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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百夫长小心!”身后徐洪二人忙喊。
蒋百夫长也不是废物,忙侧身闪避,但拳风来得更快,他只闪到一半,就被一拳砸在脸上,登时剧痛袭来,嘴角破裂。
蒋百夫长痛得“啊”一声,神情怒极,刚要还手,却又被一拳砸来,比方才力道更重。他甚至不及反应,就被这拳撂倒,疼得眼冒金星。
裴二神色冷厉,骤然俯身,眼中带着森冷寒意,目光骇人。他一把抓住对方头发,手似铁爪,将头一把扯起,接着又猛地贯下,重重砸在地面。
“咚!”
霎时,蒋百夫长眼前一黑,脑后的血很快浸湿头发。他本能抬脚去踹,刚好踹到裴二腿伤。
裴二闷哼一声踉跄,被蒋百夫长寻到契机翻身,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招招狠厉,竟都是冲着要命去的。
眨眼间,两人已连过十几招,后面的徐洪、牛峰这才反应过来,忙拔刀上前欲帮。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张河见状忙喊,“他们打架,你们拔刀,怎么,欺负人啊?”
裴二余光也看见二人动作,立刻右腿一绞,将蒋百夫长带到,出手迅速扼咽喉。但蒋百夫长也连带将他拽下,双指如勾,直取眼睛。
裴二丝毫不避,目如寒星。
他喘着粗气,无视将要上前的徐、牛二人,直直盯着蒋百夫长,语带鄙视,说出那句李禅秀之前说过的话:“怎么,你就这点能耐,只敢仗着人多的时候出手?”
蒋百夫长闻言怒极,面色红涨,手也停住。
裴二又继续:“你要真有本事,不妨等到大比时,我们到校场上较量,看到底谁厉害,谁……更有资格娶沈姑娘!”
他喘着气,神情俊冷,额上的血流下遮住眼睛,目光却如燃烧火炬,一字一句说出那句心中真正想说的话。
张虎这时也匆匆赶到,见蒋百夫长手下两人都已拔刀,裴二虽略占优势,但弯刀仍在腰间,恐不及拔出,忙道:“营中禁止械斗,你们这是要公然违抗陈将军的命令?”
蒋百夫长死死咬牙,目眦欲裂,怒瞪上方的裴二。
今日吃了这么大个亏,他自是不想善罢甘休。但他又极为自负,觉得在这营中,他身手能排第三,也就他大哥和陈将军能排前二,至于眼前这小子,不过是靠刚才偷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略占上风。
正如李禅秀所说,此人极好面子,当着这么的多人的面,自不愿意承认自己只能仗势欺人,且营中的确不准械斗……
想到这,他咬咬牙,对徐、牛二人道:“你俩退下。”
徐洪、牛峰听他这么一说,神情犹豫着收刀。
裴二见状,双眸微眯,也渐渐松开锁着他咽喉的五指。
蒋百夫长同样收回鹰勾似的双指,他一个翻身爬起,掸去身上尘土,狠狠看向裴二,压着怒意:“好,你小子有种,咱们就校场上见。到时我赢了,我娶沈姑娘,你输了,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
“……不应该是裴二赢了,就裴二娶沈姑娘?”张河忍不住小声道。
蒋百夫长闻言,虎目忽然扫向他,眼神狠厉。
张河心头一怵,竟不敢再吱声。张虎忙站到弟弟面前,挡住视线。
蒋百夫长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裴二,问:“如何?”
裴二抬手,抹一把遮住右眼视线的血迹,冷声道:“好!”
“既如此,今日就暂且放过你。”蒋百夫长又冷哼一声,扫一眼众人,才带着徐、牛二人离开。
三人一走远,营中顿时沸腾起来。
“厉害啊裴二,刚才竟然压着蒋百夫长打。”
“以前军中大比,除了不上场的蒋校尉、陈将军他们,就没人能赢得了他。”
“裴二你要参加这次的军中大比?你不是伤还没好吗?”
“裴二,你有出息了,你竟然要娶沈姑娘?!”
