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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坐标(反派二姐)


说罢他随手带上门,倚在墙边遥遥看着他。森泽航去换了一身西装,虽然依旧主要是白色的,但面料和剪裁都没那么正式,多了一丝休闲随性的气质。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感慨道:“运气很好呢。”
沛诚抬头疑惑道:“什么?”
“今天啊,今天真幸运。”森泽航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很长时间,正当沛诚想要追问的时候,他又接着说:“前两天不是一直预告有雨吗?结果是个大晴天。”
“哦,这样啊。”沛诚回想了一下,“户外草坪婚礼是有这种风险。”
“你喜欢吗?户外草坪婚礼。”森泽航又问。
“挺好的啊,之前看别人的照片视频,感觉都挺浪漫的。”沛诚整不明白这个鞋子的绑带是怎么系的,有点后悔让工作人员走太快了,随口道,“好像还流行过一阵子海边的那种,但听说赶上风大的时候,张口就是沙子。”
“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多留一会。”森泽航缓步走上来,“到了晚上亮起灯之后,场地应该也会很漂亮,像星星一样。”
“会持续到那么晚吗?”沛诚出口便觉不妥——他怎么能显得连婚礼流程都不清楚呢!
可森泽航却不觉有异,径直走在沛城身前半跪下来,从他手里接过鞋子的绑带,沛诚诧异地松了手。
“下午总归都是给他们social的,还特意准备了各种给小孩儿玩的项目,方便大人社交。五点后会换成现场乐队,可以跳舞的那种,差不多那会儿爷爷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森泽航一边说,手指灵巧地牵着光滑的绸带绕过他脚腕,于前后交叉,然后用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他勾了勾手指,沛诚条件反射地把另一只脚也递到他面前。
森泽航低头垂目,鼻梁挺直,颌骨分明,继续道:“有乐队有好酒,有草坪有鲜花,一边跳舞一边看夕阳落日、看月亮出来应该也不错。”
沛诚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又想起一桩事——跳舞?要跳什么舞啊!
他可从来没练过什么双人舞啊!
森泽航已经系好鞋带站起身,他一手绅士地背在身后,微微曲着左手胳膊,沛诚抬起下巴看他。
“怎么了?”森泽航礼貌地问,“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没有……”沛诚一时间实在想不起什么能逃避开场舞的托词,只能起身将手搭在他臂弯里,硬着头皮往外走。所幸这双鞋大概是为了跳舞设计,鞋跟不高,鞋底也很软,走起路来还不算太费劲。
此时礼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都移步到了户外。森泽航说得没错,场地的确非常漂亮——放眼望去,整整一大片草坪全都包做了婚礼场地,所有布置和造景——从凉亭、舞台再到桌旗、烛台全是带着些许香槟光泽的象牙白,白色和浅粉色的花圃装点着每一处角落,而背后是礼堂宏伟古典的外立面,阳光在玻璃窗上熠熠反光。
众人见他们二人携手出来,立刻开始鼓掌,脸上挂满了祝福的微笑。沛诚不得不感慨这群人心理素质真好,刚才目睹了那么诡异的证婚场面,此时也能都当做无事发生。
两人踩着洒满花瓣的小路走到舞台前,沛诚只觉得后背冒汗,指不定等会开始跳舞还要出什么洋相呢。
“别担心,”森泽航低声说,“有我在呢。”
有谁在也不顶用啊……沛诚虽然想要这么吐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居然奇迹般地就被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安抚到了。他忍不住分神向旁边的森泽航投去一瞥,哈士奇如今靠谱得不像话,他简直要不敢认了。
不像也好,最好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吧。沛诚有些沮丧地想,如果太像,他真的很难接受转眼间森泽航就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个事实。
掌声停歇,众人留出一块空地给新人,森泽航轻轻带了一下他的胳膊,两人转成面对面。沛诚将指尖虚虚放入他掌心,眼一闭,心想——算了,死就死吧,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只是,当音乐前奏声一奏起,他便“唰”地睁开了眼。
按在他后腰的手掌略微施力,甚至连沛诚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迅速迈出了脚步,连半拍也没错过。
遥远的肌肉记忆被唤醒,他随着森泽航的引导跳了两个八拍,顺畅丝滑到仿佛已经练习过很多遍。
是这首歌,是这支舞!
