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原觉得伏见猿比古的脑子多半是坏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好到可以互相约对方吗?约的时间还跟别人撞了,且是在别人刚说完时间地点的后一秒,北川原思来想去,觉得这种行为除了“找茬”之外,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再次定义它。
“伏见君不如换个时间点约。”泽田纲吉的眼睛里写满了“你与我根本无法同台竞技”这几个大字,全然不顾伏见猿比古会在心里如何滋长他自己的糟糕情绪,不如说,他颇有一些坏心眼的乐见其成。
北川原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按常理说伏见本人应该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才对,总不能他提出邀约就是为了被拒绝吧。
伏见猿比古听见北川原的回答后了解的点了点头,在此期间脸上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北川原一时不是很理解对方究竟要干什么。
他接下来的行为就更加让人一头雾水。
他转向泽田纲吉,语气平淡的发问,“你订了什么餐厅?”
泽田纲吉从这一句短短的问句中觉出许多不对劲来。怎么着,合着你约人不成,明天还要来个搞事后续?
他是知道北川原几乎把伏见当成仇敌来看的,所以同仇敌忾是免不了的。但仇不是北川原认为的那个仇,具体解释一下,就是前面得加个“情”字。这份仇大概从北川原拒绝他那天要人命的发言开始,一直到现在连绵不息的就没断绝过。
哪怕那个发言的可信度低到几乎没有。
泽田纲吉光是举例子就能举出一大堆,更别提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好例子,你见过暗恋对方还一脸嫌弃的拒绝对方的邀约的吗?
如果这还叫暗恋,那可不仅仅是反面教材的程度,分明是超纲超到外星球去了。
他猜想,就算北川原真的曾经有过自己喜欢伏见猿比古的错觉,但到现在多半也被两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磁场摩擦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们确实无法同台竞技。
但不知为何,泽田纲吉心中仍在隐隐不安。
只是餐厅地点也没什么可瞒的。
“就是十字街角的那家茶餐厅,怎么,伏见君也打算来吗?”他这么说,自然是不希望对方明天前来捣乱。
“哦?”伏见猿比古突然轻声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那家似乎是……彭格列明面上的产业之一?”
“确实,这些大部分人都清楚,有什么问题吗?”从刚才为止,对方的发言都有些太奇怪了,乍看之下,几乎全是无意义的发言。
但伏见猿比古,可不像是会做无意义事情的人。
得到了泽田纲吉的答案之后,伏见就不再看他,而是转向自始至终都很懵逼的北川原。
“我的提议你不如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可考虑的,我——”
“别这么急着下定论,”伏见猿比古慢条斯理的开口,“有一件很可惜的事,如果你答应他的邀请,你明天或许就得饿着肚子度过一个中午了。”
“因为那家店明天会停业一天。”
“为了应付东京法务局的突击检查而暂停营业一天,”他的语气平淡至极,仿佛自己所做并不是什么借公谋私,而是再普通不过的例行检查,“这个停业理由,对于一个底子不怎么干净的餐厅,够不够?”
70.番二
永远也别指望下午第一节课的学生有多热情。
尤其你教的还是数学。
下课铃响前一分钟, 数学老师整理文件夹的时候,在看见花名册时手上动作忽而一顿。
“对了,”他像是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一样漫不经心的开口,“最近有个比赛……”
他话尚未说完,台下没醒的继续睡着,有点醒了的重新趴回去装死。开玩笑,数学竞赛那是正常人可以参加的玩意吗,普通的数学都够人要死要活,前脚天堂后脚地狱了。竞赛那是什么?是威力加强版!
