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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古代,顺的不行(叶悠悠)


见此,李复索性自己一手一个把俩小孩抱起来放在儿童椅子上,随后就让丫鬟离开。
等人走了,李复才开口,“李伯您刚才看了他们的气运吗?”
说话的时候,李复还是很抱有期望的。
老道士虽然一出生就给昀哥儿他们看过了,但那个老道士看得不准。昀哥儿这么点年纪就聪慧成这样,那是气运平平能说得过去么。
李伯点点头,他指向翊哥儿,“气运不显,其中混杂了几分煞气,以后可为一名武将。”
李复又失望了一次。
这评价还不如老道士呢,老道士当时说翊哥儿是出将入相的命,当然李复也听出他有点夸大。
幸好李复对翊哥儿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失望又没那么失望。
“那昀哥儿呢?”李复期待了起来。
昀哥儿早就瞪大了眼睛,说真的,他阿娘早就跟他说,他一出生李复就找了老道士给他跟翊哥儿算过命。辛娘那会儿念叨的时候,昀哥儿还不会说话,不然当场就得喊出神棍俩字。
当时就想,没想到李复这个浓眉大眼的读书人竟然搞迷信。
之后昀哥儿没当回事。
谁知道今天,这个李伯又给他跟翊哥儿算命了?
昀哥儿瞅了瞅李复,他一副好相信的模样。
虽然李伯说的跟那个老道士差不多,可老道士说的话他阿娘都打听到了,还当成八卦到处念叨,这个李伯知道应该也很容易吧。不是说是他阿爹尊重的长辈嘛,怎么也神神叨叨地搞迷信骗他。
昀哥儿心里不信迷信,但还是好奇地看向李伯。
这回李伯沉吟了许久,才开口,“气运平平,只是气运之中混杂了人望,如今有少许人望之运烘烤他的气运,以促其气运之变。大人恕我直言,昀哥儿还小,您现在就开始为他造势凝聚人望,就怕过犹不及。”
“气运平平?”这回李复真有些惊讶了,翊哥儿他还能接受,可昀哥儿的他不接受。
甚至,李复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焦躁之色。
不该啊。
昀哥儿的聪慧已经表现在眼前,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不可能气运平平。
李伯摇了摇头,他觉得李复太过心急了。
而且就算要凝聚人望,还不如选翊哥儿,翊哥儿的气运还比昀哥儿好一些。有人望之运烘烤,还能让他的武将煞气更凝聚一些。
良久,李复重重叹了口气。
昀哥儿撇了撇嘴,这老头在说什么,越说越邪乎了。
是在说他以后长大没出息嘛?
那一定是因为他想躺平!
可李复还是不死心,索性就把昀哥儿早慧的事都跟李伯说了一遍,“昀哥儿正是因为他如此聪慧,我才不愿意埋没了他。这次施粥之事也是昀哥儿一力主张,本就是昀哥儿的想法。那些流民感恩戴德,我也不愿意窃取昀哥儿的功劳,索性就借此为昀哥儿造势,从流民中凝聚了一些人望。”
“还有这种事!”
李伯瞅着昀哥儿,索性把昀哥儿又抱了起来,再次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这人望之运向来很独特,要说现在谁占据着最大的人望,那就是梁朝的皇帝,他占据着天下十五州的绝大部分的人望之运、生民之运,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梁国的皇朝气运蒸蒸日上。而寻常人家,也可以利用各种造势传播自己的事迹名望,以此汇聚人望运。
读书人经常干这事儿,就跟蜀汉时期有个叫王祥地弄出卧冰求鲤的事一样。实际上谁都知道,用石头砸跟用凿子凿比趴在那儿用体温融化冰块要快得多。
但是没关系,要的就是个名气。
再加人家还是为了后妈,后妈都这么孝顺。
当时王祥就凝聚了好大的人望之运,直接烘灼气运化为了鲤鱼抱印,之后就一路官运亨通。
还有什么哭竹生笋,什么医治母亲的病新鲜竹笋,可冬天没有鲜笋,于是抱竹而哭,感动了身边的竹子,为他的孝心长出了许多嫩笋,通通都是造势为了汇聚人望。
什么病,吃鲜笋能好,馋病吗?
