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唯竟是我自己(吃掉半颗彩虹糖)

林怀星一视同仁的指给了他们工作人员的位置，许辞听林怀星的声音很平缓，不像是知道他们争执原因的样子，往外走时下意识回头想窥视林怀星的表情。
可林怀星的脸被遮在兜帽下，怎么也看不清。
“怕，怕什么，他总不能在镜头下打压我。”许辞嘀嘀咕咕地给自己鼓劲，殊不知自己佩戴的收音器能把周围的声音都收进去，包括他的自言自语。
许辞慌，乔萌急，武斌心里又存着事，在工作人员组织好走位排练要求正式开拍的第一遍，反而是刚才略显夸张的艾龙，还有丝毫不觉周边气氛变化的彭源岭演的正好。
针对演员们的演技水平，周凝萃亲手掌镜，想通过镜头的转变而遮掩演技的不对等。
可不会演戏的人不会因为被演员综艺节目选中进入节目中就突然演技大涨，周凝萃拍了三四次，却没有一帧能用，周凝萃“啧”一声，把镜头放下换了别的导演拿，坐回导演椅上。
“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第118章
周凝萃拍戏时他是主导者，拍的又都是小成本艺术片，遇到太不开窍的演员直接换人也没影响，可这几个人现在不是他想换就换，这种情况，就只能磨了。
磨，那周凝萃就不奉陪了，几个摄影换着陪，他躺在导演椅上看一眼不怎么样就喊重来，让演员们自己再去顿悟，让其他群演都歇歇。
林怀星拉开自己的椅子坐在周凝萃身边，一起看监视器里的片段，磨过四五次，走位和台词气口每个人都能到位。
就差语气起伏还有面部表情。
群像镜头，偏偏按安排是乔萌离主角楚羽最近，随后是彭源岭，武斌，许辞和艾龙，从前往后，或是从后往前，都在镜头里出现了很明显的演技能力断代。
刚融入氛围就被迫出戏，再度融入氛围又被迫出戏，周凝萃看一遍就像是被气哽住了一次。
见林怀星还要再看，周凝萃把操控权让出，仰头就把剧本盖在自己的脸上，不肯再看。
林怀星经过这段日子的拍摄，多多少少确定了周凝萃想用《漂亮的声音》争影展奖项的想法，对周凝萃的苛刻不置一言，也不替武斌他们争辩。
周凝萃的确是个有背景的导二代，与其和他争辩惹恼他，不如想办法让人们尽快通关。
“能帮我聚集一下演员吗？”林怀星询问《演员cut住》的工作人员。
“好的，那让他们在这里集合？”工作人员很乐意按照林怀星的安排去做，这多自然，省的一会儿没发展还得找演员再照着综艺剧本演。
“在舞台里面吧，里面人少。”林怀星面对工作人员的质询目光，只是笑，并不解释自己要演员们集合的目的。
就算讨厌林怀星，在拍摄节目时，演员们也会遵循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要求，乖乖到位，等待林怀星。
林怀星带着兜帽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看向站在舞台上的五位演员。
“我拜托工作人员把大家集中在一起，是因为你们现在是一个整体，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纠纷，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困难是需要你们共同去解决的。”
林怀星道：“我被周导拜托的那一刻起，也和大家成为了一个整体，从现在起我会和大家一起演练。”
尽管心里嘲弄说林怀星在镜头里演上了，当林怀星站到舞台上真的配着他们演练了一遍后，五个人都朝着林怀星贴了过来。
现在的林怀星对他们而言，就像是要艺考时花好几万才能约到一次专业课的老师，每一秒的演示和解释都很昂贵，很重要，容不得漏下一字半句。
林怀星因材陪同演练，又跟着人们捋了一遍前后顺序。
“先吃饭吧，”场务在没人讲话的时间插上一句，“先吃饭再拍，到放饭的时间点了。”
“好，大家快去吃吧。”林怀星走在最后面一点也不着急，武斌和彭源岭把林怀星夹在中间，问他，他不饿吗？
“不饿，但是也要吃一点。”
饰演楚羽的这些日子里为了避免水肿，拍摄出来的前后镜头容貌出现偏差，林怀星对自己的一日三餐食水都保持着一个吃五分饱就行的状态。
