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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小夫郎后(雩玖)


因此,别说那些侍卫、丫鬟无视他,即便是对他说话刻薄,只要不赶他离开,安云也是会过去的,他得想办法和臧小公子见面,也得入他的眼。
只是,安云因为身体原因,本来起床时间就晚,而他每次都得在吃完早餐、喝完药之后,才能被准许出院子。
这样一来,安云每天出来遛弯的时间就很晚了,等到溜达到臧小公子这里,更是差不多快要到午时了。
安云每次去,臧小公子都没有在房里,后来和守门丫鬟混熟了,询问了两句,这才知晓这臧小公子竟然一大早就出去玩了,天天如此。
安云甚至还有些好奇过,这臧公子每天在外面到底都玩些什么,为什么可以天天不着家。
不过,安云很快又想到,寻常人家的孩子,在臧小公子这个年纪也是见天的惦记着出去玩。
更何况,按照臧小公子这身份,他在外面能玩的东西定然更多,即便是他自己不想,也会有无数人给他奉上新鲜玩意,那他喜欢在外面玩,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安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觉得他要是处于臧小公子那地位,有他那种身份,他定是也能天天不着家,连吃住都是在外面,玩得比他还花。
不过想归想,安云知道自己没有那般好命的,他注定不会有那般轻松的人生。
在弄清楚那臧小公子平日里白天不会在院子里之后,安云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策略,省去了白日里过去的溜达,改为了晚饭之后再去转转。
不然一天到晚过去,那就显得太频繁了,也太过于明显了。
这日,安云吃了自己的晚餐,朝着给自己端饭的丫鬟道了谢。
在她羞怯离开之后,安云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以消食的名义出去溜达。
安云先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外转了几圈,这才借道去隔壁转悠了。
安云盘算着今天的时辰,觉得今天比起昨日来还要晚上半个时辰,又不至于晚得太过,他得看看这个时辰能不能碰到那臧小公子。
结果,今日安云过去,他便发现原本因为主子人不在,而熄灭的主屋灯光,今日却是亮着的。
安云眼睛一亮,这灯亮了也意味着,臧小公子回来了。
只是,还不等安云往前走上两步,他便被人给拦了下来,他扭头看过去,只见平日里在门口守门的小丫鬟,小声朝他道:“安夫郎,你莫要过去了。”

第7章 惩罚
安云这几日经常在这里溜达,凭借着出色的外表,以及在孤儿院练出来的亲和力,他和面前的小丫鬟倒是混了个熟。
此时,见这小丫鬟拦住自己,安云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她似乎很慌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把他拦下来之后,还颇为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生怕自己的举动被人看到了,到时候被人告到公子那里,被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那她和安云都会有危险的。
小丫鬟确定周围无人之后,这才扭头看向面前的安云,语气又快又急道:“公子回来了,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这会儿正在罚人。若是待会儿夫郎过去,离得近了,惹怒公子了,怕是也会跟着受罚的。”
安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他怎么觉得这小丫鬟的形容,好像这臧小公子脾气格外不稳定,现在即便是路过的狗,怕是都要挨上一脚。
安云心里觉得好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小丫鬟,真诚道:“谢谢,我知道了。”
小丫鬟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道:“夫郎知晓便好,日后若是再遇到公子这般,夫郎也要离得远些,这样才不会惹上祸事。”
安云看着这个比自己年岁小,此时却是一本正经叮嘱自己的小丫鬟,露出了几分感激的笑容,温声道:“我知道的,多谢。”
小丫鬟抬眼,看到的就是安云含笑看着自己的样子,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她便回过了神来,立马道:“夫郎,我走了,你也快些离开吧!若是喜欢公子的院子,改日等公子不在,你再来逛。”
安云点了点头,看着小丫鬟几步就不见了的踪迹。
安云站在原地想了想,却是没有离开,而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偷摸着过去,倚在门口,站在一个隐秘能看到正屋的角度,朝着里面看了过去。
安云原本以为,即便是生气要罚人,那也得在屋子里。谁知道,他才探出脑袋,他就看到了里面跪了一地的人,旁边还站着几个举着火把,面容严肃的侍卫。
院子里没有人说话,只剩下风吹动火星的劈啪声。
安云看着大气都不敢出、跪在地上、等待着命运裁决的那群人,再看看坐在椅子上,半撑着脑袋盯着跪着的人,似乎在盘算该拉谁出来受刑的臧小公子。
不知道为何,安云心里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惧怕,他甚至觉得刚刚丫鬟提醒他的时候,他便该转身回去的。
这头的安云在反思,那头的臧小公子看了他们一会儿之后,似乎是想好了解决方法,坐直了身子,然后站了起来。
臧亚伸手,旁边的侍从便递过来一根粗长的鞭子,他稳稳的接住了,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臧亚开口,少年音清亮,带着几分玉石般的质地,听着的人却是抖了抖。
“谁管的酒库?”