最后这句是陈青的激动喊声。
接着张河也给他打气:“裴二,你一定要争气,打败蒋百夫长,杀杀的威风,给咱们这些穷酸士兵出口气!”
话音刚落,伤兵营里的沸腾忽然安静,人人都眼神怪异。
张虎无奈叹气,转头狠瞪了弟弟一眼。
谁都知道,蒋百夫长没那么容易打赢。就算是现场最厉害的张虎,也不是他的对手。今天裴二能占上风,极大可能是因为他突然出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裴二却像没听见这些人的话,他走过去,捡起那颗被摔坏的鸡蛋,问旁边人借水冲洗了一下。蛋白上的泥土很快被洗干净,但蛋黄上的却没法洗。
最后他坐在帐门位置,混着尘土,一口一口将鸡蛋吃完,额角的血又流下,沾了满手。
张虎走过来,递给他一块白布。
他抬头看一眼,沉默接过,按在伤口处。
张虎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一下,斟酌道:“蒋铳这个人,平时的确是仗着他兄长的身份,作威作福,但他自己也有几分本事。今日你虽略占上风,但到了校场却不好说,尤其此人会使阴招。且军中大比不止比腿脚功夫,也比骑射,蒋铳出身好,从小就骑马,在骑射这方面也是佼佼者……”
说到这,他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虽能不如蒋铳,但如果你需要人陪着练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毕竟沈姑娘是我和张河的恩人,你帮她,就是帮我们兄弟。”
裴二闻言,却淡淡道:“不用。”
他不是帮沈姑娘,是真心想娶。且,就算是帮沈姑娘,也跟张虎兄弟无关。
张虎明显被噎了一下,总算明白陈青为什么说这人少爷脾气,平日眼睛里看不见别人了。
李禅秀下午来送汤药时,才知道裴二上午跟蒋百夫长起冲突,打了一下。
他放下药箱,一边帮对方上药,一边蹙眉道:“昨天不是商量好了,先不跟他起冲突吗?你伤还没好,这一架打完,是不是伤口又崩裂了?”
裴二眼神闪躲,不敢答话。
他额角出了血,指节上也是青紫的伤,有些破皮,打架的时候凶狠,打完见到李禅秀,却有些狼狈。
尤其见对方看向自己的手,忙不自然地蜷紧手指,想遮住那些伤。
李禅秀见他这般,有些好笑,上药时故意在他伤上按一下,问:“为什么不听我的?”
裴二疼得眼睫轻颤,竟也不出声,只抬头看向李禅秀,黑眸带着几分不甘,闷声解释:“他把鸡蛋打翻了。”
李禅秀:“……”
就为这事?
上完药,他拉过旁边的破凳子,在裴二面前坐下,道:“既然你跟他交过手了,那正好借这个机会,先给你恶补一下。”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是他昨晚熬夜画的小人图,都是在练拳脚功夫的小人。
“我之前看过几次蒋百夫长跟人对打,知道一些他的身手套路,都在这图中。虽然我没练过功夫,但看别人练过,等会跟你一起拆解分析,怎么应对他的招式,另外——”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画着差不多的小人,继续道:“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个讲拳脚功夫的册子,你拿去看看,上面的功夫对你或许有用。”
这也是他昨天熬夜画的,画的是他梦中知道的一些功夫。梦中他因寒毒缘故,在武功上一直一般,在战场也使不了重兵器。
这个小册子上的功夫,就是教他用一些巧劲,对上力道和身手比自己厉害的人时,可以用技巧取胜,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说起来,这也是一位……有心人所赠。
蒋百夫长身强力壮,裴二却身上有伤,用这种巧劲的办法取胜,正合适。
裴二看着第二个册子上的小人展示的功夫,莫名有些熟悉。
不过他很快也看出这些都是靠巧劲取胜的功夫,直觉自己应该用不上,倒是沈姑娘这样瘦弱的人,可以适当练一练,防止歹人。
他放下册子刚要说不用,却对上李禅秀期待的眼神,不由生生止住,若无其事地拿起册子又看几眼,认真道:“嗯,很有用,多谢……沈姑娘。”
李禅秀顿时放下心,道:“你能用得上就好。”
接着又问:“对了,你骑射功夫怎么样?”
