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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怎么忽然要用金雕?”他一边去开偏屋的门锁,一边奇怪问。
裴椹轻咳:“之前你不是说这金雕应该是谁家驯养的?我看它伤差不多也养好了,现在军情紧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它给并州方面送信,替武定关求援。”
杨元羿忽然转头看他,目光惊讶:不是,兄弟,你怎么恢复记忆了,也什么都跟她说啊?
这好歹也算是个军事机密吧?
裴椹也表情一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李禅秀倒是没察觉两人异样,对听到的“军事机密”也没什么反应。应该是习以为常了,毕竟之前陈将军写信去并州武城求援的事,就没瞒过他。
但对裴二要用金雕送信这件事,他微蹙了蹙眉,迟疑道:“这么重要的事,能交给它吗?它看起来的确像被驯养过,但并非是被你驯养,恐怕未必会听你的。”
没想到裴二对此好像很有把握,闻言竟说:“没事,我临时训训它就可以。另外除了金雕,也会派人去送。”
李禅秀:“……好吧。”
训雕可不容易,但……看裴二很有把握的样子,他决定还是先不打击对方。
说着,他打开偏屋的门锁,推开门。
站在两人身后的杨元羿忍不住探头,好奇裴椹说的金雕长什么样。没想到对方失忆了,也养一只雕,还真是喜好不变。
正这么想时,就见黑屋的阴影里踱出一只昂首挺胸,足有半人高的金雕。只见这雕圆眼凶厉,羽毛顺滑,气势唬人,走路却一摇一摆,铁钩似的鹰爪迈着滑稽的八字步。
杨元羿目瞪口呆:“这这这……”
这不是他放出去寻裴椹的那只金雕——黑将军?
他绝对没认错,这雕是裴椹亲自驯养的,因从头顶到后背有一溜黑羽,被取名“黑将军”,但平时他都叫这金雕“小黑”。
裴椹失忆时养的金雕竟然就是小黑?也就是说,小黑被他放出来后,其实寻到裴椹了?只是被裴椹给射下……
他不由转头,惊讶看向裴椹,复杂想:原来你就是那个王八……咳,羔子。
裴椹很快咳嗽一声,示意他别露馅。
李禅秀这时也转头,见他一脸震惊,有些奇怪:“杨……公子认得这只金雕?”
“不不不……”杨元羿忙摇头,维持着震惊,僵硬道,“我是有些震惊,这……这金雕真胖啊。”
这还真不是他瞎说,小黑这一个月也不知是吃什么长的,不仅羽毛油光水滑,体型也比被他刚放出来时足足大了一圈。这、这还能飞起来吗?
杨元羿十分怀疑。
可能是察觉到他质疑的眼神,金雕忽然凶厉地瞪他一眼。
杨元羿:……嘶,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随主人。
这雕被裴椹养得非常凶,平时也就给裴椹摸摸头和羽毛,别人别说摸了,多看一会儿都要挨这金雕瞪。
哪知刚这么想完,就见裴椹的小娘子忽然抬手,摸了摸金雕的头,又捏捏它的羽翅。
杨元羿:“……”
李禅秀听了杨元羿的话,才忽然意识到,因为金雕受伤,自己平时只喂它,没怎么带它去放飞,竟然把雕喂胖了?
不过捏捏金雕的翅膀后,他又放下心,胖是比刚来时胖了一些,但主要是羽毛变好看后,有些蓬了。
杨元羿见他这么“折腾”金雕,不由替他捏一把汗,生怕他被啄,一句“小心”险些喊出口,可下一刻,却又愣住。
只见那金雕被捏了翅膀后,竟挨着裴椹的小娘子蹭了蹭,还把脑袋往人家手心搁。被摸摸头,喂了根肉条后,更像没了骨气一般,小狗似的,绕在小娘子腿边转悠。
杨元羿目瞪口呆:这这……
这也是随了主人?金雕也失忆了?怎么跟失忆的裴椹似的?
他不由转头,狐疑看向裴椹。
裴椹轻咳一声,走过去要把金雕拎过来。
哪知走近后,刚抬起手,金雕忽然圆眼一瞪,直接躲到李禅秀身后。
裴椹:“……”
他抬起的手僵了僵,转个方向再去捉,哪知金雕又往李禅秀另一边腿侧躲。
裴椹:“……”
杨元羿:“……”
不是,你家崽现在不听你的啊?到底是不是你养的?
