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唯竟是我自己(吃掉半颗彩虹糖)

第078章
编剧的刀锋原剧本是三年前完本的，与导演沟通好合作事项后修改过一次，再修改就是这次突发事件。
太长时间没有再去揣摩，分析剧本人物的心理，陡然让编剧对剧情进行改编，他完全是强打着精神在写。
在没进入基地前，编剧有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修改剧情线，加上招来的帮手编剧本以为进组后能余出时间让自己慢慢改。
可人算不如不算，不知道到底是计算能力出错还是改剧本能力出错，当编剧发现时，他已经到了必须得前一天晚上赶死线或是一边拍一边改的程度了。
飞页的飞，让他诠释地淋漓尽致。
编剧只好跟导演讨情，把那些不用改台词的争吵戏份往前挪，这几天的戏便都固定在宿舍里拍，演员们不用再出去晒太阳。
论原本的男二和男三有多少争吵的戏份，那是数也数不清。
两个世界的人，因为当兵被分到了一个班里，再加上一个一直第一，一个万年老二，争吵都不用太多前置剧情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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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骏，张干事这次是不是又来采访你了。”
都在宿舍里休息，上铺的班长问下铺的骆骏，自打骆骏到了他们班，这有啥争先的奖都是骆骏的，上面写报刊的干事时常过来和骆骏一聊就是俩小时。
“不是他还能是谁？”看不惯骆骏以往谦虚的态度，卫平先发了言。
都是一同从新兵连分到班里的，卫平就是看不惯骆骏，觉得他笑也讨厌，不笑也讨厌。
要问为什么，主要是卫平听见过骆骏半夜哭，觉得他懦弱，又听闻过骆骏是靠走后门进来的小道消息。
卫平就有朋友因为审核不合格没办法和他一起参军，听闻骆骏居然有能力走后门，哪怕骆骏次次第一，卫平也不服骆骏。
而且，骆骏对于射击获得的成绩一贯都用天赋两个字搪塞过去，让卫平更是看不顺眼。
什么东西！有后门就敢这么嚣张。
射击的精度是能通过喂子弹喂出来的，不过是早早掌握了有什么可嚣张的，后期量都上去后，卫平坚信自己一定能比过骆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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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星在这段剧情内主要负责神情变换，因为饰演卫平的演员迟迟达不到导演要求，他作为背景板，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导演总是不让我过。”休息的时间，饰演卫平的男演员询问林怀星，“快速通过导演要求的秘诀是什么啊？”
“收着点。”
其实这句话导演已经跟演员说过很多次了，但似乎只有当下说了有用，过一会儿他就会又忘掉，接着用自己那夸张的演技来表达情绪。
讨厌也好，喜欢也好，都要张大嘴巴，那观众怎么能分出来演员所表达的是讨厌还是喜欢的情绪呢。
“哦。”饰演卫平的男演员哦了一声。
林怀星知道对方没听进去。
在对方的眼中，他说的话大多都是陈腔滥调，不过是看在他是剧组里最有名的人，想和他找个话题聊一聊罢了。
真想学到点什么的人，不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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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流动红旗是在咱们班里，可那是我赢回来的吗？动不动就什么团结，什么集体，那办比赛做什么，要人们竞争出个一二三来做什么？”卫平咬牙切齿，盯着站在他面前劝他的班长，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怪兽，一团烈火。
马上就要让他遍体鳞伤。
“有竞争才有进步。”班长缓声劝他，要他别那么在意。
在班里，有人是为了理想来的，有人是为了工作来的，有人还是为了家庭梦想来的，这人和人之间的想法不同，哪就能真和和气气地成为一个集体。