他们的确曾经练习过很多遍。
记得那年高中二年级的冬天,圣诞舞会在即,沛诚此前还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交谊舞,是森泽航陪他恶补了好几天华尔兹,而当时练的正是这支舞。
只不过在圣诞舞会的当下,森泽航主动站到了女步的队列——旁人看来是耍宝一般的举动,只有沛诚知道是他在帮助自己不要紧张、不要担心犯错的贴心。
如今两人位置对调,白驹过隙,十多年的光阴转瞬而逝,甚至对方面前这个人连皮囊都彻头彻尾换了一遭。可他们还是再次牵手,再次跳起了这支舞。

第125章 演戏
熟悉的音乐穿越漫长的时空降落到婚礼上、降落到阳光沐浴的草叶上、降落到花瓣铺就的小路上,一对新人旋转在飘扬的音符中,亲朋好友环绕着他们,所有人都在笑。
飞鸟掠过晴空,夏日的午后虫鸣声起伏,鼻尖都是青草的芬芳。森泽航带领着他、牵引着他,沿路掠过之处花瓣被扬起,仿佛他们是置身于一片完全的自然之中——宾客都是森林里的动物,带着浆果和蜂蜜前来祝贺。
沛诚当初学这支舞的时候,也不曾跳得多熟练,且这么多年都没有练习过,全都忘光了才正常。但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却神奇地和音乐、和他的舞伴融为一体。他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每一个细致的引导,脚下不曾错乱半步,比圣诞舞会那次啼笑皆非的经历要顺畅很多。唯一就是……
每一次转圈的时候,他的头发和裙摆都随风扬起,感觉胯下凉飕飕的,这种触感实在有点变态。
然而跳舞比想象中还要累人,尤其还不熟练地穿着高跟鞋,一曲完毕,沛诚不住喘气。他的右手仍被森泽航紧紧攥着,指尖正巧落在那枚戒圈上,后腰被手掌紧紧贴住的地方则微微发热冒汗。两人贴得很近,呼吸交错——姜远声虽然在女生里已经算高挑,视线齐平处却也只能够到森泽航下巴。年过三十的男人肩背宽阔,几乎是将他完全搂在怀里,这种强势且陌生的压迫感,叫沛诚不知怎的,忽然有点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乐队的最后一个音符散去,周围响起掌声,沛诚松开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想要往后撤却纹丝不动,反而被搂得更紧了。
这是在干什么?不会又要突然亲我吧?沛诚心如擂鼓——虽然形态变化了,但哈士奇的本质就是发癫,他不会又要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吧!而且……
过去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怎么瞬间连性取向也流动了,连女人也能亲下嘴了?
沛诚脑内头脑风暴,但森泽航低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松了按在他背后的劲,然后又顺着手腕牵起他,向左右分别彬彬有礼地致谢。
沛诚昏头昏脑地,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浑浑噩噩间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牵着他的那只手好热。
那只手干燥滚烫,几乎要将他灼伤。沛诚萌生出一股更加强烈的、想要立刻逃开的冲动,但放眼望去,他实在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或者说那些即使熟悉的面孔对他而言也没有一丝吸引力。
姜远声父母自不必说,对于沛诚而言他们目前就是陌生人,而无论是森家父母还是岳峥,上一世里,他们起初都曾把自己当儿子或至少是亲近的小辈看待过,可当两人刚表现出一丝违抗和反骨,他们立刻放弃了他。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
于是他还未迈出的脚步又生生停住,无奈只能遥遥跟在森泽航一步之遥,去吧台取了一杯香槟,背对人群,不想和任何人对视。
下一刻,森泽航的气息又从身侧贴了上来,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要去和爷爷和你爸妈打个招呼吗?”
