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单手托着黑色的光，没入唐楚清体内，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随后医生挥手把两人赶出诊室。
一路上霍宴清都有些沉默。
“好啦，我以后不骗你了。”
霍宴清护着他的腰再次上车，刚上车就把人抵在靠椅上：“清清，我真的好担心你。”
唐楚清心虚地抱着他靠在肩膀的头。
“我们先回去吧，刚才在主区那里田真说控制得差不多了，用不着我们了。”
回到歌润别墅，还没到大门口，远远地就能看见别墅大门被砸了个大凹陷，幸好铁门足够结实没有倒塌。
引擎熄火的声音引出别墅里试探的目光。
在看清下车的人是他们之后别墅的门徐徐打开。
无视门口的几具尸体，两人大跨步走进别墅。
颜缎柠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低声喊了两句，将门打开让两人进来。
屋内灯火明亮。
“他们人去哪儿了？”
“你们走之后来了好几个人。他们和慕哥打起来了，跑了两个，我哥他们出去追了。”
唐若心带着李佳文还在别墅里。
她站起来朝着两人走过来。开口第一句话直接放了个炸雷。
“第二都沦陷了，离姐她们都死了。”
这个炸弹仿佛装了消音让在场几人都哑了声音。
“只有昨天一起逃出来的人活下来，其他的，都变成丧尸了。”
“沈明松不是挺厉害的吗？他也死了？”
唐若心垂下眼睛，偏头不看他们，低低嗯了一声。
“王周周说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被咬死的，除了脸可以辨认，其他地方都被丧尸啃食了。”
“离姐也死了，为了掩护她们上车，被人杀了。我当时在出任务，赶不及回去，他们都死了，第二都现在就是个死城。等我回去的时候再也见不到一个活人，离姐也变成丧尸了，都死了，她们都死了。”唐若心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从她压抑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她现在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
李佳文仰着脑袋看着她，小手使劲握住唐若心的手。
“姐姐不难过，我爸爸妈妈也都死了，但是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唐楚清抬头摸了摸李佳文的脑袋，关于富哥的死他说不出口。
“他们朝着哪边去了？”他转而问颜缎柠。
“唐哥，你们留在这里吧，夏哥说你们回来了就别出去了，他们很快就回来，别到时候错过。他们是三个人，用不了多久的。”
唐楚清想了想，他们三个的异能也很强，再加上别墅人多的时候对方都奈何不了他们，也就没再问。
他来到顶层的天台上，别墅楼层不高，也就三层，在这里眺远局限性很大，能够看得毫无遮掩的也就直溜溜的路面。
夜风吹过掀起他的衣摆，带着浅浅的血腥味袭面而来。
油柏路尽头的转角走来三个身影。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倚靠在楼顶的他。
举起双手朝着他招了招。
“唐儿！”
宽宏厚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夏凉屿压低了音调朝这边吼了一声。
唐楚清懒洋洋地抬手。
看他们走得差不多到别墅才下楼。
“哇，终于回来了，你们不知道那个丧尸像泥鳅一样，差点给他跑了。那小子是真的倔，铁了心跑不了就死，只能给它杀了。”
三人都带着伤回来，颜缎柠抱出一堆酒精白药给他们处理伤口。
细致地把伤口上的血液擦干净，再涂上唐楚清拿的水绿色的灵泉，最后喷点白药裹上纱布。
最严重的是夏凉屿小腿被带刺的荆棘划过的伤口。
小腿上密密麻麻都是划伤，有些深的都刺进骨头里。
颜缎柠死抿着唇给他挑刺，包扎，动作轻柔生怕碰碎了瓷娃娃。
“不疼不疼，放心弄吧。这次是真的一个不小心着了那个丧尸的道了。只剩它自己打不过了就勾引我们去了人多的地方。它冲进居民楼，我们也不能直接放火烧，只能进去捉它，没想到着了它的埋伏。它居然还能召唤带刺的玫瑰。”
夏凉屿摸上颜缎柠的脑袋拍了拍示意他放心绑。
“真不疼？”
唐楚清用剪刀把绑带剪断，给颜缎檬绑了个蝴蝶结，调整了一下细节满意地点头，转而看了看夏凉屿满是伤口的腿。
“不碰就不疼，小唐你不准碰我。”夏凉屿阻止了唐楚清往他小腿上碰的手。
