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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祝君安应了一声,头偏了偏,用肩膀擦去了眼泪。
见沈扶玉看过来,池程余打直了胳膊给他打招呼:“师兄!”
沈扶玉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苦,但还是笑着应他:“程余。”
他没有阻止祝君安做人皮面具,他的情感与理智好似剥离开来,理智形成一张无形的屏障,任凭情感在里面撕心裂肺,不曾动摇丝毫。
池程余眼巴巴看着他,又转脸再三叮嘱祝君安:“五师姐,你一定做得像一点,不能有丝毫的偏差,我一会儿再来看看。”
语毕,他也不等祝君安答应,撒丫子跑向了沈扶玉的怀里。
撞碎了沈扶玉的理智。
沈扶玉低下头,嘴唇微抖:“程余,我们一起走。”
十八岁那年,沈扶玉醒来,便看见的是池程余的臭脸:“你醒啦?醒了就赶紧走吧!”
沈扶玉看了看这里的木屋,问道:“是你救的我?”
池程余一颔首,臭屁得惹人烦:“不然呢?”
沈扶玉依旧心怀感激:“谢谢你。”
池程余不屑得理他这感谢,转身走了。沈扶玉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儿是处破庙。
池程余刚走出去,就有些地痞流氓来找他的事,他们把池程余堵在中间,嬉皮笑脸地:“喂,臭小子,这处庙宇是我们的了,你赶紧滚。”
池程余不服,梗着脖子骂道:“谁说的!谁先来就是谁的!”
地痞流氓人多势众,才不怕他一个混小子呢,干脆直接动起了手。
池程余还算有些功夫,但到底一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沈扶玉刚走出来,池程余就被打飞到了他的脚下。
沈扶玉低头看了他一眼,池程余也看着他。
不知为何,池程余看着他就觉得委屈,就像被欺负的小孩找到了爹娘一般,明明不想哭的,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是我们的地盘,赶紧滚!”其他人看不清沈扶玉的脸,直接骂骂咧咧道。
沈扶玉连清月剑都没抽出,一记灵力打出去,几个人当即一个接一个震到了树上。
他蹲下身,把池程余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也不嫌弃,便揽住了池程余的肩膀:“走了,回家。”
路上,他问池程余叫什么。
池程余后知后觉自己在沈扶玉的面前丢了脸,便道,不告诉你。
沈扶玉也没有逼问他,只是把他领去了清霄派的外门弟子那儿。
池程余天赋很高,脾气也傲,沈扶玉觉得他不会受欺负,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他下了山,一去便是两年,后来中了毒,又养了一年的病,再听到池程余的事情时,就是三年后了。
“大师兄,你快管管他吧!”外门弟子叫苦不迭,“他要无法无天了!”
仔细一问,才知他捡来的那个小孩已经打遍外门无敌手了,谁也看不起,傲气得不行。谁也不想同他玩。甚至旁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唯一接触到他名字的弟子,只得了一句话——我没有名字。
于是外门弟子便叫他佚名。
沈扶玉挑了挑眉,主动去寻了池程余。
池程余正坐在树上,懒洋洋地睡觉。
“佚名?”沈扶玉好笑地问了一声。
池程余探出了脑袋,原本还有烦不胜烦,看清沈扶玉的模样,倒噎了一下:“做什么?”
“想跟你比试一下。”沈扶玉抱着剑,仰着头看他。
说这个,池程余可就不烦了,他一跃而下,不甚在意道:“走罢。”
毕竟沈扶玉可是领他入门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结果当天,沈扶玉就把这个天子骄子打得落花流水,爽得一众外门弟子振臂高呼。
池程余站都站不稳,被沈扶玉拉去叫医修治疗了。
池程余越想越不服,日日去寻沈扶玉比试。
第二次,他还是输了。
他不服。
第三次,他也是输了。
他不服。
第四次。输,不服。
第五次。输,不服。
第不知几次,他服了。
于是沈扶玉从那天起,身边就多了个小尾巴,小尾巴兴冲冲地抱着剑,喊着:“大师兄!你再跟我打一次!”
