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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危楼迫不及待先看了眼沈扶玉,沈扶玉面色平静,并没有看他。
危楼一愣,沈扶玉,好像有些不对劲。
但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想什么,他转了下魔剑,朝泊雪攻去。
泊雪和他俩战到一起。
他三修为都高,打得昏天暗地地,粘着在一起,连彼此的身影都看不清晰,一时分不出来胜负。
“师兄!”绛月剑里传来云锦书的声音。
“沈扶玉,开同舟!”姜应也道。
危楼:“?”不是,怎么他们都跑这剑里去了。
沈扶玉立于上空,甩了一下剑,一个灵力纵横交错的阵法瞬间在泊雪上方形成了,他将泊雪牢牢困在了最里面。
同舟,无论施法者在何处,只要团结一心,同是施法,就可以形成。
沈扶玉和池程余、温沨予在外,姜应等人在内,沈扶玉转了一下剑,足尖一踩,一剑刺穿了泊雪的肩膀。
泊雪大笑一声,震开了他。
沈扶玉还有伤在身,危楼的魔气也没有好完全,而泊雪刚吸了四位魔将的魔气,即使被沈扶玉打了这一剑,依旧隐约占着上风。
这样下去不行。
危楼看向沈扶玉:“得想个办法叫他停一下。”
沈扶玉应了一声,但是没有看他。
危楼顿了顿,再次看向沈扶玉。
太奇怪了。
沈扶玉怎么……
危楼心底隐约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他觉得沈扶玉很陌生,虽然沈扶玉还是原来的那个沈扶玉,但是冥冥中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常把沈扶玉惹生气,已经习惯了沈扶玉不理他。
只是这一次,沈扶玉不搭理他,实在奇怪。
这种安静叫危楼心底发慌。
沈扶玉身上在打斗中添了很多伤口,鲜血在空中零零散散地落下来,雨似的。他毫不在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继续提剑朝泊雪攻去。
“得想个办法叫泊雪停一下。”危楼猜测是不是两人离得远的缘故,就寻了个机会,靠近给沈扶玉说了这句话。
沈扶玉还是没理他。
危楼怔愣地看了沈扶玉一眼。
他不知道在自己死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沈扶玉不明亮了。
他的仙君,就像是阳光下枝头开得最好的桃花似的,亮晶晶的。而今却是变得灰扑扑了。
危楼沉了脸,继续朝泊雪攻去。
无论如何,肯定是泊雪干的混账事。
泊雪似乎看出了危楼的心中所想,轻笑一声:“沈仙君可是灾星啊,本尊只是叫他认清了这件事情而已。”
危楼愣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那个算命的,是你!”
泊雪挑眉。
“沈扶玉,”危楼来不及骂他,转头看向沈扶玉,“你别信他的!”
沈扶玉好像听不见似的。
糟糕的是,他们胶着太久,阿户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月光越来越淡。
眼下还是黄昏,月亮还没升起来。
沈扶玉的剑气明显弱了一些。
泊雪似乎是想说什么,倏地身形一僵。
他的身体中隐约泛起一阵阴气森森的红光,像是有什么附身的人正在剥离。
沈扶玉眸光一凌,趁泊雪顿了这一下,一剑打在他的身上,将泊雪抽到了一旁。
徐三娇彻底从泊雪身上抽离出来。
当时,泊雪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强行将鬼界的鬼魂吸去阴气,徐三娇作为鬼王自然不能逃脱。
但徐三娇利用他吸取的阴气在他身体里保全自身,蛰伏许久,就待时机成熟,重新出世。
凤凰撤了翅膀,飞向他们。
泊雪被他四个围了个正好。
至此∶沈扶玉坐镇东方,极正;危楼坐镇西方,极邪;凤凰坐镇南方,极阳;徐三娇坐镇北方,极阴。极灵之物月精石悬于上方。
屠灵阵法已成。

屠灵阵法,四物中要有一物的力量远超于其余三物,用作攻击。
危楼、凤凰和徐三娇三人力量差不多,沈扶玉几乎用尽了全身的灵力,勉强比他们强了一些。
反观泊雪,虽已身处于屠灵阵法之中,却依旧悠然闲适,他不急不缓地走到沈扶玉面前,化开了自己的心尖血。
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到阵法之中。
沈扶玉眸光一动,脑中豁然清明。
泊雪要他解封绛月剑,并不是要绛月剑,而是要他解放力量,和势均力敌的危楼凤凰和徐三娇三人形成溯洄从之阵法!