唐楚清满头黑线：“谁要碰你，我看看涂了药恢复得怎么样。”
“还别说，你给涂的绿水效果真够好，这再过一两天就完全可以活蹦乱跳了。”
唐楚清看他们大事都没有，终于放下心来。
“现在也完了，都去休息吧，没有急事明早再说，基地里没事了，丧尸大多数被军队解决了。唐若心你和我们上楼吧，二楼没房间了。”
唐若心抱着李佳文跟着上楼，她随便进了一个客房，临关门前停住了。
“第二都丧尸也是突然出现在基地里的，和今天的情况一样，我后来去看过沈明松的尸体，可以说很惨烈，更像是被报复的，第二都突然的沦陷绝对不是意外，今天也是突然出现了丧尸。”
两人隔着小小的李佳文对视。
“你想让我帮你给离野报仇？”
唐若心舌根上泛起苦涩，拳头攥得紧紧的。
“是，她们的死肯定不简单，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是沈明松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丧尸杀死。肯定是有阴谋，有人杀了他们，把第二都弄成了丧尸的天堂，人间的炼狱。我现在根本没有头绪，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们。”
“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离姐她已经死了，可是如果...”
唐楚清抬手打断他：“我说的是背后的人已经死了。还记得和李希明那一次战斗吗？他怀里的人就是和背后的人之一。除了他，另一个人已经死了。”
从之前符绘道说的提取了GM001和GM033的异能。
GM001是作为序列1号，是实力最强的一个，既然它都死了。
能控制住沈明松，指挥丧尸杀死他的，应该只有苏江酒和符绘道了。
就像当初GM实验体不会伤害他，甚至算得上听他的话，那么这两人能把实验体创造出来，肯定也有控制他们的手段。
就是不知道苏江酒去哪儿了，是真的迷途知返或者迫于无奈妥协，想让他杀了符绘道重获自由，还是有其他的谋算。
无论如何都要把苏江酒找到。
“这几天李佳文就交给你了，我们都不太会带小孩，还是个小姑娘。”
李佳文张嘴想说自己可以回去的，但是唐楚清走得太快，她来不及说出口。
唐若心低头把手放在她头发上，无声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的唐楚清先是冲了澡，换了身方便干净的衣服，出来就看见同样清爽的霍宴清。
“我知道要怎么把这片土地变成种植地了。”
他站在浴室门前，擦头的帕子被他放到一边，眼睛里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清明。
“我的空间里，有一棵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树，你还记得吗？”
霍宴清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回忆了一下，他就去过几次，但是每次都能看见大殿后面直冲云霄的巨大树干。
唐楚清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进入灵界。
这一次，他们站在了那棵冲天巨树旁边。
唐楚清摸上巨树粗糙泛着青光的树干，详细信息跃然眼底。
【特质：古神物（已激活）
对象：万古神树
备注：万古神树，一树生万物生。
特质等级：完美体】
“我的灵界是由这棵树支撑起来的，如果能把它移植到基地，肯定会和灵界一样可以种植，不会变异。”
“如果失败了呢？”霍宴清握着他的手腕，“如果失败了，你的灵界会消失吗？”
唐楚清转头定定看着他，半晌才回答：“不会，顶多不会再产生灵气。”
是吧，他也不确定。
“去看看实验室的研究出来没有，是不是因为灵气才真的可以种出不会变异的植物。”
即便他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但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可以确定的，所以还是先去确定的好。
两人当即再次前往植物园。
植物园没有收到丧尸袭击，虽然收到了消息，由于大部分丧尸都已经消灭干净，植物园的人也就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天色很晚了，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田真？你怎么基地大小跑？”