沈扶玉被他缠了一年了,气笑了:“不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池程余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名字啊。”
沈扶玉一愣。
“我是孤儿嘛。”池程余理直气壮道。
这种不重要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他还想跟大师兄比试!
“那我……”沈扶玉迟疑了一下,“去找师尊给你取名字吧?”
池程余不想取名字,只想快点跟沈扶玉比试,便催促道:“不要不要。好麻烦呀。师兄你随便取个嘛。”
“我?”沈扶玉似乎是有些意外。
池程余点点头,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是啊,而且本来我就是你领进来的嘛。就你取吧!”
沈扶玉看着他,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了“驿程千里渺愁予”,他下意识道:“便叫程予罢。”
池程余问:“哪个程,哪个予?”
沈扶玉给他写了出来。
池程余却是眉一皱:“那不就和那个废物一个字了?我不要,师兄你给我改一个嘛!”
沈扶玉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废物”是谁,他哭笑不得,还是顺着池程余说了:“不许这样说沨予——那便改成‘余’罢。”
“单姓个池,如何?”
池程余得了新的名字,反倒不惦记跟沈扶玉比试了,欢呼雀跃至极,围着沈扶玉上蹿下跳,还时不时跑他怀里。
“我以后就叫池程余!”
池程余想到了往事,他看着沈扶玉蒙上一层水波的眼睛,知道沈扶玉也想到了,他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要,师兄,你先走。”
“我答应你好吗?”池程余握着沈扶玉的手,“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师兄。等你找到绛月剑,我就回来,我要看你大杀四方的样子!肯定特别帅!”
沈扶玉咬了咬嘴唇,几乎控制不住地发抖。
“师兄,你要好好的。”池程余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干脆像以往那样扑到他的怀里,脸贴在了他的胸膛。唯独这一次,无论是温沨予,还是危楼、凤凰等人,都无一人跟他争抢。
“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谁敢打我的大师兄,我就杀了谁!”
池程余留了下来,祝君安做好人皮面具的那一刻,他们就该分别了。
“师兄!”池程余站在山上,看着凤凰载着他们越来越远,“你要做天下第一!”
这是他最喜欢的,天下第一的师兄。
无论谁说什么,他只认沈扶玉是天下第一。

沈扶玉后背一软,直接倒在了危楼的怀里。
危楼坚定地抱着他,轻声哄道:“没事了,仙君。我们在三天之内找到绛月剑的最后一块碎片,就好了。”
沈扶玉攥住了他盖在自己眼上的手,身体颤抖得厉害,硬生生地将涌出眼眶的眼泪尽数逼了回去。
他听见许多细碎的哭声,似乎是雪烟他们的。
出乎意料地,温沨予是最镇定的一个人。他拿着卷轴走到沈扶玉的身边,问:“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儿?”
沈扶玉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余人,除却那三个魔族,姜应面色凝重,草乌反应迟钝,剩下的雪烟几人泣不成声。
沈扶玉脸色倒还平静,只是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原来的声音,他脑中混乱一片,什么也不清晰,只能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道:“沨予,先查有没有怨气或者阴气浓郁的地方。”
他不知道绛月剑的最后一片碎片在哪里。
分明当年封剑时义无反顾,被百人围堵时也不曾有丝毫的悔意,可临了今日,沈扶玉终究是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没有封剑呢?