班长也只是想打个圆场，好让卫平泄泄火。
这次干事下来采访，班里让卫平作为代表去接受采访了，可谁想到，平日里不让他去，他一肚子气，这让他去了，气还转火，回来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卡。”导演又喊了声卡，让饰演卫平的演员注意他的表情，别那么狰狞。
林怀星作为这个长镜头另一个该出场的人物，一直窝在硬邦邦的床铺上，就等着接自己的台词，可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林怀星肌肉都痛了，还是没能借着台词从床上起来呢。
“我觉得这个戏也不只是帅狗的问题吧，”编剧看拍摄的速度这么慢，对镜头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班长他的权威性被挑战了，怎么能是这么寡淡的表情和情绪呢，不觉得他的语气接不上帅狗的戏吗？”
“是吗？”饰演班长的演员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进度落后的共犯。
“这样吧，班长也情绪激动一点，看镜头里拍出来效果怎么样。”导演不想进度一直后推，接受了编剧的意见。
《刀锋》第三百一十二场，重新开拍。
把自己情绪提起来的班长对上一直都怒气腾腾的卫平，画面里虽然背景没发生变化，却因为两个人的肢体动作，显得充沛了许多。
班长大喊一声：“卫平，你到底是来当兵的，还是来当大爷的，在部队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如果觉得给你的不是你想要的，那你更应该去努力争取你想要的。”
卫平还没回嘴，就听到一个自己熟悉并厌恶至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班长，卫平，你们.....吵架了？”
那是骆骏的声音，卫平知道自己去接受采访是因为骆骏生病了，可他没想到骆骏居然没在医务室，而是在宿舍里休息。
卫平半脸恼怒，半脸悔恨的不肯转过脸去，骆骏却拖着病痛的身体从床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佯装成没事的样子，穿戴好衣服，站到他俩身边，要替他们说和。
“行了，我不讲了，骆骏你好好休息，卫平，你也是，别给我闹矛盾。”班长狠狠一瞪，让卫平闭上嘴巴。
“好，cut。”
导演看着监视器屏幕上刚拍完的镜头，总觉得有些别扭，是林怀星演的太寡淡，没接住戏吗？
可林怀星演的本就是一个生病的士兵，他若也会情绪激动，那显得这部剧也太像街头流子吵架，而非部队生活了。
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点，纵使进度落后，也得先填饱肚子。
导演托着自己的盒饭，让跟组的场务找个电视屏，看一下在窄小的监视器里的镜头内容真实地播放出来是什么效果。
放完之后，导演就让场务把刚才拍摄时碰到的道具恢复一下原样，不行，按照编剧给的意见拍出来的剧情根本不行。
放在小监视器里都觉得满的氛围放到电视上完全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不是林怀星没接住对方的戏，反而是大喊的两位演员在林怀星站到他们身边之后，就看起来像和林怀星不是同一个剧情里的人物。
镜头集中在人物身上，背景虚化后，三位演员的演绎氛围不同，看起来都像是被p上去的。
林怀星演的是军人，旁边两位演的是相声，声音再大，也没压住林怀星的气势。
重拍，必须重拍。
总不能为了一时的省力而废了自己的名声。
导演跟演员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演员扑了，只要不是血扑，公司买买通稿，粉丝们花花钱，照样还有投资商给钱点名要他们拍电视，拍电影。
可导演不一样，哪怕曾经创下过收视冠军的导演也会因为一次的不成功而失去大部分投资商，更何况他这种制作中心出身的导演，稍有不慎，脸丢尽了在单位就混不下去了。
哎，导演又开始怀念陈罗成。
要是陈罗成还在，光靠他的指导和带动，整个剧组就能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林怀星演是能演好，他太嫩，其他演员最多把他当成一个当红的象征，有嫉妒他的，有羡慕他的，但绝没有相信他尊重他的。
要林怀星带动其他演员演好，那得等林怀星从青年熬到中年，有了年龄才能算有了权威。
