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也是哭笑不得：“哥，你最后没回复什么过分的话吧？”
“当...当然没有。”谢怀突然支支吾吾，“我只是，给他发了个星云购吸尘器下单界面。”
“让他在里面找个老婆或者老公共度一生，费用我报销。”
谢恩：？
第二个来询问的，是归来多少次，即使成熟些，也依旧戏多的赵想璘。
不过他胆子小，问的人是檀桐。
“檀哥，你和五殿下好着没？”他言辞恳切，“我看五殿下之前摸扫地机的动作，特别暧昧！”
檀桐：...
“他应该不喜欢扫地机。”他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而且把我和扫地机放在一起当对手看，你觉得合适吗？”
星讯开着免提，旁边谢恩听得一清二楚，削水果的手凝滞半空，脸上笑容出现裂痕。
“...”赵想璘沉默片刻。
“好的，祝五殿下和檀老师生活愉快，告辞！”
第二天，被谢恩告状的赵思璘黑着脸，没收了他所有的科幻小说。
第三个来问的，是他俩那本来很聪明，可一谈谢悯，就不太聪明的姐夫。
皇家例会结束后，凌宴鬼鬼祟祟把谢恩拉到边上：“小恩，问你个私事。”
想着回答完侍卫长就能回家，谢恩脸上笑容阳光灿烂：“什么事啊？”
“就，就是...”
凌宴似乎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我有个朋友，他女朋友是个工作狂，好像只喜欢工作...”
谢恩听到这话，暗道不妙。
这个朋友根本就是凌宴自己吧？
“怎么让她喜欢工作之外的事情啊？”凌宴满脸诚恳，“我记得之前看到你，你也是一门心思关心机械，所以想问问。”
“小檀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们感情这么好的？”
谢恩：...
谢恩：“是这样的，姐夫，少看点家庭剧和云豆网评论区，你会发现谢悯，还是很爱你的。”
送走一脸大彻大悟的凌宴，他无奈扶额。
他和檀桐旁边，都是些什么朋友...
一天后，忍无可忍的谢恩“手滑”点赞了个没头像，名字乱码的小号。
几分钟后，吃瓜群众刚反应过来凑上去看，那条就火速删除了。
不过还是有记忆类的异能者，记下了那串小号的id。
大家顺藤摸瓜，都想去看看热闹，结果刚进去，就接被里面黏黏糊糊的日常吓得掉眼珠子。
即使画风迥然不同，单从内容和更新时间看，就是某位殿下私藏的恋爱日记。
日记只有寥寥几篇，还被号主故意开了限流很难搜到，只有谢恩每次给自己点个赞，似乎乐在其中。
【今天做的鱼，其实还是太咸了，但他说我做菜有进步，oO—Oo！我要记下来今天的火候。】
【果然最近容易悲秋思离别，他已经出去两天了，快回来吧，好想他好想他。】
【好想他，进修用得着晚上也不回来吗，实在不行我也去进修吧...】
还没等围观的诸君结束震惊，这个小号又消无声息进入注销程序，提醒各位观光结束。
“净是胡闹。”檀桐躺在他怀里，眯着眼把窗帘拉上，“你记录的号没了，还打算开一个？”
“不开了。”谢恩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笑眯眯点击确认注销，回抱住檀桐，打算睡回笼觉，“没什么好记的。”
值得记录的太多，如果要记，他恐怕得把檀桐和他的生活全都收录下来。
记录是为了留给以后回味，但只要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每天都是值得复盘的。
谢恩记性很好，也觉得自己到一百来岁，还能记得这点点滴滴。
不过吃瓜群众就没这么好的心态了。
【啊啊啊啊我还没看够，谢老师快继续更新喂饭。】
【这是什么怀春少女口吻...我妈问我为什么对着新闻里严肃的五皇子笑到喷饭。】
【笑死，本以为五殿下封心锁爱，现在感觉硬要说，檀工更像封心锁爱。】
【等等，你们谁存了最新的那条，让我看看呜呜呜，一刷就没了。】
【我存了我存了！在这里——（图片）】