饿惯了就说不出饿了。
下午吃完饭，开始拍的第一个镜头不是群演们的镜头，而是先把镜头集中在林怀星脸上。
开门红嘛，给个好兆头再拍其他的镜头没准就能蹭上好运。
讽刺喜剧，光看每一个被截出来的片段，并不讽刺，也并不喜剧。
特别是在当下拍摄的这个镜头中，楚羽因为自爆假唱而导致恶评连连，被忠实粉丝质疑，被黑粉痛骂，连平时只会捧他的记者也追着他质问，这种镜头，被称之为“情理之中”。
在这种“情理之中”，想扣住喜剧的点，就要让男主角的对应成为“意料之外”。
楚羽敢揭露假唱，那是因为在楚羽的心里，他被爱并非是天籁之音的嗓音，而是容貌，以及无可挑剔的营业态度。
尽管这些出现在楚羽面前的人都在批评楚羽，但楚羽不会陷入生气的状态，反而会自恋的对现场的所有人饭撒。
林怀星在服装师的帮助下把衣服调整好方位，灯光，摄影都准备到位，“action”。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那么相信你，我那么相信你宝宝，你怎么会是假唱呢？”早就做好准备的特型演员在林怀星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冲了过来，拉着林怀星的衣领苦苦不肯撒手。
林怀星已经进入了楚羽的状态，他轻柔地握住对方的手，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高价的衬衫被拽得发皱，反问道，“你爱我吗？”
“呜呜呜呜呜，我，我爱你，我特别特别爱你，可是你骗我。”饰演粉丝的演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堆没用的官方周边，有马口铁，亚力克，塑料片还有纸片，“你看啊，宝宝，这都是我为了你花的钱。”
“那你为什么还要伤心呢。”楚羽拿起粉丝掏出来的周边，放在自己的脸前比划了一下，“脸的状态不是一样嘛，难不成？”
楚羽往后退了一步，“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一直没变丑，周边没有升值空间才这样伤心吗？”
“不是，你假唱，你怎么能说你假唱呢。”粉丝苦笑不得，要楚羽还自己一个公道，她为了天籁之音，为了男团大主唱掏出来的钱，楚羽统统都要还她。
这里是后台，原本工作人员带粉丝进来都是讨要签名，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讨要公道的。
楚羽诧异地翻看着粉丝带来的周边，里面明明有很多只有到现场观看舞台才会获得的限量版，而粉丝却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之前他在舞台上也是努力对口型的？
楚羽低下头试探的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粉丝多次签售会都用的是这个ID名，楚羽记得很清楚。
粉丝抬起头来，看见楚羽泪光涟涟（刚吃了饭碳水犯困），声音轻轻不敢张嘴（只用了漱口水还没刷牙）。
粉丝立马“对不起宝宝，明明是我参加签售时让你多展露一些真实的自己，呜，呜呜呜，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说完，粉丝似乎也无法接受自己又这么快就被楚羽给蒙蔽到的状态泪奔而逃，甩下一地的周边，砰，呯，嗙，呼，仿若厨房协奏曲。
“好，cut。”
林怀星演得顺畅，周凝萃的“cut”声都喊得清脆。
道具组赶紧上去捡刚扔掉的周边，这些可都印着林怀星的大头照，还是特意优中选优，从林怀星本就无可挑剔的自拍里找寻到更能突出偶像气质的图片制作的。
“要是等上映时说买一张电影票就随机赠一种周边，我们估计能把喜剧电影票房记录刷新喽。”
道具组的成员低声跟旁边的同事讲，“这也太好看了，我也想自留一套。”
“一会儿拿走呗，咱们组长光打样就换了四五个厂子，好多有瑕又不明显的你就直接拿。”
道具组的女孩顺手把纸片塞到口袋里就没放回去，这种掉地上了就得换新的，免得被高清摄像头拍到褶皱，但要是卖给粉丝，粉丝可不会在乎这一点点褶。
