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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古代,顺的不行(叶悠悠)


一定要快,把真龙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李氏就完了!
而此刻堎底下乡。
昀哥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极好的梦,然后迷迷糊糊中,昀哥儿嘀咕了一声。
“昀哥儿说什么?”
这里不是在李府,也没有丫鬟或者辛娘照顾陪夜,可昀哥儿这么小一个人睡李复夜不放心,所以是狗子陪的。
他在昀哥儿床边搭了个地铺,不过是和衣而眠,就为了防止昀哥儿起夜或者滚下床好照顾他。
狗子对昀哥儿是真的忠心,所以他晚上一直没怎么睡,而是盯着昀哥儿的动静。要是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了,他就立刻就着月光把昀哥儿的被子给盖好,相当细心。
这会儿听到昀哥儿说梦话,狗子以为他做噩梦,所以才轻轻拍着昀哥儿的被子安慰他。
谁知道昀哥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狗子,我做了个好梦,有一条龙给了我一把剑。”
狗子认真地听着,然后说:“嗯,不是噩梦就好。昀哥儿再睡会儿,天才稍微有点亮。”
可在狗子话音落下后,李伯跟李复不知道怎么忽然惊醒。
他们二人像是想到什么,二话不说穿衣从各自房门那儿直奔昀哥儿所在之处。原本天才微微亮,虽然有些霞光却也带着一丝暗气。
可昀哥儿所在房屋之上,那灰暗的天色却逐渐散开,取而代之是一片片连绵的祥云与红光。
李伯面色惊骇又不可置信。
他之前在山谷中就有些怀疑,可到底没看真切。而且之前看昀哥儿的气运,一直平平无奇,所以他的气运不到勃发之时,还真就气运自隐。
这种事,李伯真从来没遇见过。
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
幸好此刻是黎明时分,又在堎底下乡这儿,没几个人看到这样的异象。
他们两个竟然抬头看了许久,一直到天色逐渐变亮,新生的太阳冲破连绵的祥云,将云层镀上了一层金色。
二人这才发现他们在天寒地冻的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俩人人都快冻麻了却没有回屋子,而是联袂走进了昀哥儿的屋子。
一进去,就看到昀哥儿竟然起来了。
他坐在床上,手中笑呵呵地抱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剑,其剑柄刻湛卢二字。
湛卢,亦是十大名剑之一,其名意为湛湛然而黑色也,象征着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君王的一举一动,传闻它能自行选择明主,因此也有君贤能,剑在侧,国兴旺。君无能,剑飞弃,国破败地说法,因此湛卢也被称为仁道之剑。①
可现在一夜之间,这把剑竟然出现在昀哥儿手中!

“昀哥儿!”李伯抢先李复一步走到了床旁边。
昀哥儿有些不解地看向李伯,怎么李伯一副激动得手都在抖的模样,甚至在叫出他的名字之后就只是嘴巴呢喃了几下,连话都有些讲不出来了。
还是李复,读书人修身养性,这会儿状态比李伯好一些。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跟一丝不确定,抬手去抓昀哥儿怀里的湛卢。一入手,李复本来勉强保持住的平静就被打破,本来在外面冻白的脸色一下就泛起了红。
“怎么样?”
昀哥儿发现李伯的声音都有些在颤抖。
李复举起剑,就着此刻大亮的天色仔仔细细打量。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将湛卢拿在手中过呢。
剑身通体漆黑,可这漆黑并不显得沉闷,相反有一种澄清、厚重之感。而他握得越久,越能感觉这剑锋芒逼人,隐约让人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李复心头一跳,下意识把剑还回给了昀哥儿。
“怎么样?”李伯看李复不答,急道。
李复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说话,“应该是真的湛卢,而且此剑已经开锋,说明合该我李氏所有。古书记载,据说此剑能自行择主,刚才我握在手中越久就越有心惊肉跳之感,这才匆匆还给昀哥儿。”
李伯眼睛一亮看向昀哥儿,“昀哥儿,你觉得这把剑怎么样?”
昀哥儿表情有些迷茫。
他阿爹跟李伯在说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啊,还自行择主?
