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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欺(冷山就木)


苏执聿这时候看到方时恩坐在沙发上并拢的膝盖,双手也交握在一起,放在腿上,很像是苏执聿从前参加参观油画展时,在油画上看到过的淑女坐姿。
苏执聿忍不住多看了他的并在一起的腿两眼,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将手放在方时恩的膝盖上。
方时恩感觉到苏执聿的手心温热的触感,他并不想让苏执聿在医院里抚摸自己的腿,但是好像因为感谢他请假带自己来看病的份上,只是又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止他。
苏执聿的手微微用力,帮他分开了一些,感觉到方时恩的坐姿被自己调整好了,才收回手来。
为了方便,以后每周来心理咨询室看诊的时间调到了周末。
即使是傲慢自负自认有能力有手段的苏执聿,对待方时恩这样只体现在心里没有体现在身体上的病症也十分的束手无策。
这并不是苏执聿在方时恩这里做的不够好,又或者是他本人不够优秀没法成为合格伴侣,只是因为苏执聿本职工作不是医生。
在方时恩休学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常会看着方时恩走神儿,不理解方时恩的病,也不理解方时恩的消瘦。
到这个时候为止,苏执聿还是觉得方时恩现在的生活比之前在云淮市好了太多,但是要细细说来,有什么变化呢,方时恩出卖身体还在继续出卖,只是没能够再去麻将场里玩牌。
苏执聿刚成年时和苏执舒去过港岛的一家地下赌场,看到从前在生意场上见到过的老富商人都快已经病入膏肓,往赌桌前一坐又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苏执聿也有时候想,即使是他愿意宽容方时恩再玩麻将,他当年玩那样大额,如今他不过是在公司里为胡春跃打工拿个薪酬,又如何能供得起他再像从前那样玩?
这样想一想,沉迷游戏又算是很无伤大雅的事了。
为了方时恩重回学校不再因为过度充值游戏而花光了钱饿肚子,捡一些别人剩下的吃食在被送进医院,苏执聿打开了方时恩的游戏机,花了十万元,将奇趣梦幻岛里的家具城和服装城扫荡一空,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已经买无可买时收手。
方时恩从客厅关上电视回到卧室时,看到坐在床上的苏执聿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游戏机。
方时恩神经骤然紧绷起来,又很难从苏执聿的神情里窥探出来对方的情绪,他贴在门那里,和苏执聿对视后,还是最先沉不住气,“不要……把我的游戏机没收。”
这句话前半句高,后半句语调又明显在苏执聿的目光下软下来,方时恩似乎也意识到他确实对游戏太过沉迷的事情。
“没有说要给你收走。”
苏执聿忙于工作,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给独自在家的方时恩陪伴,又不会对方时恩做会在家里乖乖学习读书看报的痴心妄想,给方时恩玩游戏,已经是最简便高效可以让方时恩安静待在家里,不胡思乱想的方法。
苏执聿这样想,于是伸手又把游戏机递给他。
方时恩很快接过来,像是很警惕苏执聿下一秒会反悔一样。
方时恩拿过游戏机,看到游戏停留在打开页面,背包里的东西因为超出背包最大容量,自己的邮箱里面也出现了九十九加的提醒。
方时恩止不住睁大了眼,他看到自己背包里琳琅满目的服装饰品,所有的房子款式也已经尽数解锁。
“你给我充钱买的?”
苏执聿轻描淡写地回问:“不然呢。”
整个云淮市加上燕塘市也不会找出来第二个会愿意管方时恩这样的坏孩子的人,方时恩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才会经常在苏执聿这里不知足的瞎胡闹。
方时恩完全沉迷在小诺亚一瞬间暴富拥有高达五层的豪华别墅带露天泳池的场景里,迫不及待又给小诺亚换上一身花花绿绿的高饱和色的衣服后,在屏幕上操作的手指一顿。
方时恩发现苏执聿还待在卧室里没有走。
虽然主卧是两个人一起住,但是方时恩在苏执聿在这里的看着自己玩游戏还是很不自在,他迟疑几顺,最后还是问道:“你不去书房工作吗?”
