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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坐标(反派二姐)


几人站到马的正面,平视马头——马双目瞳孔漆黑一片,没有眼白,一看就不对劲,十分吓人。但詹姆斯似乎毫无所察,只是开心马找到了,还捡起一柄木刷,给马屁股梳了梳鬃毛。那匹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既不会小幅挪动甩尾,也不打响鼻,宛如一个逼真的标本。沛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马眼死气沉沉,全无高光,如同一潭黑洞洞的死水,半点生气也没有。
他朝森泽航递去一个纠结的眼神,对方及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也别说。

第24章 我算是他的朋友吗?
“好恐怖啊!那匹马好恐怖啊!”一进得房间关上门,沛诚立刻抓狂,在屋里横冲直撞,像一头受惊的鹿,“他现在还要出门?还要去镇子外面?他要骑着那匹马出门吗?不要吧!詹姆斯疯了吧!”
森泽航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他云淡风轻地说:“他不是有银剑吗,他不是无所不能的赏金猎人吗?让他去好了呀。”
沛诚迟疑地看着他,不确定地说:“您……您是不是在生谢总的气啊?詹姆斯是无辜的。”
“他无辜个屁!”森泽航一时不察暴露了心中所想,掩饰般地咳了两声:“没有啊,这不是你建议他去镇南神庙打探的吗?我们的探索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该轮到他交作业了吧。”
沛诚就知道之前谢行找他要设备,他故意拖着他,是在不爽之前他们说了好几次谢行都不当回事、把他俩当疯子。但谢行的确又是特别一板一眼、很严肃的性格,和森泽航大相径庭。沛诚顿时忘记害怕,好奇地问:“森总,您和谢总怎么认识的呀?”
“森总谁,不认识。”森泽航傲娇地说。
“好好,森泽航,你和谢行怎么认识的呀?”沛诚好脾气地配合道。
“一次人工智能大会上认识的,我做主旨嘉宾发言,下来之后他把我嘲讽了一顿,就认识了。”森泽航说。
沛诚一脸无语,仔细措辞:“那还挺……浪漫。”
森泽航惊悚地看了他一眼:“哪里浪漫了?”
“就是本来势不两立的两人,后来因为共同的理想抛弃前嫌,携手并进,萌生了战友的情谊……”沛诚声音越来越小,“我瞎说的。”
森泽航若有所思:“你这个想法虽然荒唐,也和谢行没什么关系,不过这剧情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哪里?”沛诚纳闷地问。
“不记得了,可能从老刘手机里听的吧。”森泽航两手一摊。
老刘是公司配给他的私人司机,年纪不小了,是一个很热心肠的叔叔。平时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得体,开车也平稳,就是闲等的时候老爱刷短视频,尤其热爱听爽文。
“哈哈。”沛诚干笑了几声,又换了个话题:“咱们今天还玩儿牌吗?”
“不想玩了,”森泽航想了想,忽又说,“不然我教你玩?”
“我?我学不会吧,德州扑克什么的,感觉很高端的样子。”
森泽航不赞同道“胡说,楼下那些傻老头都会,你有什么学不会的。”
沛诚听罢更忧心了:“可是傻老头的钱都输给您了。”
“那不一样,”森泽航又露出了那种欠揍又忍不住让人觉得可爱的得意表情,“那是遇到了我。现在有我当你师傅,你还不感恩戴德,把他们都拿下?”
“又要感恩戴德,”沛诚一见他竖眉毛,立刻改口:“就是就是,谢谢老师给我开小灶。”
“行,我先给你说一遍德扑的规则和技术要点。”森泽航大发慈悲地说。
沛诚犹豫地问:“不需要手里有副牌比较好吗?”
