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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炮灰恃强行凶(祝如意)


而加强版,顾名思义,则是转移过去的伤势还会加重。
其实他的初衷只是想简单地转移伤痛而已, 并非是研究出这么恶毒的术法,可他第一次弄出来的就是这一版,还没来得及改良,就已经被关去鬼玩意山了。
“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画相同了,可到底是不常画,有些不一样也很正常。”
柳闲大致扫了眼四人左手腕上形状完全相异的符咒,笑出了声:“看来它在你们身上的效力会大不相同了。”
他敛了笑意,扬扬手后, 几人脑海里突然有东西撤去,筋骨一乱,疼痛如万潮乍生!瞳孔剧烈收缩就要脱眶而出,方才在谢玉折身上邀的功,随着浑身上下的骨头错位重组,从筋骨生长到皮肉,全都一个不落地原路返回, 甚至严重了数倍!
书生看到同伴痛苦倒地,不成人形, 自己却仍好端端地立着。
柳闲仰头对他说:“靠近我一些,蹲下来。”
书生听话地半蹲下来, 行动间颇有文人风骨,如棋士对弈般先行一礼。
明明裤子都湿了, 还这么风度翩翩呢。柳闲缩着鼻子问:“是你折碎了谢玉折的手指?”
书生道:“正是。大人可是还有别的吩咐?小生定当全力以赴。”他隐隐有些高兴,连开口都带了几分自傲。走来时他就在想,上仙仅留了他一个人,难道是对他青眼相看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才的人。
柳闲百无聊赖地用刀尖戳着泥地:“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移伤咒移不了骨头的伤,所以我要断了你一只手。”
“什……?”书生蹲在地上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他牙尖打颤,语无伦次地说:“既转移不能,那受这伤我也没用啊!”
“有用啊。”
书生恐惧又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用?
“我看着有趣。”柳闲问:“所以你常用哪只手?”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现在符咒画好已经反抗不了,他刚刚就不该屈服于他的淫威,直接和这个疯子拼了!
书生联想到柳兰亭睚眦必报的传闻,知道他一定会对自己常用的手下刀,忙不迭道:“左、左手。”
柳闲怜悯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是个左利手。谢玉折是右利手,还好你只伤了他的左手,所以我也不会伤你常用的手。”
而后他一把钳住了书生的手腕,把他的右手死死按在地上,用沾满泥的弯刀毫不留情地戳了下去,书生的手被当做刀靶钉在地上,刀柄在血肉里转动一圈后,又迅速地拔了出来,鲜血喷溅!
柳闲悬着刀,血流顺着刀尖一点一点,滴在应翰池右手的中指上,他笑着拍了拍道:“原来你不常用的手上,都有这么厚的茧子。”
因为这他娘就是我常用的手,狗娘养的就知道假惺惺!
听着书生嘶哑泣血的尖叫,柳闲轻声说:“应翰池,其实我见过你,不过是好多年前了。”
“那天晚上在乱葬岗,你挖坑埋尸的动静太大,我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你。我听见你骂那具尸体,你说‘明明做点皮肉生意就能赚钱供我赶考,偏要在恩客面前假清高!贱蹄子,还编什么因为卖绣品眼睛看不到了,没见识的东西白吃饭,没血缘的东西果然是个白眼狼,想死就死了算了!’”
柳闲绘声绘色地复述着,最后慢条斯理问:“我看到你杀了你的养姐,可最后还是没考上吧?还走上了邪路。”
应翰池无力回答他,他的声带已经因为剧烈的尖叫破损了。
柳闲道:“姿态做得足,却为了几两钱杀亲人害忠良,我猜你也考不上。修邪术修到金丹期,文质彬彬,却食人肉,你好吓人啊。”
众人这才明白,柳兰亭并非需要他们邀功,而是要听他们的认罪状。而移伤的时间太长,柳闲无聊,这四个人又不搭理他,他只能不停地自言自语。
尖叫声实在是太难听了,他揉了揉耳朵。而后天地俱静,四人身边的空气被抽剩了个稀薄,连血都被寒厉的剑气瞬间凝固,他们只能发出阵阵听不见的怪笑!
