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下药很久了(禾木旁的火)

他问系统：“你的那本小说叫什么名字来着？”
系统在闻笙开始读道歉信的时候就一直沉默着，直到闻笙开口问他，他才低声回答：“我的那本小说就叫《恒星与月亮》。”
闻笙震惊了，“这不会是同一本小说吧。”
系统艰难回应：“我想可能是的。”
书名和笔名完全一样，系统不想承认都难。
但系统内心还抱有一丝期望，他问闻笙：“你能帮我登陆一个文学网站看看么？”他说了一个应用的名称。
闻笙点头答应下来，他并不怎么爱看小说，所以并没有这个站的APP。
他直接点开智脑，按照系统的要求现下载到了自己的终端中。
在他准备注册一个阅读账号的时候，系统叫住了他：“我有一个账号，你帮我登陆一下试试。”
闻笙有些好奇，系统怎么会有一个阅读网站的账号？但他从系统的电子音里感受到了一丝悲伤，于是选择了沉默，没有追问下去。
他将系统告诉他的账号登陆了上去，账号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女孩，上面显示上次登陆时间是在半年前，是一个已经好久没有使用过的账号。
在帮这个账号点掉所有的通知小红点之后，闻笙问系统：“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系统：“帮我搜作者ID白月亮。”白月亮也是白潜的笔名，《恒星与月亮》的作者。
闻笙照做，然后他搜出了作者的唯一作品《恒星与月亮》。
他点开了那本作品，封面和之前助理赠送给他的小说一模一样。
然后他下拉，一封道歉声明写在文案前面，也和闻笙之前读的一模一样。
他问系统：“你要找的就是这本书么？”
系统沉默几秒，回答闻笙：“是的，我要找的就是这本。”
闻笙微微惊讶：“这本书看起来和助理带过来的那本一模一样啊。”
他起身从桌子上拿到那本书，翻开第一章和网站中的比对了一下，果然一字不差。
从那封道歉声明，闻笙再联想到系统的异样，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不会你说的小说剧情就是网站上连载的这本吧……”
系统有些哽咽：“对……就是这本。”
闻笙：“可是你不是说，我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让我走剧情来着。”
系统：“那是骗你的来着……”
闻笙：“你说什么？！”他坐直了身体，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世界是真实世界，不可能如系统所说由一本书构成，在听到系统答案之后，他有点难受了。
系统：“对不起。”
闻笙更加困惑了：“所以你也并不是什么系统？那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来到我的脑海中，又为什么当初那么迫切的想要我走那本小说中的剧情呢？”
面对闻笙的多番连问，系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沉默了一会，才组织好语言。
“我是的种族是一种介乎于三维和四维之间的宇宙生物，因为一场意外我来到了地球。系统是我上一任寄宿者给我取的名字，她坚持认为我是系统，觉得等她死后我会带她去主神世界，做快穿任务。我看她真的快要死了，就没有纠正她的错误，承认了这个名字。”
闻笙没有说话，等待着系统继续说下去。
系统叹气，讲了一个有点普通的故事：“我的上一任寄宿者叫孟然，她就是这个账号的所有者。”
“她患有现今医疗水平也不能治疗的绝症，已经时日无多了，但她非常喜欢看小说，将其当做了精神食粮，一直支撑着她与病魔抗争，这让她艰难挣扎着多活了两年，但最终还是去世了。”
“然然生前最爱看的小说就是这本《恒星与月亮》，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白潜和霍云庭真的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半年前然然抢救无效去世，我漂泊在空间夹缝当中，然后找到了你。”
“我发现你家的情况和那本《恒星与月亮》非常相似，人物姓名都是能对得上的，于是起了让白潜和霍云庭在一起的心思。”
“我套用的然然从网上给我的设定，伪装成系统，就是想要完成然然生前的心愿。”
“可是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这本书就是白潜本人写的啊！”系统感觉他的三观都要破碎了。
当初他的然然是多么被书中坚韧不拔的白潜所感动啊……
原来这也只是白潜欺骗别人的妄想而已。
听完这个故事的闻笙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问：“所以你不是系统，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呢，又为什么要到我的脑中来？”
系统：“我的真实姓名是*&……%……&%￥。”
闻笙听到的是一串乱码，什么也没听清。
系统：“你还是叫我系统吧，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给我取的名字，我已经习惯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寄宿在人类的大脑中，其实更确切的讲我并不是寄宿在你的大脑中，我是寄宿在你的精神世界中。”
“我和族人失散，恐怕再也回不去了，人类的精神世界可以给我提供避风港湾，而且也可以让我有人交流，不至于太过孤独，自己一个人漫无边际的漂泊在空间夹缝中实在太恐怖了。”
很久之前，一场空间乱流让他远离族群，漂泊在了空间夹缝中，没有阳光，没有声音，漫无边际的黑暗，系统不知游荡了多久，终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小女孩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是谁在那里？”
系统被这个声音吸引，被捕获到了这个小女孩的精神世界中，她的精神世界虽然没有闻笙那般大，但却非常丰富多彩，他一下就被吸引住，然后在这里安家。
