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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裴二点头:“而且不会太久。”
“姓宋的虽然是大当家,但明显被姓陆的压制。陆骘估计也快忍不了宋大当家的一些愚蠢行为,刚才对峙时,他很不给对方面子。不过我看,陆骘不会先动手,在他眼里,宋大当家蠢归蠢,但没有威胁性。反倒是宋大当家,他今天感受到陆骘的压迫性,很可能会怕陆骘要杀他,反而先动手。”
李禅秀听完他的分析一怔,忽然想到一件事——梦中陆骘落草为寇期间,不止失去一条腿,身边的人也为护他,尽数死去,最后只剩宣平。
但按裴二方才听来的消息,陆骘自认为有办法退兵,不怕官兵真找到山寨位置。甚至昨晚被当作火攻诱饵的小道,原本也是他给山匪们留的退路。
这么说来,在应对剿匪这件事上,陆骘不说有万全准备,起码也有不止一个办法。像这样的人,会只留一条退路吗?还是一条连宋大当家这样的人也知道的路,他就不怕发生意外?比如像这次,小道位置被透露出去。
他必然还有别的退路。
所以梦中时,陆骘的那些手下,不太可能是死在他早有应对的剿匪官兵手里,反而更可能……是东西寨分裂,西寨反水导致。
再想到梦中自己没被掳来,也就没人帮陆骘处理伤,对方此刻恐怕正因伤口恶化,高烧不止,陷入昏迷。
而宣平担心陆骘,定然经常到山寨外找郎中、找药,不正给了宋大当家可乘之机?
蒋百夫长回到自己在寨中的临时住处,想到过不了多久,宋大当家就能把他想要的人带来,忍不住搓着手,激动在房间走来走去。
忽然,他目光落在桌上的酒壶,犹豫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
打开后,纸里包着一些白色药粉。
想到抓药时,那城里郎中的保证,他咬咬牙,想将药粉倒入酒中。
非是他不行还要逞强,实在被姓裴的小子踢废一颗后,有些不自信。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兴许也不必。当初帮他看伤的郎中不是说过,一颗也能行?
正犹豫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宋大当家有些不快的声音。
蒋百夫长忙将药包收起,揣回怀中,快步出去。
到了议事大厅,只看见宋大当家坐在正中的椅上,黑着一张脸,其他人都在旁劝他消气,并不见李禅秀身影。
蒋百夫长愣了一下,询问:“宋大当家,这是怎么了?那个……沈姑娘……”
他不提还好,一提,宋大当家就想起自己方才竟因陆骘一个眼神,就吓得话都没说完,直接转身回来。
但在蒋百夫长面前,他定不能承认,于是冷哼一声,给自己找补道:“姓陆的蛮横无理,我去要人,他不答应,为了不伤和气,我能怎么办?索性就让着他了。”
蒋百夫长听闻,明显失望。
不过他也不是白痴,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此时多少能看出些宋大当家的言不由衷。恐怕不是宋大当家让着二当家,而是他压根没在二当家手里讨得好。
尤其昨晚,二当家去阻止山寨中人继续用火攻时,大当家根本没敢拦,可表情又藏着不快。
可见宋大当家有些怵东寨的二当家,只是心里很不满。
蒋百夫长心中轻蔑,有些瞧不起,不过面上却同仇敌忾,挑拨道:“还是大当家顾全周道,为山寨着想,能忍一时之气,我实感敬佩。不过,我看二当家嚣张跋扈,之前他来阻止我们用火攻,竟丝毫不给你留情面,恐怕他未必会领你的好意。”

陆骘哪是没给宋大当家留情面?