而柳闲一身雪白,盘腿坐于尸体身旁。
他垂眸看着谢玉折,东风拂过他的衣摆,恬静得像一幅画。
那把刀原本很粗糙劣质,可当他的食指拂过刀锋,就为它添了神兵的风采。
“很疼?不过以我对谢玉折的了解,刚才的他应该一声没吭,全都咬牙忍住了。而你们太吵了。”
他叹气说:“其实你们并没有做错,只是运气不好,伤了我的人。”
“安静受着吧,若是太疼,弃车保帅才是良策。”
众人看他把刀随手扔到他们脚下,眼睛瞪大到都快落出来,这难道不是让他们自己砍了自己手脚来止疼的意思?
“我要同小将军一起面圣了,诸位有话要转达的吗?”临走前,他松了威压。
一人吐出一口血沫:“柳兰亭你个狗娘养的疯子!看老子之后不把你挫骨扬灰!”
太监说:“咱家好心待你,不过是伤了一个凡人,你就这样回报?咱家告诉你,你这样早晚要玩完,死得早咯。”
柳闲笑听着。
应翰池冷笑:“眼睛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戳烂了才蒙上的吧?小心过几天耳朵鼻子也都——啊!!!”
无风无雪之冬,书生瞬间没了眼睛。
四人五官横飞眼白通红地盯着柳闲,他却恍若未见:“想报仇,你们做不到。去求天不生的宗主顾长明吧,让他来杀我——”
“如果他还敢见我的话。”
说罢,他弯下腰,把昏迷不醒的谢玉折从地上捞起来。
不周再度化成寒镜,他刚要踏入,又回过头拎起瞎书生的衣襟,把他因痛苦佝偻的脊背捋直,温声道:“一天之内,愿应秀才平安赶到皇宫,在下先走一步。”
应翰池目眦尽裂,却突然感到身上一轻,疼痛减轻一半。他正打算在这疯子走后就逃跑,没想到人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柳闲对自己的恶毒手段很是歉意:
“你骨头里被我埋了剑意,它能镇痛,但一天内要是不由我亲自取出来,它会碎成细针,你的死相会很难看。”
他从容离开,只有一声轻笑回荡在连风都没有的荒野间:“而且仙的剑意会带入轮回。”
谢玉折脑袋一片混沌,只模模糊糊听到有个声音说什么“我让你活着不是让……”然后,然后他似乎悬空了?
在路上他被人追杀,那几人却不给他个了断,反倒一刀一剑地折磨他。他凭着一口气硬扛着,直接被痛晕厥,可现在身上的伤口居然全没了。
四肢百骸仍叫嚣着幻痛,大脑还因为剧烈的刺激变得一团浆糊,可身边似乎还有别人,一个不会让他戒备,反倒放松的人。
谢玉折艰难地往上看去,对上了一双沉睡的眼眸。那人睫毛浓密,眉间有一道朱砂痕。
和他面对面的,是一张薄情又多情的脸,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柳……”他干涩着嗓子开口,那人已经迅速把他的头扭了回去,他疼得闷哼一声。柳闲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块陶瓷碎片,尖刺抵上了他的喉咙,冷声说:“别动。”
他像一只受伤后被蛇捡回巢穴的雏鸟,柳闲是蜷在他巢穴树枝上的毒蛇,即使危险,却陪在他身侧。
残存的疼痛让他重重咳嗽着,紧绷的心弦却放松了,强忍了许久的疲惫和痛苦在看到柳闲时如暴风雪卷土重来,愈演愈烈他不可挡,谢玉折哽咽道:“柳闲,我好疼。”
瓷片落在地板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听他喊疼,柳闲很没好气地说:“乖乖受着,长个记性,谁叫你不听话。”
要是柳闲能像小时候一样,哄哄他就好了。谢玉折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小声问:“能不能摸一摸我?柳闲,我真的……好疼啊。”
柳闲低头看着他泪光朦胧的双眸,和因痛苦皱起的眉心,神色复杂地抽了抽嘴角:“不能。”
谢玉折觉得身上更疼了。
他再看过去时,那双眼睛又被蒙上了。柳闲斜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身旁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他觉得这块布无比碍事,生了想要把它扯下来的念头。
但他不能惹他生气,柳闲光是坐在这里,已经让无数个瞬间变得安心。谢玉折懵懂地说:“原来人死后就能回到家中。”
此时他无心无力,视野被血溶成一片秾丽的红,针刺灼烧之际,还好,身旁有一道冷溶溶的月。
柳闲闭着眼,并不想搭理这个弱智的问题。