裴椹不是完全不记得失忆时的事,自然知道金雕躲他的原因。他缓缓站直身,目光严肃,正要喊“小黑”。
——也是巧,他失忆时,刚好给这金雕取名“小黑”。
但还没开口,李禅秀就摸摸金雕的头,接着像哄似的,把金雕从身后推出。
金雕这才不情不愿似的,踱着步走出来。
裴椹:“……”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把信筒绑在金雕腿上。
要送信时,倒是没再劳烦李禅秀。裴椹亲自喂它几根肉条,又拍拍它头,总算把这祖宗哄飞了。
就是飞的时候,翅膀扑腾了几次才飞起,可能是真有点胖了。
暮色降临,天已经黑透。
放飞金雕后,李禅秀不必再回军营或城墙那边,加上裴二出征回来,到现在还没吃饭,他便把对方早晨做的饭食端出来,再热一热。
至于一起跟来的杨姓士兵——裴二之前已经向他介绍过,说此人叫杨元,是武定关的一个小千夫长,之前听说永丰关隘告急,被派来支援。
因“杨元”今天在塞外救过裴二,裴二很感谢他,主动告知对方自己家中有金雕,可以帮武定关送信,这才引对方来家中。
李禅秀得知后,自然也客气地留“杨元”一起吃饭,没想到对方真不客气,真留下了。
李禅秀顿觉自己不该这么随便邀请,应该先去买些酒菜回来。
“杨元”忙说:“不用不用,嫂子别忙了,先去休息吧,我跟裴兄弟一样,随便吃点就行。”
李禅秀只好点头,虽然他和裴二假成亲后,没请过外人来家中吃饭,但也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家中女主人是不陪客的。
加上他刚吃过,于是叮嘱裴二几句,就先回主屋了。
他一离开,上一刻还拘谨的杨元羿立刻端起碗,一阵狼吞虎咽,边往嘴里扒饭,边唔嚷:“赶紧赶紧,快一天没怎么吃了,差点没把我饿死,说起来,你娘子做的饭……”
说到一半,忽然被裴椹黑漆漆的目光盯上。
杨元羿一僵,谨慎开口:“……还怪好吃的。”
裴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是我做的。”
杨元羿:“……啊?”
裴椹蹙眉:“啊什么啊?你少吃点。”
他辛辛苦苦做的早饭,小妻子没吃多少,全进了杨元羿的肚子,想想就不快。
但……算了,凉了的饭,反复热也不好吃。
“要不你还是多吃点吧。”裴椹又改口。
只是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一阵微僵后,眉心微蹙。
自己怎么又跟失忆时似的?
杨元羿一听这饭是他做的,还让自己多吃些,顿时大为感动:“俭之,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兄弟的。”
裴椹:“……”倒也不必如此。
只是不想让小妻子吃剩饭罢了。
他端起碗也一起吃些,因跟杨元羿一个月没见,现在又刚恢复记忆,少不得要向对方询问并州的情况。
加上要等去劫粮草的丁宗、宣平的消息,这一聊,竟快到半夜。
杨元羿听到外面打更声,忽然想起什么,道:“糟糕,你跟我一起吃饭吃这么久不回去休息,你娘子不会生气吧?”
裴椹微愣,神情不解。
杨元羿常年在军营,知道有些军汉闲暇时会聚在一起喝酒,有时喝到半夜才回。家中娘子知道,一般都会生气,要是厉害些的,直接关紧房门,不给上床也是有的。
想到这,他忙解释一通,接着又催裴椹:“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回军营就行。要是丁宗他们有了消息,我及时差人来告诉你就是。”
说完抬起手,闻闻衣袖,又庆幸道:“还好咱们没喝酒,你娘子应该不至于不让你上床。”
裴椹:“……”

李禅秀之前问过裴椹, 也知道宣平又带人去烧粮草的事。
回到主屋后,他同样想先等一会儿消息,等确定宣平他们平安回来了, 再休息。
于是他点起油灯, 坐在桌旁边制桑皮线,边想一些事情。
这几日战事不断,伤兵骤增,他之前备下的桑皮线又快用完了。还有, 听说洛阳、长安两京被流民围困, 不知身在洛阳的父亲如今是否安全。
梦中父亲就是在洛阳被乱军攻破时, 趁乱离开圈禁他近二十年的地方。但洛阳城破,又是一场生民涂炭, 血流成河……
李禅秀按了按眉心,不知是灯光太暗,还是白天忙碌, 太过疲倦,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酸疼。
按了按眼周穴位后, 他吹熄灯, 决定先上坑躺着,闭眼休息一会儿。
但大约是白天确实太累,原本没打算睡的他, 躺到暖热的炕上, 只闭目不到片刻, 就陷入沉沉梦乡。
裴椹送走杨元羿后,又在院中独自站一会儿, 才转身往主屋去。
许是被杨元羿那番话影响,迈步时, 他抬起的脚迟疑停顿一下,随即又坚定落下。
那是他的妻子,他晚上本就该和对方一起休息,若不回去,岂不被对方瞧出端倪?
