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金公子?”江澄冷笑一声,“来人!”
“弟子在!”门外弟子抱拳应声,“将这二人逐出云梦,终生不得踏入一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打到断手断脚为止!传命下去,以后江家只有凌少爷,没有金公子!”
“是!”两名弟子听了吩咐即刻拎着两名仆役的脖领子就出了莲花坞。这些弟子可比那些奴仆清楚,金凌在宗主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他自己还重,这些仆役不过看金家失势,就敢如此作为,真是眼皮子浅,偏偏命不好还撞在了宗主手里,也是活该。
看着两名弟子带着仆役离开,江澄回过身,发现蓝曦臣已经施完针,正侧着脸看向别处,大概是看江澄处理家事有些避嫌的意思。
“让几位看笑话了。”虽然江澄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毕竟他的脾气一向如此,但客气话还是得说。
“江宗主对阿凌很疼爱。”蓝曦臣感慨。
“谁让他命苦,就我这么一个舅舅。”想到那个不负责任只知道落跑的人,江澄心里就来气!
“三位小公子在此处稍候,一会便有人来给各位安排住处,请泽芜君随我来,等我交待些事情,我们便出发。”说完,江澄带着蓝曦臣出了金凌的屋子。
随后,江澄一路上边安排事情,边将泽芜君领到自己的住处月华堂。待二人在起居室里坐好,江澄才算把宗内诸事交代完。
“泽芜君在此坐一会,我准备些出行的东西,你那里可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
蓝曦臣将他们可能用到的东西一一列明,随即说道:“江宗主,我观你神色疲累,今日连番御剑这么远的距离,定然消耗了不少灵力,还是休息一会吧,现在离日出还有两个多时辰,夜路不好走,之后到英山还有几千里之遥,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身体要紧。”
江澄犹豫了一下,让他现在睡觉他可能也睡不着,不过蓝曦臣说得对,夜路走不快,不如明日天亮后再赶路。再说蓝曦臣已经为他奔波到现在,确实也不好不让人喘口气。
“泽芜君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命人为泽芜君安排住处。”
“不必了。”蓝曦臣赶忙将人拦住,“如此一折腾剩不下多少时间,江宗主快去休息吧,我借你这里打坐一会便好。”
“这怎么行!这样吧,若泽芜君不嫌弃,就到江某内室里凑合一晚,里面还有张矮榻,我睡在榻上即可。”
“这……好吧,那在下便失礼了。”
“泽芜君客气,是江某失礼才对。”
说完,江澄就命人给蓝曦臣打水洗漱,自己去准备出门用的东西。
☆、第 3 章
将一应物品都收拾妥当,江澄轻声进了卧室。蓝家起居都有定时,江澄以为蓝曦臣已经睡了,没想一进门就看见他穿着白色里衣在床上打坐。
听到动静,蓝曦臣睁开了眼。
“还没休息?快睡吧。”江澄怕吵到蓝曦臣,刚刚在外边已经洗漱过了,此时披着外袍手里拿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被子放下后,蓝曦臣发现上边还有一套衣服,紫色的衣料上绣着莲花纹,从里衣到外袍一应俱全。
“知道你喜洁,怕你出来得急没带换洗衣裳,给你准备明日穿的。这套衣服是今年年初做的,尺寸有些大了,所以一直没上身,我想你穿应当差不多。还有一套我放到乾坤袋里了,给你路上换洗。”江澄边说边将衣服拿起放到蓝曦臣床边的小几子上。
准备出门的东西时,江澄给自己找了两身换洗衣服,想起蓝忘机说让蓝曦臣多住几日,但并没有当着蓝曦臣的面说,当时也没有预料到需要出门,想必蓝曦臣没有准备换洗衣物。射日之争的时候他们同在战场上,对彼此的日常习惯都有些了解,蓝家人喜洁,是个人都知道。看到自己有适合蓝曦臣的衣服,江澄也没多想就一并拿了过来。
蓝曦臣确实未想到江澄的举动——江氏脾气不太好的宗主,却是十分细心的一个人。他起身道谢。
“若说谢,更应该我说。早些睡吧,明日先醒的叫人。”江澄让蓝曦臣无需如此。
“好。”
看蓝曦臣躺下,江澄熄了灯也躺下了。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不知为何,有蓝曦臣在,他仿佛就有了定心丸一样,不再那么焦虑,加之身体太过疲累,很快就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蓝曦臣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从三岁起他就一个人单独睡了,哪怕当年逃亡,包括后来在战场上都没有改变。未成想今日竟然会与他人,而且还是个不足以熟悉到这种地步的江澄同屋而眠。但不知是被江澄的睡意感染,还是自己的作息规律使然,很快,蓝曦臣的意识也陷入了黑暗。
清晨,蓝曦臣睁开眼看见不同于寒室的景象,缓了缓神。很快,意识回归,他坐了起来。
江澄心里有事,虽说昨日睡得快,但睡得也浅,稍有风吹草动他便惊醒了,猛地也坐了起来。
蓝曦臣本想拿着衣服到屏风后换上,看江澄起来,便问:“可是吵到你了?”