田真手里拿着一株新生菜种，闻言回头：“霍少，我本职工作就是在植物园，我可以控制植物。”
“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对了，之前王文卓送来的泥土和水检测了吗？可以种植吗？”
“报告刚打印出来，可以的，里面虽然有一些位置成分，但是这些成分产生的力量可以吞噬基变能量。”
说着田真伸长手臂把座位下方柜子的一份文件拿出来。
唐楚清接过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标红的四个大字——‘方案成立’。
“我们拿回去看看。”
“你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田真笑着把两人送走。
“试一下，把神树移植出来。神都九郎长河的发源地是哪里？”
霍宴清原本开着车，听到这话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你要去那里？”
“九郎长河横穿了整个神都，如果可以，把神树种植在那里，再通过水流可以很快地将整个神都的水质，洗一遍，也能更方便用河水浇灌来刷新土壤的能量。”
“我和你一起去。我去过九郎长河上游，我带路。”
唐楚清靠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着他：“担心我？”
霍宴清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时间没说话。
“担心，担心得不得了。”
他凑过来，手指压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
“疼吗？”
他手上没用力，唐楚清轻轻拍来他的手：“不按就不疼。”
他侧腰的伤口只是表面好了，按上去还是会疼，真正恢复估计也得等半个月。
回了别墅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夏凉屿当即表示同意，还要和他们一起。
唐楚清掌心对着他，用动作来表达拒绝。
“我们会很快回来，苏江酒不知道会不会在背地里搞事，你们就在这里盯着。”
临走的时候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给原本改装过的那辆越野车加满油，两人正式踏上前往发源地的道路。
九郎长河贯穿整个神都。
一连开了三天车才堪堪从神都边缘离开。
从神都出来的主干道两旁已经被高耸的植被占领。
之前在神都境内停车就可以靠边找房间休息，现在只能在车里睡或者去灵界里睡。但是为了赶路基本都是一个开车一个睡。
终于在出神都五天后来到九郎长河上游。
长河发源地在最靠近第五都的横云山。
上山路上狭窄陡峭，越野车也开不上去，无奈唐楚清和霍宴清只能靠走。
没走两天就进入雪山。天空早早就下起了皑皑白雪，大雪正常得让唐楚清觉得反常。主要是末日开始就是大雪封城，半个小时可以下过半腰，又能瞬间蒸发，搞得他都不习惯正常天气。
两人换上厚厚的羽绒服，雪地靴，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进大雪山。
又走了半天才到九郎长河的尽头。
这是一片中形的湖泊，绿蓝的湖水可以看见底部的沙石鱼类。
“这里有人。”
不远处的一块巨大湖石旁展现一个鞋印，雪还在下，要不是湖石形状过于怪异挡住了风雪，脚印早就被大雪淹没。
“这里不会有人生活吧？”
但是看周围白雪一片，哪怕有人也是在雪山之外的村庄，而不是在深山白雪中。
“我们小心一点。”霍宴清凝思着看着地上的脚印。
“放在哪里？湖中央还是湖泊尽头。”
“去最深处。”
沿着湖泊边缘一直往里走，脚下的雪踩得嘎吱嘎吱响，白雪打湿了唐楚清额间的碎发，沾黏在额头上。
他索性一把全部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走得唐楚清脚都僵了，才见到湖泊尽头，很平常的一米宽的水流，深不可见，但是宽度可量，周围无数涓涓细水汇合，最终聚成九郎长河。
而在这里，他们再次遇到一个老熟人。
苏江酒穿着单薄的外套立在水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两人惊讶挑眉。