事实上, 昨晚他坐轮椅到现场时,要不是腿不方便,加上在场有那么多山寨的兄弟在, 可能会火气上头, 直接一脚踹向宋大当家。
宋大当家当时见他脸色铁青,带着怒气来,更是压根没敢往前凑。
倒不是他怂,被陆骘压了势头, 实在是这山寨能建起来, 本就是靠陆骘。
虽然陆骘这些人是在万分狼狈的情况下, 被三当家带到山中。但那时山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寨中兄弟因接连被剿匪, 早就被打得七零八落,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也都苟延残喘, 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宋大当家当时还是个小头目,因几个当家都死了, 没人主事, 才被众人临时推举出来。
要不是陆骘他们来了,这山寨早就撑不下去了。
宋大当家也不想被陆骘压一头,所以拼命拉人入伙, 壮大西寨势力。但人多了, 就要吃粮食。没粮食, 就得抢。抢了百姓的,陆骘就要发火。
偏偏被剿匪时, 他还要依靠陆骘。
宋大当家心里也苦闷,拎起酒坛倒了碗酒, 端起一口闷干,道:“能有什么办法,你们官兵时常来剿匪,这山寨还得靠他。”
蒋百夫长听了笑,道:“以前是这样,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宋大当家刚要再倒酒,闻言动作一顿,忽然抬头看向他。
蒋百夫长用眼神示意一下周围。
宋大当家会意,忙抬手挥挥,让众人都出去,只留下身旁的文士。
蒋百夫长这才压低声音道:“之前你们寨里的那些当家跟上头没关系,才一直被剿。当官的需要功绩,老百姓又惧怕山匪,这打不过胡人,就打打你们,还能赢得好名声,官老爷们可不就都喜欢这么做?”
“可不是!”宋大当家听了十分赞同,搁下酒碗,压低声愤愤道,“你说这世上坏人这么多,但你们这些当兵的,怎么就老盯着我们打?”
蒋百夫长咳嗽一声,接着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是帮忙牵线,让上头那批盐假装被你劫了吗?你把这事办好,赚了银子如数交给上头,上头见你事情办得漂亮,以后还让你办,你不就跟上头有关系了?这样一来,那些老爷们以后还要指着你帮忙赚银子,又怎么会再来剿你?没人来剿你,你哪还需要依靠姓陆的?”
宋大当家听了,不由和旁边文士对视一眼。
片刻,那文士开口:“蒋百夫长,非是我们大当家不信任你,实在是……这盐要卖到北地,可不容易。”
蒋百夫长又笑:“这你怕什么?我就是守边的,还能找不到机会让你们出去?只是最近风头紧,盐先在你们手里放着,等风头过去,我再给你们安排。”
话这么说,他心里却想,都怪姓裴的小子乱折腾,和陈将军一起查什么盐被克扣的事,惊动王家,弄得这批盐不敢卖出去,更不敢压在手里,只能让这帮山匪来干脏活。
反正名义上,盐是被山匪劫了,万一以后被发现,直接把这帮山匪灭口了就是,还名正言顺。
以前都是他和大哥帮上头干脏活,这回总算轮到别人帮他们干脏活。
不过面上,他却笑着道:“这样一来,你跟前头那几个当家就不一样了,你上头有人,还怕什么?”
宋大当家明显心动,正急切要说什么,身边文士忙按住他。
文士斟酌了一下,仍是不放心道:“敢问百夫长,你说的这个上头,到底是多大来头?”
蒋百夫长闻言,忽然敛了神色,左右看一眼后,才压低声道:“非是我故意要瞒二位,实在是……”
顿了顿,他忽然朝上方虚空拱了拱手,神秘道:“我只能说,知道这事的,跟郡守府都能攀上关系。府城的王家知道吗?那是给梁王办事的……”
梁王是谁?那极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自然,这些话跟这帮山匪说了,他们也不懂,光一个府城就够吓到他们了。
宋大当家确实不懂,但他身旁文士还是知道梁王的,明显倒吸一口凉气,忙附耳跟大当家说了几句。
宋大当家听完,顿时激动得面色通红,搓着双手道:“哎呀,蒋兄弟,你看你,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早说,之前我险些没去劫那批盐,就怕有诈。”
怕有诈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陆骘当时刚病倒,他担心动作太大,瞒不过对方。
蒋百夫长笑道:“现在知道也不迟,如今不必担心姓陆的了吧?”