森泽航闻言却很疑惑:“不就五十二张牌四种花色,每种花色十三张么?这又不复杂。”
沛诚默默流泪,说:“嗯嗯。”
“每人手里底牌两张,一共有四次加注机会。公牌一共五张,会分为三轮亮出,每轮翻出公牌前都可以选择加注、跟注或者弃牌。”
沛诚看着面前光秃秃的地板,幻想着无实物表演:“嗯嗯。”
森泽航:“你手中的底牌具体是什么,其实大部分时间没有那么重要。”
沛诚抬起头来:“不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这两张牌是什么,而是场上其他玩家认为你这两张牌是什么。”森泽航煞有介事地说。
沛诚复又低下头去:“嗯嗯。”
森泽航:“你在翻出flop、也就是前三张公牌之前,就要想好,我想让别人以为的牌型大概是什么范围,才能去操控对手的举动和行为。”
沛诚显出虚心受教的模样:“嗯嗯,我想好。”
“加注或者跟注的时间和节奏也很关键,不过你目前还处理不了这么细微的事情。”
沛诚:“嗯嗯,我处理不了。”
森泽航说着说着,已经完全没有“规则”的部分,全是“技术要点”了:“所有玩牌好的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要弃牌。”
沛诚宛如一个复读机:“嗯嗯,我弃牌……”
“要有阅读对方手牌范围的能力,结合他每一轮加注时的行为做出一个逻辑性的判断。
沛诚:”嗯嗯,阅读手牌。“
“咱家着火了。”
“嗯嗯,着火……什么!着火了!”沛诚大惊失色,一蹦老高,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闵效禹!”森泽航怒道,“我就知道你没认真听,在敷衍我!”
沛诚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很认真。”
“放屁!你眼睛都闭起来了!”森泽航无情地戳穿他。
“哎呀,这真的不怪我,我连规则都还没闹明白呢,您上来就跟我说这么高级的技法,一会儿要演戏,一会儿要节奏的,我怎么跟得上。”沛诚诚恳地解释,“我现在也就知道顺子很厉害,全都是一个花色也很厉害,其他的都云里雾里的。”
森泽航鼓着腮帮,气呼呼地瞪着他,沛诚又讨好地说:“要么您先把牌的大小和我说一遍?”
“不说了。”森泽航赌气道。
这些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沛诚心里想,和那种在会议里懒洋洋但是又冷酷无情枪毙所有人方案的气质完全不同。
或许这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一面?还是他对所有熟悉的人以及朋友都会展露这一面?
我算是他的朋友吗?
不算吧,朋友怎么可能只有10点积分。
见森泽航还是不开心,沛诚故意打岔闹他:“所以我摸到皇家同花顺,是不是就无敌了,像007那样?”
果然,森泽航一听就坐不住了:“你以为皇家同花顺是超市里的玉米?想摸就能摸到?你就算玩个一年半载,牌桌上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皇同。而且就你这脸上藏不住事儿的样儿,全桌谁不知道你摸着好牌了,早就弃牌全跑了,皇家同花顺给你也是浪费。”
“是是是,浪费浪费。”沛诚又恢复了复读机模式,直接给森泽航气笑了。他手撑在沛诚头顶一通乱揉:“你这个笨小子,气死我了。”
宽大、温热有干燥的手掌在他头顶作乱,指尖扫过他的耳尖。
说罢,森泽航便站起身说:“不和你废话了,下楼吃饭,希望今天菜里全是胡萝卜!”
留下沛诚坐在原地,盯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耳根发烫。

第25章 镇南神庙
次日清晨,沛诚睁开眼,看见已经日渐熟悉的老式木梁屋顶,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身处草莓镇。
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已经穿回去了吗。
“咦?”沛诚撑着胳膊坐起来,正要发问,却发现一览无遗的屋内只有他一人,森泽航已不见踪影。沛诚脑子瞬间“嗡”了一声,他速速穿好衣服下楼,跑过空旷的大厅,却正迎上森泽航从外面回来。
“您去哪了?”沛诚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焦急,“我一睁眼发现您人不见了,窗户还半开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我还以为是我昨晚没锁好。”
森泽航本要说些什么别的,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他劈头盖脸给问愣了,下意识解释道:“我醒来还早,看你还睡得香,就出去跑了一圈。你不是不爱吃胡萝卜吗,我想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种类的早饭。至于窗户……因为是白天了嘛,我就开了一个缝透气。”
沛诚没料到森泽航说明得如此细致,一时察觉自己刚才失态了,镇定下来说:“哦……哦,我昨天闭上眼都是那匹马诡异的眼珠子,一觉起来没睡醒,有点……”
“没事。”森泽航倒是并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油皮纸袋,“果仁面包,硬邦邦,但是面包店刚烤出来的,我闻着挺香。”
“嗯。”沛诚低声答应,神情恍惚地和森泽航在桌边坐下了。白日的赌场大厅一如既往地萧条,连拖地的老头儿都倚着拖把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
沛诚还有些呆头呆脑的:“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都去镇北神庙了。”森泽航狡黠地冲他眨眨眼,沛诚这才想起昨晚他们在草莓镇内的大肆造谣,今天居然还真的全镇出动去修复神庙了?