“我没怎么样啊,这剑挺好看的。”说话间,昀哥儿拖着剑晃晃悠悠站起来,还努力抱着剑柄比画了一下。
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剑客梦想,帅气。
李复默默与李伯对视了一眼。
可以确定这应该是昀哥儿的剑了,这剑的重量不小,李复拿着也有些吃力,拿久了甚至有种这剑要当头劈来危机感。
可昀哥儿这么小,分明一副拿地举重若轻的模样,还把这把剑拖来拖去,真当湛卢剑是没脾气的。
可见此剑真的会择主!
可比见识到了名剑之一的湛卢更为兴奋的是这把剑选了昀哥儿,昀哥儿可是他儿子!他就说他李复一腔造反抱负,老天爷不会这么对待他,让他有生之年壮志不得展。
那么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于是李伯示意狗子先出去。
狗子这人真还有点愚忠,之前就说了,他跟了昀哥儿就听昀哥儿的,就连辛娘的话都排在昀哥儿之后。
李伯让他出去他竟然犹豫着不动,而是看向昀哥儿。等看到了昀哥儿点头,狗子才一转身跑了出去,还把门给小心关严实了。
等确定没人了,李伯才开口,“昀哥儿,这剑你是哪里来的?”
昀哥儿犹豫了下。
然后他看向屋子里面堆着的那些金银珠宝的箱子,他看向其中一个道:“我昨晚做梦做醒了,刚好那个箱子上面掉下来一把剑,我觉得跟我梦里拿到的剑很像就让狗子给我拿过来了。”
这说得也是实话,昀哥儿醒来后,也因为梦境的大龙跟古剑的事太过真实,下意识就在床上找了一圈。
什么都没找到。
然后就听到房间中吧嗒一声,一把剑从房间那些装满了金银珠宝的箱子的上方掉了下来。
昀哥儿自己都不知道,一看到这把掉下来的剑就觉得喜欢,于是就让狗子给他拿过来。当时狗子还说拿不动,脸都憋红了,还是昀哥儿自己去拿的。不过昀哥儿觉得还行啊,可能是狗子没睡好所以没什么力气。
至于昀哥儿住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是因为之前马义交代的各种金银珠宝被姜叔临时收纳到了这间屋子中暂时保存。
可这赵家虽然是堎底下乡的大地主,不过毕竟是一村首富,屋子的房屋间数也没有很多。这回李伯、李复还有乐单等人都住了进来之后,大家也都挤不下了。
房屋不够,刚好这间屋子还是赵家的主卧,条件是最好的,那就只能让昀哥儿跟这些金银珠宝挤一挤了。
李伯诧异地看向那些金银珠宝,马义那儿搜出来的东西很多,都堆满了半个屋子。不止有这把剑,还有一些镶嵌的各色珠宝的匕首、上好的虎皮、大弓等等,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湛卢。
不过看湛卢都没有被小心包裹或者收在箱子中,可见马义不知道哪里得来随手一扔的,从来没有重视也根本不知道这就是湛卢剑。
“时也命也,湛卢蒙尘,它是只等着昀哥儿了。”李伯满意地看向昀哥儿,长叹一声笑道。
这就如同当时的太祖李鸿武一样,那户农户只是把蒙尘的纯钧垫在墙角充作一块废铜。可太祖得到之后,纯钧立时褪去一身锈迹,更是变得华贵锋利无比,变成了全天下最为尊贵无双的剑。
“昀哥儿你收好这把剑,既然此剑择你为主,那你昨天说的如何用那批粮食的事就依你说的算!”李复大为高兴的一拍昀哥儿肩膀说道。
“真的?”昀哥儿把剑一扔,兴奋得立马蹦跶起来。
他昨天还在想要写一篇民生大论文呢,想想就让小朋友昀哥儿头秃,没想到他阿爹竟然告诉他不用写了!
哈哈哈哈。
昀哥儿就要蹦下床去吃早饭,李伯吓得要去接湛卢,这可是象征仁道的剑,更是诸侯之剑。
“你别乱扔。”可等李伯手一伸要抓住湛卢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如同李复所有的那种锋芒毕露之感,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这种不安感让他下意识一收手,最终没接住。
看来他比李复还要无法驾驭此剑,至少李复还能拿起来端详一会儿,是拿得越久心悸感才越强,最终到无法再拿为止。
大约是因为李复是昀哥儿的父亲?