泊雪不想做天下第一,他真的目的是……时间回溯!
沈扶玉咬了咬牙,试图将身上的灵力再强大一些,但泊雪却是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靠近了他:“沈仙君,出生时天有异象,被旁人当做了是祥瑞之兆,不料六岁时克死了全村人。”
“你十八岁封剑、上一世主动死于危楼剑下,与命运对抗这么多次,终究是……难违天命。”
“眼下,你又要把他们所有人,再度克死啦。”
沈扶玉瞳孔微缩。
十八岁。
乌云在头顶形成一片压抑的黑色,隔绝了天光,天开始刮起了风。
沈扶玉左右睡不着,他一闭上眼,就是那小孩可怜巴巴给羊上坟的模样。
沈扶玉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还是冲动了,想着快点完成任务,所以牺牲了羊。沈扶玉攥紧了身上的薄被,目光沉沉。
这些日子,他明显杀气重了些。
他在杀戮中得到了难以言说的兴奋与满足感。他曾问过知尘师尊,但知尘师尊只是告诉他,剑修有这种感觉是很正常的。
只要保持理智与心念就好。
但沈扶玉还是忐忑不安,他害怕心魔,害怕走火入魔,他比任何人都怕。六岁时屠他满庄的便是一个走火入魔的剑修,沈扶玉打心底害怕和厌烦成为他那样的人。
思索间,沈扶玉一抬头,居然走到了关押那名魔修的禁地前。
他转身正要离去,又顿住了脚步,踟蹰了起来。
那魔修不知为何杀不死,他虽恢复了理智,但杀意和恶意仍在。
沈扶玉抬头看着禁地,鬼使神差地,他缓缓将弟子灵玉牌放在了禁地前的阵法前。
阵法录入了他的信息,想来很快便会通知师尊。
沈扶玉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禁地,他只是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变成魔修的。
禁地安安静静的,一时间只能听见沈扶玉的脚步声。走过去,无数个复杂阵法禁锢着一个人影。
沈扶玉看见他,缓缓攥紧了手。
无论过去多久,看见这个人,他还是会感受到滔天的恨意。
绛月剑激动得嗡嗡作响,清月剑闪着光,怕沈扶玉冲动。
听见脚步声,对方缓缓抬起了头。
很明显,这魔修在这儿过得很不好,他头发乱糟糟的,眼底乌青,眼球混浊,身上衣服也很破。
“你……”对方不认识沈扶玉。
沈扶玉走到他面前站定,问:“你是如何走火入魔的?”
对方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道:“杀人杀多了。”
随意得好似今日吃了什么饭一般。
沈扶玉没由来觉得很恶心。
他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沈……扶……玉……”
对方趁他思索间,眼尖地看到了他弟子腰牌上的名字,咂巴着嘴琢磨了一阵,想起来了:“哦,是你啊。”
“千年难遇的灾星。”
沈扶玉一愣:“什么?”
魔修一见他愣了,顿时明白了他不知道这件事,魔修因常年被关押的怨气终于有了倾泻口,他眼中闪着恶意,报复般地开口:“怎么?你师尊没告诉你吗?你的命格出奇地硬,出生时天降异象。年幼时六亲缘浅,长大后,你身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一日不除,为祸人间。世间将有无数人因你而死。”
沈扶玉脑中轰然一声,下意识道:“你胡说!”
他出生时,久旱三年的村子倏地下去第一场大雨。若真是他出生时引起,久旱逢甘霖,分明是吉兆,怎么可能会如对方所言!
“你都克死了一整个村子的人,还不信呢?”对方幽幽道,“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师尊咯。你师尊中肯定会有通晓命理之人吧?”