森泽航掰了一半面包递给沛诚,又很不客气地自行去吧台后面烧上了水壶,他手指点了点台面,忽然笑起来:“你刚才的样子,好像被主人扔在马路上的小狗。”
沛诚面皮发烫,还嘴硬:“您都认识什么人啊,把小狗扔马路上。”
森泽航没多说什么,沏了两杯花草茶就干面包。他慢条斯理地将面包撕成一小条往嘴里放,细嚼慢咽的,心情仿佛不错。
吃过早饭后,二人决定亲自前往南部的神庙一探究竟——这一夜詹姆斯又没有回到赌场,他要么是真的神通广大,找到了安全的落脚之处,要么就是人已经没了。
沛诚不情愿地倾向认为詹姆斯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两人在出镇之前,先上铁匠铺去转了一圈,一人买了一把匕首小刀,都是普通的生铁淬炼打造的,并无任何驱魔辟邪的方法,但留在身边防身总好过两手空空。然后又去杂货店买了两个火把——沉船的木头做的握把,上面缠紧了用油浸过的布,再揣了两块打火石——两人此前其实从来没有用打火石打燃过,但总而言之这就是他们全部的装备了。
道路笔直地通向镇南的出口,走近便能看见延绵不绝的森林重影,走出草莓镇的大门——镇南神庙似乎受地震影响的损坏略轻微一些,并未见毁灭性的坍塌,但被植被侵蚀的程度却非常严重,几乎整个建筑都被茂盛的枝条、藤蔓和苔藓重重包裹,像一座会呼吸的绿色有机大三角块。
“好吓人,而且里面看起来好暗。”沛诚伸着脖子朝里面望。
森泽航却指着入口几处被踩塌的草叶说:“有人已经来过了。”
“詹姆斯?”
“应该是。”
“但是马不见了,”沛诚四下打量,说:“没有拴在外面,按照入口的大小,马应该也是进不去的,那怪马难不成自己跑了。”
森泽航摇摇头,沉思片刻说:“还是得进去看看。”
沛诚去拢了一些细树枝和干掉的枯叶拢在一起,将两块打火石凑在上方,“咣咣”地敲撞,完全不得章法。森泽航蹲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忽地叫道:“有火星子!”
“哦哦哦哦!”沛诚也激动起来,没留神一口气把火给吹灭了。
森泽航:“……”
沛城露出肉眼可见的沮丧神情。
以前也有新进员工刚入职场时,因为工作失误挨了批评而掉眼泪,面对这种情况森泽航向来是无动于衷的。因为他的身份,不方便越级向下去干涉团队的管理,他也认为必要的挫折是人成长的一部分。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之前“被丢在马路边的小狗”这个意象所影响,眼前这小孩儿只是耷拉了嘴角,他便忍不住出声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已经会了,加油。”
沛诚叹了一口气:“哎……”
两人围着落叶鼓捣了半天,总算燃起一小撮火,森泽航赶紧点燃了火把举在手中,说:“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奥林匹斯女神。”
沛诚绷不住乐了,森泽航垂目勾起嘴角:“可算笑了,从刚才起就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沛诚抬头看那黑洞洞的神庙入口,又发起愁来。
“走吧。”森泽航举起火把走在前面,不知是不是幻觉,洞口的那些藤蔓遇见火光好像瑟缩了一下。
沛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虽然火把发出了温热暖黄的光芒,但在视野不好的狭小空间里他还是把握不好距离,频频撞上森泽航后背,或者踩到他脚跟,但这次森泽航什么也没说。
“格局是一模一样的,”走了一段路后森泽航说,“神庙的内部构造。”
“是吗?”沛诚说,“我感觉就在坑里一直走一直走,左转右转、晕头转向的。”
“是一样的。”森泽航非常肯定,“下一个拐角向右之后,应该就能看见供奉神像的广场了。”
