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暗恋(风若有夏)

“照你的意思来看，我还成了那祸国殃民的妖妃了？醒醒吧李静，别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判我们，你不配。”
“你要是觉得，陆衍喜欢同性，会影响你的身心健康，你大可不必拿全公司的员工来说事。”
“不。”李静死死抓着他，她查了好多资料都说同性是病，是病的！还会传染，陆衍那么好，他就该一直高高在上，不为污秽情感所玷污。整个公司的生死存亡都在陆总的一念之间，陆总不能踏出一步，他不能，也不可以。
“我偷偷观察你们很久了，你们一起逛街，穿着同款衣服和会发光的拖鞋遛弯，都是你的错，是你把陆总传染了，只要你走了，他就会好起来，就会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
还跟踪？
时遇被她气笑，这能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
“首先，陆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时遇掰开她的手指，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腕落到地上，伤口挺深，他忍着疼，“他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肩上的责任，我不能说他在前往未来的道路上不会踏错一步，但是，他是陆衍，走错了回来重新走就好了。他喜欢男生女生那是他自己的心之所向，没有他喜欢同性就是变态这么一说。如果你看不惯，你可以滚，没人拦着你。也请你不要把自己塑造的那么伟大，伟大到代替所有人去做这个决定。”
“李静，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没有，”李静指着他，“明明是你…明明是你的错，之前一直都好好的…”
“你是不是脑补过头了？”讲真的，时遇挺担心她精神状态的。
“时遇。”
陆衍跑过来，看到他流血的手腕眼睛猩红，他给时遇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没有人接，没想到过来看到这样一幕。
“手怎么回事？”陆衍小心地扶着他，手想摸又不敢摸地在空中停着。
“她刚掐的。”
时遇没了刚才的口才，看到他来委屈劲一股一股地冒上来。
“怎么回事？”陆衍声音很冷，唯有怀抱是暖的。
李静看着他，嘴唇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时遇刻意靠到陆衍怀里，陆衍自然地搂住他。
这一幕刺痛李静的眼睛，伸手去抓时遇，嘴里叨叨着：“不可以，你不能这样，你离他远点。”
“滚。”陆衍嗓音冰冷刺骨。
李静愣在原地，她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是在救他，她在救他啊。哦，她知道了，肯定是聚餐的那天晚上，她觉得他和时遇一样恶心，陆总知道了，生气了，所以才这么和她说话。不是陆总的错，是她错了，她不该这么想他的。
“陆总……”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怎么道歉，时遇太会伪装，多说多错。
陆衍带时遇到顶层办公室，给伤口消了三遍毒。
“疼吗？”
时遇点头，“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陆衍低头，疼惜地吹了几口，温热的气息打在手腕上，滚烫一片，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
“可以告诉我她对你说了什么吗？”陆衍看着他，眼神炙热。
时遇靠到他肩膀上，“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吗？我来了从此君王不早朝，国家很快走向覆灭。”
“你不是。”
“有人觉得我是啊。”时遇放下袖子，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她要我走，不然你就要疯了，公司就要倒闭了，全体员工就要失业了。”
时遇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原来我影响这么大呢？”
陆衍心疼地把他抱到怀里，时遇伸手推他，陆衍握住他手臂，避免碰到伤口。
“你干嘛啊，放开我。”
“宝贝。”陆衍轻轻拍打着他后背，轻声问道：“你不是说，你知道我把你看得很重要吗？我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你失去安全感了吗？”