说完没等裴二回答,就先轻按了按自己眉心,道:“差点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
裴二闻言却迟疑,道:“虽然不记得,但我直觉……应该还可以。”
李禅秀惊讶:“还行是多好?”
裴二想了想,脑海浮现两个词,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吧。”
李禅秀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远处的陈青更是捂着肚子大笑。
裴二不解,抬眼看两人。
“你不相信?”他忍不住问李禅秀。
李禅秀轻咳,忍着笑:“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裴二:“……”你就是不信。
旁边的陈青直接笑道:“你知道那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吗?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形容并州的裴世子还差不多。”
裴二蹙眉:“裴世子是谁?”
李禅秀此时倒是止了笑,认真向他解释:“裴世子是并州的守将——裴椹裴将军,也是燕王世子。据说他骑射相当厉害,少年在洛阳时,就因百步穿杨、一箭双雕,名震洛京。”
裴二见他这般神情认真地夸一个他没听说过的人,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忽然想到,那位裴世子还在洛阳,满负盛名时,沈姑娘也在洛阳,正是闺阁少女……
偏偏陈青这时又在旁语气夸张道:“听说裴世子18岁那年,就敢手持银枪,一人亲率两百铁骑,冲进胡人大营,在三万人中来回冲杀,杀得那些胡人惊慌不已、阵脚全乱,还擒获数名胡人的王族,威震北地。”
一听他们谈起那位燕王世子,其他伤兵也忍不住凑过来,你一句我一嘴地接着谈论。
有说那位燕王世子是趁胡人夜半休息,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才取得大胜。也有说燕王世子少年英雄,浑身是胆,带着两百铁骑如狼入羊群,硬生生杀得那些胡人不敢动弹。
“唉,要是咱们大周多些这样的将军,北边的土地早就收回来了,咱们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担心胡人突然又来袭击。”
最后,一个胡须有些发白的老兵感慨道。
李禅秀静静听着,面上辨不出情绪。直到人都散了,他才回神,又看向裴二。
裴二此刻垂着眸,神情似乎有些沉闷。
李禅秀以为他受了打击,不由宽慰:“你不必多想,蒋百夫长箭法虽好,但远不到百步穿杨的地步,你若真有这本领,大比时一定能赢。”
裴二抬头,却看着他问:“你觉得那位裴世子厉害吗?”
李禅秀闻言微怔。
裴椹自然是厉害的,他虽没见过对方,但梦中后来,中原大地沦陷,胡人的铁蹄直抵长江北岸,饮马窥江,正是裴椹力挽狂澜,守住长江,夺回淮河防线,为仓皇难逃的大周朝廷又延续十几年国祚,不过……
李禅秀收回神思,微笑道:“我又没见过他,怎知他厉不厉害?”
原来没见过?
裴二心情顿时又好起来,面上却故作镇定,假装拿起那份小册子继续研究。

第13章
李禅秀也拿起第一份册子,跟裴二分析起蒋百夫长的招式,并借自己梦中后来的经验,提一些见解和拆招的办法。
营帐内人多嘈杂,他说话声音不大,有时会被盖住。
几次之后,他干脆拉着凳子,坐到靠裴二近些的位置,身体也微倾靠近,好似挨着。
裴二瞬间僵住,李禅秀的忽然靠近,令他心脏一紧,瞬间乱了节奏。
他僵着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就会碰到对方,做出冒犯的举动。但视线却忍不住轻轻看向旁边,鼻间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浅淡药香。
李禅秀仍低头在讲解,干净漂亮的食指指着册子上的小人,侧脸轮廓清丽,眼睫浓长纤翘,偶尔随着他说话轻颤,耳廓皮肤纤薄,白玉似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忽然,李禅秀停下讲解,转头看过来。
裴二猝不及防,视线被抓个正着,一时怔住。接着耳后阵阵发热,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心中也忍不住懊丧。
沈姑娘定会觉得他轻浮。