就算是偶尔从公司早回来一次,苏执聿也会去书房工作到十点半左右再出来。
苏执聿面无表情看着方时恩,也不说话,只是神色越来越冷。
方时恩这时候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捧着游戏机,还不太确定心中所想,于是试探地说了一声:“谢谢老公。”
苏执聿这时候才算是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然后从床上起身了。
苏执聿从床上离开,方时恩瞬间便扑到了床上去。
苏执聿临离开卧室前,站在门边,突然侧过身,看了方时恩一眼后,出声问他:“要不要我帮你办走读,以后在家里睡?”
苏执聿发现方时恩没有立刻就很欣喜地答应,而是很扭捏很不情愿一样说:“为什么?”
苏执聿收回视线,神情淡淡地,看不出波动:“不是你自己说认床很严重。”
方时恩想虽然自己认床严重,但是在家里没有夜里睡不好,也可能根本原因苏执聿夜里也很少让自己睡,他都在白天昏睡。
“我在家里也睡不好。”方时恩这样讲。
苏执聿一点儿也不信,感觉方时恩在故意拿乔,是想要听自己多挽留他几句,于是故意问:“抱着睡也睡不好?”
这似乎是勾起了方时恩的一些回忆,想起来那天夜里苏执聿为自己捂着耳朵,抱自己很紧睡着的事情,那天晚上他甚至连梦也没有做,得到了久违的良好睡眠。
于是,方时恩似乎有几分动摇,毕竟失眠这件事还是带给了他太大的折磨,他看向苏执聿,问他:“每天都抱吗?”
苏执聿有时候很坏,甚至事后也要自己求他才愿意给方时恩安睡的怀抱。
苏执聿说:“不哭就抱。”
方时恩闻言轻哼了一声,觉得苏执聿总跟自己很计较,但是最后他还是说了好,表示愿意让苏执聿帮他办走读。

到了十二月,方时恩还依然在家里休学。
在这段时间里,苏执聿会在每个周末,带他去那家私人心理诊疗中心做一个小时的心理疏导,尽管在方时恩的理解里应该是单纯闲聊。
方时恩每天会在苏执聿早上离开家的一个小时后醒来,起床第一件事是打开游戏机进行签到,领取可以抽奖的钻石,然后就开始在游戏的岛屿上进行闲逛。
方时恩已经摸准苏执聿会带饭回来的时间,苏执聿很多次偶然加班迟到的时刻,回到小区时会看到方时恩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趴在窗口朝小区楼下张望。
方时恩吃完晚饭后,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他此前热爱的综艺发出一些“哈哈哈”的声响,在苏执聿某些兴致上来的夜晚会在主卧里“啊啊啊”。
在这一个半月里,方时恩又很讨厌地对苏执聿撒谎,阴历阳历过了两次生日后又说自己记错,还要再过一次,骗苏执聿讲过生日,被苏执聿发现只是想吃蛋糕。
除去这些小插曲,方时恩的生活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生活作息规律,在家里安安乐乐做米虫,两颊上也恢复了一些肉。
这给了苏执聿一个方时恩已经恢复健康的信号,于是擅自做主停了方时恩的药。
方时恩第一天没什么反应,第二天开始做噩梦,在苏执聿旁边儿哭叫,会喊“姐姐”也会喊“别打我”但是没有喊过苏执聿的名字,好像梦里没有对苏执聿求过救。
方时恩生病这件事,对于子誉为方时恩的救世主的苏执聿也带来不小的困惑的同时也带来挫折。
不过后来跟那位心理医生聊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就像是以前野惯了的鸟,突然被关进笼子,被条条框框束缚住,又窝里没个伴,会变得郁郁寡欢也情有可原。
苏执聿如今允许做伴,方时恩却还是迟迟不见好。
在这第三天夜里,十一点半,两人就已经躺倒在床。
方时恩却还是翻来覆去地不愿安睡,等到苏执聿都睡着,却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方时恩轻轻地用手推自己的肩膀。
苏执聿被从睡梦里叫醒,睁开眼,看到在自己怀里窝着的方时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睁大的眼睛里很是焦躁不安。
苏执聿问他:“怎么了?”