何况他又没喝酒,只是和友人一起吃饭时稍微多聊……好吧,确实不是稍微多聊,而是聊到快半夜。
但他堂堂裴将军,纵横沙场、浴血奋战,面对几十万的胡人大军时都没怕过,何故心虚,怕家中的柔弱妻子?
他现在又不是失忆时,脑子不灵光,被妻子哄得团团转的裴二。
这般想着,他轻咳一声,定了定神,终于掀开卧房的厚重门帘。
走到床边,却忽然怔住——
窗外朦胧月色透过窗纸照进,让视线隐约能看到火炕上的情形——两床绣鸳鸯的新被叠成筒状,并排放在炕上,中间楚河汉界分明。
而他的小妻子睡在靠里的被筒里,被子边缘只露出小半张秀丽的脸,眉目轻闭,睡颜安静,乌黑的发柔顺披散在枕侧。
裴椹微僵,怎么……还分被筒睡了?
虽然在他记忆中,他们新婚还不到一个月,回家一起睡的次数不多,但在他能想到的画面中,都是他抱着妻子一起睡——比如新婚的第二日醒来,比如今日清晨,都是睁开眼就看见妻子被自己紧紧拥在怀中。
尤其今晨离开时,因为自己将要出征,心中依恋不舍,还轻吻了一下对方唇角。
所以平日他们只要回家一起休息,定然都是睡一个被筒的,何以今天忽然分被子睡?莫非……真是因为自己和杨元羿吃饭,聊得太晚没回来?
裴椹心中尴尬,又微微心虚和暗恼,这小娘子未免气性太大,自己只是晚归,又没喝酒,而且本就是在自己家。
何况自己现在不是满脑子风月的裴二,定不会惯着她。
这般想着,他神色故作冷硬,仿佛床上人能看到似的,转过身,却轻手轻脚地出去,简单洗漱后,又轻手轻脚回来,再轻手轻脚地掀开外面那个被筒。
——罢了,分被子睡就分被子睡。
他已经恢复记忆,不会再像失忆时那般,被对方拿捏。
裴椹仰躺在炕上,身体像站桩时一样笔直,定定闭着眼。
可过一会儿,心中忽又不宁静。
若是失忆的他,此刻定然早就靠过去了,现在他不靠过去,岂不被察觉端倪?
这么一想,裴椹又在黑暗中睁开眼。犹豫一下,他掀开自己被子,轻轻去拉李禅秀的被子——竟没拉动。
看来确实是生气了。
裴椹想了想,抬起手,隔着被子轻抚李禅秀清瘦的脊背——太瘦了。他皱了皱眉,觉得定是对方近日太过操劳的缘故。
明日应该去跟陈将军说一声,少给他妻子安排些活,不是还有个胡郎中在?