沛诚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他:“好……好,你别离我这么近,好热。”
森泽航倒是很配合地退开半步,支起手肘,耐心地等着他。
于是沛诚一口闷掉了杯中酒,挽上森泽航胳膊,小声说:“等会还是不呆了,我好累,想回家休息。”
森泽航目不斜视:“听你的。”
两人笑眯眯地打了一圈招呼,客套了一番希望大家玩得尽兴,表示自己需要早退,请各位理解之类的话。宾客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洞房花烛夜”,所有人立刻会心笑起来,十分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理由,顺利放他们回家。
出得会场后,森泽航没有招呼司机,反而拉开副驾车门后,自己又坐进了驾驶座。
沛诚走到车门边,弯下腰问:“你送我?”
森泽航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斜眼瞥道:“领口。”
沛诚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原来躬身弯腰间连衣裙的胸口竟一览无遗,立刻到抽一口凉气站直身体,头顶“咚”的一声撞在车顶。
“嗷!”沛诚惨叫起来。
森泽航吓了一跳,连忙下车来看,沛诚揉着脑袋,森泽航滚烫的手掌则盖在他手上,表情略显无奈:“怎么这么不小心。”
沛诚挡开他的手,迅速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说:“哎,没事没事,我们快走吧。”
森泽航全程没开导航,轻车熟路地一路直达市中心某高级管家服务式公寓的停车场,他从兜里摸出电梯卡,手指一搓分成两张,一张刷卡,一张递给沛诚。
沛诚有些疑惑地接过来,随他一路上行至顶层,森泽航当着他的面输了指纹进门,沛诚却依旧停在门外,迟疑地问:“这是你家?”
森泽航回头看他:“对,也是你家。”
“啊?”沛诚呆了,他头皮发麻,音量陡然拔高:“我们一起住?”
他诧异的质问在空档走廊里回荡,彰显出这个问题又多荒谬。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哪有人忽然不记得自己的同居人的?又哪有新婚妻子会问出这句话的?可他一时间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的小狗和女人结婚了,而且在此之前已经和女人同居了!莫名其妙地,沛诚甚至瞬间有了一点想哭的冲动。
许是他表情太过惶惶,森泽航走回到门边,不解道:“从今天开始是的,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楼上,说,“不想住这吗?可是你东西都搬过来了。”
“啊?哦……”沛诚顿感尴尬,“哦。”
沛诚掩饰性地咳嗽了声,所幸这里一梯一户,除了森泽航也没有别人,他速速灰溜溜地进了屋。市中心顶楼的跃层套房客厅空间极大,一楼拥有将近五米的挑高和落地窗,视野和采光都无可比拟。稍一观察就能发现,这里虽然东西一应俱全,但纤尘不染,确实没有居住生活过的气息。只不过有别于传统新房,这里既没有悬挂结婚照,也没有贴什么“囍”字,唯独餐桌上摆着的几个喜糖礼盒泄露出一点线索,除此之外,这就是一套“普通的”豪华精装公寓。
森泽航抬脚往楼二楼走,没几步又停在楼梯上回头看他,沛诚赶忙跟上。
“箱子还没有拆,看你想怎么处理,是请收纳来还是你自己弄?”森泽航推开主卧门,地下顺着墙角一路延展到衣帽间都堆着不少箱子,“还是说……你不想住这里,想搬回去?”
