀了他夺走经营权。
消毒药水的味道像是在腐蚀脾肺，好在空气的湿度不算太强烈，周祁安跑得越来越快，但还有比他速度更快的：无止境生长的发丝。
墙缝，天花板，地板……无孔不入地朝着皮肤刺来，泳池里的畸形怪物这会儿很多也上了岸。
周祁安跑过了怪物，虽然慢发丝半拍，不过那些头发没有全部刺来，很大一部分经过来时穿梭的走廊，密密麻麻直接封死了门。
见状，周祁安冷笑一声，一眼看穿游泳馆负责人在打什么主意。
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二十分钟一到，立刻来收割人头。
计划很好，可惜上司不是吃白饭的。
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重重踹了脚，发丝自缝隙钻出去，如钢丝般要戳穿不速之客。周祁安无法瞧见具体情况，却看见整片来自下水道的头发瞬间全部绷直，似乎是被外面的人直接扯住了。
滋呀——
他竟然好像在发丝上听到了哀嚎。
疯涨的头发全部被暴力扯断，被堵死的大门重新敞开。
光明近在咫尺，只要穿过走廊，周祁安就能冲出去，忽然，庞大的阴影自头顶笼罩，一股钻心的寒气从背后钻来。
“来了么……”
窘迫的亡命之旅中，周祁安眼中浮现出笑意，不到二十分钟就跑出来巡馆，还在玩家没有触犯死亡规则的时候下杀手。
五星级副本的任务一个比一个坑爹，系统给了二十分钟倒计时，负责人二十分钟巡馆一次，说明负责人本身就是一个最厉害的死亡规则。
时间不够，必须硬刚。
既然实力悬殊，那就蛊惑对方触犯规则，双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当初他就是用这一招搞死荀二的。
能用圣器反杀了负责人最好，杀不了，一旦自己被负责人所伤，后者的实力会被规则大幅削弱，门口的上司一只手就能拧下其脑袋。
还有那只内鬼……
等自己获得了两个店面的经营权，他能忍住不出手吗？
周祁安眼神闪烁了一下，目中笑意更加明显：
“所有的鱼都会死于贪婪。”
全都鲨了。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稳坐钓鱼台。
沈知屹（仰头）（挂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经过长廊时, 正在极速奔跑的周祁安有意放缓了些脚步。
他想要尽可能争取亲手杀死游泳馆负责人，鬼市的经营权是其次，周祁安更看重这重【身份】。
对玩家而言, 成为老板，肯定是存在某种加成的。
比如在他人体验馆时，系统提示身体素质会小幅度提升。
拥有圣器的事情随时会彻底曝光，暗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捕鲸者协会, 周祁安没有兴趣建立自己的势力，光是为身边人投注的精力已经让他分身乏术。
“绝对的个人力量足够支配一切。”
沈知屹的这个想法，周祁安其实是认同的。
呲溜，呲溜。
游走在天花板上的庞大阴影没有具体形状, 摩擦间产生的动静听得人倍感不适。
先前这阴影还要慢周祁安半拍, 当发现猎物速度慢了下来后，顿时大喜过望, 立刻就要抓住这个机会：
“死——”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 仿佛喉头塞着泡发的物质，只有一些从细孔里钻出的风，勉强融合成一个字。
周祁安打开从鬼手里夺来的求救信号灯。
幽暗的走廊中, 影子的痕迹加重, 方便他判断怪物的位置。黑影侵袭，周祁安走位十分精准, 没有彻底躲开，刚好让半个肩头暴露在攻击范围。
血花自胳膊上炸开, 比盲鳗还要恶心的软体肢节瞬间穿破皮肉。
“卧槽。”
疼痛让周祁安倒抽一口冷气。
伴随距离的拉近, 他也终于看清游泳馆负责人怪异的脸庞, 还有那双贪婪的眼珠。
……简直就是一张摊开的大饼脸，面积是正常人类的数倍。
怪物得寸进尺, 戳进皮肤的软体就要进一步释放毒素，融化猎物的血肉。
蓦地，一个明艳的笑容映射在浑浊的眼珠中。
见惯了猎物死前的痛苦哀嚎，这莫名的一笑，使得怪物诧异中动作慢了半拍，也就在这零点几秒的功夫，夺目的金光刺痛了两个硕大的眼珠子。
周祁安左手握着渔叉，配合笑容，此刻他才更像是那个夺命的厉鬼。
再强大的生命机制，也经不起违背规则后的削弱，更何况辅助游泳馆负责人杀戮的发丝，正被门口的上司狠狠拽着。
这个人头——
“百分百拿下。”
【您的血量耗损400cc。】
圣器戳穿怪物身体的一刻，庞大的肉体顷刻间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头顶肉块簌簌疯狂掉落，大量污血顺着镜片滑下，周祁安视野模糊，身体仅仅是一晃后，很快站稳。
这次失血过多，对比以往头晕的情况竟然稍微有些减缓。
“身体素质提升，造血功能似乎也强大了……”
每家店的主人都有些特殊能力，作为玩家，他在已经拥有多技能的情况下，游戏不太可能再给出逆天本事。
只有增强体质不会影响数据平衡。
血块的下落中，周祁安朝后退了一小步，用白绫优雅地擦了擦镜片。
绸缎式的布料享受着血肉的滋养，几乎是以吸附的方式，处理干净了眼镜脏污。
周祁安重新戴好眼镜。
望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玩意，他关怀问：“亲，你脖子在哪里？”
不确定位置，不好割了带走啊。
游泳馆负责人如今大致呈现的一滩液体形态，残缺的肥肉堆在一起，只有中间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很醒目。
怨毒的注视中，它冷不丁主动切断头发，剩下的半截全部朝周祁安倒刺而来。
眼看那头发越来越近，周祁安不闪不避……不久前，他看到门开了。
那代表着，上司即将进来。
大门并非正常打开，而是直接四分五裂。
速度不算上司的强项，他还站在门口，只是从周祁安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地上那些血水在一点点凝结成冰霜。
阴气是怪物最直白的实力象征，周祁安因为寒冷脊背都直不起来。
而刚才还嚣张了一瞬的发丝蔫了下来，色泽干枯，本就在垂死挣扎的怪物不死心，继续强行操纵发丝，但那发丝攻击人的速度，和拖拉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