不过造势这个东西得造的真,太假人家不信还要被人嘲笑的。实在不行就是人脉要广,互相帮助就是一顿夸,众口铄金嘛。所有读书人都夸了,你好不夸?就显着你了是不是?
李复也是看昀哥儿这么聪慧,加上这次确实是昀哥儿的主意。于是就主动帮昀哥儿造势,弄了个稚童救民的小故事出来传播传播。
这功夫昀哥儿都惊呆了。
他爹对外了说了什么!?
就这么吹他的吗!?
昀哥儿哪里管李伯上下打量他,他觉得整个人尴尬得不行,脸都烧红了。虽然他很喜欢夸夸话,但是这夸得也太狠了吧。
好半天,李伯反而眉头越皱越深,他真没发现昀哥儿的气运有什么独特之处。
李复也看出来了李伯为难的表情,心中的失望越来越重。怎么会这样,难道昀哥儿真的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人物嘛。
李伯抱着昀哥儿,犹豫道:“这种情况,要么昀哥儿恐怕……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自身气运极大,但现在还不到时候,气运自隐。”
前者的意思是昀哥儿会早死,早死自然就气运平淡,再聪明也没用。后者…后者也不可能,见过不断凝聚人望蜕变自身气运的,没见过出来就是大气运大到自隐的。
那开国皇帝都是一步步人主运化为真龙运的,要是中道崩殂就一切白搭,要不说天下一乱,气运争龙就贼刺激呢。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是谁啊。
主打的就是一个下注赌狗死全家。

第24章 此子大将之才啊
昀哥儿瞪大了眼睛去看李伯,企图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因为胡说八道而带出来的心虚。结果昀哥儿心虚没看到,反倒是他扭来扭去李伯提留着他不方便,索性给他翻了个身,从正面抱着的角度变成了从后面抱着。
昀哥儿坐在李伯腿上,哎呀哎呀挣扎了几下,结果别看李伯的手看着干瘦褶皱,力气竟然特别大,他费了半天工夫都没法挣扎一下。
昀哥儿本来哼哼唧唧不服输,可一抬头竟然发现李复一脸不可置信却又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这表情,什么意思嘛。
昀哥儿还在想李复难过什么,对方已经上前一步把抱了起来,然后颇为郑重的开口,“昀哥儿既然是我的孩子,就算以后命途多舛,只要我活着就会尽全力庇护他,也不枉他来我这儿跟我做一回父子。”
这会儿昀哥儿反应过来了。
他阿爹的语气悲壮得很,好像他要英年早逝了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这个李伯一席话肯定了他气运平平,但他阿爹又说他现在又聪明得过分,按理说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俩都认为他会早死!
昀哥儿小脸都扭曲了,呸呸陪陪,大人无忌大人无忌。他昀哥儿不说活个一百来岁,九十九岁还是要活的吧。
李复知道昀哥儿聪慧,恐怕对他们的对话能够听懂七八分,顿时有些心虚地去看昀哥儿。
他不想昀哥儿小小年纪就心理压力过大,要是真的会早夭,那李复就希望昀哥儿活着的时候能够快快乐乐的。
幸好他一看,昀哥儿神色还挺正常,就是一直有些不忿地瞅着李伯,似乎对他的话很不认同,更露出一副想跟对方掰扯掰扯的架势。
李复左右一看,赶紧拿了一小块糕点递给昀哥儿。
昀哥儿平常对那些小零食小糕点很贪吃,总喜欢一个人小手捧着,用一共才长了上下五六颗的牙在那边窸窸窣窣的咬着吃。
倒不是不给他吃,但他年纪小,那些不易消化的东西要少吃。这点上,平常再溺爱他的辛娘也都一直很小心地拘着他。
昀哥儿接住那块小糕点,有点气李复拿吃的堵他嘴还不忘掰了一下,到他手里只有半块!
这说得过去嘛!?
李伯也看到了李复父子俩的互动,也忍不住稍微笑了声。
稚子无辜,总归是惹人喜爱的。
李复看昀哥儿慢悠悠吃糕点去了,索性就把昀哥儿放回了婴儿椅子那边,同时也把刚才掰下的另外一半糕点递给了翊哥儿。翊哥儿吃东西可不安分,基本是吃一半玩一半,方圆一个圈全是食物残渣。
李复已经习惯了,偶尔给翊哥儿擦一下嘴角,顺带看向李伯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询问道:“这是?”