他在孟然的精神世界中住了好久熟悉了这个孩子他才试探性的开口和房东打招呼。
系统做足了建设，以为人类会恐慌害怕，想要把他驱逐出去，没想到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很轻易就接受了他。
“我知道，你是系统是不是！是不是我快死了，你要接我去主神世界！”
“你是什么系统啊，是恐怖无限流，还是恋爱攻略流？如果是其他风格的话我就不怎么熟悉了，我现在马上就去补看相关小说。”
“我不是系统……”系统解释。
但是小女孩始终觉得自己才是对的：“我知道，你是在给我设置考验，放心吧，我的意志非常坚强！”
在小女孩一遍遍的称呼下，系统不再解释，他默认了这个称呼。
主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要和房东打好关系的。
后来这个小女孩终于还是要死了，临终前她问系统：“你会带我走的是吧，带我去主神世界，然后你成为我的系统，我们一起去各个世界做任务。”
系统：“是的，我会把你带走，你将去主神世界，在那里迎来新生。”
小女孩满意了，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那我许愿希望第一个世界能去霍云庭和白潜的世界吧，希望能围观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系统继续回答她：“好的，我会尽力帮你向主神申请的。”
在系统的回答中，她沉沉睡去，再也没醒来过。
随着女孩的死亡，她的精神世界逐渐崩塌，系统又回到了黑暗孤独的空间夹缝中。
直到他找到了一个明亮的像是小太阳一样的精神世界，他偷偷的潜入其中，和第一次一样，观察起房东的一举一动。
闻笙突然打断系统的缅怀：“所以孟然真的去了主神世界，你还说你不是系统！”
系统：……
方才悲伤的氛围瞬间消失无踪，“我那是骗她的，你应该听得出来吧？”
闻笙笑了笑：“抱歉，开个玩笑，看你很难过所以活跃一下气氛，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敢介意，一直都是我在欺骗你，应该是你介意我才对。”
闻笙问：“那你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想要撮合小叔和白潜的想法了吧？”
系统：“完全没有！我彻底对白潜死心了。”
“你说的对，这里是现实世界，我不应该强硬的拿小说中的剧情生搬硬套，过去的那段时间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吧？我真的很抱歉……”
闻笙拍了拍自己胸口说：“那我就放心了。”
系统：“其实在做任务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白潜有点不对劲了，但内心一直不想承认，执拗的想要完成那个心愿。”
“在你和霍云庭睡过之后，我就彻底放弃了，我知道霍云庭心中真正爱着的人是你，不能再生硬的强迫他和白潜在一起了。”
闻笙想到当初那件事，脸上有些辣辣的：“如果不是你，我和小叔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他讲出了当初的事情：“我当初其实不怎么想帮你做任务了，所以把白潜和那杯加了料的水换掉了，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会中招呢？真是太奇怪了。”
听到闻笙讲这件事，系统有点心虚，他吱呜了一阵，说出了真相：“其实白潜手上拿着的那杯也有加料，我早就检测出来了，但是没有告诉你。”
“后来我看你换掉手上那杯之后，把白潜的那杯给拿走了，反正结果都一样，就没有提醒你。”
闻笙听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自己当时换错了，拿的还是原来那杯呢。”
他想了想当时的场景，觉得自己真的是好蠢啊……
明明有那么多解决方法，偏偏要选这一种，现在可好了，和小叔的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但闻笙一向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他摇了摇头，将那段记忆从自己的思绪中甩出来，过了一阵，他问系统：“你知道孟然的墓在哪么？过几天就是我父母的忌日了，要是离得近的话，可以顺便探望一下。”
系统本以为自己将要被赶出闻笙的精神空间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怪我欺骗你么？”
闻笙歪头想了想：“其实刚刚我是有一点生气的，但过一阵就不生气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说开，你也真诚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了，毕竟你是我的好朋友。”
“而且你也帮了我很多忙，我内心是非常感谢你的，何况当初参与撮合小叔和白潜的事情也是我点头同意的，不能把责任全推到你的身上。”
系统快要感动的落泪了，他决定了这辈子都要当闻笙最好的朋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在然然死亡没多久就离开她的身体了，并不清楚她被安葬在哪里。”
“但是我知道她的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号，你可以帮我查查么？”
这是很小的一个忙，闻笙答应完系统之后，马上联系了自己的助理，让他帮忙查查一个叫孟然的女孩墓地所在。
系统给的信息很详细，助理很快就查到了孟然墓地的地址，恰巧距离闻笙父母墓地不远。
他和系统约定好了，看望完闻父闻母之后，就带着系统去孟然的墓地看看她。
闻笙没有赖床, 他很早就起来了，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是个阴天, 外面天色乌沉沉的, 不见一点亮光。
他穿上了一身深色衣服，打理整齐来到餐桌前。