“柳闲,可是你怎么也死了。”谢玉折的声音断续又虚弱,低喘了好几口气后,他落寞地说:“我……不想你死。”
柳闲怪异地盯了他一眼,叹了口惋惜的气:“恩将仇报,小白眼狼。没想到我好心救活了个咒我死的傻子,心酸啊。”
这样轻佻狂妄,皎皎月色一下消散了,变成了刺眼的日光。不过都很亮,倒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他救了我。谢玉折艰难地说:“多谢你,以后我一定会报答。”
柳闲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他压根不在乎地说:“你身上的外伤没剩多少,可气血却实打实没了。好好睡一觉,别不小心死掉了。”
他站起身,谢玉折想抓住他的衣袖,终究只是无力地拂过。他的语调温软而祈求:“能不能别走。”
“我没说要走啊。”捋顺自己的衣服下摆后,柳闲又坐下来,不解问:“所以你是还想要我做什么?有报酬,我就做。”
其实他起身的时候是真的要走,可谢玉折这副模样……罢了,那就多坐一会儿,直到他睡着吧。
谢玉折却以为是自己又错想了柳闲,他尴尬地转移了话题:“没什么……你知道,谢府如今怎么样了?”
柳闲指了指床:“是你爹让我把你抛尸于此。”
谢玉折长舒一口气,原来他真的回家了。
柳闲取出手中金瓶子的药塞进他嘴里,钳住下巴让他强行咽下去,如此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后,他轻轻抚摸着谢玉折散落的长发,笑问:“你说以后要怎么报答?”
吃下这颗药后,谢玉折奇异地发现,自己突然就感觉不到身上的剧痛了。
不知道是药能镇痛,还是柳闲手掌下锋利的温柔。
他知道,要不是柳闲及时赶到,他现在指不定已经命丧黄泉,就算活下来也是个残废,现在却都大好,肯定也是柳闲用了秘法将他治愈,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损耗他的身体。
大恩难报,他坚定道:“用我的命。”
柳闲大喜过望,把手紧攥着的新换下的洇血眼绸藏进衣袖里,答应得斩钉截铁:“那太好了,我愿意。”

第038章 面圣
翌日, 一向起得比鸡早的谢玉折破天荒睡到了正午才醒,却怎么都没见着柳闲的身影。
他拖着病体问遍了全府上下,没一个人知道柳闲的行踪。午膳时, 满桌久违的家乡菜,他夹了一口清蒸鱼,身上一点痛意也不剩, 他却食不知味,鱼肉比银针还难下咽。
正艰难吃着,将军府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谢玉折立马抬头,结果只是个端着树苗的小厮。他撂下筷子,皱眉对左手拎一把树苗右手提一袋黑鱼苗的青年说:“宗武,府上不需要这些。”
说完这句话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没缘由地发脾气。
宗武开还没来得及解释, 一道清越人声从门外而来:“是我要种,是我要养,不可以吗?”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1]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高大骏马跨进门槛,马背上的柳闲眼绸飘飞。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衣,单手握缰绳, 高挑的身形随着有力的马步微微摇晃,独一档的风流俊俏。
柳闲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识礼数的人, 他才不管“主人府上需下马”的规矩,直接纵马入了将军府。
他骑着马慢悠悠踱到谢玉折身旁, 垂眸看到一桌子好菜,顿时亮了眼睛, 一拉缰绳翻身下马。
“一回来就能吃饭了?”
谢玉折“嗯”了声,把早已备好的另一份碗筷递给他,柳闲拿起筷子后好不害臊地直击清蒸鱼,竖了个大拇指:“好吃。”
好吃?谢玉折有些不可置信,于是又夹了一块,鱼肉细嫩鲜香,的确美味,原来是他刚才的味觉出了短暂的问题。
二人一起吃着午饭,等桌上再也找不到一块肉的时候,柳闲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多谢款待,我有回礼。”
谢玉折早早地就放下了筷子,正饮茶漱口,闻言他不解地歪了歪头:“?”
