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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坏(冰块儿)


乔怀清会心一笑:“白天当老师,晚上当商人。”
谭郁时嗓音渐沉:“今晚……需要商人吗?”
“想啊,但我今晚有事。”乔怀清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和一个老同学约了饭。”
谭郁时倏地停下脚步:“老同学?”
“嗯,没谈过,没暗恋过,绝对不会移情别恋,你放心。”
谭郁时盯着他看,眼神说不上怀疑,却有几分古怪:“我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乔怀清笑笑:“你去了人家还能吃得下饭呀?光顾着看你了。顶多三小时就回来,有事我发你消息,乖乖等我啊。”
谭郁时沉默片刻:“好,但你必须两小时内回来,每半小时给我发一次消息。”
“没问题。”
乔怀清怀疑他猜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都是十分钟前刚收到的信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字里行间爹味太浓,一眼便猜到身份:
「聊聊你妈和你姐的近况,一个人到停车场来,车牌xxxx,动作快点。」
等了这么多天,老王八终于按捺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打个预防针,没啥复杂的商战不要期待,小乔报复渣爹渣儿的手段侮辱性较强但杀伤力不强,算是辅助,毕竟只是个大学生,要是有能力早就报复啦。正儿八经的报复由小谭暗中进行,前面埋了几个小伏笔,会省去具体过程免得太严肃,咱们主打一个轻松欢乐~

电视台的停车场很大,乔怀清转悠了二十分钟才找到对应的车牌。
再怎么说也算当过几年父子,聂涛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他绑了丢河里去。但他上车前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记住了车牌号,发到聊天助手里,留个存档。
上了车才发现,聂涛并不在里头,车内只有一位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身份无误后,默不作声地驶出了停车场。
果然是老王八,比小狗实精明点儿。
“师傅,带我去哪儿啊?”乔怀清知道问也没用,但总要试试。
司机果然不回答,像台预设好程序的机器人,只会专心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了。
乔怀清在地图软件内查看了当下的位置,是一处私人会所的后门。
他截了图,同样存档。
司机开门示意他下来,领他进了会所。
内部的装修设计透出一种土大款的审美,灯光不是大红就是大紫,墙皮微微褪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乔怀清心里吐槽了句“垃圾品味”,接着就见司机停在了一间包厢前,侧身而站。
“什么门还需要我亲自开?”他扯着嗓子故意喊给里头的人听,“就算是聂导来了,也得开门请我进去,懂不懂规矩?”
司机犹豫了会儿,怕耽误事扣工资,不情不愿地替他开了门。
乔怀清趾高气扬地走进去,如愿看见了聂涛铁青的脸色。
开局要先发制人,让聂涛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
“哟,聂导,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他大剌剌地往皮沙发上一坐,翘起腿,脑袋贱兮兮地凑过去,“家里人死光啦?”
“砰!”
玻璃茶几被拍得剧烈震颤,聂涛脖子上浮起青筋:“你别逼我发火。”
他离婚时乔怀清还是个无知的三岁小儿,没料到这小杂种如今嘴巴这么毒。
乔怀清一点儿不怕他的威慑,笑着退回去,腿抖得像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关心你一句怎么还生上气了呢,五十多岁的人了,注意身体,万一你在我眼前嗝屁了……那我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鞭炮庆祝啊。”
聂涛的脸涨成猪肝色,气过头了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你没必要激怒我,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谈合作。”
乔怀清低头玩起了手机,全然没把他放眼里,敷衍道:“不聊我妈和我姐的近况啦?我就知道,你哪儿会关心她们,行行你说,我听着呢。”
聂涛竭力压下怒火,冷声开口:“谭郁时是不是包养了你?”