“为了杀我跟到这里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楚清同样也惊讶，探索地目光看向苏江酒。
苏江酒任由他打量，端端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我把阿明葬在了这里。”他随意踢了一下脚边的雪，雪地里露出一个米白色的瓷坛盖子。
他的样子太随意，一时间唐楚清分不清他到底在不在意李希明。
突然间他有些好奇：“你和李希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江酒看着他突然笑了，他嘴角是单边勾起的，眉梢上扬，看着倾诉欲很强。
“这得从十三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我们才大三。”
“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喜欢我，我的计划是毕业的时候和他表白。可是就在那天，他消失了，消失了整整一年。再次遇见他，是在李希宗的实验室，那时候涉世未深被骗去给他制作毒品。啊明被他囚禁在地下做实验品。很幸运，李希宗在那个时候喜欢上我。很抓马啊，他居然喜欢我。我利用他把啊明救出来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
苏江酒说到这里眼里泛起难过，他舌根发苦，牵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被李希宗发现了，他要把啊明送去枪毙，我只能去找明松，明松帮了我们，李希宗被正义之名枪毙。”
“我以为我们会好好度过后面的人生，哪怕阿明每天都要靠毒品度过。没想到五年前，实验室说检测到新型的成分，也许能彻底清除成瘾的毒品，我只能投身研究。”
唐楚清抬手打断他：“研究清除毒品的最后弄出来了个丧尸？”
“我如果说一不小心你相信吗？”苏江酒无辜地看着他，随后他蹲下把瓷坛刨出来抱在怀里。
“不过没事，阿明相信我。唉，他就是太偏执了，我只是出去研究三年，一年前再次见面他居然想把我囚禁起来，看在他这么爱我，就当陪他玩玩游戏了。”
苏江酒抬起头来，把手里的瓷坛掂了掂，突然朝着两人投掷过来，瓷坛碎裂，爆出一阵黑色的烟雾，里面白色光芒瞬间炸开来。
唐楚清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直接黑紫色魔气全面覆盖，不让它靠近半分。
随后一朵黑色水晶花掷飞出去直直插进苏江酒胸口。
只见苏江酒不躲不闪，那朵黑紫色的花瞬间没入胸口，绽放出血花，粘稠的血液顺着水晶花细长的花柄滴落在地上。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没有回去救啊明。”
心脏被刺穿，一点点被魔气吞噬，苏江酒跪倒在雪地里，没了生息。
唐楚清默然走近，盯了它的尸体两秒，自顾自走过尸体来到雪山融化的尽头。
他伸手放进冰凉的水里，寒意立马顺着手臂爬上来。
下一刻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扎根在水里。
古树出现的瞬间，周围的温度仿佛上升了一点，随后又降到冰点。
古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霍宴清仰头望着逐渐干枯的树干：“不行吗？”
唐楚清拉着他后退，一直退至苏江酒的尸体旁边。
“等，看它会不会接受这片土地，它只能自己生长，外界干涉不了。”
他眼神开始飘忽，他正在看灵界。灵界里的水正在变回普通的纯水，各种依靠灵气生存的树木灵药动物都开始干枯变得普通。
再过一会儿他这就是真的是普通的只能种点菜养点小动物的空间了。
三天之内万古神树如果恢复不了就是真的毁了。
“去我空间，这里太冷了。”
唐楚清带着霍宴清就来了灵界。
一进来，周身的寒意消失不见，温暖的灵界驱散了冰凉羽绒服的保暖特质还在，刚进来他们就感觉到热。
一连赶了将近十一天的路程，唐楚清决定好好泡个澡。
他拉着霍宴清直奔房间。
脱下衣服，真的泡进水里，唐楚清才放松了身体。
霍宴清将衣服尽数脱下才入水。刚下水直奔唐楚清而来。
借着清水的润泽，霍宴清吻住了唐楚清。
直到沉沉睡去，唐楚清隐约还能感觉到身上有人压着。
一直在灵界里闹了三天，唐楚清趴在床上不想起来，霍宴清抱着他哄着。
少有的唐楚清声音柔软了下来：“你太用力弄疼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