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成长日记(缘更人)

两方选手都极为疲惫了，失误的概率也逐渐增加，很快比分就朝着15分而去，只是两方的分数咬得很紧，以至于气氛依旧十分紧张。
然而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轮到了及川彻发球，这是北川第一的机会。
及川彻的发球威胁是所有和北川第一对战的选手都要考虑的问题，没有人能直接无视这个威胁，尤其是他的精准度和得分率越来越高的现在。
白鸟泽的接球手也算是很熟悉及川彻发球的人了，然而第一球时还是没能接起来，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分数再次持平，第二球他总算接了起来。
二传当然选择了牛岛，北川第一的队员也跳起拦网，然而依旧和以前一样没能拦下对方，自由人白濑勉强把球救了起来，及川彻组织进攻，把球传给了国见英，国见英扣球，而后又被白鸟泽的自由人救起来。
白鸟泽再次进攻，这一次，白濑没能赶上，白鸟泽领先。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之后，他们的两方的分数早就超过了15分，白鸟泽想要拉开分差，而北川第一想要超过对方，两方人手都累得不行，完全是靠着毅力才坚持到现在。
下一球轮到牛岛若利发球，北川第一的众人做好了接球的准备，携着巨大力量的跳发球从高处袭来，神宫真司被砸得往后一跌，但一传的任务已经完美地完成了。
及川彻从空中跳起，岩泉一在更远的地方助跑起跳，然而就在白鸟泽的众人准备好拦网之时，及川彻选择了二次进攻。
岩泉一扣了一个空，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持平的分数，发球权轮转，下一球该由影山发球。
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到发球权，对于影山来说，是一件值得他兴奋的事，身为北川第一排球部的成员，他们都曾仰望着排球部的主将和核心。
及川彻很少指点后辈，但是却用身体力行教会他们，发球的重要性。
及川彻的发球极具他个人的特色，无论是被他指点过发球的神宫，还是看着及川发球跟着学习的影山，都做不到他本人那种程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发球很弱。
影山发球对北川第一是有利的，虽然因为有及川彻和神宫真司的发球珠玉在前让他的发球看起来威慑力小了许多，但白鸟泽众人都很清楚，影山并不弱。
影山抱着球注视对面的球场，那就是他的对手，只要能够连拿两球，这局比赛就能赢下来。
手上的排球轻飘飘的，那是影山从小就十分熟悉的东西，发球他练习过很长时间，但真正有人指导着练习还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摩擦着排球，影山闭上眼。要像及川前辈一样，以发球来决定胜负。
再次睁开眼睛，影山飞雄把排球往头顶一抛，助跑后起跳瞄准扣球，击球声在耳畔响起，山形隼人接了起来。
影山掌握跳发的时间并不长，根本还没有练到及川那种程度，但是在这种时候却够用了。
排球回到他们的半场，这是他们的机会球，北川第一所有人拖动着疲惫的双腿再次起跳，及川彻估算现在这种状态下众人的最高击球点，再次准确无误地把球送到伏见透手中。
本来感觉自己跳得太矮了的伏见透把球扣下，狠狠地松了口气，还好他们的二传手是及川，那种情况下都能预料得分毫不差。
疲惫的并不只有北川第一的成员，白鸟泽的拦网选手也错过了最佳的拦网时机，任由排球从自己指尖划过，而山形隼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驱使双腿鱼跃，却只能看着排球从他面前落下。
北川第一反超，来到了他们的赛末点。
下一球至关重要，白鸟泽所有人都很清楚，而北川第一众人看到了希望却依旧十分谨慎，因为这一局他们是第三次来到赛末点了。
“争取下一球结束比赛。”发球权还在他们手上，下一球有很大的希望，及川彻还是尽量挑起了众人的斗志，“最后一球！”