乔怀清艰难忍笑。
果然是这种猜测走向。
解题思路对了,公式套错了。
拍到了酒店同进同出的照片后,聂涛必然察觉了他与谭郁时非同一般的关系,但不会往恋爱方面联想。
才认识一个多月、身份天壤地别,除了嗑生嗑死的cp粉之外,普通人即使知道他俩开了房,大概率也会像聂涛的脑回路一样,以为他们只是身体交易关系。
谭郁时好色,素人粉丝想红。
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完全符合聂涛这种人的思维逻辑。
真爱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可能发生。
乔怀清唰地冷下脸,眼神闪躲,像是被撞破秘密后仍想掩盖,嘴硬地反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感谢谭郁时这一周的一对一名师指导,他的演技也稍稍进步了些。
聂涛观察他片刻,没看出异样,多了几分笃定自信:“是的话,事情就好办了,不是的话,你需要让它变成‘是’。”
“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要么给我他包养你的证据,要么制造证据。”
乔怀清哈地一笑,厌恶全刻在脸上:“他干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非要害他身败名裂?”
仗着包厢内没监控没外人,聂涛毫无顾忌:“他挡了志煊的路,有他在,志煊始终被压一头,会丢很多资源和奖项。”
“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本事守不住?”乔怀清讥讽,“需要自己爹清除路障才能走路的人,你还指望他能飞升超越天神啊?”
聂涛又想拍桌子,硬生生忍住:“这些不管你的事,你只要给我拿来证据,我就不把你的身世说出去,你也不想让粉丝和谭郁时知道吧?还有,别摆弄你那破手机了,这件房间屏蔽了信号,录音一会儿也给你删了。”
“谁录音了?我在和我朋友聊天,难怪发不出去。”乔怀清翻过屏幕晃了晃,显然是聊天界面,接着收起手机,视线裹着刀子射过去,“你说出去不怕牵连自己?婚内出轨包养小三的人是你,以为我是亲儿子接回来骗妈养大的也是你,最后发现上当受骗恼羞成怒抛妻弃女的也是你。真曝光出去,被千夫所指的只会是你!”
骂声久久回荡在包厢内,尾音微颤,不慎暴露了激动的情绪。
乔怀清全身肌肉绷紧,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十多年了,他终于等来机会当着聂涛的面骂出这些话,本以为会畅快淋漓,可实际上,他只觉得每个字都割在自己身上,无数伤口流出鲜血,浑身冰冷乏力。
聂涛根本不会内疚悔过,被困在阴霾中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他准备的小把戏无法撼动聂涛的地位,能做的无非是让聂涛以为抓到了更有用的把柄,暂缓曝光他的身份,同时也给谭郁时创造一个反击的机会。
但这件事迟早瞒不住的。
怎样才能把谭郁时摘出去、不沾到他的晦气?他其实完全没有头绪。
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以欺骗为目的肮脏工具,耻辱的基因深埋在他的血肉里,消不掉除不去,似乎除了远离,没有更好的办法。
明明已经勇敢面对了,为什么结局依然是无能为力呢?
现实不容他沉湎于情绪,乔怀清快速调整好心态,重新挂上蔑视神情:“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大不了就被嘲呗,反正妈说了,她不会不要我,其他人如何看待我压根不在乎。”
“你果然很在乎自己的身世。”聂涛从他短暂的失态中抓住了破绽,眯起眼冷笑,“乔玉珍似乎已经抛弃过你一回了吧?我了解她,她丢不起这个人,你的事曝光出去,她肯定和你断绝关系。”
乔怀清瞳孔微缩:“你当自己是预言家?吓唬谁呢?始作俑者是你,要死也是你先死。”
聂涛惬意地舒展四肢,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你到底还是太年轻,无知又无畏,以为靠那点儿事能扳倒我?你猜我怎么会知道谭郁时的弱点?在这圈子里想扒什么扒不出来,他都能压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压不住?你以为没人公开我和你妈的事,是因为没人知道?”
聂涛就差把“天真愚蠢”几个字写脸上了。
“你识相点,我们就合作愉快。你不识相,我也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却要受罪了,何必呢?”