“没有。”时遇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他不想哭的，是眼泪自己非要流出来，一点一点地逐渐润湿陆衍胸口前的布料。
陆衍给他擦着眼泪，“鱼宝…”
时遇在他衬衫上蹭蹭，吸了吸鼻子，嗓音略哑带着哭腔：“我没有哭。”
“我知道。你在心疼我呢。”
时遇在他腰间掐一把，“你要不要脸啊。我才没有心疼你。”
“不要了。脸给你。”陆衍轻声说：“来，让我看看。”
时遇坐直，眼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圈红红的，下嘴唇上有几颗新鲜出炉的牙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糟糕透了。他心想。
“不许咬自己，我会心疼。”陆衍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不论那个女人说了什么，都不要在意，也不要往心里去。”
时遇揉揉眼睛，没搭他的话。垂着眼眸，淡淡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去买。”
“辣子鸡丁，还有冰可乐。”
“好。”
最后还是没有冰可乐，只有常温的橘子汽水。
时遇坐在稍远的位置一口一口满足地吃着辣子鸡丁，陆衍对身旁的助理说：“去监控室调取一份8楼桥廊上的监控，半个小时前的。”
“好的陆总。”
吃饱喝足的时遇拍拍屁股走人，回到部门朝李静的方向看了一眼，李静正狠狠地瞪着他。
瞪吧瞪吧，他就是刚从陆衍办公室出来，李静猜到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一整个下午风平浪静，直到陆衍阴沉着脸接他。
“陆衍，你怎么了？”
时遇跟着他走出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的氛围有点像鬼魂大片，不知哪个方向传来的汽车鸣笛和呜咽风声。
陆衍拉开副驾驶的门，时遇坐上去等他关门开车。
“我很喜欢你说的那句话。”陆衍说，“喜欢一个人，是心之所向，和性别无关。”
时遇心头一颤，结巴道：“你…都知道啦？”
陆衍轻笑，什么时候时遇在他面前才可以真正的无所顾忌呢？道阻且长啊。
“知道了。”陆衍靠在车边，变出一颗糖拆开包装喂他。
是橘子味的。
“她跟踪我们哎？”时遇含着糖，“你居然都没发现！”
“鱼宝，我后脑勺上没长眼睛。”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暇顾及其他。
时遇摸摸他后脑勺，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被他揉得乱糟糟的。
“好啦，”陆衍拿开他的手，帮他系上安全带，关门的前一秒说：“我们回家。”
“好哦。”他红透了的耳垂藏匿在灰暗的环境。
刚才陆衍探身过来时，他闻到了陆衍身上的橘子味，像夏日微风，甜中带着一丝清凉，酸中又带着些许甘甜，让人沉醉其中。
到家，陆衍开灯，换了时遇买的大头儿子睡衣后戴上围裙去做饭。时遇踢掉鞋子扒着厨房门看了他一会儿，得到肉肉投喂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躺在沙发上玩植物大战僵尸，越到后面关卡越难，时遇恨不得有哪吒的三头六臂，急得手啪啪一顿乱点，失败页面弹出，时遇丢开手机。
毁灭吧。烦了。
时遇抱着抱枕，朝厨房里喊，“哥，我又没通关。”
陆衍端着碗出来，里面盛着他早上去公司前炖上的排骨汤。炖煮后的排骨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时遇闻到味道，一个鲤鱼打挺。
“好香啊。”
“晚点我帮你打。时小遇，把鞋穿好。”陆衍把汤放在桌上，弯腰捡起时遇丢在地毯上的手机。
“知道啦。”时遇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汤很鲜肉很烂，他喜欢。
时遇满足地半眯着眼，回来这么久第一次喝到肉汤呢，陆衍的手艺就是好，一样的食材，陆衍总能做出自己的味道。
“陆衍你真棒，如果哪天你不想当老总了，去做厨师也是一条阳光大道。”夸夸鱼上线，嘴巴突突地夸个不停，“就凭你这手艺，我肯定天天去顿顿吃，永远都不会腻。”
“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
“真的呀？”
“真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时遇吃着努努嘴，示意他帮自己通关游戏。
陆衍坐到他旁边，用自己的指纹解锁，打开游戏通过。时遇在一边看着，有些汤弄到衣服上也不在意，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僵尸，念叨着：“生命力这么顽强？快死啊死啊死，呀吼！陆衍你真厉害。”
