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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坐标(反派二姐)


哎,沛诚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流程上,各邀请企业和单位的演讲在前,大厦落成的剪裁仪式在后,主办方准备了香槟作为庆祝,沛诚下意识抬头去看森泽航,对方已经端起一杯橙汁,嘴角噙着礼貌性的微笑,牙缝漏出几个字:“知道知道,我不喝。”
沛诚放下心来,自己端了一杯香槟,森泽航又说:“你现在比贺跃还像妈妈。”
“您讲点道理,我一个字儿都没说。”沛诚也学他,一边假笑一边借着喝酒的动作聊碎天。
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热情激动的也不在少数,两人默契地和各路人马寒暄。
森泽航趁着空挡问:“晚上吃什么?”
“啊?”沛诚纳闷道,“这边结束了不就直接回去吗?”
“回去了就不吃饭?”森泽航说,“万一饿着你了又不开心怎么办。”
“我没!”沛诚恼火道,“我不是因为……”
“哦?不是因为饿肚子,那是因为什么?”森泽航饶有兴致地看过来,沛诚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恢复面无表情:“不告诉您。”
森泽航露出稀奇的神色:“哟?今天这是怎么了?”
“反正我说自己没有不高兴您也不信,不想说了,不告诉您。”沛诚说罢在行走的侍者托盘上放下空杯,又端起一杯。“老刘还等着咱一起回去呢。”
“不耽误他回家,回市区之后咱俩去吃饭。”森泽航说。
沛诚牙关松了松,终于还是泄露了一点心声:“您有空的话干嘛不和姜小姐和岳总一起去吃饭。”
“和他们吃饭干嘛,你想看我和岳望锡打架?”森泽航说完顿了顿,忽然缓缓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看得沛诚后背直发毛。
“怎么了?”沛诚警惕地看着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见面就吵架。”
森泽航笑着微微摇头,什么也没说。
“啊,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陈秘书长?”他忽然抬眼看见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等等,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沛诚狐疑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回程的车上,沛诚没有再抗拒,顺从地坐到了后座。
只是等到车辆行驶起来之后,空调的热风迎面呼呼而来,他逐渐觉得车内的空气十分闷热,头脑也昏昏沉沉,眼皮异常沉重,脑袋不自觉地歪来歪去。
“怎么了,困了?”森泽航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沛诚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顺势缓缓朝窗户的方向侧歪过去。
“诶哎哎……”森泽航忙伸手拽住他,凑近观察了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今天真是稀奇,你醉了?”
“嗯?”沛诚闻言骤然清醒了一瞬间,“我没有。”
但也只有一瞬间,说罢他的眼睛又迷迷糊糊地半阖起来,下巴一点一点的。
森泽航打趣道:“谁和我说的来着?气泡酒,酒精和毛细血管充分接触,最容易上头。”
沛诚心里想反驳两句,吐出来的字眼却含混不清,只发出了咕哝咕哝的两声。他将额头靠在冰冰凉的车窗上,惬意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车辆经过一个缓冲带,略微颠簸了一下,沛诚的脑门当即和车玻璃激情碰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惹得森泽航震惊地看过来。
“老刘,你开慢点,不着急。”他说着抬起胳膊,用手掌垫在沛诚脸侧,试图往自己的方向带。但对方并不领情,脑袋拱了拱,双手交叉着往肚子上一揣,反而躲得更远了。
“不痛吗,”森泽航好笑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沛诚脑袋晕得难受,蜷成一团,“你别管。”
“哦,我不管。”森泽航说。
这人喝醉了之后好好玩儿,他心里想。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矛盾,好像什么也不在意,和谁也不计较,公司里的小姑娘都说你性格好。”森泽航说,“其实呢?也没有谁和你关系特别好吧?你总说你没有朋友,其实你也没有特别试图想和谁做朋友不是吗?总是隔着一层,刻意保留着一个安全距离,你在怕什么呢?”
沛诚眼皮已经沉得睁不开了,但还没完全睡着。听见这话,他笑了笑——不同于往日明朗又常带这些自嘲的笑,这个笑容懒散又松弛,基本而言,清醒的时候他是决计不会摆出这种表情的。
“是吗?外人看你才觉得高不可攀,有距离呢。”沛诚梦呓般说道,“我没什么本事,既不特别聪明,也……也不特别。”
醉酒后,他忘记自己在和森泽航划清界限的事,又用回了“你”这个称呼。
“我有什么距离,我对你还不好?”森泽航不满地问他。
“很好。”沛诚说,森泽航还来不及得意,沛诚转而又道:“不对,你不好。”
“不好?”森泽航扬起眉毛。
沛诚把下巴扬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好。”
“为什么?”森泽航问,沛诚不说话了。
“还说白天没生气,就是不高兴了,是不是?”森泽航声音轻柔,几乎是贴在他耳朵边说的,温热的气息笼罩他的耳廓。
“为什么不高兴?告诉我。”他诱哄道。
沛诚睫毛动了动,睁开眼,脑袋偏着,似乎在思考。因为酒醉,他眼角微微泛红,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他盯了很久很久,久到森泽航都忍不住去瞧那里有什么奇特到值得人注意的东西。
可前方只是座椅靠背和地毯而已,平平无奇,森泽航又纳闷地将目光放回到沛诚的脸上。
那是年轻的、稚嫩的一张脸,却透露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和忧郁。他眼尾略有些下垂,显得很好欺负的模样,笑起来就更无害了。可是不笑的时候,又总是有些可怜。
他眼睛一直长这样吗?森泽航有点记不清了。
总之,那双眼像雾沉沉的大海,一改往日晴天下的清澈蔚蓝,不知水面下藏着多少不愿与外人说的心事。
“你看,就这种时候。”森泽航轻声道,“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我悄悄告诉你,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好奇。”
他仿佛是真的很感兴趣,双肘放在膝盖上,回头仔细端详着年轻人的脸。他实在是凑得有些过近了,沛诚不得不迟钝地转动眼珠,木然地回看着他。
窗外的风景模糊成虚化的镜面,两人的瞳孔中都清晰地映射出彼此。
“我的秘密就是你。”沛诚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森泽航一愣:“什么意思?”
