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唯竟是我自己(吃掉半颗彩虹糖)

第004章
“张导，就是张聪导演你听过吧，你应该有看过他拍的抗战片，他还挺看好你的，想让我问一声，你愿不愿意签约他的工作室。”陈老师挂断电话，把话转回正题上，看向林怀星。
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只要好好收拾自己，不可能难看。
这几日有些冷了，林怀星给自己的白衬衫外面叠穿了一件墨绿的细线毛马甲，上身暗下去的色调让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能把目光集中到他白皙的脸上，陈明也不例外，目光只是稍扫，就被林怀星的眼眉吸引，暗赞一声剑眉星目。
其实，陈明并没有想把林怀星给介绍到张聪那个一看就是为了给他自己省事不用从外面招人拍剧而开的工作室里。
一开始他就是纯粹的介绍工作，这人情嘛不就是这样，得你来我往的。
拿自己的学生做人情，那说出去学生还得感激老师给他们找了个认识人脉的机会，张聪那本就是有个坑，他不填别人填上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嘛。
没想到张聪居然是真的要自己出来建个工作室，更没想到林怀星还能被张聪看上。
当然林怀星要是不想去，陈明也能理解，张聪说起来是个大导，可多数时间不是在拍人物片就是在拍任务片，这种片子很难捧人。
林怀星脸和身材摆在那，走流量小生的道路一样没有门槛，指不定哪个公司签了之后就能立马把他捧红。
到时候资本作为靠山，再遇上一两个好本子突出重围，张聪的剧组自然也是能进的。
只是张聪态度好不好的区别。
“真的吗？老师。”要说林怀星不知道张聪，那是不可能的，当时试镜时他就很激动，只是掩盖在心里没有上前硬拉关系，怕给张聪导演留下坏印象。
恍然间听闻自己居然在张聪导演手下只是拍了短片就能被他看中要签他进工作室，像是在饭店吃了顿饭要发票却开出百万大奖的兴奋感。
那可是张聪导演！
林怀星要不是还有自己在老师办公室的意识支撑，都能高兴地来个大跳。
张聪导演被人讨论的声量并不大，但主旋律和重大宣传片里总有张聪导演的一份。
而且张聪导演很能容人，他的弟子还有亲属都在他手下能做出事业来。
就比如张聪的弟弟张贺编剧，他前期一直在张聪手下干活，帮忙改剧本，写人物传记。
人们都说张贺是靠哥哥混饭吃，直到兄弟两人离开了原来的单位出来自立门户，张贺的本子加张聪扶持的青年导演，爆了部悬疑电影票房直升三十亿。
在林怀星重生前，第二部选角的消息正挂在每个流量生的头顶，成为他们每天在梦里都张开口袋恨不得掉进自己怀里的天价馅饼。
“老师，我思考一下再给您回复行吗？”
兴奋是兴奋，林怀星面对未来的天价馅饼保留意见，他得好好的再考虑一下才能做出这个当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决定。
“好。”陈明不着急给张聪回复，自然不在意林怀星的推辞。
林怀星走出老师办公室，绕着学校的教学楼走了一圈，心里还是不踏实，仿佛有把火在一直焦烤着他，让他无法安坐。
他两步并三步跨上学校假山的凉亭，正对着风口把外套敞开，伴随着被太阳焕发的青草味而来的风糊了林怀星一脸，总算让他能坐在凉亭的木椅上，安静地想一想自己要选择加入还是放弃。
张聪导演是有底气的导演没错，张贺编剧也会在几年后有爆款电影作为底气也没错，但他林怀星，目前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他能靠什么打动张贺编剧让大饼落在自己的口袋里？
林怀星见多了被大导的名气冲昏头，进了工作室只能当抗战电影里有几句台词的特型演员的同学。
最重要的，还是合同。
林怀星出了老师的办公室用软件聊天反而更大胆了一些，也不在意看时间其实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编辑好信息给老师发了过去。
签约不是做慈善，保持冷静才能稳居上风。
在等待回复的时间，林怀星攥着手机也没放，他熟练的通过张聪导演的几部片子的大名进行搜索，找到了当下这个时间段聚集电影爱好者最多的论坛地址和小组讨论内容。