场务跟着道具组一起对现场其他道具进行更换，拍完林怀星的镜头，又该回归到《演员cut住》演员们的镜头上。
在开拍前，周凝萃长长的叹了一声，“我放弃了。”
“放弃什么？”林怀星点点纸，示意他们剧组可是和节目组签了合同。
“我放弃长镜头，让他们一个人一句话的拍吧。”
周凝萃动动脖子，近年来的高科技更新并没有保证摄影机重量的减轻，磨演员的同时也是在磨摄影组。
摄影组跟周凝萃的关系自然可以直言说这样下去拍不得，周凝萃也只好把脑海里构想的长镜头再次拆分，定好插入剪辑效果的位置。
“好，那我休息了。”既然周凝萃打算用剪辑技巧去弥补演技的参差，林怀星不再多说，跟五个人道别离开现场，回到化妆室去换下个场景的服装。
五个人的群像镜头终于拍完，但单人镜头也是在同一场景内，节目组只给演员们十分钟回休息室喝口水上卫生间的时间。
化妆室和休息室共用一层，隔音效果如同酒店走廊，稍微大声一点隔壁就听得清清楚楚。
化妆师听到隔壁爆发争吵时正在给林怀星描眉，偶像的眼妆总是要更精致用时长一点的。
林怀星制止了化妆师打算大咳一声提醒隔壁的动作，“他们在讲我。”
林怀星听到了他自己的名字，还有“不公平”，“流量”，“抱大腿”的名词。
“乔萌，你可想好了，林怀星再毒舌也要脸，只要他不想被指控说没人情味，他肯定是要保武斌和彭源岭进入下一轮的，彭源岭也就算了，他武斌比我们强在什么地方……”
屋内，许辞正义正言辞地劝说乔萌，想要乔萌和他站在一起，还有艾龙，他们三个人共同对抗节目组的不公平。
乔萌没说话，艾龙有他的想法，问道“那你的解决方法是什么，揭露不公，让咱三直接晋级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总不能咱们三个争他们俩剩下的那个位置吧。”许辞苦口婆心，“你没见他俩去卫生间都不回来，肯定也是在那边商量呢。”
乔萌：“倒也不用把林怀星在节目组的权利想得那么大吧，刚才他不是一直都在教咱们嘛，也没厚此薄彼。”
许辞见屋里没有跟进来的摄影机，胆子也大了起来，高声道“那不都是演的，你怎么这么傻还信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你要是不想信那也随你便。”刚才听过无数次教导的轻柔声线在身后响起，直把许辞当场吓得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环。
他慌慌张张地再次转了一百八十度去看，推开门的是林怀星，他身后还站了两个助理和一位化妆师。
没有什么是背后议论人被人听到更尴尬的了。
许辞一时慌得嘴巴都咬住了自己的肉，嘶痛一声后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用手机捂住半张脸，仅用余光去看林怀星。

第119章
许辞面对林怀星的质问，无法说话，艾龙往前走一步又不知道林怀星听到了多少，没法解释尴尬地停在那。
好在许辞没咬多重，缓了一下就把挡着脸的手放下，坦白道：“我就是觉得节目组不公平，凭什么淘汰制的节目，他们能通过身为你同学的身份，获得关注，甚至获得高评分留在节目里。”
林怀星轻声回问道：“我在工作中努力，获得了回报并让周围人也受到了关注，这就不公平了吗？而且，评分并不是我做主，为什么要用你的臆想来指控我呢。”
许辞恨恨道：“你的意思就是因为我高中没考上你那所学校和你成为同班同学没能蹭到流量都是我的问题喽？”
从卫生间回来的舍友二人组刚好回到休息室门口，听到了许辞的质问，武斌刚被冷水降温的脸一下就红温了。
“你就是和我们过不去了是吗？”
林怀星拦了一下武斌没拦住，小秦和另一个男助理速速出手按住了武斌，没让他往里冲。
林怀星：“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艾龙闻言有点慌，他看一眼乔萌，拉女孩子一把两个人站在许辞后面，想用人数起码表达一下他们的抗议。