图片里面是短短两句话。
【我们又出去旅游了，真是个很好的春天。】
【和他会好好走下去，只是以后的故事，就留给我们私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不知道哦】
球球很想学无人机。
正巧檀桐和谢恩回来的时候，把四相鹊也给带回来。
两人一合计，看球球这么感兴趣，就把四相鹊改装成无害版本后，拿给球球玩了。
毕竟谢恩那套装备对两只手的人为时过早，但对能有千手的球球刚刚好。
碰上卜波也在家的日子，小蘑菇拉着小萝卜，趁人少，在阳光灿烂的午后蹦蹦跳跳摸出家门。
起初卜波有些不放心，毕竟它们俩真的是很小一只，走路上都可能被不长眼的车撞到。
可球球素来大胆，抱着无人机蹦哒到片草坪上，迫不及待开始试飞。
本来是很好的午后，可卜波坐在球球身边，看着面板里传来的影像，顿感不妙。
这鬼鬼祟祟往他们家凑的，根本就是小偷吧！
“球球，快打星...”他本想去喊出去约会的檀桐和谢恩赶紧回来。
球球却严肃地摇头：“咕！”
不行的，不可以打扰哥哥们。
看球球的！
在卜波惊愕的目光下，球球伸出触手，飞速操纵着面板。
那其实不是个小偷，而是想偷拍的狗仔，找不到明星，就把主意打在疑似谢恩家上。
可他没注意到，四架小型无人机，正在他头顶盘旋。
球球两眼发光。
优秀的驾驶员，就是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把限制战斗力的四相鹊玩出花来！
卜波回过神，怀疑萝生，垂下叶子。
好吧，是它想多了。
“怎么回事？”檀桐皱着眉，看向被玩具彩弹打得鼻青脸肿，正在被星警拷走的狗仔。
“球球，别躲在卜波后面。”
“咕...”
球球摇摇粉色脑袋，对手指满脸委屈。
球球只是，不小心玩过头了。
“没事，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刚谢绝掉锦旗的谢恩出来打圆场，用眼神示意球球赶紧跑路。
这还有外人，檀桐也没说什么，无奈点点头示意它们可以走了。
球球得令，和卜波光速开溜。
只是因为稀里糊涂，不小心溜到了警车旁边。
卜波走在前面，两股战战给球球壮胆。
那狗仔看到它的一瞬间，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恐惧，都不用星警劝，狼狈地迅速钻入警车。
卜波挠挠头。
它...居然也有威慑力了？
不过看到这种画面，它担心球球有心理阴影，转身看过去。
刚收起吓人凶巴巴触手的球球呆呆揣手手。
球球，不知道哦。
一家子整整齐齐～
九岁的檀桐走进脏污的老式居民楼，身上的书包还被打了个拙劣的补丁。
是昨晚自己缝的，檀桐还不是很擅长针线活。
他小心翼翼避开泥水，皱了皱鼻子没说什么。
等到他有钱了，一定要带上爸爸，搬到干干净净的地方。
其他同龄人的笑闹声和脚步声传来，肆意灌入他的耳中，男孩却置若罔闻。
老师眼里，他是个沉默又早熟的乖孩子，可在同学眼里，就是无趣的怪孩子。
“又乱放鞋。”
他开门，看到明晃晃肚皮朝天，躺在地板上的拖鞋，叹了口气放下包。
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反正他爹唯一不会乱放的东西，恐怕只有母亲的遗像。
檀桐已经不记得母亲的确切音容和言行了，只想着若是和父亲说得那样，母亲也是个阳光大条的人，那自己也许也能开朗些吧。
“抱歉，小桐给爸爸放一下吧！”
檀父笑嘻嘻拍拍他肩膀，身上隐约有酒气：“我遇到单好生意，马上要出去。”
“爸爸和你保证，明天，明天我一定做家务！”
“你...别被骗了。”檀桐正要去晾衣服，闻言神色复杂丝毫没有欣喜，脸上疲惫完全不像个三年级的小学生。
“不会的，相信爸爸。”提起被骗这茬，檀父有些落寞，勉强打起精神，往他手里塞了颗糖。
那是颗很廉价，在当年的小卖部随处可见的糖，一毛钱一颗。
檀桐有个糖罐，里面放着几十颗各种方式拿来的糖，不同于其他孩子，他根本不需要家里人监督蛀牙，自己就会规规矩矩，数着糖，克制的吃。