【不懂就问，当下我国大导谁可以对标国外最高奖项追梦奖的获得者罗兰.布莱克】
【空口鉴水，不，不，不，我有最真实业内收入曲线】
【从去年开始，中老年龄段的男人戏是不是没有市场了，谁拍谁掉咖】
了解张聪导演的观众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题目帖子的回复里，林怀星减少搜索词，想在电影爱好者论坛里找到了解张聪导演的路人回复。
【不吹不黑，某些家庭作坊是否分开工作更能获得成功】
林怀星点进这个帖子，眼睛一下就捕捉到了张聪和张贺两人的名字。
【张聪和张贺能不能分开，别老是两兄弟一起出来工作了，张聪本来就挺爱往自己的电影里放没意义的文艺镜头，张贺一掺和，还加点悬疑，有时候我在电影院一走神，都怀疑自己不是来看决战青羊江，而是来看春江花月罪案】
【得亏张聪就张贺一个兄弟，要是他家再多个愿意上镜的，又出一个影二代那是板上钉钉】
【张聪张贺起码拍出来电影不难看，有啥好骂的，方东亮才最该骂，没见过这么喜欢把自己家丑儿子每部都塞到三番以上的】
后面再翻几页就看不到张聪和张贺的名字。
观众们比起幕后人员，更痛恨家庭作坊的成员作为演员出现在荧幕上，不止导演方东亮的儿子，各种影二代都被提出来骂了个遍，搞得这个帖子还没几页就被版主禁了言。
方东亮的儿子并不算丑，光看脸也算清秀，但放在大荧幕上不合格的演技把他的颜值从60分拉低到40分，及格帅哥直接变成不及格丑男，导致能吃方东亮电影资源一辈子的儿子变成了大吃四方烂资源想挽回帅哥名头的烂演员。
林怀星重生前挑剧本时总被公司提醒，他拍的剧必须避开这些影二代，错过了好几个还不错的电视剧资源。
不过林怀星懂公司的想法，被电影圈小生拉踩了，人家美美回到电影圈，他被拉踩过遗留的印象可救不回来。
电影圈高于电视圈是国内影视圈的固化印象，蚂蚁不可能撼树，他们只能绕过树走。
“我也想成为树。”林怀星当时想，树和树来较量，自然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场外因素。
机会就是现在，他有必要赌一把。
等收到陈明老师发过来的合同后，林怀星立马搜索附近营业的律所，前往沟通合同内容是否存在对他不利的内容。
人，吃一堑长一智，林怀星被原公司骗过一次，不会不允许自己被骗到第二次。
合同的内容总的还是偏向甲方获利，但放在遍地漏洞合同的娱乐圈已经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合同。
林怀星把电子合同下载保存到手机里，准备回去再细细看过，等他确认好合同内容，再和工作室签约，好饭不怕晚，林怀星相信自己，值得张聪工作室等他。
话是这样说，可获得了张聪导演工作室的签约问询，等同获得了张聪导演的认可，林怀星回寝室地时候嘴角还是往上扬着的，本想着进去前压着点，可没想到开了门，在宿舍里的武斌和彭源岭脸上的笑容比他的大的不止一点。
“怀星！”武斌的语调都上扬了。
“怎么了这么高兴。”林怀星原本就在笑，见两个人笑得那么大，笑容也被勾大，三个人笑得傻乎乎的。
“我和我女朋友明天交往就满一个月了，我俩说好了，让舍友也都见个面，所以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饭。”武斌问林怀星，“你能去吧。”
明天没事，林怀星点了头，武斌立马掏出手机和女朋友汇报去。
林怀星奇怪的看彭源岭，武斌和他女朋友交往满一个月，彭源岭高兴什么，就彭源岭这个脸盲程度，也不可能有那种浪漫蒂克情节发生啊。
“怀星我跟你说，武斌下血本了，”彭源岭捂住嘴巴，眼睛的笑也露出来，“是拌香，人均一百八呢。”
行了，林怀星懂了。
拌香是他们大学附近的超火网红店，彭源岭之前吃过那的酱拌饭一直念念不忘，可是拌香排队时间又长，饭又贵，让彭源岭自己买实在是难为他，怪不得彭源岭能笑成这样。
林怀星想，明天可得注意点，别一不小心，给人家武斌女朋友以及舍友留下负面印象。
林怀星穿着时髦，但行动老派，父母教育他，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或者用通话来沟通，他自然身体力行。
签约林怀星和陈老师当面沟通后再按照发来的地址前往工作室和负责人对接。
