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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李禅秀:“……”
他尴尬得耳朵通红,正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正色,裴椹安抚李禅秀躺好,自己转身先出去。
李禅秀立刻缩进被子里,想了想,又悄悄将领口往上扯扯。
外面隐约传来裴椹和李玹的说话声,裴椹恭敬说自己昨晚来与李禅秀议事,商谈的深夜,没想到后半夜李禅秀病了,他便在此照顾。
李玹听说李禅秀生病,果然要来看望。脚步声很快又响起,转向内室。
穿过内室的门,李玹就见李禅秀“病恹恹”地躺在被褥间,只露小半张脸,看起来疲惫至极。虽不至于憔悴,甚至面色好似还有些红润,但兴许是风寒发热所致。
李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身体不好,毕竟是妻子当年被灌寒药堕胎不成,早产生下。当年那情形,能养活就已是不易。
何况李禅秀还从母体带了寒毒,从小到大没少生病,李玹也习惯了他三五不时就生病,并未多想,只当他是连日攻城疲惫,加上寒毒快要发作导致体弱,以至被风邪入体。
李禅秀见他来了,带着鼻音沉闷喊了句“父亲”,假装要起。
李玹忙快走几步,在床边坐下,抬手按住他道:“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不必起来。”
顿了顿,又问:“可是最近军中事务繁多,疲累所致?若是忙不过来,就交给其他人办,不必事事躬亲。你最近正是身体会不好的时候,记得多休息,别太要强……”
李玹平时在手下的文臣武将面前,虽看着也平和,实则性子较冷,温和只是表象。
但此刻在李禅秀面前,却是真的用心在叮嘱,句句关心。
李禅秀一阵心虚,却又不敢露馅,忙岔开话问:“阿爹何时到青州的?去看过……那个老东西了吗?”
李玹不由失笑,帮他掖了掖被角,道:“昨夜到的,已经去见过了。”
说到后半句,他语气淡了几分。
“那父亲打算怎么处置他?”李禅秀接着好奇问。
李玹看他一眼,却道:“此事你不必管,我已有处置。”
“哦。”李禅秀乖乖点头,又看一眼一直站在后方门边,没说话的裴椹。
李玹察觉他的目光,很快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与裴椹还有些军中的事要谈。”
李禅秀“嗯”一声,再次点头。
李玹抚了抚他的头,起身后,和裴椹一同离开。
李禅秀目送他们出去,心中仍有些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困倦袭来,不知不觉,竟又陷入梦乡。
等再醒来,已快中午。
李禅秀睁开眼,房间内十分安静,院子里好像也没人。
睡了太久,头有些疼和昏沉,他不由坐起身,想下床。哪知脚刚踩到鞋,却一阵腿软,险些摔倒,随后表情又一阵异样。
裴椹就在外间,听见动静忙快步进来,扶起他问:“怎么了?”
李禅秀表情古怪,耳朵通红,没有吱声。但耐不住裴椹担心,再次又问。他只好声音含糊,像蚊子哼似的说:“……太里面了。”
裴椹:“……”
这话简直要了命,他深吸一口气,才极力压下眼底深色,将李禅秀又抱回床上。其实昨晚已经清理过,但实在是裴椹太……
“对了,我父亲他……”李禅秀别开脸,努力转开话题。
“应该没发现。”知道他要问什么,裴椹飞快道,“只问了一些军中的事。”
李禅秀:“……哦。”
声音干巴巴的。
“另外主公近日可能就要回去。”裴椹忽然道。
李禅秀:“?”
“回洛阳,着手称帝事宜。”裴椹仰头望着他,眼睛黑润,“到时可能会立殿下为太子。”
李禅秀蓦地一下攥紧手指,捏紧身下的被子。
裴椹起身,吻了吻他,低声问:“到时,你会有太子妃吗?”
