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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几乎可以想见,以后他会和这只蠢雕一样,住在偏屋,和雕作伴……
忽然,他一把抓住踱步路过的金雕。金雕受惊,立刻扑腾鸣叫起来。
李禅秀在厨房,忽然听到外面金雕“惨烈”鸣叫,接着又听到什么“咔嚓”断裂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顿时连勺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赶紧出去看情况。
刚到门口,看见院中情况,他顿时愣住。
裴二不知为何,狼狈摔倒在地,金雕正踩着他头顶,扑腾跳飞到别处。而裴二身后,或者说身下,是床梁已经断裂的木板床。
李禅秀握着勺子怔愣,回神后忙上前扶起裴二,问:“怎么回事?”
裴二捂着腰,眉心紧皱,好像摔得不轻,说:“我也不知为何,刚才走到这,金雕忽然飞起来啄我,我没注意摔倒……”
说到这,他抿了抿唇,黑眸微闪,语气轻了些道:“不小心把床压坏了。”
“……啊,怎么如此?”李禅秀惊讶,语气也微微困惑。
之前两个人睡都没坏的床,怎么被一个人就压坏了?而且金雕跟他们都熟悉了,为什么忽然啄裴二?
想到这,他疑惑看向金雕。
金雕正歪头理被弄乱的羽毛,可能是察觉他看过来,立刻抬起头,睁着一双无辜圆眼。
裴二目光微闪,抿了抿唇,又道:“可能是这床太旧,也到了快坏的时候了。”
说完,又皱眉“嘶”一声。
李禅秀立刻被拉回注意,忙问:“摔得怎么样?严不严重?没被啄伤吧?”
裴二不明显地松一口气,很快摇头。
李禅秀却不放心,拉着他回房间仔细检查,又要给他“摔伤”的位置涂药酒。
也是巧,伤的位置正好是腰,李禅秀一时没多想,将冰凉的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后,就按在他后腰。
皮肤相触的一刻,李禅秀明显感到掌下骤然绷紧,裴二整个脊背好似都僵住。
他一时也僵住,这才意识到什么。
若是以前,他不觉得自己一个男子,帮另一个男子搓药酒,有什么不妥。但经历山崖下那一晚后,他怎么也不能再理所当然说出“朋友之间也会这般帮助”之类的话。
他耳廓微热,忙移开视线,不去看眼前劲瘦的腰身,只匆匆帮对方搓按。
“好了。”他很快按完,匆忙起身,没注意到裴二耳朵也红着,只顾避开视线说,“你、你自己再按一会儿吧。”
裴二“嗯”一声,声音也有些哑。
但李禅秀没心思注意这些,他很快找借口离开。裴二忍不住抬头看向他背影,眸光微暗。
直到吃晚饭时,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才消失些。
李禅秀吃着吃着,忽然叹气。
裴二疑惑抬头,李禅秀见了,解释:“新砌的火炕要过几日才能睡,床又坏了,今晚只能回军营的药房睡。”
裴二:“……”
他筷子险些“啪嗒”掉地,心中暗恼:糟糕,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应该过几天再把床弄坏的。
当晚,裴二帮忙拎着旧被褥,在金雕从偏屋窗口探出的脑袋注视下,郁闷地送李禅秀去军营。
新砌好的火炕还没用上,第二天傍晚,陈将军要去烽台巡查,叫李禅秀也一起。
说是那边有劳役发了高热,让他去帮忙看看。
本来几个服劳役的罪囚生病,不至于让陈将军关注,但这次有七八人接连生病,甚至有两个跟他们接触的士兵也病了。