每当僵尸快要走到头，陆衍总能一招干死他。时遇看的认真，陆衍打死一个僵尸他就啪啪啪鼓掌，通关时手心都拍红了。
通关页面弹出，时遇从后面搂住陆衍，开心地直晃。
“陆衍陆衍陆衍，你好棒好棒好棒，没有人比你更厉害啦！”
陆衍一边嘴角勾起，“好了。吃饱了吗？”
“饱了。”时遇一手拿着手机笑眯眯地看，拍拍鼓囊囊的肚子凑过去脸对脸贴了一下陆衍的脸颊，“陆衍，你真厉害。”
陆衍：……
陆衍慌乱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陆衍？”时遇叫他。
回应他的是被关上的门。
时遇担心他是哪里不舒服，放下手机过去敲门，“陆衍？你怎么了？”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那似有似无的闷哼呼吸，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
“陆衍？”时遇晃晃门，着急的不行，有事没事倒是应一声啊。
“哥哥？你再不开门我去拿备选钥匙喽？”
时遇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很好，那就别怪他去拿…门打开一只带着水珠的手抓住他胳膊，在他愣住之际一把把他拽到浴室里，花洒的水落下，很快打湿他身上的衣物。
陆衍小心地护着他的手腕不沾到水，眼中情欲翻滚，手心发烫，下身高高挺起存在感十分强烈。上身的大头儿子短袖丢在地上皱巴一团。
“宝贝。”陆衍关住水阀，摸着时遇的眉毛、鼻子，还有嘴巴。
时遇紧张的忘了呼吸，陆衍大拇指伸进他嘴巴里，嗓音沙哑：“宝贝，呼吸。”
“唔…”时遇手抓着身后的墙壁，下意识含住他的手指，眼睫毛一颤一颤的，眼圈微红，抖着手摸过去，被大小吓到收了下手，做好心理建设，在陆衍震惊的目光下，再次握上去。
“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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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时已到深夜。
精疲力竭的时遇在陆衍的‘精心伺候’下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躺进被窝里享受着陆衍的投喂。
“不要，要没籽的。”
时遇靠在陆衍怀里，陆衍手里是装着好几样的水果拼盘，小叉子叉起没籽的西瓜喂到他嘴里，“手腕还疼吗？”
“不疼。”时遇活动下手腕，上面包着陆衍刚给他缠上去的纱布。
陆衍平时看上去清心寡欲的，没想到那么持久，他两只手换着来都没坚持到最后，虽然最后也是帮他解决了，就是吧，他大腿根有点疼…
别的人也会这样帮助自己的好兄弟吗？
会吗？会吧。
不然陆衍怎么不觉得这个行为已经超过好兄弟和发小之间的范围呢。
没事的没事的，就是…他真的好大。
深夜，陆衍睁着两只大眼睛回想傍晚在浴室发生的事。
今天是他没控制住。
以前时遇激动上头亲他，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于失去理智。
他这么乖，要摆什么姿势都不拒绝，哪怕他的行为很过分，时遇都对他纵容着。
就好像，哪怕他提出，不要谈恋爱，不要结婚，时遇也不会问为什么，而是点头说‘好。’
第二天一早，时遇醒来，睁开酸涩的眼睛，大脑胀痛，浑身酸地没劲，嗓子处异物感强烈。
“陆衍…”这公鸭嗓是他发出来的？
“我…”哎？
时遇把被子往上拉拉，脚丫伸到外面凉快。
下身冷上身热，冰火两重天啊。
熟悉的感冒发烧情节，他想死。
可以晕倒，可以羊了个羊失去味觉，但不能让他痛，不能难受，他受不了生病时的姿态。
就这一会儿，时遇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青山公园很合适，他灵魂飘在空中，向北看能看到陆衍的公司，向西能看到他和陆衍的小家，向南望远点能看到老家。
不过…哪边是西来着？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面朝哪边是上北下南呀？
哎，不想了，脑壳痛。时遇蒙着头，没一会儿一把掀开被子，好闷！脚丫子收回被窝里，几分钟过去，好热！
陆衍把被子往下拉，露出他的嘴巴。
他睡得难受，眼皮沉甸甸的，闻到熟悉的橘子味，抬起酸软的手，陆衍俯下身，方便他动作。
“宝贝，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好不好？”
时遇手臂使劲，陆衍侧过脸，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时遇因发烧而滚烫的呼吸洒在陆衍颈间，陆衍只觉得皮肤都要被灼烧了，心颤的厉害。