沛诚眨了眨眼,忽然咧嘴甜甜一笑:“骗你的。”复又闭上了眼。
森泽航满头问号,静静等待了半天,没想到沛诚呼吸均匀了起来,居然已经睡着了。

第55章 错过多因误以为来日方长
对于回程车上的这一段记忆,沛诚自己是很模糊的,他依稀记得一些只言片语,在酒精的催化下变成光怪陆离的碎片,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答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竟给人留下了“神秘”的观感。
事实上,森泽航几次三番想要弄醒他来问清楚,都见他睡得熟而于心不忍。他还动了念头想让老刘把人一路打包回自己家,但考虑到隔天还是工作日,依旧得早起上班,也没什么意思。他想把眼前的小孩儿摇起来,向他确认反常的原因,是不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
他无意识间一直在忍耐,他想听小孩儿憋不住了自己说漏嘴,但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可如果真的确认了呢?又该如何,他一时间没有想好。
于是经过反复的数次心理斗争,森泽航终于还是让老刘车先开到了沛诚家楼下。
老刘回过头来,嘿嘿笑着,说:“小鱼好孩子,平时工作认真又努力,现在累了。”
“嗯……”森泽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小鱼,到家了。”
沛诚迷迷糊糊地醒来,抬眼看见自家小区破烂的筒子楼,下意识摸上车门把手。门一开,他便被冷风灌得一激灵,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细说就一溜烟跑了,徒留车里迎风无语的森泽航和同情地看着他的老刘。
森泽航有些无奈,招招手示意老刘继续出发,反正还有的是机会,他心想。
他不知道的是,世人错过,大多是误以为今后还长。
他不知道,沛诚在冷风里跑了一通,回到家之后反而醒过酒来,困意也消失了,他一边刷牙,一边点开公司同事的闲聊群,才发现自己一下午没看,竟然刷出去了几百条消息,全都在八卦森泽航和姜远声。大家非常迅速地扒拉出两人的婚约以及两家的关系,附带几个八卦的链接,比沛城之前自己搜得还全乎。所有人一致认为,两人青梅竹马天生一对,虽然几年未见,婚约也是两边家长在小时候半开玩笑定下的。但从姜远声一回国就直接杀到公司来看,这婚约保不齐有戏。
同事A:他俩能没有联系方式?要约饭发个微信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上门来找人。
同事B: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同事C:什么意思?
同事A:当然是来公司看看有没有勾引霸总的小妖精啊?顺便示威表态吧。
同事B: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同事D:对啊,我觉得姜小姐也不像那样的人啊,感觉她挺好的。
同事B:人什么段位,还能让你看出不好来?
同事C:我的森总(哭)
同事D:我们的森总(哭)
同事A:你俩别花痴了,小鱼呢?小鱼知不知道内幕?@只是咸鱼同事C:小鱼和森总出差去了,估计在忙吧。
沛诚忿忿地想:我能知道什么内幕,未婚妻的事我也就比你们早几天知道而已。
他把几百条消息快速刷完——到后半截话题完全走偏,已经是其他内容了,最后沛诚也没回应艾特他的问题,把手机一掐,扔在枕头边。
要是一觉醒来,这一切已经过去就好了。沛诚认真地祈愿。
他恍惚间又记起——下车的时候,森泽航好像有话要和我说,是什么呢?
算了,不重要,总归又是一些让我难受的话。
我不想选择、不想思考了,好累。
就让我一觉睡到死吧……好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个又一个消极逃避的念头不间断地生成,在沛城总算即将陷入睡梦时,一个熟悉的对话框弹出来:是否选择使用道具【加速器】?
什么玩意儿?沛诚迟钝地想。
加速器?哦对,我好像是买过这样一个东西。【是】。
>选择加速年限沛诚大脑混沌之中,随手将指针往后一拖,选了个时间点。
这样就好了吧,他安稳地陷入了睡眠。
体感短短几小时后,他被来电铃声叫醒,他摸索出手机看了半天,才认出上面“岳望锡”三个字。
啊?我什么时候存过他的手机号?