工作室的地址是学校附近高新园区的新大楼内的一层，林怀星过去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张贺编剧在那拥有一张独立的办公桌和电脑，端坐着修改剧本。
张贺自己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室，联想力十足，觉得自己像个诈骗公司的经理角色，看林怀星也跟看被人骗来的白菜一样，搞得林怀星都有些不自在。
好在林怀星不是真的青瓜一个，山不来就我，我自来就山。
签约前林怀星先找话题从张聪张贺拍过的影片原型开聊，从过去的抗战聊到现在的武器发展，什么航空母舰，新型炮弹。
两个真实年龄加起来要超过70岁的人如同小学生沉迷奥特曼一样，聊到下午杯子里的水都续不上了热的才散。
林怀星在赶去拌香的路上，点开手机新加的张贺老师，把自己收藏夹里那些完播量不过万的精彩军械视频发给对方，发完收到对方颇有年代感的举杯表情包，才从找到同好的兴奋感中脱离出来。
虽然有设想过一定要在张贺编剧面前挂上号，好让自己能在竞争电影时脱颖而出，但林怀星没想到，他居然是依靠真爱好和张贺编剧聊了这么久。
既然都要搞好关系，何必在意形式。
林怀星给自己找好理由，看一眼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衣服为了签约是专门搭配的，现在依旧很整洁，去餐厅也不失礼。
他在宿舍群里发信息，问其他两位舍友在哪，拌香太火爆，彭源岭他早早去排位等号，武斌说他和女朋友在买东西，马上就到。
两方舍友都到齐，正好也排到号。
网红餐厅不愧是网红餐厅，随便地一个座位都有不同的灯光布置，充满瑰丽色彩。
吃人嘴软，林怀星和彭源岭夸夸武斌和女朋友天生一对，女方的舍友也帮着烘托氛围，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爱情官宣，武斌和他女朋友要换情侣头像。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拿两人合影分开当情侣头像，上网搜了好多网图要武斌选一个。
武斌哄女朋友行动力也强，刚挑好就换上了，林怀星点进宿舍群一看，呼吸立马停滞。
不是吧.....哪个大v这么缺德随便找了个同滤镜的网图和他的图片凑情侣头像啊！

如何才能在保护好自己的马甲前提下不冒犯任何一个人解决问题。
林怀星只能说，感谢他们今天吃饭的地点是网红餐厅。
所谓网红，就是吃的不好也要出片好看，林怀星晓之以情，动之以拍照技术，给除了自己以外的6个人都拍了新照片，用实力打败了已经包浆的网图情侣头像。
幸好过去没有因为成为演员就放下拍照技术。
感谢坚持发自拍固粉的自己，林怀星真心地庆幸，回到宿舍打开手机翻看着最近拍的不错的图，发到美图账户赚取浏览量。
最近忙着找公司林怀星都没怎么打理美图博主的账号，私信里的一些推广联系都过了三天，有些特殊滤镜林怀星刷首页时看到了，别人已经接了推广，林怀星再接推广价钱会被压低。
也不缺这一点钱急用，林怀星便汇总了一下超期的推广，免费给拍了一套用不同软件滤镜的正面照片发到自己的账号里。
他用不同种类、颜色的书籍挡住嘴鼻，带着一顶黑卫衣的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滤镜和书籍的颜色对应，明明是相同的动作，却呈现不同的成效。
因为林怀星没要钱，竞品软件的推广要求也不能限制到他头上，和林怀星熟的经理问他，“怎么这次这么好心。”
“以后慢慢会放掉这个账户，谢谢你们给过我工作，所以免费推广一次。”林怀星签了张聪的工作室，心自然比过去签在烂公司安定。
他当初放不掉美图博主账户，是因为第一个签下他的公司给他们这些演员画的饼不大，可威胁他们明天没有戏拍的话却多。
总是惶惶不安怕失业的林怀星，当然得攥住这隐藏在手里的稻草不能放下了。
现在，不同了！
林怀星目前虽然没正经戏可拍，但总有些刷脸的机会。
张聪和张贺从原公司出来自己开工作室，关系好的制作人，原本在一起工作过的执行导演，文本编剧都慢慢聚拢到一起。
工作室每次林怀星过去时都更多一些人，越来越向原本林怀星知道的公司样子发展。
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张聪签约他们这些演员，是为了自己拍戏时方便。