那双相较于同龄人来说过于锐利的眼神,在地上众人面前扫过,等着他们的回答。
其中一个廋弱的男人缓缓的举起了手,紧张不安的看向了上首的人。
还不待男人开口,寂静的夜空当中传来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便是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很快又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叫。
安云瞪大了眼睛,他从来都不知道,成年男人那粗糙的声音,也能发出这般尖锐而高亢的声音。
黑夜中很多东西都看不清,安云却是因为臧亚吩咐点了许多火把的缘故,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惨状。
安云身子抖了几下,一阵风吹来,他克制不住的咳嗽了出来。
等到安云停下来时,他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觉察到有些不对,强打起精神抬头往前看过去。
这一看,安云直接被吓到了,只见刚刚还在挥鞭,抽烂了人半张脸的臧亚,此时正抬头看着他的方向。
安云对上他平澜无波的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完了,他不仅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看他打人,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发出了声音被他给发现了。
安云惶恐不安的盯着臧亚,然后清楚的看着他皱起了眉头,眼里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的情绪。
臧亚朝旁边给他递鞭子的侍从说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侍从就径直朝着安云的方向过来了。
安云脑海中此时只有几个字不停的回荡,那就是‘他完了’,他努力挣扎活了那么久,今天却是要被几鞭子终结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挨上几鞭子。
安云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侍从,他甚至可悲的发现,他竟然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侍从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在安云认命想着待会儿怎么才能减少点痛苦死去的时候,却是听着面前人道:“安夫郎,这里不适合你多待,小的送你回去。”
安云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过来把他抓过去让臧亚处置的?
侍从却是以为安云没有听清,再说了一次,甚至这次还特地加大了音量,“夫郎,这里不适合你,小的送你回去!”
这次安云听清楚了,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是行尸走肉般的被送了回去。
直到回到了自己屋子,房门被关上发出响动,安云才猛然回过神来,咳嗽了一阵,直到脸皮都咳红了之后,这才回过了神来。
安云觉得,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感受过,生长在红旗下的人,根本就不能理解所谓的封建制度有多可怕。
那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而是上位者可以随意执掌生杀大权,下位者卑微不如狗,没有尊严,没有说话的权利,自觉生而命贱,人命也如草芥的时代。
安云突然觉得,他之所以能在整个院子里乱窜,凭借的不是他的厚脸皮,而是他对这个时代还没有清晰认知,他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法,以及那依旧认为人人都是平等的愚蠢思想。
因此,在安云自己的潜意识当中,他觉得他这样乱逛的行为,不会面临特别严重的惩罚,就像是在现代文明社会一样,走错了地方,最严重的就是被骂上两句。
可是,封建社会不是现代,他不会同你讲人权,不会同你讲平等,他只会根据你的身份地位,给你定下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越界就得付出上位者认可的代价。
安云觉得有些害怕,有股子凉意直接从脊背处传来,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安云现在甚至有些怀疑,他现在自作聪明,想要接近臧小公子的计划是不是对的了。
安云怕,他没有那个本事让臧小公子给自己自由,反而会因为提前惹怒臧小公子,让臧小公子提前结束了自己这第二次生命。
许是刚刚受到了惊吓,又加上安云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安云尚且来不及再细想,他便又咳嗽了起来,这次的咳嗽来得气势汹汹,仿佛要把他的肺给咳嗽出来一般。
安云咳得出气多、进气少,弄得他面皮子通红,看起来就很痛苦。
就在这时,安云这个平日里都格外安静的院子,突然变得吵闹了起来。
安云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分神去想进来的是谁,又为什么到他这里来了,他此时只觉得自己格外的难受,难受得让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那些人似乎是到了他的门口,先是敲了敲门,紧接着不见里面的回应,很快又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快,踹门!”
“是。”
房门被踹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安云便察觉到有人冲了进来,然后来到了他的面前,给他的嘴里塞了一个药丸,很快他的咳嗽便被压了下去。
等到安云情况好些之后,他抬头看向进来的人,这才发现这些人竟然就是平日里给他看病的大夫,以及经常进出他这里的那些丫鬟。
那些人见安云清醒了过来,脸上皆是露出了庆幸的神色。
大夫摸了摸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感叹道:“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夫郎怕是要多受些苦了。还请夫郎伸出手来,我再给夫郎看看,顺带再开些药。”
安云还没有弄明白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结果就听到他这样说,下意识的伸手去配合,然后就接收到了大夫赞许的眼神。
大夫给他把了脉,询问了他详细的情况之后,又给他施了针,然后又让人给他煮了安神药。
看着房间里忙忙碌碌的众人,刚刚见到的那些血腥的场景已经在安云脑海里淡了,安云开始疑惑起来,“大夫,你们怎么会来的?”