陈将军担心他们是得了什么疫病,又或者是跟上次缺盐一样,又缺什么。
劳役病了不打紧,但士兵也跟着病,陈将军就比较担心了。
好在现在情况还不严重,陈将军语气也尚算轻松,让李禅秀不必着急,多带些药再一起去。最好被褥也带一条,晚上可能回不来,而城墙上比较冷。
李禅秀点头,准备好药后,想起徐阿婶的儿子也在城墙上做苦役,又去问对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带的。
徐阿婶自被流放到军营后,就没再见过儿子,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一听李禅秀来这么问,顿时眼圈一红,声音哽咽。
“有有,那边冷,你帮我带些厚衣和被子给他,还有馒头……”她慌忙起身,擦着眼泪去拿东西。
李禅秀不由宽慰几句,让她不用急,自己时间宽裕。
徐阿婶一家是被族中犯了事的人牵连,才遭流放,本身没犯过罪。她儿子在城墙上做苦役,想必活得艰难。
梦中李禅秀逃离军营后,就没再见过他们,也不知他们最后如何。
不过,如果胡人打来,她儿子能在城墙上借机立功,而这次他们又能守住的话,对方倒是可以被免除苦役。
但这种没发生的事,李禅秀也只能先在心中想想。
从徐阿婶这拿了衣物被子后,他又回药房拿自己的。
正好裴二今晚要到城墙值夜,知道他也要去,忙过来帮忙拿东西。
对方身量高,手脚也长,一手就轻松将打包好的衣被都提起,大步走在前头。
驻地就在长城脚下不远位置,到城墙上时,夕阳渐落,正悬在远处天与地相交的线上。
长城外的地面被染成金色,风一吹,远处的黄沙扬起,苍凉远阔。
陈将军站在烽台旁慨叹:“以前这一片都是我们大周的领土,到了春日,雪融冰消,青草遍野,如今却只剩光秃秃黄土一片。”
裴二和李禅秀也站在城墙上,向北远眺。
李禅秀望着远处黄茫茫一片,连枯草枯木都见不到的苍凉景象,眉心渐渐笼上轻愁。
胡人逐水草而居,冬季草枯,是他们最常南下的时候。
陈将军这时回神,忽然对两人道:“先去看看那几个生病的士兵和苦役吧。”
说着,领他们走下烽台。
李禅秀紧随其后,裴二则与李禅秀并行。
三人先去看生病的士兵,但李禅秀治外伤在行,对治病不怎么精通。偏偏胡郎中今天不在,只能他跟来。
他仔细检查了那两名士兵,把脉后,又查看眼口舌,看起来就是普通风寒,没发觉特别之处,最后先开了降热止咳的方子。
接着又去看那七八个病了的劳役,症状也跟两名士兵相同,看起来就像是他们感染风寒后,传染给了士兵。
旁边负责管理这些劳役的军吏这时也说:“将军,可能就是他们这几人身体不好,一受寒,就病了,正好传染给跟他们接触过的士兵。”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些劳役都是流放来的罪犯,吃的差,干的活累,很多人穿的衣服也不厚,身体肯定比不上那些士兵,确实容易受寒生病。
李禅秀蹙眉思索一会儿,给他们也开了跟刚才一样的方子。
一般来说,军中不会给这些劳役用药。他们病了想用药,只能自己想办法买。当然,大部分人都买不起,生了病只能硬熬。
但这次情况特殊,李禅秀向陈将军建议:“将军,我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情况,谨慎起见,还是让他们跟那些士兵一样用药吧。如果不是疫病,顶多费些药钱,万一是疫病,传染开就不好了。”
那名管理劳役的军吏一听直摇头,他不在军营,不知李禅秀的名声,此时只觉得这小娘子不懂瞎说,疫病大多是春天或大灾之后才有,现在是深冬,又没发生过什么天灾,哪来的疫病?