李禅秀:“……”
“你要当吗?”片刻,他仰头回应,咬住裴椹的唇。
得知李玹要回洛阳,而且是要带自己一起回去,李禅秀不想耽搁众人行程,隔日就称病已经好了。
李玹来看过他,确定他已经无事,便令大军开拔回洛阳,裴椹等并州军同行,留陆骘继续处理青州后续事宜。
回程途径泰山,虽然李玹还未称帝,暂时也不觉得自己有足以封禅的功绩。但泰山之于帝王的特殊性,还是让众人都觉得应该去一趟。
毕竟都路过了,不去一趟,实在有些遗憾。况且又不是只有封禅,才能去泰山,去祭祀一下也可以。
于是在众位文臣武将的提议下,李玹最终决定,去一趟泰山。
然而这却苦了李禅秀,为了证实自己“病”确实好了,他这两天都骑马,腰实在酸疼。再想想到了泰山后,还要再爬山,简直腿也开始有些软。
想到这,他不由又懊悔,那晚不该太放纵。裴椹心中也觉得愧疚,骑马走在他旁边,压低声问:“要不还是去坐马车?”
先前李玹考虑到李禅秀寒毒将要发作,最近可能会身体虚弱,提过让他乘马车。但李禅秀当时刚说过自己病已经痊愈,不好改口,就嘴硬拒绝了。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悔。
他正想点头同意,忽然,前方李玹车驾的在位置传来一阵骚乱。
距离太远,李禅秀一时没看清怎么回事,直到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主公!”
李禅秀脸色骤变,喊了声“阿爹”,急忙驾马奔去。
裴椹见了,立刻骑马也追上。
就在这时,旁边树林中忽然疾射出数百支铁箭,竟是直逼已经奔出车队的李禅秀。
裴椹瞳孔骤紧,手中刀鞘猛地一拍马臀,疾驰到李禅秀身旁,挥刀砍下数支冷箭。
李禅秀察觉箭是冲自己而来,神色微凛,同样拔出腰间佩剑。然而箭雨又至,显然不是挥剑能挡下。
旁边裴椹见状,暗一咬牙,忽然从马上跃身扑向李禅秀,挡在他面前,用后背对着箭雨。
“裴椹!”李禅秀瞳孔骤缩,但同时,他被裴椹扑来的冲力撞下马。两人在地上滚了数圈后,沿着陡坡,直直滚进不远处的一条河中。
变故发生太快,直到两人都落进水中,前后士兵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喊:“有刺客,快,小殿下和裴将军落水了,快救人。”
话落,一批人急忙冲进树林追杀刺客,另一批人赶紧下马奔向河边。
前方,李玹按着腰间长剑,被一众将领士兵护在中间,目光微凛看向不断围杀上来的刺客。
就在这时,忽听后方喊“小殿下遇刺”。他脸色骤变,神情瞬间变冷,拔剑刺死一名冲上来的刺客后,忽然寒声对身旁黑衣护卫道:“不必管我,去救禅秀。”
初春时节,河上结了一层薄冰,寒凉入骨。
几乎是掉进河水的刹那,李禅秀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冰冷河水扑面而来,灌入耳鼻口腔,令肺腑一阵寒凉,又层层浸透衣服,冷到极致,反倒像一盆开水忽然迎头泼下。
“疼——”他蜷缩战栗,双臂紧紧箍住面前的人,像抱紧救命的浮木,试图汲取温暖。
可裴椹也在水中,与他一样寒凉。汲取不到温暖,他只能本能地贴紧对方,如连体婴儿紧紧缠着对方。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肺腔一片疼痛,四肢百骸都像被刀割针扎,可紧紧抱着裴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开。
裴椹试图带他一起离开河水,却因手脚都被缠住,一时不得力。
他一手掰开缠着胳膊的手臂,一边极力将李禅秀托出水面,一边单臂向河岸划去。
好在是滚落到河水中,本就离岸不远。士兵很快也赶来,伸手将两人拽上岸。
裴椹坐在岸边草地上,几乎来不及大口喘气,就赶紧去看李禅秀的情况。
李禅秀双眼紧闭,湿透的头发上还沾着碎冰,脸色和唇都泛着青白,身体正不受控制颤抖,打着摆子。
“快,拿厚毯来。”裴椹厉声喊,开了口,却发觉声音嘶哑得如同刀割。
本来已经没力气的他,此刻却忽然抱紧李禅秀,踉跄起身。
旁边人忙道:“将军,小殿下可能呛了水,快帮他将水控出来。”
裴椹这才回过神,忙将李禅秀换个姿势,双手近乎发抖地按着对方单薄的胸膛。
几口灌入肺腔的水被控出后,李禅秀一阵咳嗽,气息却愈发孱弱。
裴椹宽大手掌覆在他冰凉侧,声音近乎颤抖:“殿下,禅、禅秀……”