裴椹动作不由更轻柔几分,像轻抚小猫一样。
李禅秀之前醒来发现自己在裴二被窝,一直以为是睡着后自己滚进去的。担心今晚再不知不觉滚进对方被窝,他睡着后,一直下意识紧捏被角。
可梦中,他恍惚又见到父亲,像回到了小时候,被对方宽大的掌心轻抚着后背哄睡。
攥着被角的手指也渐渐松了力气。
裴椹听他好像在呢喃什么,忙俯身侧耳,却没再听到什么。
但有意外之喜,被角终于能拉动了。
裴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动作娴熟地钻了进去。
几乎是他刚躺下,李禅秀就循着暖源钻进他怀里,还像小猫似的拱了拱,主动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裴椹微僵,随即轻舒一口气,将他抱紧,继续轻拍脊背哄着。
果然,这么做没错。
梦中,李禅秀回到了小时候,正窝在父亲宽厚温暖的怀中浅眠。
冬日时,太子府北院的屋里是有炭盆的,虽然炭的质地不怎么好。他幼时每次寒毒发作后,最喜欢窝在父亲怀中,嗅着对方身上的檀香味,被抱着一起烤火。
偶尔宫里的太后会命人送来一些冬栗,父亲便一边抱着他单手轻拍,一边用炭火烤栗子。
从院外跳进来的一只小白猫懒洋洋地卧在他们父子脚边,有时一起烤火,有时又会顽皮跳到他身上,用毛茸茸的尾巴轻扫他的脸颊耳鼻,很痒。
李禅秀闭眼抓住猫尾巴,教训似的放进口中轻咬。
猫尾巴瞬间僵了僵,像是怕了。他磨磨牙,要教训这小狸奴,又轻轻咬一下。
黑暗中,裴椹一手怀抱着李禅秀,另一只手的手指被对方轻轻咬在口中,面色有些尴尬。
他方才刚拥紧怀中人,脑海就控制不住回想起一些他们以前亲密相处的画面,等回过神时,手指已经不自觉伸出,轻轻碰触对方的漂亮眉眼,耳朵,鼻尖。
碰到唇时,手指忽然被抓住,送进口中咬了咬。整齐细密的牙齿轻磨指腹,不疼,反倒有种酥麻的痒意,沿着指尖传递到心脏,让心脏也跟着麻痹,跳动忽然变快。
裴椹脑海不自觉又想起许多画面,清晨的轻吻,喝鹿血酒的那个夜晚,还有山寨那晚……
忽然,指尖被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碰到。裴椹蓦地绷紧身体,喉间不自觉滚动,目光忽如隐没在黑暗中的猛兽,变得危险幽深。
……火炕,好像有些太热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尽量不再回忆山寨那个夜晚,也努力忽视手指上传来的异样感。可不知为何,就是没收回,甚至指尖不可控制地,轻动了动。
可能是幅度有些大,李禅秀轻唔一声,舌尖躲避,皱眉后退,像灵活的小鱼。
裴椹头皮一阵发麻,深吸一口气,终于不能在躺下去,忽然掀开被子起身。
李禅秀终于被动静吵醒,只是他睁开眼时,裴椹正要下炕,被角也已经被重新掖好。
他没察觉异状,蹙眉直起身,困惑问:“你去哪?”
问完他一愣,才反应过来,裴二什么时候回来睡的?但转念又想,对方失忆了,不记得最近的事,回来睡好像也没什么。
裴椹身影明显一僵,好在黑暗中看不出什么。他微微偏头,昏暗光线中,看见李禅秀半披衾被坐起的清丽模糊身影,呼吸忽又微乱。
几乎是仓促转回视线,他语气微僵解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出去一下。”
一开口,才发觉嗓子竟哑得厉害。
李禅秀皱眉:“什么事?要这么晚出去?”
裴椹:“……只是一件小事,片刻就回,你先继续休息吧。”
说罢匆匆起身,胡乱穿上衣服,衣带都没系紧就先往外走了。
李禅秀看着他身影消失,愈发不解。难道是宣平他们回来了?可如果是,也没必要不告诉自己才对。
一时想不通,他干脆又躺下,接着后知后觉……发觉唇舌都很累,甚至有些酸软,明明他睡着前还不觉得。
难道是做梦时吃东西……可他梦中只咬了猫尾巴,也没吃什么。
连父亲烤的栗子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裴二吵醒了。
回想梦中烤栗子的香气,李禅秀十分遗憾。
院中,裴椹站在冷白月光下,任深冬的冷风吹走阵阵热意。
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妻子,刚才其实可以不必匆忙逃……不必匆忙出来。
但……罢了,他本就因晚归惹恼了妻子,哪好在这种时候……还是下次吧。
而且恢复记忆后,他竟不记得洞房时的情形,有些……生疏。
裴椹自不会承认自己是心中没底,但紧张总归是没跑。且想到这些,好像又有些热。
裴椹咬咬牙,干脆去厨房舀些凉水饮下。为平复心绪,出来后,他又在院中打起拳。
李禅秀刚要睡着,忽听院中传来一阵打拳声,不由困惑抬头:不是说出去有事?怎么忽然练起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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