难得李伯生出了一丝对李复的羡慕跟嫉妒,呃呃……他又觉得有点失笑,他都一把年纪了,竟然因为这事儿而冒出这种情绪。
可这是湛卢仁道之剑啊。
“昀哥儿,这剑你得先放起来,不可随意展示于人,但最重要的是不能随便乱扔。”李复索性把昀哥儿从床上抱起来,也跟着李伯一样连连叮嘱道。
昀哥儿瞅了瞅那把他阿爹说叫湛卢的黑剑,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要是真的是湛卢,这以后可是古董,是得好好保护起来。大学生昀哥儿学的考古,他的记忆中就有关于湛卢的记载。
湛卢在大学生昀哥儿那儿的记载中换过好多主人,据说最后一任主人是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后来岳飞父子被害之后,湛卢也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可是完完全全有了大学生昀哥儿的记忆之后,小朋友昀哥儿早就发现这个时代跟大学生昀哥儿知道的历史不一样呀。现在的梁国、李氏曾经建立的周国等,昀哥儿都不记得大学生昀哥儿学到过。
没想到历史这么不一样了,湛卢剑竟然还有。
很快当着李复跟李伯的面儿,昀哥儿拖着湛卢让它归鞘,最后吭哧吭哧用布包好放好,昀哥儿才去吃饭。
吃完早饭昀哥儿就问阿爹,赵家的人怎么样了。
昨天半夜那些炉子里面的药粉就彻底焖烧完了,没了药物麻痹神经止痛,赵家那几个人后半夜就开始惨嚎了起来。
大夫已经在治了,但效果不好,估计都活不下来。这事儿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刚刚李复答应了让流民都落户陇县这儿,然后支持流民开荒这事儿,昀哥儿吃饱喝足就立即催促了起来。
李复笑道:“放心,只是昀哥儿,那么多流民开荒落户不是那么简单的,也得弄个章程出来。”
这事儿宜快不宜慢,不过昀哥儿也觉得李复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立马就让姜叔去找文房四宝,然后扯着李复就开始商量怎么开荒的流程。
“阿爹,这些流民太多了,要是都放在堎底下乡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得他们分散开,按照人口给他们建村。
另外就算是开荒,也不能让他们随便乱开,还是得以家庭的人口数量为单位划分给他们。划分好之后,第一年由全村一起开荒,减少单独开荒的困难。第二年跟第三年,开荒之后的地大概能耕种一些,但地还没养好,粮食不多,咱们不收税。
相反,前三年因为荒地歉收,咱们可借他们粮食、粮种、农作工具等。第四年的时候,让他们归还租借本金即可,第五年开始,咱们收五十税一,第六年开始四十税一,第七年就按照梁国的税法要求三十税一。”
昀哥儿一口气说这么多都累了,小胳膊一伸就接过狗子递给他的羊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得嘴角都是奶渍。
他其实都不懂梁国的税收是多少,这都是刚才一个上午,李复一点点给他讲解的。
其实梁国的开国皇帝是很做人的,他在位的时候强调的是低税收制度,甚至一度废除了原本百姓强行服的力役,从而采用了官府雇佣的形式。
但随着后期土地兼并的严重,贪污腐败更是严重,中枢的税收越来越少,于是在中后期低税收制度被慢慢摒弃,力役也重新称为百姓需要免费服从的徭役之一。而彻底摆烂破罐子破摔的就是那位道君皇帝,直接掀桌子。
他的做法虽然一度让中枢的税收获得了提高,可实则那些上层掌握了大量土地财富的人依旧没有交税,反而是那些小农民被持续加压,导致这个看似重新繁华起来的帝国内部越发风雨飘摇。
不仅如此,州牧制度也更是让中枢开始失去各州的控制,可以说道君皇帝的做法完完全全是饮鸩止渴。
现在梁国的正儿八经税收制度是三十税一,也就是说收获三十斤粮食要给朝廷一斤,这个比例在丰收光景倒是还好。可现在天灾人祸不断,加上上层层层加税,加上还需要交的各种物税、人税等,到了寻常百姓家里,一年劳作下来,说不定粮食全交税还得倒欠。