沈扶玉的身体抖了抖。
屋里,平复好心情的几人正围着浮华三人。
浮华两耳不闻窗外事,蹲在门口陶醉地画画。芋鱼摊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得身体好似融化一般。唯有招财肯和他们交流。
“钱头草,朝钱倒,哪边钱多往哪倒。“招财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过他们,像是要宰客的黑心掌柜。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了。
姜应直接掏出一大袋黄金扔在招财面前,道:“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一麻袋的黄金砸在桌子上,桌子不堪其重,砰地一下就塌了。
招财眼都看直了,瞬间对姜应肃然起敬起来,他站起身,殷勤道:“好的,好的,姜阁主。”
“首先是我们魔族第一魔将律言,循规蹈矩,十分恪守规矩,一个字,强!”招财认真道。
“你们了解其他魔族也没什么用,泊雪一人就能杀了你们,”芋鱼慢悠悠道,“不如跟我一样等死好了。”
说完,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起来觉了。
姜应没理他,只是看向招财:“继续。”
“好罢。”
本以为能空手套白狼的招财叹了口气,真讨厌,为什么姜应他们不听芋鱼的,这样他就可以少说很多东西了!
“香铃和红线差不多吧,有时他第二她第三,有时又反过来,南鸳北鸯合而为一时强,分开就是我这种能耐。你们不是对抗过他俩了?”
招财在这边滔滔不绝,相比之下,温沨予倒是遇见了些许困难。
“师兄,这些年不常有。但是因为泊雪作乱,各处都是……”
根本分不清哪儿处怨气和阴气最重。
闻言,沈扶玉低垂着头,半点反应也没有。
“师兄?”温沨予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声。
沈扶玉缓缓抬起了头:“你说,绛月剑还可能会去哪儿呢?”
温沨予迟疑了一下。
“去沈家庄。”
沈扶玉咬了咬牙,说出来心里最疼的答案。
凤凰飞行的动作似乎是顿了一下,旋即转身,飞速朝沈家庄飞去。
“用山河卷吗?”危楼心疼地捋了捋沈扶玉的发丝,他从来没有见过沈扶玉这般难受的样子。
沈扶玉抬了抬眼,道:“好。”
能快一些是一些,他们耗不起。
“孤大概会飞两天半。”凤凰也给他简单报备了一下。
沈扶玉点了点,在山河卷上写下了沈家庄的名字。
沈家庄位于一片山区,山和地都很多,故而人们生活也算富足。如今却是只剩了一片荒原,鳞次栉比的房屋经过百年的荒废早就变成了断壁残垣,灰扑扑的一片。沈扶玉目光移了移,他不太认得方向,在这种环境下更甚,结果他还是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家。
门口的大树不知被哪道雷劈了,横倒在院子里。他记得小时候凤凰最喜欢窝在树上,喜高是一回事,主要是看得远,可以准确找到沈扶玉从哪里跑来。
沈扶玉茫然地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有他想要的碎片。
“仙君?”危楼试探地喊了他一声。
沈扶玉拧着眉:“我在想,它会不会在我遇见它的那座山上。”
但是他当时仓皇逃乱,也不认识路,并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座山。
“清月,”沈扶玉想起了什么,召来清月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在哪里遇见的?”
清月晃了晃剑身,飞上空中,绕了一圈,又回来,点了点剑身,它横到沈扶玉的腿边,示意沈扶玉上来。
沈扶玉和危楼一并御剑前去。
山倒未曾变过,绿油油的一片,山泉、山林以及山上的生灵都好好的,一如百年前那般。
清月剑将他们带到了那处熟悉又陌生的山洞处,山洞已经坍塌了,什么也看不清。
危楼看向沈扶玉。
“你去那边找找,我在这边找找。”沈扶玉道。
危楼点点头,只是看着他:“注意安全。”
沈扶玉应了一声,一边找寻着一边给云锦书他们用通讯灵石告知了一下。
找寻一天无果后,沈扶玉紧紧抿着唇,下颌角都绷紧了。
不在这儿,那会在何处?