见沛诚不答话,他略一思索,又道:“现在就搬回去可能不太合适,还是你想重新租个房子?可以等过段时间你再慢慢……”
沛诚打断他:“你呢?你住哪。”
森泽航走到走廊另一侧,打开房门——这里是另一个卧室,面积稍微小一点,里面已经安置妥当了,不过也就是寥寥几件生活物品罢了。沛诚点点头。
两间卧室分别有独立的洗手间和衣帽间,书房也是两个,虽然是结婚同居,但看这安排更像是室友。沛诚看后松了一口气,心情却依旧复杂。
“没事,我是累蒙了,我就住这里,挺好的。”沛诚说。
“嗯,”森泽航点点头,“那你先休息吧,我下去了,有事叫我。”
沛诚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楼梯拐角,立刻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脱掉高跟鞋,往床里一躺。
他此刻才后知后觉本次穿越来的角色比以往更加麻烦——毕竟之前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发小,身份都不算太过特殊,且好歹是个男人,边界感也没那么难以把握。可是“夫妻”一角实在太过微妙了,即使两人目前只是合作关系。目前。
他躺了一会儿,盯着天花板也实在瞧不出什么花样来,随手打开了几个箱子,面对里面琳琅满目的衣帽、饰品、鞋子和摆饰,毫无灵感,根本不知从何下手,只得也下楼去。
他因为光着脚,走路声音十分轻,森泽航背对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察觉。男人既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开电视,只是呆呆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沛诚都走到他身后了,森泽航也没有发觉,他双手交叠,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沛诚不得不出声叫他,对方瞬间惊醒,回过神来,下意识问:“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想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两人从早上起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婚礼现场更是没时间,森泽航很快整理好表情,仿佛刚才的惊诧是还是幻觉。他点点头好:“我来点外卖吧。”
等外卖的时候,沛诚就在屋里溜达着参观,西餐吧台、中式厨房、客卫和客卧……甚至还有一个小的桑拿房以及健身房。朝南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露台,能够俯瞰到半个城市,以及在这寸土寸金地界上小区内园林般的设计、露天网球场和羽毛球场。
如果这真是他们两人的家就好了,沛诚心想,但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好、这么豪华。
他回头望向客厅里面,又想起了离开前的那夜,彼时是自己站在屋里,看着屋外阳台上吹风的森泽航。
虽然当时情况紧迫,想着自己总归马上都要被系统回收,干脆一股脑告诉了他全部的真相,但看眼前的森泽航,记忆大概已经又被重置过了。
是重置了吗?这么说也不太准确,眼前的森泽航很明显不是那个和他一起在英国长大、和“岳望锡”谈过恋爱的森泽航,而是行走在另一条平行的世界线上。那么这个世界的森泽航认识闵效禹吗?他是因为小助理的叛变导致公司陷入危机,并且开始重视利益交换而非所谓人情和忠诚,才决定联姻的吗?
可是沛诚很快又想——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无论如何反抗,该发生的剧情终究会发生,所以现如今留给我的只有一个课题,那么就是演好最后的这一场戏。

第126章 新家
外卖送达,森泽航脱了西装外套,摘了领结,衬衣袖子卷到手肘,把食盒一个个地摆出来。而沛诚则从橱柜里找出杯子,水龙头接了两杯直饮水端过来,然后很没形象地光脚盘腿坐在茶沙发前的地毯上,给筷子刮倒刺。两人终于褪去了正儿八经的外皮,不再被一大群人盯着,轻松随意地围在茶几边,吃了新家里的第一顿饭。
“哦,这个好吃,”沛诚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胃口大开,更觉得饥肠辘辘,口齿不清道:“这个也好吃,这家餐厅叫什么?”
森泽航把外卖袋子拿过来给他看名字,说:“嗯,还有一家店生腌也不错的,明天可以吃那个。”
“好啊,我喜欢生腌。”沛诚点头,随口问,“你今天没有其他的事儿吗?”
“没有,”森泽航笑了一下,“今天我结婚,还能安排什么其他的事。”
“也对。”沛诚也自嘲地笑笑。他转念又想——所以作为姜远声我之后要做什么?还需要工作搞事业吗?
应该不用了吧,就让我做个废物大小姐……不,废物少奶奶,享享福吧。
不对,还有兔子任务,需要搞什么股权置换的,真是麻烦。
况且姜家到底什么情况根本搞不懂啊,连爸妈都只是在婚礼上见了一面而已,且对方当时忙着招呼宾客,根本没时间和自己说话。
以后要住在这里的话,需要以什么频率“回娘家”呢?根本搞不懂,而且作为女人生活应该还有更多麻烦的地方吧……
他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余光中隐约感觉森泽航似乎在观察他,但每每抬眼望去又发现只是错觉。沛诚本来还没有太在意,但次数多了,他忍不住老去探究视线的来源,还真有几次四目交接,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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