昀哥儿针对李复跟他讲解的思索之后,才提出的建议。
听着昀哥儿的说法,李复心说怪不得湛卢选了昀哥儿。
五十税一,自古未有之。
而且关于人头税这一项,昀哥儿更是据理力争非要免除。因为不免除这一项,杀女婴的现象就太严重了。
想到这个昀哥儿就心中一沉。
这还是狗子无意识跟他提过的,因为有人头税,也就是婴儿一出生就要收税,像是农户这儿,很多人都会溺死女婴甚至把女婴在十一二岁的年纪早早出嫁,就是为了防止多交税。
不仅是人头税,昀哥儿还大力赞同服徭役给予一定报酬这件事,就算不给钱至少提供饭食。
现在的服徭役,那可完全是彻彻底底的自费。除了服徭役过程中人死了,才会给予一定赔偿,但也不多。甚至现在这个赔偿还会拖拖,什么时候拿到全看当地县长或者村里三老等人做不做个人了。

一整天下来,李复越跟昀哥儿交谈他就越不可思议。
其实他本来答应马义的那批粮食交给昀哥儿去操作,最大的原因就是湛卢剑的出现。
湛卢代表仁道,更是诸侯剑。
这就说明了昀哥儿身上不只是人主运,恐怕也有真龙运,只是不知道这真龙运有几分而已。可不管是什么走蛇还是蛟龙,李复肯定是全力支持昀哥儿,竭力让他汇聚人望运,以图将来蛟龙化真龙。
可一整天聊下来,李复渐渐就把气运的事儿放到了一边。
实在是昀哥儿的接受能力太好了,他讲述的一些关于民生、税收之类的事,昀哥儿开始是不懂甚至一无所知,可他天生就会举一反三。尤其是梁国朝廷的政策实际下发到各县再到乡之后会曲解成什么样子,他竟然有一针见血的回答。
这种透彻让他觉得昀哥儿就像是站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能够有让人惊叹的超前眼光去分析跟批判这个政策最终带来的好处跟劣势。
甚至有时候昀哥儿无意识地感叹,仔细想想,李复竟然有些汗颜,因为他都没这种敏锐性。
真不愧是湛卢剑的主人啊。
当然更让李复高兴的同时还是因为昀哥儿是他的儿子。
原来至少是一方诸侯的人,果然小时就如此与众不同。现在想来,他小时候真的是没有任何突出,唯一让人赞叹的地方就是十分执拗且有毅力,在学习一道上静得下心。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万万次,所谓熟读诗歌三百首,不会写来也会背,说得就是他。
李复一脸感叹,昀哥儿却是发现在这个时代开荒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越跟自己阿爹聊就越发现有好多细节要补充,搞得他午饭都没吃。
一直到傍晚,昀哥儿还趴在那儿,就着一张白纸催促李复快写。
这毛笔太软,昀哥儿握笔力道还是把握不好。之前练字也是用的沙盘拿树枝练的,这毛笔真的没经验。加上白纸也珍贵,昀哥儿怕写坏了,所以这会儿讨论出细则自己还是没法用笔,所以就让李复写了。
写完最后一笔,李复忽然搁下纸张笑道:“天都快黑了,昀哥儿肚子不饿?咱们李家的麒麟子可不能小小年纪就饿出毛病来。”
昀哥儿这才发现天都有些黑了,而狗子早就默默给屋子里面点了油灯,昀哥儿都没注意到。
还真饿了。
昀哥儿是跟李复还有李伯一起吃的,本来还想叫姜叔他们,可惜姜叔他们也忙着处置流民跟粮食的事。
那些粮食是暂且堆在山坳的,姜叔他们还得找地方放置起来。实在不行,也得就地继续伐山砍树制造茅草屋放一放。
不然时间一长,不少露天放着的粮食很容易受潮发霉。而马义敢随便这么一堆,也是因为他马上就要跟白马氐的人交易了。
也幸亏陇县的雪是前段时间就不怎么下了,这几天天气还特别好,这才让粮食不会那么早出问题。
李复跟李伯吃饭都很一本正经,一句话都不说。昀哥儿拿着小木勺吃着都有些没味儿了,哎哎哎,他有些想娘亲了。
而此刻的狗子。
狗子正背着一大袋的粮食还有半扇刚刚剁下来的半大羊肉一路走得飞快。这些东西是刚刚吃饭的时候邓羌忽然叫他出来一下,然后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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