他已经把这儿寻了个遍了,还是找不到。
“我感觉……”沈扶玉闭了闭眸,声音发颤,“我感觉绛月剑离我很近,但是我就是找不到他。”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觉得绛月剑就在这儿的山上,但是他找不到。
——感受你的剑。
当年他在烈狱之隙,师尊告诉他的话。
沈扶玉眼眶微红,咬了咬牙,强行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他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了一下,绛月剑被封住,一点灵力都泄露不出来。
但冥冥中,似乎是有什么在回应他。
很微弱的存在感,但是沈扶玉感受到了。
就在这里。
危楼轻轻抱了抱他:“我们再找一次。总会找到的。”
沈扶玉滚了滚喉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
山很大,沈扶玉和危楼两人找着找着就过去了两天多。待到凤凰几人来到时,他们搜寻的范围更大了些,也更仔细了些,但还是一无所获。
云锦书直接开了一个高阶的搜寻阵法,将山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了,但还是没找到。
沈千水也不停地问着树木花草有没有见过这里飞来一个碎片,花草树木皆是给了否定的答案。
“师兄……”雪烟斟酌着开口,“会不会不在这里?”
沈扶玉喘了口气,分明刚来这儿时,他几乎是九成九确定绛月剑的最后一块碎片在这里,可是一连将近三天搜寻无果,他心下也不确定起来。
“泊雪的异剑灵叫玄十三,之前只是一把普通的玄色铁剑,”危楼不知想到了什么,给沈扶玉道,“因着是那一批中第十三把锻造出来的,所以叫玄十三。泊雪生得好看,但是个低等魔族,上一任魔尊跟他有过短暂的春情后,赐了他这么个名字。”
“后来泊雪得到了玄十三,才一路到了魔相的位置。”
沈扶玉看向危楼。
怪不得危楼这些天都很少说话,原是在思考这些问题。
浮华美滋滋地跑了过来,给沈扶玉看自己的画卷:“看!我的洛神。”
他画了一张沈扶玉垂泪的模样。不得不说,浮华的画技确实可以的,他将沈扶玉画得栩栩如生。好看的眼睛经由眼泪的浸泡变得异常水润,脸上划过一道水痕,下巴处的眼泪还闪着破碎的光。
沈扶玉简单扫了一眼,没理他。
“泊雪和玄十三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温沨予走了过来,“剑灵对剑主的忠诚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玄十三为何要弑主后跟随泊雪?”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能把剑灵蛊得叛主?
沈扶玉看向招财。
招财懊恼道:“我也不知道。”早知道打听一下了,这么个情报,得值多少钱啊!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回家里看看吧,”凤凰冷不丁地开口,“说不定绛月剑在那边。”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绛月剑的碎片。
“我先去的那边,没找到。”沈扶玉看向凤凰。
凤凰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道:“再找找吧。说不定哪里漏了。”
哪里漏了?
沈扶玉像是被他点了一下,隐约有什么头绪,却想不分明。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再回去沈家一趟。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安静得吓人。
意外地,沈家门口,摆放了一只巨大的箱子。
就这么突兀地摆在那里,晚风一动,便有些许血腥味传来。
沈扶玉几人互相警惕地看了看对方。
“师兄。”温沨予上前,似乎是想要保护他。
沈扶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来吧。”
直愣愣地摆在他家门口,估计就是给他看。
看着不像是什么友善的事物,但沈扶玉有个猜测,这个猜测叫他不得不走上前去亲自查看。
沈扶玉蹲在木箱旁,深吸了一口气,心底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他伸出手去,将木箱的盖子缓缓打开。
月光一寸一寸落进箱子里,箱子里的事物也一点一点地暴露在了沈扶玉的眼里。
满脸的血,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眸,被砍下整整齐齐放在胸口的四肢。
沈扶玉怔怔地看着箱子里的人。
他的猜测成了真。
他僵在原地,手先发起了抖,旋即一点一点蔓延到了全身,直到最后连牙齿也在打颤。
这是他的程余。
三天前还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程余。
沈扶玉想碰碰他,可是又不知该先碰何处。池程余满身的伤,最致命的是胸口的剑伤。
沈扶玉将他的全身一点一点地看过,他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以至于只是紧紧地看着池程余死不瞑目的眼睛,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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