乔怀清眼底阴鸷翻涌,握紧手机,仿佛很怕被抢走:“你别想从我手里拿到证据,我不会对不起他。”
聂涛扫了眼他的手机,嘲讽地哈哈大笑:“包养出真心了?还是舍不得他给你的钱和名气啊?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居然甘愿被男人玩,真够恶心的,比你亲妈还下贱。”
“更贱的是玩她的男人!”乔怀清猝然暴起,一拳招呼上去。
聂涛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反应还算快地抬臂格挡,化解了三分力,但剩下的七分也够他痛得大叫了。
门外的司机兼保镖听见动静,立刻冲进来,制住了还想拳打脚踢的乔怀清,膝盖顶住他后腰,手抓住他头发,狠狠按在沙发上。
“他妈的!”聂涛捂着胳膊倒抽气,缓了会儿疼痛,谨慎地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对着乔怀清咬牙切齿的脸一照,成功解锁。
刚才的聊天软件尚未退出,聂涛一眼就看见了置顶的名字:郁时老公。
强忍着鸡皮疙瘩,他点了进去,看了几行就面露喜色。
“早知道你这么蠢,聊天记录都不删,我还跟你费什么口舌。”
聂涛统统录了屏,传到自己手机上,接着把手机丢给保镖:“拿去处理掉,别留下证据,搜搜他身上有没有藏别的东西。”
保镖立刻动手,连鞋都脱了检查,很快汇报:“没别的了。”
聂涛:“行,我们走。”
保镖随即松手,被压半天的乔怀清强忍酸痛,爬起来冲过去:“你别想走——呃!”
强壮的保镖一挥手就将他推回沙发上,根本不是对手。
乔怀清破口大骂:“聂涛!你要是敢曝光聊天记录,我一定报警揭发你抢我的手机!侵犯我的隐私权!”
聂涛回头鄙夷地俯视他:“有谁看见了?你有证据吗?我可以反告你污蔑,让你上不了学,去局子里蹲几天,你胆子大的话可以试试。”
“你!”乔怀清气结般说不出话了。
聂涛脸上满是得逞后的嚣张,不介意让这个不堪一击的蠢货再受点打击:“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儿见面吗?”
乔怀清像头怒不可遏的受伤狮子,毫无还击之力,只能嘶声厉吼:“谁要知道!还我手机!”
“因为我就是在这儿睡了你亲妈,至于那贱货和哪个男人生了你这野种来讹我,我就不清楚了。”聂涛看着面前陡然变色的青年,猖狂地大笑而去,“你该谢谢她给了你这张脸,让你现在也有资格爬男人的床。”
门“砰”地摔上,包厢内艳俗的灯光跟着一震。
脸色苍白如纸的青年僵硬许久,缓缓低头,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将脸藏进了手掌之中。
天幕暗下,亮起的灯火绵延数十公里,连到晋城。
“叮咚!”
提示音冷不丁地响起。
骆恺南放下薯片,拿起手机看了眼,目光就定住了。
詹子延有所察觉,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电影,从他肩上抬头:“有新工作吗?”
“不是,怀清那边传来的提示,他用了我做的小程序。”
詹子延扶了扶眼镜,歪头问:“嗯?为什么会传到你手机上?”
骆恺南:“我怕他瞎搞,所以偷偷加了个设置,只要他用了,我就会收到提示,起码能了解他使用的时间和地点。这次……好像在一家会所?”
“怀清不会干坏事的,你这样监控他不合适。”詹子延认真起来,“虽然他应该不会怪你,但你最好找机会跟他道个歉。”
“我也是担心他……好吧,我知道了。”骆恺南败下阵来,“改天再说,先看电影。”
“嗯。”詹子延听话地重新靠到他肩上,继续播放电影,随口问:“是什么样的小程序?”