但陈将军经历的多,本就担心这点,听后立刻点头,吩咐:“让他们和士兵一样用药。”
将军都发话了,军吏只能点头照做。
看完病,李禅秀才提私事,向军吏打听徐阿婶的儿子在哪。
军吏当着陈将军和裴二的面,自不敢不说,忙叫来手下询问,问完之后才答:“回这位姑娘的话,不巧得很,丁成海跟其他七八个劳役今天一起去长城外运沙子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
李禅秀听了微微失望,徐阿婶除了让他带厚衣和被,还有馒头。
衣服和被子就罢了,可以直接交给军吏,但那些馒头是徐阿婶今天特意去伙房,用攒的钱买的。万一也交给军吏,军吏不重视,随手放在丁成海住的地方,最后被其他人拿去吃,就不妥了。
这么想着,他只将衣服和被子交给军吏,馒头先留着,打算等晚上再亲自交给丁成海。
离开劳役们住的地方,天也渐黑。
陈将军昨日猎了头鹿,今日到城墙上,天又冷,干脆叫人升起火,将鹿烤了,又将鹿血兑酒,叫来几个亲随,一起围着火堆,吃肉喝酒。
李禅秀和裴二也坐在火堆旁,李禅秀因身体不好,平时并不喝酒。但今晚天冷,这鹿血酒,他也少喝了一些。

第51章
毕剥作响的篝火旁, 陈将军和三五名心腹围坐,火上架烤一头野鹿,通红火光映照围坐几人的脸。
鹿要烤好还需一阵时间, 陈将军端着鹿血酒, 边饮边笑着与旁边心腹回忆往昔——
“当年我还在张大人帐下时……那时我还只是个百夫长,曾有幸跟大人的队伍一起去过并州,见过那位少年时就声名冠绝洛阳的裴世子……自然,只是远远见了一面。”
几名心腹一听他提起那位并州的风云人物裴椹, 不由都聚精会神, 听得津津有味。
“那时老燕王还在, 裴世子也就才十六七岁吧,但英雄人物, 当真是少年时就不一般。当时他身骑白马,手持银枪,一枪连挑七八名围攻的武将, 当真是英姿勃发,气宇不凡。我们这些比他大一轮的人远远看见, 都钦佩不已。”陈将军喝一口酒后, 感慨道。
旁边心腹听完,也都露出神往之色。
李禅秀望着面前熊熊篝火,也从陈将军的话中, 想象那位素未谋面, 但梦中与他有过特殊交集的裴椹的模样。
裴二从鹿腿上割了一块肉, 撒了些盐后,一直边烤肉边沉默听着, 这时忽然转头看他一眼。
李禅秀察觉,很快回神, 也偏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得眉眼比白天时更生动。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晕起两团浅红,眸光也格外明亮,像清水洗过的墨石。
裴二呼吸微顿,声音微干说:“没什么。”
顿了顿,看向自己举着的鹿肉,又道:“肉快烤好了。”
说着转动手中木棍,将鹿肉又翻个面。
虽是围坐在火堆旁,但大家都知道他二人是夫妻,自然让他俩坐在一起。而且李禅秀明面上是女子,出于礼节,旁边士兵又刻意和他隔些距离。
可火堆旁的位置就这么多,为了让其他人也有位置坐,裴二便需靠近李禅秀坐。这样一来,他俩几乎是紧挨着,和其他人之间鲜明隔开。
可靠近,却又要极力克制。
裴二嗓子有些干,尤其刚才突兀和李禅秀对视后。他端起手旁的鹿血酒,不顾酒凉,大口饮尽。
喝完,丝毫没觉得解渴,好像还更热了。
旁边,一名心腹忍不住问陈将军:“那您当时就没能离近些看裴世子?”
陈将军喝着酒,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想,但裴世子刚离开校场,就被京城去的梁王世子叫走了,之后一直没回并州大营,也就无缘得见了。”
几名心腹一听,不由都惋惜。
陈将军大约酒喝多,此刻也有些醉了,见状,又豪迈吹嘘:“不过裴世子的英姿,我一直印象深刻。虽然没见过正面,但他连挑七八名武将的身影,至今都还在我脑海里!”
心腹们看出他有些醉了,说话也都放松起来,有人笑道:“那裴世子要是来咱们雍州,您肯定能认出他。”
“那自然!”陈将军神情带了些醉意,笑道,“英雄人物自是不同凡响,周身气派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他骑马持枪的潇洒背影,我至今都记得,你们要是见到就知道了。”
这话实在夸张,毕竟裴椹那时才十六七,如今应当已经二十三四了,少年和成人的身高、肩宽还是有区别的。如今的裴椹,即便是背影,也不太可能还是少年时的模样。
李禅秀回想梦中裴椹写信时的用词口吻,倒觉得对方褪去少年的锋芒和锐气后,应该会变成熟,是个风度翩翩、君子如玉的模样。