“鱼宝？”陆衍放轻声音。
“嗯…”时遇不想说话，不想动弹，只想这个人好好抱抱自己。结果这个人不主动抱他，还一直说话，吵得他耳朵疼。
“别吵。”
陆衍调整好姿势，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轻哄：“听话，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闻到退烧药的苦味，时遇全身心抗拒，小小一片他需要喝好多水才可以咽下去，嘴里还会残留着苦巴巴的味道。他不喜欢。
“苦。”
“来，先吃块糖。”
时遇扭开头，他什么都不想吃。
橘子味软糖的味道很清凉，和陆衍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
“是橘子？”
“是。”
陆衍喂他吃，把人抱在怀里轻哄，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时遇嗅觉很敏锐，由两位大厨做出相同的一道菜，他也能说处不同来。
他喜欢橘子，也喜欢着喜欢橘子味道的那个人。
生病的人总是敏感，能想起以往种种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让人感动的，也有让人纠结的。他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他似乎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只需一句‘我想和衍哥哥一起睡’就可以达到目的。
直白而又不顾及任何，以年幼单纯地喜欢为理由，让家人不去多想更多可能。
意识昏沉间，陆衍哄了又哄，总算把药喂了进去。
时遇乖巧地趴在他肩头，眼角的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
“衍哥哥。”时遇嗓音嘶哑，音量很小，陆衍附耳去听。
“我，好喜欢你呀。”
陆衍眸色晦暗，将人抱紧了些，低头在时遇锁骨上落下珍贵一吻。
时遇半睁着眼，以为刚才柔软的触感是他的错觉，心里头乱糟糟的，完全忘记自己说了什么话。
再次要陷入昏睡，他似乎听到有个人在耳边，小心而又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在家养了几天，时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陆衍同意他去公司。
要求是，每个小时都要向他汇报身体状况。无论舒服与否。上午要把保温杯里的水喝完，零食暂停，嘴馋了吃几颗橘子软糖。中午不许去食堂吃辣子鸡块，忙完去办公室找他一起吃饭。
时遇大力关上门，嘴巴撅的老高，但凡他小个十多岁，他肯定给陆衍颁个最佳父亲奖。
“时遇，你来啦？身体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啊。”
在家的几天，时遇在他们组群里没少聊天，除了李静之外，他们四个从天上聊到地下，公司的八卦新闻一个没落下。
“已经好多了。”
时遇坐下，从大包包里掏出保温杯，林清看到这和热水壶有得一拼的保温杯惊呼：“我的天，这么大的保温杯。”
“还能充电保温呢。”
陆衍特意挑的。
时遇掏出一把橘子软糖，“要吃吗？”
“要要要。”林清接过去，左右看看，凑近低声说：“你要不要和你家哥哥说一声，把李静调到别的组去。”
你家哥哥？
我家哥哥？
时遇眼睛瞪大，急又慌张还带着几分羞涩道：“你说什么呢！”
“哎呀，平时在家里你叫的少啦？”
他在群里发语音的时候，她可是听到了呢。
哥哥哥哥叫的多甜呀。
“嘘。”给他留点脸吧。
知道他脸皮薄，林清没再调侃他，戳戳他的肩，“你觉得怎么样？”
“她没有做错什么，这么做不好。”虽然他也很想。
“切。心软啊？”林清拉了张椅子坐下，“她掐你手的时候可没心软。”
“你们怎么知道？”
“张馃看见了。他告诉我们的。”林清说着翘起二郎腿，“她心里想的什么我们都知道。你没来之前，她对组长的位置势在必得，结果你空降了，她肯定看你不顺眼。加上她觉得同性恋爱是精神病，她对你肯定更不满。”
“势在必得？那她怎么不来跟我说，她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一切都拿实力说话。李静来找他，说她实力更强，两人比试一番，若真的是她更优秀，时遇会让出这个位置。但她没来，尽管心里不服气也没有证明自己的优秀，这不能说在职场上要忍气吞声、要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李静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