“我……”沈扶玉一时哑言,心慌意乱得厉害。
理智上他不该轻信对方所言,但沈家庄被屠的惨景浮现在眼前,叫他心底打了个突。
“听闻你很厉害,”魔修偶尔也听巡逻的弟子谈过几句,“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天才剑修。”
魔修笑了一声:“不知你走火入魔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想来比我还恐怖吧?”
“毕竟,你那一身可怕的力量,既有救世之能,也有灭世之力。”
这句话叫“灾星”的身份有了很强的说服力,沈扶玉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你胡说,我不信。”
“随你,”魔修信誓旦旦,“你去问你师尊便知了。”
沈扶玉咬牙重复一声:“我不信!”
他怎么会是灾星呢?
他救过那么多人,他怎么会害人?
“扶玉,快走吧。”
“是你们把辛辛杀死了。”
父母的遗言与那小孩的泣音一起在脑海中响起,沈扶玉咬紧了牙关,心里乱得厉害,他转身朝外面跑去。
压抑了许久的云层响起接二连三的雷声,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淋下来,沈扶玉也忘记撑开避雨的阵法,就这样一路跑着去了清霄派主峰。
“大师兄!”
路上有弟子同他打招呼,他也没回。
沈扶玉慌不择路,他的心跳得又急又快,手直发抖,他连礼都没行,直接推开了主殿的门。
知尘和知寰正在议事。
“扶玉?”见他过来,知尘有些意外,“怎得这样过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尊……”沈扶玉抬头看着他,声音细听有些发抖,“我是‘灾星’?”
知尘想要扶他的手一顿,知寰也猛地抬起了头。
见状,沈扶玉眼眶微红,但他不死心,他还是想要寻一个确切的答案:“是吗,师尊?”
“不是,”知尘转而问,“扶玉,不要这样想。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沈扶玉笃定道:“师尊,您骗我。”
知尘看着他的眼睛。
沈扶玉的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师尊,您在骗我。”
许久,知尘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沈扶玉头:“什么灾星不灾星的,为师从未信过这个,扶玉也不要信。”
沈扶玉眼眶湿红,像只疼得紧的兔子,却咬着牙,只流了那一滴泪。
“所有亲近我的人都会离我而去,我会害死无数人,”沈扶玉猛地擦掉眼泪,“是吗,师尊?”
“沈扶玉!”知尘难得严肃起来,他喝道,“不要相信这些虚妄之言!”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知寰,嘴唇微抖:“师尊,我想知道。”
知寰沉默许久,才道:“扶玉,命理之事不能全然相信,算出来的结果也只是起到一种趋利避害的结果。”
沈扶玉怔怔地看着他。
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起来。
最陌生的,还是他自己。
我是灾星。
我会害了所有人。
是这个意思吗?
沈扶玉眼眶一热,转身跑入了雨幕之中。
雨淋得很大,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平整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他的心好像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外面的冷风冷雨一同席卷过来,冷得他止不住发抖。
雨水落入眼睛里,又混着温热的泪水流出来。
我怎么会是灾星呢?
他明明那么努力地去救人、救灾,他喜欢苍生,苍生也喜欢他。
他怎么会是灾星呢?