他懊丧地想,视线也不敢再看对方,下意识飘向别处。
李禅秀只是讲了半天,没听见他回应,才抬头看他。此刻见他好像在发呆,有些神游天外,不由一阵无言。
“你刚才在听吗?”他探身问,距离又近了几分。
裴二呼吸微滞,身体不由微微后仰,僵着手脚更不敢动,声音干涩:“听、听了。”
李禅秀:“……”感觉不太像在听的样子。
他不由叹气,虽说起初想找一个有点呆,不那么聪明的人成亲,但裴二最近发呆的次数未免也……有点多。
身体退回原来位置,他摇摇头,拿起小册子,决定再给对方讲一遍。
裴二见他拉开距离,终于舒一口气,只是又微微失落,直到李禅秀再次讲解,才终于收回神思。
这次他终于在认真听,时不时也说一些自己的想法。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快一个半时辰。
李禅秀听旁边有伤兵说该用飧了,才发觉已至傍晚,忙放下册子,起身道别。
裴二紧跟着站起,要送他。经过陈青床边,顺手又拿走木拐。
陈青对他这种行为已经习惯,不想说什么,倒是忍不住打趣地多看他和李禅秀两眼。
其他伤兵躺在床上,一个个装得正经,其实有不少人也忍不住用余光偷觑。
谁能想到,伤兵营里那个之前昏迷多日,被军医都判了“死刑”的穷小子,居然要娶他们这最好看的沈姑娘了。
几个年轻伤兵羡慕得酸溜溜,又忍不住用目光揶揄裴二。
裴二察觉他们在看,忽然转头,面无表情地扫众人一眼。
啧,没趣。
大家忙收回视线,继续假正经。大约是相处久了,都知道他只是性子冷,不喜交流,人其实不坏。
裴二和李禅秀一道走至营帐外,天边夕阳渐垂,寒风渐起,余晖似乎也变成了冷的。
李禅秀抬手遮眼,看向天边那片冷橘色。
裴二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没看出什么特别,迟疑一下问:“沈姑娘,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等答案,他想明天早点到营帐外等对方。
李禅秀听了,却陷入沉默。
再过两天,就是寒毒发作的日子,除了发作当天寒冷难忍,前后两天也会畏寒。
他已经决定要装病几天,假装是风寒加重,原本打算等装病后,再让人跟裴二说,接下来几日他来不了。
但此刻对着裴二的眼睛,他迟疑了一下,却没隐瞒,说:“我接下来几日有事,可能来不了,到时让胡圆儿给你送药。”
裴二听了,目光不由暗淡失落,但很快又捕捉到关键字眼——接下来几天?
“几天”是几天?
军中大比就在三天后。
“军中大比那日,你会去看吗?”裴二不由又问,语气多了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李禅秀再度沉默,大比正好是寒毒发作后的第二日,那时他应该仍体虚畏寒。
但对上裴二期盼的眼神,他却忽然笑了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会去。”
裴二仿佛心中压着的石头落下,忍不住松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想到什么,迟疑问:“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李禅秀摇头打断,依旧笑道,“这可是关乎我们能不能顺利成亲的事,没什么比这更重要,我不去也不放心,还有……你一定要赢。”
裴二不觉耳后又红,哑着声音保证:“我会的。”
顿了顿,他目光坚定,又重复一遍:“你放心,我一定会赢。”
李禅秀一愣,随即笑着朝他点头,道别离去。
裴二一直目送他身影转过不远处一座营帐,终于彻底消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拄着拐,微瘸地走回营帐,刚进去,就听见一阵起哄声。
“哟——站在外面这么久,你跟沈姑娘都说什么了?”
“还用问?肯定是互相不舍的话!”
“裴二,你没趁机牵个手什么的?”
有混不吝的,直接起哄喊。
裴二:“……”
“无聊。”他面无表情,拄着拐往里走,耳根已是红透。
李禅秀回去后,就开始假装咳嗽,风寒加重。
之后两天,他都躲在药房烤火,没有外出。胡圆儿每天会帮他把煎好的药拎去伤兵营,送给裴二。
第三天,到了寒毒发作的日子。李禅秀一早就喝下之前煎好、能压制寒毒的汤药,躺在床上裹紧被子,忍受阵阵侵入骨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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