就在这时,李玹大步赶来,见此情形,急忙解下外袍,将李禅秀裹紧。就在他要将李禅秀抱起时,却忽然看到李禅秀因在水中挣扎微微松开的领口间,隐现一片青紫痕迹。
李玹明显僵了一下。裴椹很快也看到了,是那晚后还没完全消退的痕迹。李禅秀皮肤白且薄,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痕迹,看着可怖,但实则,他当时并未真如何用力,然而……
李玹脸上看不出神情,忽然,他将李禅秀抱起,同时对裴椹道:“你过来一下。”
裴椹沉默,穿着一身湿衣跟上。
杨元羿这才赶来,见状敏锐察觉情形不对。裴椹刚救了小殿下,即便李玹担心小殿下,刚才用那么冷的声音跟裴椹说话,也不太对劲。况且裴椹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天这么冷,再如何,也应该先让他去换身干衣,再叫去问话才对。
“俭之,怎么……”他靠近裴椹刚想询问,却被裴椹抬手打断。
临时搭起的营帐内,炭盆很快摆了两三个。李玹将已经昏迷的李禅秀放在榻上,擦干净脸上和手上的水后,微微将湿透的衣袖往上卷起稍许。
苍白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全是还未消退的青紫痕迹。因红痕变紫且散开后,范围更是扩大,一片接一片,看着简直可怖,像受过虐待。
湿透的领口被微挑开稍许,锁骨,肩上,同样也是,大片大片,明眼人都知道曾遭遇过什么。
李玹蓦地攥紧手,闭了闭眼,想起前两日李禅秀生病,自己前去看望,却得知裴椹在府中过了一夜,李禅秀也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当时他没起疑,以为儿子只是得了风寒,但现在再看这些痕迹的扩散情况,明显……就是那时。
会是谁做的?还能有谁?
倏然,李玹睁开眼,一向平静的眼底此刻凝着寒霜,看向进帐后,就主动在后方跪下的裴椹。
一切都已经那么明显。
他忽然冷笑一声,问:“是你?”
裴椹以头抵地,声音沙哑,沉稳:“臣有罪。”
李玹死死凝视他,片刻,却忽然轻笑,只是声音从未有过的冷寒:“你以为孤不敢处置你?”
说完直接对左右护卫道:“把他拿下。”

第131章
营帐中都是李玹的心腹, 几乎他一下令,后方的黑衣护卫就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裴椹按住, 双臂反剪在身后。
裴椹额发上还滴着水, 脸色因寒冷变得苍白,竟不反抗,仿佛任凭处置。
李玹唇边冷笑愈甚,道:“把他带下去, 严加看守。”
护卫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严格执行命令。
帐外, 正焦急等待的一众文臣武将和杨元羿见裴椹忽然被押出来,脸色顿时一变。
尤其杨元羿, 急忙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俭之,主公他为何……”
裴椹青白的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杨元羿见状, 急忙又问押着他的护卫:“两位兄弟,不知我们裴将军犯了什么事, 要被如此对待?主公可有说什么?”
护卫们对视一眼, 自然不敢多言。
况且他们刚才站在营帐门口位置,确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李玹看了一会儿小殿下, 忽然就生气了。
他们跟随李玹这么久, 还没见从没见主公如此动怒过。只怕裴将军是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而且跟小殿下有关。
但李玹此刻正在怒头上,即便猜到, 他们也不敢多说。
眼看几人押着裴椹继续往别的军帐走,而且看样子, 还要拿绳子绑起来,杨元羿急得不行。
裴椹这时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没事,是我犯了错事,主公秉公处理。你不可去找主公求情,也压着军中人,让他们不可造次,无论……我发生什么。”
杨元羿一僵,心中“咯噔”一下,暗想:到底是发生了何等大事,竟这么严重?