骆恺南拿薯片的手顿了顿,仔细回忆:“一款仿微信界面的小程序,消息内容可以自己编辑,市面上类似的生成器很多,不难做,但他要求我做得更逼真,让人发现不了是假的,我就干脆给他做了个应用。反正挺奇怪的,不知道他要拿去骗哪个倒霉蛋。”

凌晨一点,酒店房门滴滴解锁。
乔怀清提着鞋,蹑手蹑脚地跨门而入,被满屋子敞亮的灯光晃了眼,愣在当场。
落地窗大开的阳台上吹来凉嗖嗖的晚风,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像一尊比例与线条都完美的雕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五个小时了。”
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小时,并且中间没有发过一次消息报平安。
难为谭郁时这么沉得住气。
乔怀清讪讪一笑,关上门,换上拖鞋,提着袋子走过去:“路过一家KFC,买了份蛋挞,要吃吗?不过已经凉了。”
谭郁时的目光沉静如山,落在身上倍感压迫:“你的手机在房间的抽屉里,也没带钱,你怎么买的?”
乔怀清放下袋子,拿起小桌上的真手机一看,只有一通未接来电,显示四个多小时前。
“你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就发现我手机没带了?然后等到现在?”
“不然呢?”
“对不起,我实话实说。”乔怀清耷拉着脑袋,很怂地坐到另一把藤椅上,“我一路走回来的,四五个小时呢,又饿又累,中途看到KFC进去坐了会儿,戴着帽子口罩居然还被店员认出来了,送了我一份蛋挞。”
谭郁时:“为什么不吃?”
乔怀清没骨头似地软绵绵地靠到他身上:“这不是猜到你肯定生气了,所以带回来哄哄你么……”
谭郁时没搂他,脸色也没变好。
有的人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可能已经气到麻木了。
乔怀清见此招没用,又坐直了,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解开袋子:“你不吃我先吃了啊。”
谭郁时没拦他,也没吭声,他观察了会儿,确定可以吃之后,一口气快速干掉了五个,差点噎住,赶紧喝水压下去。
谭郁时应该吃过晚饭了,饿不着,但他还是象征性地留了一个,意思意思。
“你觉得一个蛋挞就能瞒混过去吗?”谭郁时的声音罕见地冰冷,“我需要一个解释。”
乔怀清擦了擦嘴和手,满足地喟叹,靠到藤椅上,面朝无星的漆黑夜空。
“吃饱了才有力气解释嘛,这是个很臭很长的故事,我一直拖着不想告诉你,但事已至此,就算我不说,你早晚会知道,还不如我来说。”
谭郁时不置可否,静待下文。
乔怀清看了眼手机:“4小时52分钟啊……其实也不算久,我走过更长的路,整整一天一夜,在我15岁那年……被我妈赶出来的。”
谭郁时终于有了点反应,转头看向他。
乔怀清思维跳跃,想到什么说什么:“哦对!你见过我妈吧?咱们一起上艺术班那会儿,她经常来接我,你有印象吗?”
谭郁时动了动唇:“记得,她很温柔。”
“是啊,我10岁之前,她对我是很好的,尽管收入不多,但愿意花钱培养我,我受了欺负她会帮我讨回公道,一个人抚养我和我姐,真的很辛苦。”
乔怀清撑着脸,目光专注地落在夜幕上,仿佛看见了一幕幕回放的时光片段。
“但就在我们分别之后的某天,也是我10岁的时候,她出门了一趟,回来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很复杂、很痛苦,就好像我是某种会给她带来不幸的东西。”
“我能感受到她突然变化的态度,但不明白为什么,毕竟还小嘛。我想破了头,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是我没有天赋,让她失望了。”
“我姐10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全国绘画少年组得奖了,而我10岁时,只比培训班里的其他同学稍强一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我姐的水平。”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妈对我越来越冷淡,虽然还是会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再也不会对我笑、带我出去写生了。我很怕她哪天不要我,因为当时家里确实没什么钱,养一个孩子会比较轻松。”
“那时候我晚上经常做噩梦,醒来满脸泪,也不敢去找我妈,怕她觉得我懦弱,更不喜欢我了。”
“后来升上初中,我从国画转到油画,想换个赛道试试,结果还是没天赋。那时候班上同学流行看漫画打游戏,我也不能免俗,还参加了动漫社。”
“同学看我有绘画功底,鼓励我转二次元风格,没想到不久之后,我在某款游戏的全国线上同人创作比赛中得了第一名,我设计的服装被实装到了角色身上,还拿了一万块奖金,粉丝多了好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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