“可不是!”宋大当家激动得不住搓手。
想到日后能投靠王家,投靠梁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那姓陆的还真不算什么。
一时间,他激动得脚底都轻飘了。
“不过话说回来,宋大当家,这盐的事,可千万不能让姓陆的知道。”蒋百夫长又提醒。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宋大当家忽然沉凝,“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二当家精明得很,盐一直放在我这,恐怕早晚被他知道。而且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迂,都落草了,还一股子书生气,动不动道德、大义,当自己是县官老爷呢。”
他故意这么说,想催蒋百夫长赶紧找机会,让自己把盐送到北边,好早日换成银子。
蒋百夫长一听,却抓着机会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担心了。咱们虽然是替上头办事,可办的毕竟不是什么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私贩盐是要杀头的,尤其还是运到北边。
“你刚才说二当家为人太正,如今他落草,心里必然不甘,万一他知道此事,直接报官,拿你去立功,从此换个清白身份,不必再做山匪了,也不无可能。
“到时你事情没办妥,还把自己搭进去。上头就是想保你,可明面上,也开不了口啊。”
宋大当家一听,心中果然“咯噔”一下。尤其想到今日从东寨回来时,陆骘最后看他的眼神,好似带着杀意。
眼下对方不知道他劫盐的事,都快容不下他了。要是知道……
蒋百夫长见他明显被说动,又加把火:“另外之前吃饭时,你当着三当家的面,不小心提了盐的事。宋大当家,非是我要挑拨你们兄弟关系,而是你这三弟……他有些向着东寨那边,你可要多注意些。”
宋大当家闻言,忍不住冷哼:“这个老三,向来拎不清!”
想是他对此也早有不满。
蒋百夫长见状,趁势道:“那更要盯紧些,万一三当家在饭桌上时猜到些什么……或许他不会跟东寨说,但万一他透露给手下知道,手下再透露出去……”
宋大当家听完,神情果然微凛。
东寨厢房里,李禅秀猜测可能是宋大当家可能反水,致使陆骘落到梦中那种境地,正要跟裴二提议“招安”陆骘的事。
但还没开口,门忽然被敲了几下,小厮来送朝食。
朝食竟十分丰盛,一大清早,就做了鸡鸭鱼肉等菜。李禅秀一个人吃不完,等小厮走了,便让裴二和胡郎中一起坐下吃。
李禅秀和胡郎中都是昨天被掳来后,就没怎么吃饭,这会儿实在饿,一时只顾得上吃,顾不得说话。
裴二倒是有闲心,在旁给鱼肉挑刺,挑完自己也不吃,都夹给李禅秀。
用完朝食,收拾了碗筷,李禅秀才接着方才的话,问裴二:“你觉得陆骘这个人怎么样?”
裴二还在想沈姑娘吃了他方才挑刺的鱼肉,心不在焉道:“还行。”
说完见李禅秀正目光认真看他,忙轻咳一声,正经评价道:“为人正派。”
说完想到之前对方训斥宋大当家时,说的那番有关守边的话,又补充一句:“比宋大当家强得多。”
李禅秀点头,下意识道:“这是自然了。”
宋大当家何德何能,能跟未来可以和裴椹齐名的陆骘比?
裴二一听他夸陆骘,抿了抿唇,又幽幽说:“不过也没有强太多吧,我兴许比他还厉害些。”
裴世子比不过,一个山匪他还能比不过?
李禅秀:“……?”你口气还真不小,人家以后是能和裴世子齐名的。
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
何况李禅秀也不觉得以裴二的能力,以后会没有成就。之所以梦里他没听过此人,可能是对方没熬过躺在伤兵营的那段时间,英年早……逝了吧。
想到这,他不由同情裴二,勉励对方几句,接着又道:“你觉得‘招安’陆骘如何?”
裴二闻言,目光蓦地看向他。
李禅秀解释:“据我观察,陆骘本性不坏,落草应该是有其他原因,而且即便落草,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这些山匪,在他约束下,极少祸害百姓。他跟西寨的宋大当家不是一路人,如果能让他倒向我们,和西寨彻底决裂,对接下来的攻寨大有帮助,也能减少伤亡。”
说完又认真看着裴二,问:“你觉得呢?”