大夫正把自己的针小心的收回布袋里交给旁边的药童保管,闻言却是扭头看着他,在看到他眼里的疑惑之后,这才轻轻道:“是小公子身旁的侍从让老夫过来的。”
安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不明白那臧小公子为什么这样做,一时之间竟然楞在了那里。
直到喝完汤药,重新躺下安睡,安云也没有想明白这问题的答案。
另一头,臧亚在目送安云离开之后,想到他刚刚离开时看着自己害怕的眼神,那湿漉漉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眼睛,他就觉得有些不高兴,这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同时,臧亚想到了宋林同他说的,宠物被吓就会生病的事,生病了很容易就会死,这个小哥儿已经这般脆弱了,怕是再吓也会死的。
安云既然是父亲让他留下的宠物,臧亚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好好照顾他的,所以他还是吩咐了身边的侍从让他送人回去。
盯着那小哥儿离去的白色瘦弱背影,仿佛月下的一抹幽魂,风一吹就散了,臧亚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很快又叫了身边的侍从去把大夫请过去。
两个侍从接连离开,臧亚回想了一下宋林给自己说的那些要点,他决定明天再让人把这小哥儿住的地方收拾一下,确保他不会被冷着、热着、吹着。
等到关于自己小宠物的事都安排妥当,臧亚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已经很合格之后,他便将这事给放下了,重新面对眼前这些人。
臧亚看着尖叫后已经被按住塞了口塞的男人,再看看旁边瑟瑟发抖的其余人,想着若是其余人发出和那男人同样的声音,怕是又会吓到他隔壁的哥儿。
臧亚想了想,留下了主要犯事的人,其余人放过了。
第二天起来,安云还是被门外的敲门声给喊醒的。
安云醒来先是有些迷糊,随即便觉得自己昨天心太大了,竟然在那种情况下就睡着了。
看着进来给自己送东西,神色如常的丫鬟们,安云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直到他们离开,小翠给他端了药来。
小翠进门的时候还格外的慎重,进到里面,看到和平日里一般坐在那里,面色却是比平日还要苍白的安云,却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夫郎,你昨晚怎得那么胆大,竟然跑到公子那里去了。如果不是昨日里公子不太对劲,夫郎怕是要吃大亏的。”
安云闻言,觉得小翠定是知道什么,他先是同这关心自己的小丫鬟道了歉,紧接着才询问道:“昨日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公子怎得发那么大的火?”
小翠抿了抿唇,不是很想说,可是看着安云苍白的脸色,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她便不忍心瞒着他,“我同你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安云听着她的嘱托,却是露出了几分苦笑,随即道:“我倒是想要说,可是这院子里除了你,再也没有旁人同我亲近了,我同谁说去?”
小翠听到安云的话,虽是知道他们一个是姑娘,一个是哥儿,可是依旧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不过很快,小翠还是镇定了下来,同安云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日里臧亚之所以发那么大的脾气,那是因为他出去和人参加拼酒输了。
臧亚只有十二岁,这个年岁在世家少爷里,若是早的连妻子都有了,喝点酒也不算什么。
但是臧亚不一样,他不喜欢那种喝了酒之后脑子像是被什么给蒙住,逐渐转动变慢的感觉,所以他在尝试过一次之后,他便再也不喝那酒了。
但臧亚作为这个府中最受宠的存在,某种程度甚至也可以算是这个府中说话最有用的存在,即便是他不喝酒,也会有人给他送。
这送的人多了,一来二去之后,臧亚便有了一小库房的酒。
昨日里的比赛是临时起意要办的,他拿走酒的时候也没有通知管理酒库的人,结果这一拿,那瓶酒就出了事。
具体出了什么事,小翠这个待在府里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臧亚回到府里之后,先是去了酒库,在那里检查了一刻钟,随即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人了。
说到最后,小翠甚至还有些感叹道:“夫郎,你昨日里还真是幸运,巧好撞到公子高兴的时候。不然,你怕是要惨了。”
安云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说?”
小翠便感叹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公子惩罚人都是将那一连串的人都处置了的,可是不知道这次公子是怎么想的,他便只问了犯事人的罪,其他的也只是打了十个板子,贬为了下等仆人便罢了。至于窥视他的人,这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寻常都是要挨鞭子。”
安云听着,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可是,这十个板子也够人受了的。”
小翠听着安云的感叹,突然就笑了,话中带着几分天真的残忍,“可是夫郎,若是被处置了,那可是会被断了手脚筋丢去修路铺桥的。”
安云一愣,立即打了一个哆嗦,抬头有些不可置信。这挑断了手脚筋再去做这些,这人还能活着吗?
小翠很是平静的说完了那些,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却又看着安云似乎被吓到了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
于是,小翠连忙补救道:“夫郎莫怕,那些人是犯了事,只要夫郎好好听公子的话,不要忤逆公子,那就不会变成那样的。”
安云看着小翠平静的说着那些话,仿佛臧亚做的不是什么残忍的事,反而是寻常而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木楞的点了点头。
小翠看着安云,暗自有些懊恼,觉得这番话不该在他面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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