郎导把握不好自己的态度，目前林怀星已经是组里第一人了，他有必要再给林怀星当靠山要其他演员都学习林怀星吗？
这样，是不是太捧着林怀星了。
导演不自觉正是因为自己这种排资论辈的态度导致剧组里演员之间无法凝聚起向心力，演员互相之间无法交流，只能听从导演和编剧的意见不断修改，而非彼此磨合。
“还好现在组里怀星的分量最重。”小秦给经纪人打电话汇报剧组生活时，难免不忿地嘴两句导演和编剧。
“光想马儿跑，又不肯给马儿吃草。”
现场实时改台词，总有一两个非张贺公司出身跟组的编剧觉得给林怀星的台词分量重，要分到别人身上。
导演一开始也不拦，后面见效果不好又让怀星接着按原版台词拍，真是那套甲乙方经典拉扯，还用到娱乐圈里来了。
“什么甲乙方经典拉扯。”袁亮没听明白。
“就是甲方提了一堆要求改了七八九十个版本之后又重新用回第一版的经典拉扯。”小秦气得哼了不止一声。
也亏得林怀星争气，从没让其他演员压过他的戏，才能每次都把自己的戏份争取回来。
“行，我知道了。”袁亮让小秦平日里注意点，一定不要让别人欺负到林怀星头上。
“但你也注意点自己的情绪。”袁亮说得直白，“你脸色不好，别人也会以为是怀星脸色不好，别怀星还没叫苦，你就先替他把剧组氛围搞坏了。”
“哎，我这不是....”小秦叹口气，“就怀星那个性，等他诉苦，我都怀疑第二天得是世界末日。”

封闭性拍摄使得整个剧组如同一个小国一般。
大臣的谏言有时候能被国王接受，有时候又会被国王批判，人人揣测着国王的心思，想让自己的谏言被重用。
唯有不拍摄的休息时间，人们掏出手机来上网，才算是逃离了这个国度，重新将各自的身份转换。
导演和编剧一直关注着林怀星的微博，他们对林怀星的营业毫无兴趣，主要是为了《刀锋》后期的宣传。
已经预约寒假档的《山谷静悄悄》的预告片有多少浏览量，是导演最关心的事，在导演看来，这部电影的基本盘就在林怀星粉丝身上。
电影票房越高，他这能得到的流量和收视率越高。
眼看被林怀星置顶在微博首页的《山谷静悄悄》预告比上次点进来浏览量翻了一番，导演是即高兴又忧心。
高兴是高兴林怀星一时半会儿糊不了，忧心是忧心到底要怎么安排林怀星的戏份。
一开始导演是瞧不起林怀星的，别管林怀星身上有几个奖项，林怀星不过就是个被公司捧出来和其他公司打擂台的流量小生。
他接受林怀星入组一是为了流量，二是觉得他有些演技能接住陈罗成的戏，不显得对手戏突兀，可是紧接着就要他接受林怀星作为男一主担戏份的现实，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改戏份，少台词，并非是郎导想刻意打压林怀星，他犯不着，他就是还没办法接受林怀星是男一，他心里一直在等陈罗成恢复，给陈罗成拍成灵魂大男主，林怀星还退居二番。
戏拍到现在，郎导的心也不是石头，能看到林怀星为了担起剧情的诸多努力。
台词没错过就不用说了，跟士兵们请教，锻炼，他是一个没落，比组里那点没名气的演员还要用心用力。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郎导心里也减少了几分不甘。
林怀星确实是《刀锋》的男一号，目前也只有他担得起男一号。
“导，演员们都到位了，咱们开始？”场务见郎导还看着手机，静悄悄站到一边提醒。
“好，我看一下提板。”郎导抬下巴示意场务过去打板。
林怀星站在原地心里过了一遍拍戏前刚交到自己手里的台词，酝酿好情绪，等导演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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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干嘛？怎么不去接受你的荣誉。”卫平难掩自己的失落，又一次落败在骆骏手底下的他很难说什么好话。
骆骏原本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地，听闻卫平的奚落，他抬起头来，眼里的泪水被蓄在眼眶中打转却没有掉下来。
“你，你哭什么。”
卫平看的出来骆骏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真的伤心。
骆骏有什么好伤心的，每次军中的技能比赛他都在拼，都要赢，这次选拔赛骆骏也赢了，他到底有什么可伤心的。
难不成骆骏还真想一辈子留在这个普通连队的普通班，可要是想留着，那不去选拔赛岂不是两全其美。