“最后一球！”
众人一致高呼，但身上远超平时的出汗量和沉重的身体都在说明他们几乎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不抓住下一球，他们真的不一定能坚持多久。
影山再次跳发，排球再次被接起来，神宫真司正好轮换到了前排，这次白鸟泽的一传到位，牛岛若利从后排助跑扣球。
神宫真司看准时机起跳，双腿意外地沉重，但他还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
排球重重地扣在他的手上，打飞了他的手掌，他开始从最高点跌落，手指很痛，但声音却坚定而冷静，“一触！”
很完美的一触，神宫真司做出了判断。
身后的白濑宏一已经开始鱼跃，虽然四肢酸疼，但依旧熟练地把球救起，并把球路大致控制成飞向他们的核心二传的方向。
及川彻留意着所有人的变化，场上北川第一的攻手都在起跳，对手在防备他们，而这个关键的时候，当然是选择，“小岩！”
排球精准地传到岩泉一面前，面对眼前的三重拦网，岩泉一毫不犹豫地扣球。
超内角小斜线落下，意识到问题的山形隼人冲出去鱼跃救球，但他发现太迟了，排球落地只在一瞬间，裁判的哨声响起了。
北川第一，进军全国。
少年们全都欢欣雀跃地跳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及川彻握拳扑向岩泉一，岩泉一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掌，明显呆滞在原地。
“赢了……”
神宫真司硬是撑着酸软的双腿扑向国见英，“英！我们赢了！”
国见英累得跌坐在地上，他没有三年级那种不真切的感觉，但是今天的比赛已经磨光了他所有体力，刚刚完全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起跳。
金田一直接冲向了距离他最近的影山，和白濑前辈一起举起拳头，“影山，你今天超厉害！”
影山飞雄脸上此时露出凶恶的笑容，听到金田一的话歪了歪脑袋，“不，我不厉害，厉害的是及川前辈和神宫前辈。”
影山飞雄的话太理智，让激动的金田一仿若被浇了一盆冷水，然而白濑直接一拳打在影山肩上，直接让影山后退了两步，“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么多啦，好好接着金田一的夸奖就是啦，我们都一样厉害！”
影山飞雄还想说什么，然后就被白濑狠狠地按住了脑袋蹂躏。
这一连串变化看得金田一茫然不知所措，心里又有点敬佩白濑，不愧是前辈，居然敢这么对待影山。
“金田一！影山！来击个掌！”神宫真司兴奋地拖着国见英跑了过来，金田一茫然地张开手，主动性极强地神宫真司立刻拍了上来。
按着影山脑袋的白濑看到这里也放过了影山，而是一手张开一手抓着影山的手往前凑，“影山，来击掌，融入集体。”
神宫真司完全不管对面握得是拳头还是张开的手掌，意思意思地挨个碰了一下，然后又拉着国见英去找及川彻。
国见英面无表情地任由神宫真司拖着他走，虽然比赛胜利他也很兴奋，但这个家伙精力也太旺盛了吧，居然还有体力拖着他到处跑。
另一边的及川彻和岩泉一都是满宠神宫真司这点小爱好的人，听到神宫真司高兴地大喊要击掌，干脆配合神宫真司把手掌拿了出来。
清脆的拍掌声响起，被放开的国见英嘴角也上翘着，所有人脸上都是肉眼可见的兴奋和激动。
等到离开球场，众人还有点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喂，伏见，我们今天是赢了吧？”鸠尾次律总感觉现在自己还活在梦里，“真的赢了白鸟泽对吧”
那可是白鸟泽啊，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吗？
“我不知道，要不我实验一下？”伏见透也感觉有点不真实，在象征性地询问了两句之后，直接一把扯住了鸠尾的脸。
“嗷啊~，”被扯脸的鸠尾嚎叫出声，伏见透一本正经地笑出了声，“好像是真的欸~，我们赢了。”