沈扶玉在雨中跑了很久,雨很大,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也分不清自己而今身在何处。
天边一声又一声地闷雷在耳边响起,震得他心发慌,他环顾天地四周一圈,倏地就崩溃了。
“我不是——”
沈扶玉站在断崖旁,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空,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进了不知名的深处。
十八岁的暴雨随着泊雪的一句话再次浮现,沈扶玉鼻息间好似都能闻到潮湿的雨腥味。
他一时心慌意乱,眼前却是万物流转,在泊雪戏谑的目光中,他的灵魂好似跌进了一条湍急的漩涡之中。
待到一切渐渐平息后,沈扶玉来到了一处村庄中。
月色如水,村庄上空袅袅升起着黑烟,村庄中隐约传来哭泣声与哀嚎声。沈扶玉一愣,身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熟悉了。
这是无数次叫他午夜惊醒的噩梦。
这是……
沈家庄被屠的那一夜。
他下意识想跑过去,又停住了脚步。
如果自己就会死在这个夜晚,就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了吧。
沈扶玉垂下了眼眸,头发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他放下了手,想寻个地方自己坐着。
可惜这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地上和树上到处是燃着的火光,沈扶玉隐去了身形,兀自寻了个地方。
他其实当年没怎么见过沈家庄的惨状,他从后门跑出去,走的都是偏僻的小路,除了偶尔可以听见人们越来越弱的哭泣、惨呼声外,什么听不见,也很少能看见什么。
所以他这一路走过来,才发现,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居然不是夸大。
时隔一百余年,沈扶玉已经认不清这些人都是谁家的谁了,只是依稀觉得这些已经永远闭上眼睛、沾满鲜血的脸庞很熟悉。
沈家庄弥漫着一股杀戮之后的寂静感。
沈扶玉感受了一下,那魔修不在,应该是杀完了村子里的人,去追六岁的沈扶玉去了。
沈扶玉显了身形,他还没分清这是何处,角落里倏地听见一声痛呼声。
常年救人的本能叫他下意识寻了过去。
是个女人,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看起来是受了很多折磨。
她背对着沈扶玉,身体因为疼痛蜷缩了起来。
沈扶玉走过去,出于尊重,他没有查看女人其他身体的地方,只是帮她号了号脉。
受伤过重,失血过多,无力回天。
沈扶玉正要将手撤回来,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就费劲地盖到了他的手上。
对方气若游丝:“扶玉啊……”
沈扶玉瞳孔紧缩,僵硬地扭过头去,记忆里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娘……”

“扶玉啊……”沈孟氏费劲地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脸。
沈扶玉身体一僵,手足无措,但还是主动握住了沈孟氏的手,叫她的掌心贴住自己的脸。
“怎么长得这么大啦……”沈孟氏挪了挪指腹,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沈扶玉低下头,不知道要说什么。若是以前的他,必然会鼻尖一酸,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沈孟氏的怀里,他的委屈会有倾泻点,他会把沈孟氏的手握得很紧,会想给他娘说,他是灾星,他害死了你们,又会想给她说,他封剑之后,百余人都来笑话他、逼他跟他们对决,他还想说,他打不过泊雪,好多人都因为他死了。
但是更多可能是,千万句话会在开口的一瞬间,凝成一句:“阿娘,我好想你们。”
可是眼下沈扶玉什么情绪都没有,他默不作声地守在沈孟氏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你……”沈孟氏头很晕,以为这是自己死前的幻觉。
好可惜啊,她的孩子长得那般好看,又聪明伶俐,她却无法看见他长大的模样。
沈扶玉握着她的手握得很紧,紧得有些疼了,沈孟氏才后知后觉这似乎不是假象,她有些不可思议,却因为过度虚弱说不出话来:“你……”
沈扶玉想给她渡点灵力过去,才发现沈孟氏不是修士,他手中也没有灵药,自然是救不了她的。
“阿娘,时空错乱了,我从以后的日子里过来的。”沈扶玉看出了她的疑惑,给她解释了一句。
沈孟氏露出了些许笑容:“原是如此。”
“上天眷顾……”沈孟氏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眼睛,“你长大啦。”
那她就放心了。
沈孟氏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好像快要死了,她想抱抱她的扶玉,可是又想看看她长大后扶玉的脸,要是还是个小孩子就好了,她就能把他抱在怀里,还能看着他的脸了……
她真的好舍不得。
“阿娘……”沈扶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茫然地喊了一声“阿娘”。
他是真的入了无情道,这般情况下,他的心境依旧是波澜不惊,他知道他娘很快就会死去,他没有灵药,他娘也没有灵气,任何道路都通向了一个终点——死亡。
即便他有那么强的力量,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扶玉,”沈孟氏听见了他的呼喊,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长大成人的沈扶玉,而是那个不到她膝盖高的小孩,她轻声哄道,“不要哭,不要怕,扶玉,好好长大,你活着,爹娘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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