骆骏叹气，他情绪复杂的看一眼卫平，“我不能哭吗，我也是人，是人就会哭。”
卫平:“人人都能哭，唯独你不行，第一名都要哭，那我岂不是要哭死。”
骆骏犹豫了，面对这位一直和自己争强斗狠的同僚，他说了句真心话：“这次来选拔我们的队伍是我爷爷的退伍部队，我一直都想去那。”
卫平：“那你应该高兴，你干嘛不笑。”
骆骏眼里还含着泪，扯动嘴角：“我只会这样笑了。”
骆骏为这个目标努力了太久，他已经开始伤心怕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没能达成爷爷的期望。
卫平听闻过不少小道消息，称骆骏进军队是因为他爷爷帮着走了后门。
骆骏现在激动的神情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过，骆骏他.....怎么会呢？
卫平难以忍住内心的质疑，对骆骏发问。
骆骏眼里的泪还没掉，眼神已然坚毅，“卫平，我不去问你是听谁说的，但我要说，这都是假的，我爷爷退伍时只带着勋章回家当了农民，没当过官。”
“我的爷爷是战斗英雄。”
骆骏看着卫平，又重复了一遍，“我爷爷是战斗英雄。”
“好，cut。”
场务拍板叫停，为了整个画面的完美呈现，这次拍得是难得的一镜到底长镜头。
饰演卫平的男三号在场务喊了cut之后才敢长长地舒上一口气，他真的被林怀星骇到，他作为卫平的台词，动作，神态，都被林怀星引导着，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怀星眼眶中那滴要掉不掉，被蓄了有两分钟？三分钟？还是五分钟的泪珠上。
在场务喊cut的那一瞬间，那滴泪才掉了下来，林怀星那毫不在意的神态和轻轻将泪珠蹭去的动作对他而言，却是无比的震撼。
原来人和人的区别，真的和人与狗的区别还大。
日常夸张演技却每次都嚎不出眼泪只能借助眼药水的演员一抓一大把，能自己流眼泪的演员在演技学校已然算的上翘楚，而林怀星简直是无敌加强plus版。
郎导也被震住了，他只看过林怀星演绎的邵青易，那是位花花公子角色，在电影故事中全程带笑，他看完后认可林怀星的演技在小生中靠前，却完全没有想到林怀星还有这一手。
哭可比笑难，而忍住眼泪，让情绪完全处在一个平衡的区间更难。
若不是坐在导演椅上，起来的时候磕碰到了椅子腿让导演意识到自己正在拍摄，郎导都能直接上手接过摄影组手里的镜头，临时做出调整，把镜头的中心都聚焦在林怀星那双眼上。
真是了不得。
郎导咳嗽两声，夸赞道：“不错，怀星的情绪落点把握的非常好，咱们换个机位再来一次，保持住啊。”
导演身后拿着笔跟纸随时准备听导演话调整台词的两个编剧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很诧异，郎导居然夸林怀星了，这可是头一遭。
妈呀，看来天要变喽。
林怀星等化妆组将脸上因泪水划下的那一点地方补好妆造后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开拍。
他的出色不是只有导演和对戏演员能看到，但平时导演不夸，其他人也不好张口。
这次长镜头拍完，导演的夸赞声传到别人的耳朵里，等林怀星再拍别的戏份时，在场的演员和场务就好像突然打通灵窍能认出林怀星一样，都对他大肆夸赞。
林怀星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和他打好关系有利无弊，人们心里账算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电视剧市场里，真灰头土脸的剧没人看，演员们脸上的迷彩都是化妆师们根据演员脸部特征试验出比较好看的排列粗细上脸，平日里也会用打底防晒遮盖演员脸上的黑眼圈和胡茬，确保角色在整部剧中的前后状态一致。
这天袁亮和林怀星视频通话交流最近工作时，看到林怀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因为衣服和妆造的改动都要提前和妆造组以及导演进行沟通，等挂了林怀星电话，袁亮就给郎导打了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袁亮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彩虹屁是一串接一串，把郎导夸得是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