正想着,裴二将烤好的鹿肉拿回来,切成薄片,递到他面前。
李禅秀回神,转头看他,猝然对上一双幽黑眼睛。像收敛爪牙,潜伏在黑暗中的狼,有种无形的锋锐和侵略感。
但下一刻,又像是被驯养的狼犬,展露出外表的乖顺。
李禅秀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约莫是喝醉了,竟觉得裴二这么老实的人……会有侵略感。
他捏了几片鹿肉吃下,觉得有些渴,又端起旁边的鹿血酒轻抿几口。
陈将军见鹿肉烤差不多了,也让心腹们切开分一下,给正在值岗的士兵送些去。
李禅秀面庞微热,见篝火旁的人都散了,也起身想去旁边散散热。
只是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离开时脚下有些轻,身体微晃了一下。
裴二在他起身时,就跟着站起,察觉后忙伸出手臂。他本来只想扶稳对方,但李禅秀好像真的醉了,只被轻轻一碰,就靠在他臂弯。
裴二不觉屏住呼吸,低头轻轻看向他。
李禅秀好像没察觉异样,手指抵在太阳穴按了按后,就直起腰,继续微晃向前走。
像一只蝴蝶忽然落入臂弯,很快又轻飘飘离去。
裴二只觉手臂一阵空落,回神后,忙追过去。
夜风带来一阵寒意,李禅秀走到无人的烽台旁,轻轻闭上眼,任风带走脸上热意。
不知是不是鹿血酒喝多了,他觉得头有些晕,也有些热。
肩上忽然一沉,一阵熟悉温暖的气息围拢而来。
他很快睁开眼,转头看向来人。
裴二将怀里抱着的厚衣披在他身上,低头哑声说:“天冷,你又畏寒,别冻着。”
他一边说,一边帮忙将披上的厚衣拢好。只是做完这些,他手仍没松开,也没推开,仍低着头,一双黑眸认真注视李禅秀。
李禅秀也正呆呆看他,反应好像比平时慢一拍。他眼中氤氲着光泽,眼睫纤长浓密,偶尔轻轻动一下,被篝火烘过的脸颊薄红。刚才披衣服时,怎么折腾他,都乖乖的,好像不知道反抗。
裴二心脏漏跳,血液好像在沸腾,嗓子一阵发干发紧。也不知今晚怎么回事,他如此躁动不安,好像需要做些什么,好像需要肆意发泄什么。
隐藏在心底的本能驱使着他,尤其面前人这么乖乖看着他,更助长了他的野望。
他轻轻抬手,指背落在李禅秀柔软的脸颊。
对方一动不动,仍仰头看他的乖顺模样令他心尖一颤,拇指忍不住拂过对方被风吹落的碎发,接着缓缓低下头。
漫天星子的夜空下,烽台落下的阴影角落里,李禅秀被按住肩,后背抵着城墙,裴二宽大的手覆在他脸侧,低着头越靠越近。
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底醉意朦胧。那碗鹿血酒好像控制了大脑,让他忘了思考和反应,只呆呆看着对方越来越近,近不到呼吸好像拂过脸侧。
就在唇瓣将要相触时,一阵寒风吹来,李禅秀酒意顿时醒了一半,慌忙转开头。
裴二低头落空,薄唇擦过他脸颊。被擦过的地方瞬间像被炙烤过,变得滚烫。
裴二也一僵,唇落在他微凉的乌发上。紧接着,身体骤然被推开。
李禅秀低着头,语气慌乱:“那个,徐阿婶的儿子应该回来了,我去把馒头拿给他。”
说完也不看裴二,低着头从对方身旁离开,脚步甚至有些慌乱。
直到下了烽台,寒风吹散酒意,他也彻底清醒。转头再望向烽台,可城墙太高,夜色又暗,看不出裴二是不是还站在那。
他深吸一口气,懊恼地扶了扶额。明知鹿血酒的效果,自己又不善饮酒,怎么还是喝醉了?
而且自己喝醉就罢了,裴二也……
想到方才情形,他脸仍止不住一阵热,心跳也不平静。定是鹿血酒的效果还在。
他忙练起吐纳法,尽量规律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
听到有脚步声从城墙上传来,应该是裴二下来了,他忙转头,继续离开。
裴二没跟来,但他拿着徐阿婶让帮忙带的馒头,到劳役们住的地方时,却见对方站在门外。
“我拿进去吧。”裴二伸手过来,语气平稳,好像也已经恢复正常。
李禅秀克制着不去想之前的情形,闻言摇头说:“我拿给他就行。”
裴二闻言蹙眉,那些劳役可能大都已经休息了,他实在不放心对方一个人进去。
这么想着,他干脆道:“那我跟你一起。”
说完便转身拉开门,自己在前带路。
李禅秀无奈跟上。
昏暗的土屋内,不少劳役竟然都还没睡,尤其屋中央有十几个人聚在一口大锅旁,手里都拿着碗筷,目光紧盯那口锅,口水忍不住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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