沛诚困得眼都睁不开,满腹狐疑地接起电话,不确定地说:“岳总?”
他抬眼看窗外,甚至天还没亮,心道不是打错了吧。
“嗯,是我。”岳望锡的声音响起。只是……
这声音固然是岳望锡没错,这一点沛诚还是勉强能辨认出来,但那嗓音较之前的印象却明显沙哑低沉了不少,仿佛一日不见他狂抽了一整包烟似的。
“有什么事吗?”沛诚打了个哈欠问。
“呵呵呵呵,”岳望锡低低地笑起来,“你说呢?”
大半夜的,岳望锡这句话既诡异又阴森,令人不寒而栗,沛诚登时被吓醒了。
“什什什么事?”他结巴地问。
对面反倒沉默了,片刻后,岳望锡语气渗着寒意:“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沛诚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开始颅内风暴——什么事?我答应了他什么事?我应该要知道吗?难不成是说要我转入越和的事?
可这是这么严肃的一件事吗,值得他半夜打个电话来确认,而且愁得大半夜不睡觉狂抽烟?
沛诚完全摸不着头脑,问:“呃,我还有点没睡醒,您指的是……”
“是今天吧,你答应过我的,今天你就会把基尘的存储密钥带给我,”岳望锡咬牙切齿,阴恻恻地说,“别想再拖延我,如果你胆敢食言,我立刻会把你我二人的交易公之于众。”
听完这几句话,沛诚彻底醒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基尘的存储密钥?这不是森久的最高机密吗?他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
关键是他又什么时候答应过岳望锡要和他交易了?
等等,所以“泄露公司机密”这一任务的对象果然是岳望锡是吗?难不成是嫌他动作太慢,系统开始强行推剧情了!
这时,沛诚忽然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将手机拿远定睛一看,日期!
他毛骨悚然——日期不对了!
沛诚即刻翻身下床,光脚站在地上,他震愕地观察自家公寓,并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变化,但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却已实实在在地过了3年零10个月的光景!
“喂?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想反悔吧。”岳望锡冷冷道。
“没,不……我,”沛诚太过震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你确定要这么做?”
岳望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别无选择,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您到是说清楚点啊!
趁着这个功夫,沛诚迅速点开兔子APP查看,并且更为诧异地发现,他的信任积分竟然已经拉满,并且完成了【获取森久公司核心情报】这个30积分的大任务。
等等等等,沛诚彻底混乱——我大概是激活了加速器这个道具,但这不长不短的四年时间里,剧情在没有我参与的情况下也能推进这么多吗?
那按照这个逻辑,我直接加速40年,不就能保证完成所有积分任务,根本没必要努力吗?
他再次点开加速器道具,却发现道具已变回灰色,显示“正在冷却中”。
“你知道的,按照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从不想真的害他,但是我此时走投无路。”电话里的岳望锡还在说话,沛诚连忙回神认真听,试图拼凑出一些线索。
“其实森久有核心技术在手,是可以融资的,但森泽航不想稀释股份,也把我的路子堵死了。”岳望锡继续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很轻,仿佛梦呓一般——就算只是通过语音,沛诚也能听出对方现在状态非常不好,和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别,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在岳望锡身上发生了什么。
“森泽航没了森久,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但如果我家没有我支持,就真的要垮了。”岳望锡语气颓然地说,“我不会亏待你,我会分你……分你10%。”
沛诚对这百分之多少根本不关心,仍然十分不理解剧情怎么就突发到了这步田地。的确,他在昨夜睡着之时,仍然为了做任务而苦恼,但一觉醒来,居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沛诚左右斟酌措辞,小心地说:“我不知道你对‘活得很好’的定义是什么,但无论如何……森久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付出了很多心血……如果你说的‘活得好’单指衣食无忧,那么森久上上下下这一百号人呢?”
殊不知这一番话却点炸了岳望锡,话筒那头爆发出嘶吼:“你知道我家连集团在内有多少员工吗!还有买了我家股份的股民!消息一爆出去肯定会跌破的,到时候就不是裁员,而是上天台的问题了!”
沛诚忙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别激动,我就是……和你确认一下,你别后悔。”
岳望锡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到了碎念的低语,而沛诚也大致拼凑出了一个状况——岳家的本家应该是出了很严重的经济问题,次大股东卷款跑路,连带着数个子公司资金链断裂,股本溢价的泡沫随时会破灭,一系列灾难事件接踵而至,而岳望锡作为长孙,自觉地扛起了这份责任。
可为什么非得通过针对森久的方式?,沛诚也还没听明白——岳望锡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似乎对方也没其他人可以倾诉,完全把他当树洞。
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已根本没有必要和对方讨论道德与方法——他是否认同岳望锡的做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其实很简单。
完成这项任务,他就有将近150积分了。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不是这个故事中最重要的角色,而是一枚棋子,一个助推器,一个NPC。
谁才是真正的玩家呢?
窗外的天空逐渐泛白,沛诚的手颤抖起来。

“我……我知道了。”沛诚竭力镇静下来,“你也别太着急,这事儿急不得。”
岳望锡不悦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已经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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