李伯见李复提起旁边的大孩子,立即就浮现了特别真切也掩藏不住的笑容。
“邓羌,来见过李大人。”
李复虽然是读书人,但也当了好几年的县长了,身上是有点官威气质在的。一般普通人看到李复,都会下意识有些紧张。
这也是刚开始李复翊哥儿带的少,导致翊哥儿一看到他就哇哇哭,那是被吓的。
可这个邓羌在李伯的招呼下上前几步,然后抱拳给李复行礼,小小年纪竟然表现得不卑不亢,很有一番气度。
李伯显然一直在看这个邓羌,看他这样的表现满意得直点头。
“这小子是我在路上捡来的,他原来家里的母亲死了,父亲带着他外出走商,结果路上遇到了悍匪,就他一个人混在死人堆里逃过了一劫。
我这次入凉州,刚好看到他在死人堆里扒衣服,当时就发现这孩子头宽,面额辅骨突出直达上庭,这大概就是古相学说的稍高似角入边地,这样的人精力十足又勇于冒险,为人行事果断却又会把握时机,稍加培养就是上上之将。
我救下他之后又观摩了他的气运,他本来因为双亲皆失,气运有些漂浮。不过我收下他当义子之后,他果然气运蒸蒸日上,以后要是把握时机去战场上历年几场,恐怕气运就能成形了。”
李伯把邓羌的经历说得十分详细,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自豪跟满意。
邓羌这是明晃晃的武运昌隆,就算没有李伯也会有赵伯张伯暂时救他于少年困苦时。
可就是没有赵伯张伯,就是他李伯。
除非邓羌是个白眼狼,不然以后他基本是绑死在李家这边了。李伯这种一生的意义全是为李家服务的人来说,临了为李家找了个大才,他能不自豪跟高兴嘛。
昀哥儿糕点都不啃了,抬着闹到使劲儿看这个邓羌的脑袋上方。
可以看了半天,昀哥儿除了看到空气就是空气,什么气运什么面相,他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昀哥儿又去看翊哥儿,不是说翊哥儿也是做将军的嘛。把邓羌跟翊哥儿对比,昀哥儿又什么都看出来,离谱。
这李伯说得一套一套的,昀哥儿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不过想了想,算命的都很会说的,主打就是一个忽悠你没商量。他是读过大学的小孩子啊,是不会被骗的。
昀哥儿重新坚定下眼神,转眼就听到李复叫丫鬟进来。
他似乎有些事要单独跟李伯谈,昀哥儿跟翊哥儿还有邓羌都不方便听,就让丫鬟把昀哥儿他们抱出去了。
昀哥儿出门口,摇着手就跟邓羌打招呼。
谁知道邓羌很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理也不理,转身就在门口找了角落蹲下了,大概是在等李伯。
昀哥儿气呼呼地把手收了回来。
不理就不理。
李伯把他吹得天花乱坠,别回头发现他算命算错了!
昀哥儿喊了声翊哥儿,翊哥儿立马跟个小炮弹似的朝昀哥儿的方向扭过来,一副要跟昀哥儿玩儿的模样。
之后两天,昀哥儿又没看到李复。之前说好的学认字,结果因为李复忙,昀哥儿这事儿竟然耽搁了下来。
昀哥儿也不在意,他没学新的字,也教不了布洪他们几个。思来想去,昀哥儿就教他们十以内的加减法。
昀哥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反正他脑子里自己会就是了。
现在的昀哥儿早学会了不要认真去想,很认真想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多想的话,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反而自己冒出来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陇县这儿忽然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超级超级大的雪,往往昀哥儿一觉起来,小院子立马的积雪能他整个人都给埋了。
这么大的雪,一般白天才会停一会儿,一到晚上就下个不停。原本小花园那儿的一些花草,老花匠跟张大娘念念叨叨说全压坏了。
昀哥儿惦记着自己的那两盆菊花,幸好辛娘早它们收在廊檐下了,看着应该没冻死。
布氏看昀哥儿这么惦记那两盆菊花,于是抱着圆滚滚的翊哥儿笑道:“明年翊哥儿的舅舅来了,我叫他再送你几盆更好的。”