“金田一、影山，我们走慢点。”白濑宏一完全不想和这两位实验现实的前辈牵扯上，这种对话听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喂，小伙子们，”站在体育馆出口处，四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等着他们，出声的正是站在那里排着pose的正是他们蛮熟悉的一个人。
“今天表现得不错，前辈我可是来送贺礼了。”
尾生刺甩了甩手上的袋子，伏见透和鸠尾次律对视一眼，一起冲了上去，“尾生前辈，来得正是时候！”
“把水分一下吧，”目黑京也一把把塑料袋夺过来，分发给伏见他们。
“看在你们打进全国的份上，今天的拉面我们替你们承包了。”

“好耶！！！”少年们全都欢呼了起来，有人请客当然是最好的。
带着大部队跟着几位前辈吃完拉面后，及川彻和岩泉一就被角岛他们叫走了，正好今天教练也给了休息的明命令，再加上比赛已经结束，他们跟着立刻也没什么。
角岛他们把及川彻带到了附近的小公园，及川彻不解地询问，“角岛前辈，你们有什么事吗？”
“倒不是我，”角岛退开半步，示意尾生刺自己问，“尾生有事找你。”
尾生刺倒没有不好意思，“及川，你和岩泉明年会入学青叶城西吗？”
尾生刺还是蛮希望及川和岩泉这两个可靠的后辈入学的，但也不排除他们两去其他学校的可能，再加上上次听到入畑教练和沟口教练其实最近也在考虑接触北川第一这一届排球部的成员，尾生刺才和目黑京也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询问及川彻本人的意见。
“青叶城西啊……”北川第一的排球部本就和青叶城西高中的排球部有合作，及川彻当然也考虑过这所高中，“有点想去，但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去，而且他们也没给我发邀请啊。”
“邀请的话估计等你们全国大赛结束教练就会派人来接触你们，”目黒京也很清楚这个流程，“不过，牛岛应该也邀请了你吧，及川你不考虑白鸟泽吗？”
哪怕今年白鸟泽高中部没有牛岛若利这发重炮，但对方那支由以前国中届就已经闻名的各个位置选手组成的队伍，依旧是非常难缠，青叶城西今年没有撞上白鸟泽，但是也撞上了另一只强队，然后落败。
及川彻是有气性，再加上由牛岛组成的白鸟泽队员阻止他们出线两年所以一直记恨着牛岛，但是今年他们都打败了白鸟泽，这些仇恨也不至于带到高中去。
而且哪怕这么说有点助长白鸟泽气焰的意思，但如果有牛岛做队友，大概没有人会不乐意的吧。
哪怕明知及川如果真的去了白鸟泽那未来三年宫城县的出线名额一定不会有其他的答案，但是作为和及川关系良好的前辈，目黑还是点明了这个问题。
及川彻已经在国中沉寂了两年，今年才好不容易出线，甚至全国才第一次看到及川彻的身影，高中不考虑好一点的学校对及川彻的才能完全是一种浪费。
而且，以及川在排球的执着、热爱和才能，他十有八九会考虑往职业发展的吧。
白鸟泽这个选择项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先不提高中生的几人对白鸟泽的心理阴影，就是刚刚好不容易带着队伍打败了白鸟泽的及川和岩泉，在被目黑点明之前，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我不会去白鸟泽的，”及川彻深吸口气，但说出口的话依旧带着一种少年的幼稚，“及川大人才不要给小牛若传球！”
这种幼稚的话可以说让所有人无奈了一瞬，明显及川还没有放下牛岛若利这个心理阴影。
都是北川第一出来的，怎么会不了解及川对牛岛的态度，但星流还是多问了一句，“牛岛又干嘛了？”
听到这句话，及川立刻就炸开了锅，“小牛若超讨厌的，明明就是输了，居然那么冷静，他应该在及川大人说这次是我们北川第一赢的时候特别颓废地请求及川大人原谅才对……”
及川彻的关于牛岛的吐槽还有存着一肚子话不吐不快，光是从他的态度中众人就能猜到及川在刚刚的比赛后去挑衅牛岛时别占到什么便宜。
岩泉一很淡定，作为目睹了全程的人，他只觉得及川彻是咎由自取。
比赛结束后，北川第一众人集体光顾着欢呼忘记了对面输掉比赛、有些失落的白鸟泽众人，然而在和神宫真司击掌完之后，及川彻立刻就想起了他心心念念想要打败的牛岛若利，现在比赛都赢了，他过去把前辈们去年的话带给牛岛，不过分吧。