裴二望着他那双平日清冷秀丽,此刻盛满期待微光的眼眸,很快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李禅秀不由笑,声音好像很柔和:“怎么能听我的?你是剿匪副领队,你应该仔细权衡。”
裴二轻咳一声,耳后微红,解释道:“没有,我本来也打算等他们分裂再打。如果能拉一方,打另一方,自然更好。”
他们毕竟只带了五百人来,可山寨里有一千人。原本还有钱校尉的一千人,但现在,钱校尉最好还是别指望了。
五百打一千,就算山匪都是乌合之众,也会伤亡不小。何况陆骘这些人还不是乌合之众,而裴二还要顾着还在山寨里的李禅秀、胡郎中。
既然要拉拢,裴二也跟两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之前西寨用火攻对付钱校尉,他正好趁机摸清了寨中情况,知道哪里防守薄弱,并把消息传给了藏在外面的张虎等人,已经约定好攻寨和接应时间。
“不管能不能说服陆骘,今晚都要攻寨。西寨防守薄弱,到时一打起来,那边必然会乱,你和胡郎中就紧跟我,我带你们去跟张虎汇合。”裴二仔细交代。
不过还有一点需要解决——东寨防守严,如果说服不了陆骘,想从东寨离开,恐怕不容易。
但话说回来,如果能说服陆骘,直接从东寨离开就行,也不需再经西寨。
三人正低声商讨,忽然,门被敲响。
商讨声戛然而止。
同时,门外传来陆骘略显温和的声音:“沈姑娘,冒昧打扰了,不知能否拨冗见一面?”
裴二和李禅秀对视一眼,胡郎中也跟着心一紧。
很快,李禅秀起身,清了清声音,对门外道:“可以,请等一下。”
裴二立刻明白他打算借这个机会,劝说陆骘,忙道:“我留下。”
万一劝说时发生变故,他也好及时出手。
李禅秀也觉得自己长久把一个“山寨小厮”留在房间里,等会儿陆骘看见,容易起疑,闻言干脆推裴二到另一旁的桌边,让他假装捣药,并让胡郎中在旁研究药方。
做完这些,他才整了整神色,带上微笑去开门。
裴二拿起药杵,忍不住侧头看一眼,被胡郎中低咳一声提醒,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假装捣药。
陆骘是和宣平一起来的,身后还跟着推轮椅的管家。
李禅秀开门后,他先笑着说声“打扰”,等进门,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人。
李禅秀正要解释,宣平倒是先他一步,开口道:“大哥,这小厮是来帮忙捣药的。”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胡郎中刚好把称量好的药材放进药臼,裴二立刻捣磨起来。
陆骘这才收回视线,李禅秀见他没起疑,也微松一口气。
到了桌边,宣平忙给两人倒茶。
陆骘端着茶盏,先是感谢李禅秀昨天的救治之恩,接着为昨晚西寨起火,可能惊扰到李禅秀的事道歉。
都是些旁人之前说过的事,说完这些,好像就没话了。
但他又没立刻告辞,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像在思考什么。
李禅秀也在斟酌,该怎么开口劝他跟西寨分道扬镳。
一时,两人都没话,房间陷入奇怪的沉默。只有捣药声在“咚咚咚”,有规律地响着。
李禅秀刚要开口,陆骘却忽然出声,吩咐宣平:“让小厮先出去。”
李禅秀微怔,回神后忙打断:“陆公子可是有紧要事要说?”
陆骘迟疑,倒也不算紧要事,但……
“是跟沈姑娘有些关系,不好让底下人听去。”陆骘斟酌道。
李禅秀笑:“我无妨,陆公子直说便是。”
陆骘明显还是迟疑,半晌,终是叹气,问:“沈姑娘对以后可有打算?”
李禅秀闻言一愣:“以后?”
陆骘点头,道:“你之后是想离开山寨,回军营去,还是……”
说到这,他又顿住,想起来之前,跟宣平的对话。
当时宣平刚想办法,帮他从山下买药回来,说要交给沈姑娘,帮他制解毒的药。
顺便,他们谈及之后该如何安顿沈姑娘。
宣平感叹:“沈姑娘医者仁心,虽是女子,但不在意世俗礼节,救人不论身份,要是能一直留在寨中就好了。”
提到这,陆骘就忍不住责怪他:“昨天你请她帮我治腿就罢了,肩上的伤无大碍,何必也麻烦人家?她毕竟是姑娘家,昨晚那般,实在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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