里面最多的，就是这种被色素染成五颜六色的糖块，用玻璃纸包着，可以叠成千纸鹤的模样。
“檀桐，记得做开心的小孩。”
“好。”檀桐脸上露出笑意。
等到父亲推门离开，他提起书包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将糖收纳进罐子里。
————
————
九岁的谢恩穿着整齐，怀里抱着精致的纸质书。
这是父皇给他的生日礼物。
可父皇记错了，是三哥喜欢看书。
但想想大皇兄收到机械模型时的无奈表情，父皇是根本没有想去记过。
毕竟他隐约察觉到，面上宠爱他的父皇，并不那么宠爱他们。
父皇口口声声说，他和母亲一样，都是上天赐给帝国的珍贵宝物，在那些闪光灯面前，对他慈爱无比。
是宝物，不是人啊。
宝物只需要被摆出来展示，然后放在暗柜里落灰。
父亲看似和母亲关系很好，但也只是看似而已。
如果真的很好，为什么要逼迫母亲穿她不想穿的衣服，放弃掉热爱的事业呢？
谢恩抱着书的手微微发颤。
皇城的空气让他窒息，也许是该听母亲的话，去远星求学了。
老星皇眯上眼，彼时的谢恩尚且没有能逃过他洞察的演技。
不过他也没耐心继续敷衍这个小儿子。
小儿子身体素质不错，脑子也还行，就是性格太天真，异能又太弱。
更多的目光，还是给那两个更有价值的继承人吧。
“怎么，不喜欢吗？”
“不。”
“谢谢父皇。”
银灰发男孩抬起头，扬起个微笑。
“我很喜欢。”
【十二岁】
檀父因为热心屡次被坑，十二岁那年，是檀桐过得最苦的时候。
为檀父的菌类培育，他们搬到了最偏僻的城中村，还是檀父咬着牙兼职，才硬是没让他去住集装箱。
他在长身体的年纪营养不良，偏瘦的孩子总是显得成熟些。
那时候还没塑料袋收费的规矩，他买菜的时候，经常会问大婶们多要个塑料袋。
沉默寡言的少年硬是逼着自己学会讨价还价。
他自认运气不算差，遇到的还是好人多，菜市场的大婶大爷们都很怜爱这个男孩。
遇到生意好的时候，他甚至还能拿到小半把新鲜的葱。
檀父一直让他善意待人，檀桐也没有光拿好处，偶尔有哪家摊主家里出什么事，他也会帮忙看着点。
在某一日，人流固定的菜市场里，有个揣着相机的女人出现。
她衣着并不光鲜，可不施粉黛却依旧精致的面容昭示着，她不属于这片城中村。
彼时檀桐正在帮忙挑番茄，只抬起头，淡淡看了眼她，又开始纠结手上哪个番茄推荐出去更合适。
就这匆匆忙忙一眼，被镌刻在那年轻记者的相机中。
少年长相俊秀，洗褪色的校服干净整洁，依旧保持体面，但神色却无比麻木。
“抱歉，请问...”女人犹豫良久，小心翼翼走过来。
“我能使用你的照片吗？”她诚恳看着男孩，又补充了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会给你笔报酬。”
檀桐明白她的来意，抿了抿嘴唇，稚嫩的童声却无情绪起伏：“会打扰我的生活吗？”
女人愣住了，似乎是不习惯年幼的男孩说出这话：“不会的，我和你保证。”
“发吧，谢谢您。”檀桐想着家里下个月的电费，礼貌答复那名记者。
哪怕可能被嘲笑，或是被其他人当做怪物窥伺，也比现在这样强。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那笔小小的报酬被檀桐悄无声息塞进钱盒，稀里糊涂的檀父没有发现异常，成功让父子俩渡过下个月水电费的难关。
檀桐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幸运。
他的生活不仅依旧平静，还收到了笔四位数的捐赠。
里面附着那位记者的留言。
【没有将你的地址给出去，只是发布照片，请放心接受这些善意，我从那天的镜头里看见，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那时候的网络还不发达，檀桐就这样拿着这笔“意外之财”，度过了接下来贫穷的一段日子。
往后的十多年，他也没去细看那篇诉说城中村景象的稿子。潜意识中，不愿和幼年自己满含负担的眼神对视。