果然,道路的尽头是朝右的甬道,尽头却不见丝毫光亮——按理说神庙的中央广场是露天的,此时又是正午时分,应该会有太阳照进来啊。
二人俱是满腹疑惑地走上前去,火把移出窄小甬道的一刹那,火光扩散开来,盈盈照亮整个空间,两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原本古老圣洁又静溢的神像广场,此刻已经被遮天蔽日的植物全部缠满,形成了一个新的穹顶,使得整个神庙中央全部陷入永夜。而这些植物仿佛受了什么感染,枝干粗壮无比,上面布满结疤,好像黑暗中蛰伏的无数双眼睛。
那些枝条藤蔓宛如尖爪,嵌入每一块石裂砖缝间死死抓住,所有叶片都遍布倒刺和尖利的锯齿,每一片上都有豁口,像一张张锋利的嘴。
而当森泽航举着火把向前一步后,沛诚发现自己古怪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感受到火热的光源后,头顶所有的叶片悉数抖动起来,那些尖利的小嘴齐齐发出高频的尖叫,贯穿耳膜,响彻整个洞穴。

第26章 放火烧山
在一个密封的穹顶型空间里,这么多片叶子同时尖叫起来的效果非同凡响,刺耳的音频再叠加回声,震荡激昂,沛诚当下控制不住退了一步,捂住耳朵。森泽航却回手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之拉近,说:“别离太远!站在火光的范围里。”
沛诚费力的点点头,只觉得头痛欲裂,满眼白光,耳朵都要出血了。
森泽航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攥着沛诚,朝前迈了一步,尖叫的声浪顿时又增强了一个数量级,沛诚几乎痛得睁不开眼。
“就是这里。”森泽航的声音不知怎的,仍能从这些滔天的音浪之中稳稳地传递过来,“你看。”
沛诚努力朝前看去,吓得差点没叫出来——满墙的藤蔓之中,隐隐露出被紧紧缠绕的森白骨骸,有马匹牛羊的,还有……人的。那些遭遇怪物袭击的可怜人和家畜,全都被囤积在此处,作为养料被寄生、被吞噬、被消解。
“森泽航,”沛诚小声叫,“咱们能不能……?”
“嘘……”森泽航示意他别说出声,“我懂,咱们可以试试。”
沛诚知道他明白了,于是把自己背上的火把也解下来,凑在森泽航的火把前点燃。这下火光的范围和亮度都乘以二,那些树叶反而因为畏惧而小声了些,万千藤蔓只不停绞紧,令人牙酸的声响回荡在四周。
如果说太阳光是地球生命的万物之本,那么火种就是人类文明的立足之基,怪物对于二者都很忌惮。可沛诚更担心的是……截至目前他们只看见了些充其量是被感染或者影响的变异植物,那个能在一秒之内吞噬一匹马的黑影还不见踪迹。
森泽航拉着沛诚,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伫立女神像的广场前,女神像已经完全被植被吞噬、看不见原貌了。火光所及之处,枝条都畏缩地收了回去,森泽航照着前方,沛诚照着后方,防止被偷袭。
森泽航高举火把凑近神像,变异的枝条们忙不迭地抽离退去,层层叠叠之后,总算见到一点原本石头的材质。可火光但凡移到其他地方,那一小块空隙立刻就会被填满,如同病毒不断复制再生。
这下就很清楚了,这些变异植物亦或是操控着变异植物的力量一定非常忌惮于神像显出原型,沛诚和森泽航对视一眼,猛地同时将火把怼了上去,顷刻间,整片枝条燃起熊熊烈火。
最为爆裂的一浪音频山呼海啸般袭来,仿佛无数生灵被扔下油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沛诚都能感觉到森泽航也不淡定了,抓着他的手骤然收紧,但仍然坚定地四处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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