方时恩抓着苏执聿胸前的睡衣,把那一块都已经抓皱,方时恩这时候轻轻转头,又望了一下窗外,很快又收回视线来。
他看起来虽然很焦躁,但是好在并没有哭闹,手从苏执聿胸前移开,伸在嘴唇边上,咬了两下手指上的倒刺,跟苏执聿很痛苦地说:“拜托你明天和我们楼上的邻居讲,让他们修一下空调。”
苏执聿意识到方时恩又在犯病,再次出现幻听。
苏执聿尝试伸手抱他,并且帮他捂住耳朵,然后问他:“这样也不行?”
方时恩没有说话,苏执聿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脑袋摇了摇。
对于已经形成药物依赖的方时恩来讲,突然停药带来的戒断反应严重,苏执聿的怀抱也不再能轻易安抚
苏执聿沉默不语几瞬,然后伸手拧开了床头灯。
深夜十二点半,苏执聿从床上起来,去客厅里拿方时恩的药,抓了一小把药,一手端着水杯。
走回来的时候,方时恩已经从床上坐起来。
苏执聿伸手把水杯和药给他,方时恩接过手心里的药,连看也不看一眼,就仰头塞进嘴里,喂给自己一大口水后,吞咽下去。
对苏执聿好像很信任,从来不担心苏执聿会给他乱吃什么药,又或者对助眠的药片竟然这么多这件事感到可疑,讲什么样的话都会轻易相信,到现在还拜托他让邻居修空调。
尽管大部分的时候苏执聿感觉方时恩很可恨,什么样的下场也都是咎由自取,可是在小部分的时候苏执聿也会感觉方时恩很可怜。
方时恩这样无知,无知到生病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病了,也不知道好的时候,会不会知道自己好。
方时恩喝完药,苏执聿又把灯关上,两人躺回床上。
方时恩这时候又已经找好位置,在苏执聿旁边躺下,伸手在苏执聿的胸前乱摸,然后把一枚一直隔自己脸蛋儿的纽扣往上移了移,然后又把耳朵贴在苏执聿心口的位置,听他的心跳。
方时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热衷于倾听苏执聿心跳入眠的习惯。
苏执聿对他这样的习惯并没有及时纠正,在方时恩已经找好位置安静下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想,如果有一天夜里自己突发了什么心脏病,或许方时恩大概率会第一个诊断出。
苏执聿听到方时恩再一次呼吸平稳,终于睡着。
苏执聿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方时恩这样的人就是不能思考的,有个愚蠢的大脑也是身体的一种另类的自我保护。
纵览他自小到大的经历,称得上是苦大仇深,后来在去年经历唯一的亲人,程诗悦去世,骤然失去庇护伞,又被人设计欠下债款,被追得到处藏最会被抓住打断脚踝,被苏执聿捡回来,虽然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活的方时恩还能继续健康活着,后来在苏执聿自以为将其拯救的时间段里生病,这很可能是因为被苏执聿屡次三番地戳破真相,让很糟糕的方时恩也终于认识到自己很糟糕,于是才会病了。
停药失败后,苏执聿不再自认为自己比医生医术还要高明,不再自作主张。
苏执聿下午去公司加班,回来后与方时恩吃完晚饭,又看到方时恩拖沓着脚步,走到了沙发上,已经盘好腿坐下。
苏执聿察觉到除去周末他带方时恩去做心理疏导之外,方时恩都几乎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苏执聿望着他从沙发背面露出来的缩缩着的小肩膀头,出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步?”
方时恩头也不回:“不去。”
苏执聿乌黑的眼珠子动了一下:“超市也不去?”
方时恩听到去超市,这时候有些犹豫起来,因为他确实有很久没有再吃零食,由苏执聿安排的餐点都很健康,没有什么垃圾食品能够让方时恩享用。
“在哪里?”方时恩终于回过头来,望向苏执聿,“远不远?”