“没。”江澄脸上还带着刚醒时的懵懂,听到蓝曦臣的话下意识地摇头回答。
蓝曦臣被江澄这难得一见的幼稚模样逗笑了,走到脸盆架子旁将毛巾浸湿递给了江澄。那水是他昨天洗漱后换过的,想来本是给江澄洗脸用,结果他洗漱后才进来,所以水很干净。
“可是没睡醒,要不再睡一会?现在天才蒙蒙亮。”蓝曦臣问江澄。
“不了。”江澄就着毛巾擦了脸,“早些出发,早些踏实,你先换衣服吧,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早膳。”说着,江澄穿好鞋,披着衣服走出去,很快就有人端着热水进来供蓝曦臣洗漱,等他收拾妥当,江澄已经在起居室等他。只见江澄一身利落的紫色劲装,坐在餐桌旁,桌上是简单的早膳。
蓝曦臣看向江澄的时候,江澄也在抬头看他。江澄还是第一次见蓝曦臣穿这么深颜色甚至有些艳的衣服,没想到却将他趁得更加昳丽。“皎洁如月、白璧无瑕”,江澄今日算是彻底领会这两个词的意思了。只是那条浅色的云纹抹额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知为何,江澄有种将其摘下的冲动。不过,这一冲动刚刚冒头就被蓝曦臣的声音打断,江澄都没有来得及细想。
“江宗主,早。”
“早。还请将就用些。”江澄请人坐下,亲手为蓝曦臣盛了一碗粥。
“江宗主不必这样客气……”
江澄摇摇头阻了蓝曦臣的话。“还是让我做些什么吧,心里踏实些。”
“好吧。”蓝曦臣双手接过江澄递过来的碗,又拿起江澄的碗为他盛粥,递给江澄时,他微笑着说:“彼此彼此。”
吃过早饭,江澄想再去看一眼金凌。蓝曦臣也想趁机和思追、景仪交代两句话。两人一同出现在金凌院子时,三只小的正在敞着大门的起居室里吃早饭,远远看到自家泽芜君竟然穿着深紫色的华服,蓝景仪直接把嘴里的包子掉到了粥碗里。
“这、泽芜君穿的是江宗主的衣服吗?”蓝景仪不可思议地问蓝思追,“怎么、怎么……”
“怎么还挺般配的!”欧阳子真接话。
“般什么配,吃你的包子。”蓝景仪不忿地夹起一只包子塞住欧阳子真的嘴。
还是蓝思追经的多见的广,沉着地放下碗筷起身同长辈见礼,蓝景仪、欧阳子真这才反应过来,吐包子的吐包子,擦嘴的擦嘴也连忙起身见礼。
他们三个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蓝曦臣和江澄的注意,两人看金凌的看金凌,交代话的交代话,办完各自的事情,就一同往西南方向出发了。这一路,他们除了在途径的城镇用了些饭休息片刻之外,一直在御剑。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赶了郁林境内。
“此处偏僻,又多瘴毒,没有仙家驻守,甚是荒蛮,我们万事小心些。”蓝曦臣和江澄说着,同时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两个小瓷瓶。将其中一个递给江澄,“这是清瘴丸,一会我们进入瘴区,每隔两个时辰就服用一粒,千万别忘了。”
“好。”
郁林范围不小,蓝曦臣也是在书中看到英山在郁林境内,具体位置,就要他们一座一座去找了。
好在,英山有它的特征。郁林山多水多,植被茂盛,偏幼遗所到之处易干旱,只要找到郁林最荒蛮的一个山头,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何况书里还对英山灵脉走向做了描述,两人在空中盘桓几圈,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即刻压低佩剑,落到了最符合这些特征的一座山上。
到了山上,两人就不能再御剑,一是灵力过于外散容易惊走灵植灵鸟,再一个,贴着山体御剑还不如走路方便,除非是那种悬崖绝壁。
与他们路过的其他山头比,这里确实荒凉一些,但也只是林木不够茂密,间或能看到裸露的土地。但放眼望去还是有很多高矮树丛,而且并未影响瘴气漂浮在空中。因此,两人已经在落地前各自吃了清瘴丸。
“这杻橿有什么特征?”之前江澄没有来得及问蓝曦臣,现在开始找了,当然要问清楚。
“按照书上的描述,杻橿本体被称为杻木,形似檍檀,此木多扭曲分叉,从树根处盘桓而上,可成小片纯林也可与其他杂木同生,喜高地、岩石,这种树本身很高大,但成灵的杻橿却只有半人来高,它依附盘踞在其他高大的杻木上,与其混为一体,而且可以随时移动,很难令人发现。不过既然成灵,必然带着充足的灵气,你我修为都不低,用心感知,总能发现的,现在,我们先从杻木开始找起吧。”