可他记得那黑洞洞的镜头，就这么看向他。
快门按下，男孩的命运隐隐脱离轨迹，也和摄影彼此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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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谢恩快步向前走，孑然一身在校园里穿梭。
其实不算形单影只，还有无处不在的窥私者，和以爱为名的保镖盯着他。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如此注视，将来大概率也会继续如此。
谢恩总被认为人缘很好，实际上许多时候，皇子的身份严重阻碍了他的人缘。
比如现在，他的小组作业找不到人选。
他埋着头学习，闷声跳级，进入的班级平均年龄已经超过十四岁。
没人会想和个危险的皇子同组，也不会想和小两岁的同学合作。
更何况是个人都知道，谢恩现在进入机械系预科班，就算拿到第一名，以后有资格继续学习机械，也没资格能考机械师证件。
他是皇子，应当高高在上，学些别的光鲜玩意。
如今还留给谢恩负隅顽抗的机会，与其说是池絮刻意隐瞒的功劳，倒不如说因为老星皇打心眼里，真的不在意他。
就算他连跳两级，也不会在意。
“五殿下！”
听到谄媚声音，谢恩心狠狠沉下，却神色如常，笑容满面转过头：“怎么了？”
他记得为首的男孩，是个星级官员家的三子。
“您介不介意...”也堪堪只有十四岁的男孩满脸谦卑，“和我们几个一组？”
左右他们家里攀不上其他皇子，攀个谢恩也是不错的。
毕竟他这种废皇子，反倒是权力争夺中损失最小的一方。
男孩银灰色的睫毛忽闪，谢恩似乎有些苦恼：“对不起。”
“这次小组作业，我已经定好单独做了。”
“下次再一起吧。”
他的微笑天衣无缝，同阳光一样灿烂，又似钢甲无懈可击。
为首的男孩隐约感觉不对，但见谢恩这副模样，也没厚着脸皮强求，带着小弟们灰溜溜走了。
等到那群人走远，谢恩的脸色才沉下来。
他能一个人完成五个人的作业，凭什么让只会谄媚的某些人拉低他的分数。
他想要做到的，正是九成九人口口声声说的不可能。
【十六岁】
高中的时候，檀桐的家境有所好转，而且好转得过了头。
父亲一门心思死磕的手艺好不容易有起色，檀桐高中走读放学后，总抱着桶跟在他后面，望向郊野里的生机，听着父亲喋喋不休的规划。
小时候很难得到的东西，现在他可以轻易得到，可檀桐依旧没有实感。
他现在有能力，给和他曾经一样困难的孩子匿名捐钱，才知道原来几千算不上太多。
但真的很重要。
也是在这个时候，惶惶度过童年的孩子终于下定决心，向父亲开口。
他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台相机。
很笨重，在那时候不算便宜。
檀桐分不清焦距、景别和色差，他只记得四年前的镜头，和这个长得很像。
青春期躁动似乎没在他身上得到体现，他不过是从懂事的小孩，变成懂事的少年。
在邻居看来他成熟稳重，可在多数同学来看，他沉默寡言到不合群，纵使面容算得上姣好，依然没什么追求者敢于上前。
檀桐孤僻到就算加入社团，也仅仅是想把那相机合理合规带进去，不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
其实他只是不适应同他们相处。
毕竟在他本该同同窗玩闹的幼年时期，精力都贡献给了小跑回家，应付沉默狼藉的生活。
饭后时间，十六岁的透明人躲在树荫下，别别扭扭调试着焦距。
少女们窃窃私语聊着天，几个抱着篮球的男孩笑闹路过，他下意识换了个背对他们的方向坐。
他很享受主动规避社交的生活，此刻烦恼的源头和相机有关。
即使檀桐的高中不算太严，可等到明年高三，社团活动也要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