昀哥儿就朝布氏笑,软乎乎的开口,“谢谢二娘。”
因为布氏跟辛娘都不算李复明媒正娶的,俩人也大哥不说二哥,平时没什么规矩的。昀哥儿叫布氏是二娘,翊哥儿叫辛娘也是二娘。
布氏笑着揉了揉昀哥儿的脑袋,又跟辛娘聊天,只是语气中有些担忧,“上个月我弟弟又去跑商了,算算时间他赶上了这几场大雪,路上可别出什么事。”
辛娘宽慰了她几句。
布氏还是不放心,“郭大娘前两天出门采购,说是因为大雪压塌了不少房屋,让很多百姓都流离失所。幸好郎君招收了流民在陇县内即时抢修房屋,现在陇县中的人都在夸郎君爱民如子。
只是陇县外的二镇十七乡就难了,死了很多人,听说陇县招收灾民,现在每日来陇县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外头的粮食都贵了不少。
郭大娘说外面很乱,我们这儿的街上都多出了不少陌生人,她现在买菜都要叫上张大娘跟她一起去。”
凉州地处偏远,本来就穷得很。
但矮个子里面拔高个,李复这几年已经尽可能与民修养,这才让陇县的日子稍微比别的县好一点。
可现在陇县都人心惶惶,那就别说其他地方了。布氏心中实在担心布昭,早知道今年下这么大雪,上个月就不让布昭出去了。
昀哥儿默默听着,心里不免也担心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这么大的雪,要是整个凉州遭灾,很可能会形成流民潮。一旦形成流民潮,他们就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成为一群‘土匪’,说不好就要到处烧杀抢掠,跟滚雪球似的,整个凉州都要乱了。
不说那么远,就说现在陇县有招收灾民的流言传了出去。灾民是不会管陇县人口负荷量饱和不饱和的,他们只会想来这里就能活。要是聚集过多,李复全都收纳进来不拒绝,陇县就得变成灾县。要是拒绝,恐怕灾民就会冲门了。
昀哥儿眉头皱得死紧。
这几天阿爹都不在,昀哥儿想他得逮他阿爹一回,逮住了就跟他唠唠嗑。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昀哥儿是要活到九十九的人,可不能被那个李伯说中了,到时候真英年早逝了。打定主意的昀哥儿就跟辛娘专门念叨李复,连等了三天,终于等到李复放假了。
梁国总共就两个真正的全国性放假,一个中秋,另外一个就是冬至了。
昀哥儿大早上被辛娘穿得更加红彤彤了,头上戴的帽子都是秀色红色花朵的图样。
换好衣服后,辛娘就给昀哥儿喂了一勺饴糖水,又给昀哥儿放了一枚钱币在枕头下压惊。
昀哥儿这几天一直在想流民的事儿,搞得心事重重。今天一下喜庆起来了,昀哥儿都没反应过来。

第25章 昀哥儿收获的荷包
今年是个贼热闹的日子,这里的冬至就是过年,于是昀哥儿暂且放下了这几天的忧心,打算先开开心心过完这个年再说。
辛娘抱着他一出门,丫鬟跟狗子早等着了,上来就一起给辛娘磕头,然后笑着喊:“夫人新年快乐!”
丫鬟穿上了之前辛娘给她的那块新料子的衣服,而且她做的时候特意弄了点时兴的样式,看着青春活泼了不少。
狗子也是一身新衣服,这是昨天辛娘刚给狗子的。
主要也是狗子也还是个孩子,身体长得快,有时候才过去四五月,稍微一比划就会发现小孩儿的衣服短一小截了。
辛娘抱着昀哥儿也早有准备,笑呵呵地摸出两个小荷包。这小荷包是辛娘自己缝制的,而里面则是辛娘从银锞子上绞下来的一钱银子。
现在世道艰难,辛娘也不了解别的,她只知道梁国督造的大钱铜币是越来越轻,也越来越不值钱,所以现在银价飙升。
辛娘给的这一钱银子,狗子跟这丫鬟他们全家把所有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卖了都不一定能凑出来。
辛娘不是小气的人,再则她也有些存款。
布氏带着丰厚的嫁妆,而她是沦落娼寮时也有点名气,当时悄悄存了不少钱,还特意托人存了飞钱。后来被李复带走,辛娘也拿着半联凭券去了存钱的商号,把那些钱财都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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