苏执聿说:“家对面的商超,过了马路就到。”
停顿数秒,苏执聿从听到从沙发上缓缓起来的方时恩,不是很积极地说了一声:“好吧。”
时节已经进入冬季,方时恩畏冷得厉害,穿上厚绒外套后,又裹了一条围巾。
苏执聿的着装上一向秋冬不怎么分明,身上穿着一件长款黑色的羊绒外套,比方时恩单薄不少,两人一前一后从翠湖宛小区走出。
越是到人流多的地方,苏执聿越是发觉到方时恩的不对劲,奇怪的是他此前竟然都没有发现方时恩已经病得这样明显。
方时恩很对人群有很明显的畏惧感,一路上都贴苏执聿很紧,而且低着头,等到了超市里,可能是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商超里并没有太多人,苏执聿才感觉到走在自己身旁的方时恩放松了一点,没有那么鬼祟紧张了。
方时恩开始在货架上挑选一些零食,不同品牌的薯片拿了很多包,又买很多颜色鲜艳的饮料,往购物车里丢。
苏执聿等他买完,才推着车去生鲜区,挑选了一些东西,补充冰箱。
两人从超市里走出来的时候,苏执聿一手拎着一大袋东西,方时恩挑选的那些膨化食品,把超市最大的号的袋子也撑得快要装不下。
两人从翠湖宛小区,方时恩走过小区门外的铁栅栏时,抬头望了一眼。
天空中开始飘起来米粒儿大小的雪花,在黑色的夜空中缓缓降落。
方时恩表情呆愣住,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翠湖宛小区一栋三单元十六楼他们家主卧的窗口。
往上望去,根本没有任何空调外机。
冰冰凉的雪花飘落到脸上又融化,方时恩望着漆黑夜空,耳旁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里,他突然听到白鸽振翅而飞的声响。
他想到几个月前苏执聿带自己坐飞机去国外,去和自己登记结婚的时候。
他与苏执聿的婚姻,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照,没有蜜月旅行,没有方时恩此前像是身中大奖欣喜幻想过的一切。
在那张结婚登记申请上,方时恩在苏执聿手指指着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对着满页的英文除了“love”什么也看不懂。
方时恩从前偶像剧里男女主盛大婚礼上,婚礼主持人会分别问“你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吗?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敬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
方时恩似乎听到耳旁有钢笔摩擦过纸页的沙沙声,是记忆里的苏执聿在那张登记表上签下字的声音。
苏执聿当时签下自己飘逸签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不郑重不严肃不神圣。
和现在望着自己,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自己“又要买什么”时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好像很以为常。
并不意外会和方时恩结婚走入婚姻生活一样。
方时恩骤然回头,撞入苏执聿的眼睛里时,还没有回过来神,像是听到自己签下名字的时刻也自语默念过:“我愿意。”
苏执聿听到他小声自言自语说什么愿意,似乎是很受不了方时恩一样:“又不是你买,你当然愿意。”
但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了,他并不想和方时恩太计较钱这方面的事情,这毕竟是他从出生以来就没就缺过的东西。
之前给方时恩降到五千块零花钱也是担心他花钱无度,过度挥霍,希望他能像一个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开始自己普通的校园生活。
方时恩回过神来,还是呆呆愣愣地望着苏执聿。
“不买就走了,发什么呆。”苏执聿这样说,然后看他一眼,迈开了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
方时恩快走了两步,跟上他,手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出来,然后去用手碰苏执聿的手。
苏执聿拎着东西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手已经冰凉,他突然低头看见方时恩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想要伸手握住自己。
苏执聿脸上露出来一种“又开始了”的表情,好像很不耐,但是又很忍耐,“拎这么多东西,怎么牵?”
方时恩发现从某个时段开始,苏执聿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像是拿一个脆弱易碎的坏东西没有办法。
方时恩这时候急急忙忙说:“我可以帮你拿一点。”
雪这时候下得已经有些急了,苏执聿不想再拖延,伸手将袋子里的一袋饼干拿出来,塞到了方时恩的手里,算是很敷衍地完成了方时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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