柳闲言简意赅道;“待会儿我带你去找沈高峯。”
沈高峯……好耳熟的名字,是谁来着?
“咳咳咳咳咳!”反应过来的谢玉折差点被这口茶呛散架,他脸上都憋出了红晕,说不出话来他只好迅速伸手硬拉住柳闲的衣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弑君是千古罪名。”
柳闲斜睨着他:“只是见见他而已。在你心里,我是成天要打要杀的莽夫吗?”
“知道你受了伤走不动路,我连马都找来了。”他招呼了声正低头吃草的“汗血宝马”:
“这是我刚在集市里牵回来的马,好看吧?”
谢玉折摇头:“皇宫内不可骑马。”
柳闲微笑说:“我要骑。”
谢玉折迅速妥协了,他知道柳闲想做的事情他拦不住。
“你买马的钱是从……?”他明明记得他身上没有钱。
“随便从兜里翻出来了个仙器,正好就换了。”
“浪费。”谢玉折斩钉截铁地答。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好马,却连仙器的声都没听过,而柳闲却为了一匹集市上的马,用了一个仙器!
此刻马贩子已经早早收了摊,跑到客栈里直接要了个天字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骨伞,打开合上试了许多次,满脸都是亢奋的笑意。
那傻大个儿给了他一个仙器!他这辈子都不用再卖马了。
可又想到柳闲是他遇到过最奇异的人,谢玉折试探性地问:“你有很多仙器吗?”
柳闲笑着伸出食指摇了摇,语调上下摇摆像是在哼歌一样:“只~有~那~一~个~哦~”
“咳咳咳咳!”
刚含进嘴的一口茶又被谢玉折咳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好半晌。
这里可是将军府啊!或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马!
而柳闲把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宝贝拿去换了一匹马?
他面无表情地抹去了嘴角的水渍,一面擦干了心里刚滴出来的血,冷声道:“下次要买东西,带着我的钱袋去。”
柳闲十分为难地说:“可是你与我非亲非故,只是相逢一场,我怎么好意思用你的钱呢。”
“……”谢玉折记得,这句话是他在刚遇到柳闲时对他说的,他无法反驳,只能回之以沉默。
思索片刻后,他灵光乍现:“可先前团圆夜时,在集市上,你说你是我的兄长。”
他痛心疾首地给柳闲倒了杯茶,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哥哥,下次买东西的时候,带着我的钱袋子去吧。”
换柳闲沉默了。
二人打马入了皇宫,在皇城门口,两个守卫修士掐着诀将他们拦住:“来者何人?宫内不得骑马!”
“臣谢玉折……”谢玉折正试图下马走近,出示自己的通行令,但他气血虚弱腿软无力,还没下来,却发现那两人连看都没看他。
而柳闲还不紧不慢地高坐在马上,手里晃悠着一张他只在画上见过的令牌。
宫门口数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张造型奇特的令牌上,他们想跪地却被一道力轻轻托住,只好朗声道:“参见陛下。”
宫门开了。
“不必对我行礼。”
柳闲笑说着,双腿一夹马肚子就往前跑了老远,回头挑衅地朝谢玉折晃了晃手上的令牌,谢玉折忙不迭追赶,可他现在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嘴角难以自持地微颤。
柳闲手上的令牌叫御行令,见此物如见天子,去任何地方都通行无阻。
宫内石柱高耸,日光被红墙绿瓦吸收,二人在宫里驰骋,却没有人妨碍他们。
即使在这种森严冷酷的地方,柳闲也闲适得很。他缓下步伐,闻香看花,谢玉折找准机会问:“御行令多年来从无人受封,为什么你会有?”
众所周知这只是个挂在鱼钩上吃不到的饵,可柳闲竟然有!
柳闲正欣赏方正天空上的云卷云舒,回答得敷衍却诚恳:“沈高峯想给我啊。”
青衣打马过,柳闲领着他一路走到了御书房。
马身很高,谢玉折想下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柳闲已经翻身跨下。
他站定后拂去了青衣上的褶皱,仰头看着马背上的他。冬日鲜少的日辉恰巧落在了柳闲的脸上,他伸手对他做出邀请的手势,笑盈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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