张聪导演忙着准备公司的事情，他知道导演和编剧怎么工作，却不知道演员怎么工作，刚注册好公司便签了三个男演员，却都放着不管。
他们无经纪人，无助理，就有两个微信群，一个是全体员工的大群，一个是公司的选角导演拉的小群。
上了贼船了，这是三个男演员拉了小群之后最常说的话。
林怀星也不例外，他回来之前没听说过张聪工作室的这两位演员，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彼此是争抢资源的对手，对方的焦虑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他这里。
选角导演有时候会有一些工作发给他们，分别是抗战电影的路人甲，历史纪录片的侍卫甲，露脸的镜头有几秒不好说，主要目的是跟张聪导演的人脉们广而告之，他的公司有演员可以接工作。
林怀星挑选着自己清闲的日子去接工作进行拍摄，因此对群内工作大部分被其他两位男演员接走，自己有时会空闲一天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他还是要考虑出勤的大学生，张聪导演人也老派，当时和陈明老师发签约合同的时候就说过，不要求林怀星舍学业去拍摄。
但时间稍长一些，林怀星发现，群里的工作开始可供他挑选了，其他两位男演员对这种只能接取配角和临时救场的日子表示厌倦，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默默的不再搭话在群里回复选角导演。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回复反正也有其他两个人回复吧。
有一次林怀星上课没空看群，群里在发完角色要求后就沉默了一天。
沉默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好在林怀星脸皮厚，就算可以跟选角导演私信也会在群里回复，让这个工作群还有个工作群的样子。
有正经工作室帮助对接，哪怕是群演一般的小角色，工资也从来没有拖欠过。
甚至因为有了工作室，和拖欠工资的群演头子再次相遇时，林怀星只是和对接的工作人员讲了实情，群演头子就把欠的钱原原本本地打给他们两个，甚至还发了好几张道歉的表情包。
这种小人，就算道歉是用六十秒语音条发也不会让林怀星的心情好一点。
只是这样刚好也能要回彭源岭被拖欠的工资，林怀星便没和群演头子计较，在彭源岭被大导捡走之前，总还是可能和群演头子打交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怀星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里上课，要精进演技，出去报班不如和系里的老师用心学。
张聪手上有没有力捧林怀星去拍的大项目，陈明比林怀星都更早知道。
别的学生能用请假出门拍戏的理由多歇两天，林怀星歇了反而不习惯，如同陀螺一般来回转的当红生涯给他刻下了烙印。
他闲不下来。
闲是娱乐圈最明显的风向标，一位艺人非自愿的闲了，便是糊了。
而且陈明老师帮了林怀星，林怀星也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好学生该有的本分，给陈老师留下好印象。
最起码按时出勤，好好学习，不知不觉中，很多和陈明老师对接的比如拿东西给同学们发的事情落到了林怀星手上，导致一些没人参加的活动，把班委团支书填进去之后林怀星的名字也不免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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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彬打开宿舍门看到三位舍友都在各自的桌子前，心里下意识想“三只败犬”，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拍摄时跟同剧组演员徐彤时学到的口头禅蛮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