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台下, 最后叹了口气道, “看来没人愿意去, 那我们班今年就没必要去参加暑期的海边游学活动了——”
“……等等!”急促的叫喊一个接一个,虽然谈不上什么默契的异口同声,但表达的意愿倒是十分的统一,“不是数学竞赛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数学竞赛了,”数学老师一脸无辜,“我说的分明是暑期的沙滩排球赛。”
“老师你这样子是要失去我们的。”班长痛心疾首的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数学老师反应冷淡, “哦, 我还以为在我选择教数学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你们了。”
***
所以说按班里的座位排座次真的是一次灾难。
伏见猿比古的手肘抵在两个座位之间共用的扶手上,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目光疏淡的看着车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
事实上他这种举动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扶手设置在这里的意义也就是如此, 并且它还足够的宽, 足以放下两只手。
就是不可避免的会进行一些肢体接触而已, 北川原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太过矫情了。横竖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然而出于心中一点微妙的厌弃感,他仍然坐得离扶手远远的,半边的肩膀倾向过道,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可笑。
伏见猿比古惫懒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虽然半个字没说,但神情像是无声的嗤笑。
虽然知道这种行为有够怂,且矫情得行彿初中时候执着在课桌上画三八线的女生,但……不想跟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并排坐有什么错?!
北川原又想到他坐的还是长途汽车,这趟旅程至少还有两三个小时才会结束,就不觉悲从中来,人生无望。
先不提忍受对方若有若无的嘲讽眼神,光是半边肩膀得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就非常难受了,再这样下去非得肌肉僵硬不可。
况且,撞到人的概率也极大。
“抱歉,”仁王雅治大概也被空旷过道之中突兀出现的半边肩膀吓了一跳,等他略微弯下腰,才注意到这是北川原,“诶,你干嘛……”
他的视线略微偏移,注意到一旁始终不言不语,态度冷淡的伏见猿比古。
‘了解了,’仁王朝北川原做了个口语,‘要不要去我那边?’
‘可你不是跟……’北川原用眼神示意一下了住在不远处的柳生比吕士。
‘挤一挤就好,反正是后排,你要来吗?’
“他不去。”说话的并非北川原,而是在旁边沉默了好久,几乎就要让人以为他不存在的伏见猿比古。
他异常冷淡的看了仁王雅治一眼,“私自换位会被处罚,我可不想帮某人背这种黑锅。”
“得了吧,”北川原忍不住出声,“说的你好像真的会在意那种程度的处罚似的,被处分好几次,却一回也没有写过检讨书的伏见同学居然还会害怕处罚?别说笑了,况且换位子的是我,按教导主任的性格,最后被罚也只是我而已。”
“再说了,”北川原腹诽道,“就算我不主动承认,你不是总有办法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吗?”而且从来只会夸大其辞。
“我也觉得没问题,反正检讨书这种东西我们写得也不少了,”仁王雅治搭上北川原的肩,“再写一回也没什么,所以。”
他对上伏见猿比古的目光,“还请伏见君不用多操心。”
仁王雅治抓住北川原的手臂正要往自已的座位方向走,北川原当然也不会拒绝,只是多多少少对他突如其来的强硬感到一些疑惑。
几乎是同一时间,伏见猿比古站起身,一把扣住北川原的手腕,接着往自己这边一带。当然,从仁王雅治那边传过来的阻力也不会小。
这两个家伙!
两边用的力都不轻,似乎是在存心的较量各自的臂力。右手的手臂,左手的手腕,这两个人非得把他骨头捏碎吗?!
“停……”
但北川原的声音显然和这两个人已隔上了一整个次元,他的挣扎抗议全无作用,就像拳头落在整团棉花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仁王,”柳生比吕士走到仁王雅治身后,半是提醒半是劝诫的开口,“老师好像上来了。”
这是两层长途汽车,落在台阶上的脚步声很容易就能被捕捉到。但面前这三个人,一个挣扎无果,最后只能放弃治疗做条咸鱼,另两个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在他们的目光交接,火花四射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家伙。当然,北川原这种被强迫卷进来的不算。
“谁站在那里?!”教导主任的声音适时传过来。
到了这时候,仁王雅治也明白事情只能这样了。他虽然没少写检讨书,但分明还啥都没干就要写检讨书,也未免太糟糕了一些。
仁王雅治首先松开了手。
而就在他放手的后一刻,柳生比吕士把他拉走后几秒,出于心中不安而回了个头的仁王雅治清晰的看见伏见猿比古眼中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然后下一秒,他的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