旁边,李玹手下的一些将领也是茫然,一些文臣谋士则十分焦急。
裴椹手握重兵,又牵动并州、雍州,无论他犯了什么事,主公也不能这么冲动就把人抓了啊。
何况对方还刚帮忙打败朱友君,与陆骘、小殿下他们一起拿下司、兖、青三州。如此战功,转眼就被抓,只怕有人会生出“鸟尽弓藏”之感。
何况裴椹还有十几万并州军与他们同行,万一这些并州军得知裴椹出事,压不住,闹出哗变,可如何是好?
眼下好就好在,方才裴椹叮嘱杨元羿那番话,明显也是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意思。也就是说,裴椹还是心向义军的,至少目前他不希望并州军为他闹事。
几名文臣谋士悬着的心稍松几分,抹了抹额上的虚汗,赶紧找到正茫然的杨元羿,劝道:“杨少将军,此事发生突然,我们都不知主公为何动怒,还请少将军回去好好安抚诸位并州将领,切勿一时不理智,生出乱子,于国于己都不是好事,裴将军想必也不愿看见这一幕。”
杨元羿声音干哑:“我自是知道,但俭之他……”
“少将军放心,我等这就去求见主公,问问是怎么回事。另外天气寒冷,裴将军衣服都是湿的,少将军还是快命人拿些干衣服,给裴将军先换上。”另一名谋士文松泉道。
杨元羿心知只能暂时如此,哑声道:“那就有劳几位大人了。”
眼下情况不明,自己又不好去见李玹,只能请李玹的心腹臣属先帮忙探明情况,周旋一二。
其实小殿下要是没昏迷就好了,要是他还醒着,定不会让李玹把裴椹绑了。而且有小殿下在,即便李玹动怒,相信也能被劝下来。
哪怕小殿下没醒,陆骘在也行啊,他也比自己适合去求情说话,唉。
杨元羿心中长叹,匆匆先回去帮裴椹拿衣服。
并州军中几名将领听说裴椹被李玹派人拿下,一见他,果然都上来询问。杨元羿只得赶紧又安抚,让他们稍安勿躁,先静等消息。
另一边,暖热的营帐中,李玹抬手给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李禅秀掖好被子,眉间笼着一股阴郁。
方才让人给李禅秀换衣衣时,他无意间又看见两眼,对方单薄的背上也遍布痕迹,腰间的指印更是骇人。李玹攥紧的手险些将佛珠捏碎,裴椹简直……简直是畜生!
他极力控制着情绪,才没当场去将对方砍了。此刻看着深深陷在被褥间,脸色苍白,眉心紧拢的李禅秀,他又一阵心疼和苦涩。
那天清晨,李禅秀也这样虚弱躺在床上,他竟没察觉异样,还当着裴椹的面,让对方好好休息。甚至后来还与裴椹一同到外面,继续商谈军务。
李玹想起那一幕,心底就克制不住怒火。修了十八年的佛,在毕生仇人李懋面前都没失态的他,此刻却完全维持不了平和。
这是他精心养大,相依为命,视若珍宝的孩子。在被圈禁的那些年,在无数个抬头只能看见高墙,要将人逼疯的安静岁月里,是这个孩子让他生出支撑下去的力量。
因为无论多艰难,总还有一个比他更可怜、可脆弱的生命,需要他去照顾。若他也不在了,这个可怜的小生命该何去何从?
他就这样靠着这个信念,一天天撑下来,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从此父子相依为命,他也有了可以说话的人。
他疼惜怜悯这个孩子,曾发誓若有一天真能离开圈禁他的地方,定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这个孩子。
这是他李玹的儿子,如此优秀,该当如此。
可他不曾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他花费无数心血才小心养大、幼时就算磕破一根手指头,都让他心疼不已的孩子,竟被人如此对待。
看到那些痕迹时,李玹简直想当场杀人的心都有。不知是怎样的理智,又或是念了十八年的佛经到底起了些微小作用,才让他生生忍住,只将人暂时押下。
押送裴椹的黑衣护卫很快回来,跪在帐门处恭敬回话。
听完裴椹叮嘱杨元羿的那番话,李玹冷笑:“他倒是自觉。”又或说是自信。
以为自己真不敢动他?
黑衣护卫跪在帐门口低垂着头,一句不敢言。
李玹今日冷笑的次数,比他从圈禁的地方出来后的这一年多都多。
但想到方才文松泉等文臣谋士的嘱托,护卫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道:“主上,文大人他们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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