餐桌上的另外两人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霍云庭也穿着和闻笙差不多样式的衣服, 一身黑，显得分外庄重。
他每年都会留好时间, 陪闻笙上山一趟。
霍澜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看天色, 又看了看天气预报，嘱咐他们别忘记带伞，今天上午十点钟大概要下暴雨。
这点不需要他们操心，林管家早就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帮闻笙准备齐全了, 包括两束鲜花。
一束是向日葵，是闻笙的妈妈张女士最爱的花，闻笙每年都会送这个。
另一束则是百合, 是闻笙为旁边墓园的孟然准备的，系统说孟然最喜欢百合花了。
出门的时候，天空隐隐有雷鸣声降下，这个天气出行就不宜使用飞行器了，他们改换成了陆地行驶的车辆。
加上随行保镖四五辆车驾驶出霍宅，向着潜龙山进发。
潜龙山是位于东柏市西方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地里位置风水非常适宜安葬亡者, 是以好多墓园都建在了潜龙山上。
闻笙的父母也安葬在这里。
由于探望动线的关系，先去孟然的墓园更加方便, 于是闻笙便先来到了孟然的墓园中探望她了。
闻笙对霍云庭讲的理由是，不久前知晓自己的一个朋友去世了，所以顺便来探望一下。
霍云庭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算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也没说什么。
见霍云庭什么都没有问，闻笙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答不上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来。
孟然去世有半年多了，她的亲人似乎还不太能接受她的离去，墓碑边上还摆放着一束已经半干的鲜花，看脱水程度，应该是前几天才刚来过。
闻笙放下百合后在心中和系统默默的对孟然说着话：“希望她死后真的能到达她心中希望的主神世界中，健康快乐的生活着。”
“孟然同学，虽然系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是他认识了我，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或许有一天我也死掉了，希望系统还能找到下一个接纳他的人。”
系统：“你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好不好，你还能活很久呢。”
闻笙：“我知道，但是你的寿命会很长吧，我记得你说过，你现在的年龄就相当于我们人类的十五六岁。”
“那等我死掉之后，你要是没有找到新的宿主，岂不是还要在空间夹缝中坐牢？”
系统没想到闻笙居然想到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停顿了几秒，对闻笙说：“我以后会永远记得你的。”
这时霍云庭突然拍了拍闻笙的肩膀，打断了闻笙和系统两人对生与死的探讨。
他说：“你站在这里发呆做什么，要是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我们赶快山上吧，一会大雨要来了……”
闻笙回神，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墓碑转身离去。
孟然的墓园建在山脚，而闻笙父母的墓则在山半腰处，他们从这里上山之后会从另外的道路下山，不再经过这里，所以闻笙才提出先去探望孟然。
虽然上山也有车道，但他们将车留在了山下，沿着青石阶一路步行向上，墓园的管理做的非常好，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灰尘，道路两旁的绿植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走了小片刻的工夫，一行人终于来到墓园，闻笙是这座墓园的VIP客户，墓主人的信息一直登记在册，他们熟知客户的习惯，早就等在门口，并且也帮闻笙准备了祭祀用品。
从鲜花水果，到五花八门精致的纸扎用品一应俱全，但闻笙只拿走了鲜花。
那名热情的工作人员本想要为闻笙带路，并且介绍一下平时墓园管理的工作情况，以显示自己平时的用心。
哪曾想刚上前两步便被随行的保镖拦下了，看着这么多面无表情身强体壮的保镖，工作人员退却了，他嘴里小声嘟囔两句，不甘心的离开了。
回到管理处办公室，小李马上和同事们吐槽：“真是有派头啊，光是保镖就有四五个，我想帮忙领路居然也不领情……不像上个月来的刘老板，笑呵呵的没什么架子。”
其他在这里工作时间长了的同事们谁不熟悉闻笙这个客户呢，他们都没有上前去凑这个热闹的。
见小李吐槽，心中虽然嘲笑，但面上却笑呵呵的附和：“人家年年来，早就熟悉路况了，哪还需要咱们领路，把平时的管理做好就行了，做得用心客户自然能感受到。”
小李心知确实是这个理，但嘴上却不肯服输，他掐着腰说：“那可不一定，前一阵刘老板就不记得墓在哪了，还是我帮忙带路的，他直夸我工作细心呢。”
还给了他不少小费，这点当然不能在同事面前炫耀了。
另外一个同事看不惯他的做派，嗤笑一声：“那刘老板老婆都换了三四个，哪还记得自己原配的墓地在哪，能把人安葬在咱们墓园，已经算是他还有点良心了。”
这座墓园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在潜龙山最好的位置，专门做高端服务，每年一个普通墓位的管理费都要五位数，那刘老板给自己原配妻子买的就最普通的服务。
而闻父闻母被安葬的位置，则是这里最好的地方。
他们进入墓园之后，还需要爬一段小上坡，之后来到一片地势较缓的平坡，走上平坡之后，他们便来到闻父闻母的墓园范围了。
院内种植着大片的青翠松柏，天色本来就暗沉沉的，走在松柏林中更显幽深压抑，向着这缓坡继续走了几十米，在一片翠色的掩映中，闻父闻母的坟墓静静坐落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