怀揣着如果牛岛若利伤心一点哭出来就更好了的想法，及川彻走到了牛岛若利面前，“小牛若，这次是我们北川第一赢了呢~”
及川彻一边用轻佻的语气说出第一句话，一边死死地盯着牛岛若利，但凡牛岛露出一点沮丧和遗憾的表情，他就把准备好的下一句扎心话吐出来。
然而牛岛根本没有如了及川彻的愿，根本读不懂及川彻潜藏的恶劣心思的牛岛一本正经地回道，“恭喜，但是及川，一次的胜利并不代表永远的胜利，高中部的鹫匠教练已经同意了我对你的邀请，贫瘠的土壤无法长出卓越的果实……”
听到这里，及川彻眉心一跳，他完全不想听牛岛讲他的土壤论，“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去白鸟泽的!就算升学高中，赢的也会是我！”
“不，下一次赢的会是白鸟泽。”牛岛若利还是更看好白鸟泽，因为白鸟泽的高中排球部比起国中这边强的并不只一星半点，队内所有人都是鹫匠教练特别邀请的出色成员，怎么可能是其他学校能比得上的。
岩泉一当时就在旁边看着，眼看及川特意前来气牛岛反被对方气得跳脚，岩泉一总算打断了牛岛对及川单方面的输出，并带走了及川彻。
眼看着话题被及川一个人带歪，岩泉一一拳打断了及川的施法，然后直接换了个话题，“既然前辈们也在，那及川你就好好准备一下该怎么培养下任队长这个问题。”
“队长？”角岛皱眉思索起来，“你们下一届的成员，不出意外的话队长应该是……”
无论角岛怎么思考，都无法忽视，北川第一下一届的队长，最有可能落在神宫真司身上。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想到这个可能性，角岛就感到头大，神宫他，真的能肩负起队长的职责吗？
“不愧是角岛前辈，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及川彻笑得十分爽朗，“所以，该怎么让他变得可靠起来就是前辈们必须帮忙解决的问题。”
神宫真司这个学弟吧，说可靠吧那离可靠差得远，说不可靠吧，这家伙轮转到前排时全队都充满了安全感。
看起来有点像及川，但及川虽然风格看上去不太靠谱，但行为真的蛮可靠的，毕竟光看他明明讨厌影山却能和影山完成配合就知道这家伙作为二传和队友的素养有多高。
“要不让白濑当队长？”尾生对二年级的印象并不深，尤其是二年级那一届出挑的成员就这么两个。
“白濑是自由人，”星流都觉得这主意不靠谱，“而且他的实力没有出色到那种程度，今天出场的那几个一年级天赋都不错，队长只可能是神宫。”
“教导神宫啊……”目黑京也的目光移向岩泉一，别的不说，光是岩泉掰了一年多都成功就知道这题有多难。
“也许不用太担心，”角岛还是觉得应该尽量把事情往好处想，“神宫虽然有点好骗、做事偶尔不太靠谱、还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尝试，但比赛的时候他还蛮可靠的。”
“队长，这话你信吗？”星流难得表情幽幽，然而所有人都沉默了。
“算了，先让他接触一下队长该做的事吧。”角岛拧了拧眉心，“其他的方面顺其自然。”
及川彻也只是借着这个话题收集更多人的意见，像队长要在全队士气低落的时候鼓舞全队、在队伍找不到进攻方向的时候提出破局方法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轻易让人领会。
“还有，及川，神宫说得对，”角岛露出一点笑容，“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二传。”
也是最厉害的后辈。
角岛那句话没有说出口，以前同在赛场上时总感觉眼花缭乱，然而现在旁观，才真正意识到了及川的厉害，居然能带领着他们这些并不算强大的前辈杀进决赛，甚至于从白鸟泽那个怪童所在的队伍中拿到这么多分数，这完全都是二传手及川彻精心准备的结果。
众人并没有聊太久，在分开之后，同路的目黑京也和星流启陷入了沉默，和角岛一样，当初自己打比赛的时候没有任何自觉，但是现在真正轮到他们旁观才会意识到，一个优秀的二传手可以做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