“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就算我不出现在这，他们还是能因为是我的室友受到关注，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林怀星认真道：“知道人生是不公平的并为此作为努力改变的人很多，但永远都把不公平的原因算在别人身上是永远无法改变不公平的境地的。”
“不是，你就是偏心。”许辞血气上头，面红耳赤地指责林怀星“你从刚才就多注意彭源岭，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你两个之中更好的那个朋友吗？”
“不是！”武斌大喊了一声，“你到底想挑拨我们的友情还是觉得节目组不公平，你现在说明白点，怎么我努力考试的分数应该分你点？那你怎么不把你玩游戏的时间分我点呢。”
“我俩谁跟林怀星更好都改变不了许辞你演技在我们五个之中最差。”武斌没法用肢体做出反应，只好不断提高嗓门。
许辞想压过武斌的声音，随之也把音调提高“节目组就是不公平，就不应该来林怀星所在的剧组。”
傻子，节目组肯定是不可能放过流量的。
不来这个剧组，也会有下一个剧组，他们学校的师哥师姐师弟师妹没有比林怀星声量大的，可也有已经担纲主角的演员，照样能让科班的两位蹭到流量。
没有绝对的公平，林怀星已经很努力在创造公平的环境。
“漂亮和丑陋从来不会公平的出现在每个人脸上，如果要责怪不公平，所有的一切都不公平。”林怀星语气平和，低头看向许辞，问他“丑陋责怪父母，成绩责怪学校，工作不成功责怪环境，什么都不付出也就什么都不会得到。”
乔萌被林怀星打动的心因为感同身受许辞的遭遇开始变得坚硬，她拉拉许辞的衣角，让许辞别再和林怀星犟嘴。
许辞气得发抖，根本发觉不到身后拉拽自己的微小力度，怒气冲冲的就朝着林怀星过去，撞过两个助理后夺门而出，跑远了。
屋里面剩的几个人都相当无奈，乔萌看一眼艾龙，艾龙却远没有乔萌触动大。
艾龙做喜剧演员，也属于是特型演员，很是清楚特殊形象对演绎的加成，在饰演一些坏人角色时，喜剧里就是要有他这样的胖子来作为笨蛋来缓和气氛，他因此受益入行不用忌口，也因此受限，无法拍摄其他角色。
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要说他们三个人还会因为加入林怀星所在的剧组而受到关注，同样算蹭了林怀星的流量，闹成现在这样实在不好看。
艾龙脸上带笑，上前跟林怀星讲话缓和气氛：“他太小，没拍几部戏，不明白.....”
“我已经讲的很明白了，”林怀星语气平淡，示意助理别再抓着武斌让他们也进屋，“谁因为我而去关注谁，这些事不是我能改变的，在面对你们的时候，对每一个人都用同样的态度把你们需要的内容告诉你们，是我的行动和诚意。”
林怀星实在不明白，许辞是不是想用黑料话题作为流量填充他缺乏的演技所暴露出来的漏洞，否则怎么会这么大发脾气，明明他对他们都一视同仁。
艾龙看一眼林怀星的表情，发现他的确表情变化还没被他挡在身后的助理表情变化大，只是在讲道理，没有发脾气，他不由得摸一把脑门上冒出来的虚汗，苦笑着跟林怀星打哈哈，“有的人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实话。”
实话好说不好听，怪不得那么多人说林怀星嘴巴毒，艾龙想，幸亏林怀星长得好看演技又好，不然肯定出不了头。
林怀星不禁摇了摇头，“算了，不用再说这些话了，你们多努力吧，周导只是答应了节目组的拍摄，不代表剪辑片段时也会使用你们拍摄的内容。”
乔萌：“.......”怎么会？
武斌奇怪道：“你和我们一起拍的这个镜头，怎么还会用不上呢。”
林怀星冷静回复道：“这些片段在拍摄结束后都只是导演的素材，素材是不会因为参与拍摄的人流量多少而展现出不可替代的特殊性的，只要没有最终院线上映，就算是影展上看到的镜头，也会被删掉。”
拍什么就放什么，不叫电影，叫流水账。
许辞跑远了，但外面并不是休息室内只有监控的情况，节目组的摄影机和电影剧组的摄影机都在开机状态，许辞比起怕被发现被排挤，更怕自己没有被发现被排挤，冲着镜头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